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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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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转,转转!

    一人一鹤足足转得有小半个时辰,陆舒窈才取景完毕;刘浓不由得哂然一笑,心中却轻快无比,伸指轻弹一下那尚想再转的幼鹤脑袋,慢悠悠的直起身向陆纳行去。

    陆纳背靠柳树饮酒作陪相候,面上已染三分晕红,举着酒壶笑道:“瞻箦,美人如玉,双鹤共舞,理当入画矣!走,看画去!”

    “祖言,休得取笑!”

    刘浓窘然而笑,穿着布履练剑更为轻捷,此刻便未着屐,个头正好与陆纳齐平。两人并肩而行,一个风神如玉,一个神彩飞扬,看得几个女婢尽皆神醉。

    陆舒窈正在定形,刘浓粗通几分画技,见她用的居然是埃墨,心中甚惊:定形埃墨最难,却亦最易着彩。但见其笔尖轻吐,柔而不绝、慢而不乱。不见勾撩,只作浅染,只得半个时辰过去,便已初初定形。刘浓作画亦行浓淡推染之法,却绝对做不到她这般的互推有致,墨迹尚未干,初形已呈层叠之势。画为全景,着墨却是近景,依稀可辩得柳下人、潭中鹤,正正起舞。

    刘浓心道:此等定形法更易突神,真若春蚕吐丝也!

    此非简画,一日不可作完。

    将将定好形,陆舒窈缓缓疏出一口气,将手中画笔随意一递,然后伸出两只玉白的手,在画纸的上方轻轻的扇动着,仿似这样便能加快墨干似的。

    “嗯,不错”

    陆舒窈眯眼细细一阵打量,越看越满意,微微翘起嘴角,眼睛亦随着挑起来,像极两弯月牙儿。突地似记起什么,顺手又从身边的人手上接过笔,埋头一阵疾撩,便见画上再多小半景,其中有个少年郎君正背靠柳树饮酒。如此加景,整幅画形更显生动,再无所缺,她满意致极,把笔一递,绷着十指徐徐伸展,唤道:“抹勺,愣着干嘛呢,收画吧。”

    “小娘子,我在这儿”

    一个可怜兮兮的声音在左侧响起。

    陆舒窈稍愣,偏着头看向左,的确是抹勺,而抹勺的表情非常奇怪,似笑又不敢笑,整张脸都揉成了一团。突地醒悟,向右一看。

    呀!

    这,他

    陆舒窈懵了,但见得刘浓正立其右侧,手中捧着画笔,胸前则染着一团黑墨。方才刘浓看得认真,她递笔过来竟一时没留意,笔尖朝着他,正好,涂一朵。

    “刘,刘郎君”

    “无妨!”

    刘浓淡然笑着,将手中画笔递给身侧女婢,见陆舒窈羞红着脸不敢看自己,有意解开这尴尬,遂笑道:“陆小娘子的丹青技法,确实独妙,待画作成时,可否借刘浓一观?”

    “独妙,妙在何矣?”小郎君蹲在潭边石头上,不知何时,竟扯了条渔杆垂钓,头亦不回的问道。

    刘浓笑道:“妙在见形而知意,妙在觉意已传神!”话语出口,却蓦然想起另一幅画来,心道:亦不知这画作成,能否与那画相比。嗯,画风虽有不同,然画心应是相差仿佛矣

    “哦?”

    小郎君回过头,正欲再出言逼问,却听身侧陆纳叫道:“小二十八,鱼上钩了!”

    “真的?”

    小郎君猛地回头一看,好像鱼线真在下沉,心中大喜,自其直钩行钓以来,尚是首次有鱼上钩呢。拼命扯鱼杆,焉知用力过猛,啪的一声,有物远远的落在后方,飞奔至落地处一看,面色顿疑,随后沉沉若水。

    一只螃蟹!

    “哈哈!”

    陆纳大笑,刘浓亦笑。

    陆舒窈宛尔一笑,羞意悄去,朝着刘浓微微浅了浅身子,轻声道:“刘郎君,若不嫌舒窈画力浅薄,待画作成时,愿请作题。”

    刘浓还礼道:“固所愿尔,不敢请矣。”

    这时,一名陆氏家随疾步行来,低声道:“七郎君,大郎君请你去一趟。”

    陆纳眉尖一挑,问道:“何事?”

    家随答道:“不知,只说有要事!”

    刘浓见陆纳眉间神色颇是犹豫,知其所为何来,便笑道:“祖言但去无妨,天已将黑,我亦要回室中练字,待兄归来,再行夜谈!”

    “瞻箦先归,我稍后便回!”

