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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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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

    袁耽浑不在意的一撇,随后冲着四周众人团团一个揖手,淡然道:“小小最次贵采尔!且待我杀之!”言罢,五根手指轮轮一转,便见得五枚棋木轮流飞入昆木壶中,疾疾旋转如坨,教人分不出花色。

    如此最是勾人!

    桓温两眼瞪着昆木壶,作捶击掌,情不自禁的唤道:“卢,卢卢!”

    “卢,卢卢!”

    谢奕与谢珪亦跟着轻声作唤,上下点头与唤声频率相同,仿若如此便能唤出个最贵的采来!

    褚裒凝视飞旋的五木,嘴里亦忍不住的喃着:“卢”

    唉!

    刘浓默然观之,眉间微凝似川,心中则暗暗作叹,赌博自古以来便禁而不绝,皆因其可慑人胜负之心,存于或有或无之间;在座诸君皆是世家子弟,乃饱习诗书之辈,然亦难免为其所惑矣!嗯,思归思,存在即是有因,亦不可概然否之。力若不及而移石,终当教石砸身尔!

    便在此时,昆木壶中五木定止:黑黑黑犊犊,真是一个卢!

    最贵之采!

    “妙哉!”

    桓温拍案而起,大赞:“彦道,圣手尔!”

    谢氏兄弟喃道:“圣手矣!”

    褚裒眼神顿然凝滞,满脸的神情变化来去,就四字:不可思议!而刘浓亦暗奇,这可不是色子,昆木壶滑不溜湫且离手,行棋人极难控制五木花色,大多只能靠运道,是以其方能瞬间取代六博!

    “过誉”

    袁耽洋洋一笑,再次一个团揖,落座。擒着细矢直杀十六步,一举冲至萧然本阵营口,沿路斩杀三子!

    萧然嘴角一裂,伸手招过女婢,端着茶碗抿得一口,淡然笑道:“好气魄!”

    袁耽笑道:“一招尔!”

    持续。

    第二回,萧然掷出个杂采,塔;然其却并不气馁,犹自笑颜盈盈。袁耽接掷,亦是杂采,枭;擒着细矢横冲直撞。如此往来数回,袁耽一路直斩,剑逼阵宫。

    第九回,萧然出贵采,雉,四方细矢合围,斩杀袁耽尖矢,顺势将已方尖矢推出五步。

    阵形已具!正是锋夭

    咦!

    刘浓漫漫眼光徐徐一收,捉着茶碗暗暗沉吟:此乃兵道!萧然这几回是故意势弱,趁着袁耽直取中军之时,断其中路,截其后路!显然,两人皆可大致控制五木定势,若是如此便非赌弈,而是在互行兵道。兵道亦诡道、亦心道,需得细而观之,以辩其人、以察其性!

    第十一回,袁耽看似漫不经心的重组锋线,却猛地再次打出一记贵采,卢!此举恍似羚羊挂角,天外飞来!竟弃本阵不故,孤军直凿萧然本阵!

    十二回,萧然四路合击,斩杀孤军;留下两路防守中阵!

    就在此时,袁耽犹若神助,贵采,卢再出!携着箭形细夭,直冲两路拦截,四下斩杀;萧然大惊,慌忙四路合围却终究慢得半步,教其一举击溃本阵,直达终点。

    “啪!”

    五木入壶!四座皆惊!

    袁耽冷声道:“如此,识得袁彦道否?”

    “一局尔!”

    数息后,萧然漠不挂心的将白毛麈往案左一扔,提笔在左伯纸上划下一笔。

    而如此一笔,便是十万钱!整整百缗!

    谢氏三人对目互窥,面色尽皆大喜,纷纷投目女婢托着的木盘,随后略带尴尬的看了看刘浓二人,匆匆转走目光,神情颇见涩然。