    言罢,陆纳跟着家随大步而去。

    “我也回了,把它给炖了!”小郎君用根草绳系了那只螃蟹,竟晃晃悠悠的提着去了,身后则跟着四个捂着嘴偷笑的小女婢。

    半晌,陆舒窈微笑道:“刘郎君,我们亦回吧”话将出口,便顿住了声,刘浓亦愣了愣。她偷偷瞧了一眼,低低的喃道:“顺路而已。”

    刘浓道:“嗯,顺路!”

    默默无声。

    陆舒窈并未坐牛车,刘浓亦仿似忘记了。回家的路,很漫长

    ps:推荐一部民国女频小说锦秀荣华乱世歌,女主会盗墓,会法术,会弄蛊

第四十九章 如此仙方() 
红日薄薄一层,替幽竹曲径注得一帘光,教人恍觉迷眼而生琉璃。徐步行于其中,恰逢鸟鸣轻清正悠远,四野静悄悄,一路皆无言。

    刘浓与陆舒窈并肩而行,中间尚隔着一步距离。她双手抚在腰间,嘴角含着浅笑,步子迈得轻缓;他默然的控制着步伐,领略着这份闲静,满心适然。四个近婢和来福远远的辍着,也仿似被这美丽的画卷所慑,不敢高声语。

    路再长,终有尽。

    临至分岔口,陆舒窈心思稍转,淡声道:“刘郎君,舒窈画技虽陋,可亦粗通些技法,若是刘郎君有意工画,待着墨时可以旁观。”

    旁观?有偷师之嫌啊

    刘浓稍见犹豫,随即便放怀,别人陆氏女郎尚不在意,自己何须着相而避,遂揖手笑道:“陆小娘子画技非凡,若是能窃学一、二,自是极美,刘浓谢过。”

    “嗯,那,明日我行浓墨时,便让抹勺来叫你。”陆舒窈柔柔的笑着,稍稍一个浅身,领着近婢离去。

    刘浓目送。

    来福在身侧笑道:“小郎君,幸而碎湖让多备几套袍衫,不然恐怕不够换。”

    “呵”

    闻言,刘浓低头看着胸前的黑墨,随即晒然一笑,大步踏入院中。匆匆将袍子换了,取出笔墨纸砚与钟繇的宣示帖欲行炼笔。

    这时抹勺来了,手里捧着一方书帖,弯身将其呈递,笑道:“刘郎君,这是我家小娘子写的字,说是临摹的什么帖,愿借你一观。”

    平复帖!

    刘浓接帖后大喜,陆士衡所书平复帖乃是草隶(章草),早想一观其颜却不可得,不料今日始得见。只得粗略一揽,便见字迹飞撩不可轻亵,然笔意却极是宛转,笔风甚古。心道:我一直临摹钟繇和卫恒之帖,皆是以行、楷居多,草书涉及甚少;得这平复帖而窥草隶,对笔法与笔锋应有所助,说不定尚能触摸到神意也

    摸索着书帖,幽香暗浸,心中极是爱煞,脸上慢慢的堆起了层层笑意。没奈何啊,朱焘说他字丑,委实伤人自尊心啊!

    “噗嗤!”

    抹勺见他笑得仿若呆头鹅,笑声脱口而出,随后掩着嘴问道:“刘郎君,你的袍子呢?”

    “袍子?”

    刘浓回过神来,稍一沉吟,笑道:“无妨,稍后我让人拿去浆洗便是!”

    抹勺道:“小娘子说了,刘郎君的袍子是咱们弄脏的,便得由咱们来洗。不过,小娘子却不打算洗,说是要,要要干嘛呢,反正,刘郎君,你把袍子给我吧。”

    此时,刘浓满腔身心尽皆投于平复帖中,哪里还管她们要干嘛,赶紧命来福取了脏袍给她。待其一走,便立即细细的品味着书帖。

    初次临摹书帖,必须先品:品其字、品其风、品其神。刘浓假行握笔,随着书帖而转腕,虽未真个行笔,却亦不敢有丝毫怠慢,心意神皆沉入其中,初初品得一遍,额间竟见细汗。抹了把汗暗赞:妙哉!此帖由秃笔而就,极考腕力;不想陆舒窈一个柔弱小女郎,竟亦有如此笔风。

    品得三遍,再行润笔,竟不知天时已晚。来福掌灯而起,笑道:“小郎君,该练剑了!”

    “哦!”

    刘浓抬起头来,新月竟已爬上树梢,揉着手腕奇道:“祖言怎地还未归?”

    来福捧剑而出,笑道:“小郎君,要不,我去看一下?”

    刘浓持剑起得个引剑式,怀剑于胸,眼观鼻、鼻观剑,笑道:“这可不比在自家庄中,哪能如此随意,你持灯去竹林前候得盏茶光景,若尚不至便回来。”

    “是!”

    来福沉声一应,捉灯而走。

    刘浓沉心静神已致极,随后一声轻喝,剑光若雪炼,霍霍纵展于院落之中。

    隔壁。

    陆舒窈正于梨树下发呆,隐约听得前院有异,悄声问道:“在干嘛呢?”

    抹勺轻声答道:“在飞!”

    蕴幺道:“瞎说,又不是真的仙人,怎会飞?”随后,她转过头,看着自家小娘子,求道:“小娘子,这样好危险哦,要是让家主知道了”

    另一个女婢墨菊道:“是哦,抹勺,你莫乱动,小心摔着。”

    月光下,三个女婢站于高处,掌着重叠而起的矮案。抹勺危危的站在矮案上,一边掂着足翘头张望,一边胡乱的朝梨树上够着什么东西,听得这话,她低声道:“嘘,莫惊了小娘子的簪子,我马上就要抓住它了!”

    蕴幺嘟着嘴道:“奇怪,小娘子的簪子,为何会飞树上去呢”

    女婢若兰则道:“好累哦,能叫人帮帮么?”

    陆舒窈眨着眼睛,淡声道:“抹勺,若是取到簪子就下来。”

    “是,小娘子。”

    抹勺眼睛一转,心道:小娘子的意思是让我不看完,莫要下去

    突地,前院人立剑收,随即院门口亮出一片灯光,来福和陆纳踏入院中,陆纳挑眉一眼,差点便看见抹勺,她赶紧低着头,拍着心口,细声道:“好险,好险!”

    此时,前院传来陆纳的大笑声:“哈哈,瞻箦,汝竟会舞剑?”

    刘浓收剑而立,徐徐归气,待得绵沉悄伏时,才转身笑道:“不过是强身健体之术罢了,祖言,可是庄中有事,此时才归?”

    “无事!”

    陆纳挥着手大笑,几个疾步行至近前,一股浓烈的醇香扑面而来,这香味仿若药草带着冷幽,丝丝缕缕往人心神里渗。

    刘浓心中暗惊,凝目而视,只见其一步三摇,似醉非醉;面上作晕红,左右脸颊各有一坨;双目则似点辉,透着无比神彩。

    服散!

    眉间骤凝,赶紧将其踉跄的身形抚住,发现其胸前衣襟大开,脖子处有几处勒痕,急声喝道:“祖言,可是服了散?”

    “然也!”

    陆纳浑不在意的摆手,自己站稳身子,笑道:“适才至阿兄处,众人劝食散,不得已只好服了一贴。心中掂记瞻箦尚候,便未与他们行散,不料仍是回来迟了,瞻箦莫怪。”

    服散而不行散?作死么!

    “祖言,糊涂!”

    刘浓大惊而喝,命来福速速取得温酒,让其饮了,再命来福备上些冷食,便疾疾的拖着陆纳窜出院外,大步陪其行散。服散之后的行散即是关键,若散行得不好,命亦会丢!刘浓不敢有些许大意,一面陪其说些有趣之事,一面观察其面部神色。初时尚好,陆纳健谈如有神助,每每惊出妙语。过得三刻后,便见其一声大喝,似觉浑身燥热耐奈,竟把身上的袍子一扯,袒胸露腹方才连呼痛快。

    刘浓见其浑身光洁如玉,而其却似有骚痒;然并不作奇,此乃行散现象,正逢来福捧着冷食追上来,便让陆纳服食。陆纳捧着食碟狂吞乱嚼,足足吞得三碗才舒出一口气,眼中的神蕴亦渐渐隐去,问道:“还有否?”。刘浓便让来福再去多备些,走着走着,陆纳突然一阵猛烈颤抖,眉间紧锁,面呈痛楚之色。

    糟糕,散行得慢了!

    陆纳拼命的走着,嘴里却无意识的嚷着:“瞻箦,好热好冷”

    急不得,慌不得!

    刘浓强自压住心中慌乱,举目四看,恰逢此时他们已行至一处水潭前,此处柳林深幽,便是月华也难以触及,想来潭水应如冰浸。

    不敢再耽搁,趁着陆纳行至潭边时,将其撞入潭中,知他不会游泳便纵身跃下。

    “扑通!”

    二人坠入水中,溅起水浪翻滚。

    潭水森森,经此速冰,陆纳精神回复些许,却因不会水而乱抓乱扒。幸而刘浓久习剑术,身强力壮,单手死死的箍着,不让其乱动;另一支手则牢牢的抓住潭边青石,借力将其提出水面以免淹死。足足冰得有小半个时辰,陆纳才总算检回一条命,刘浓却冻得脸色惨白如纸。

    “小郎君!”

    过得一阵,来福赶至,骇得面色大变,赶紧跳下来替换,刘浓爬上岸心中感概万分:这五石散,真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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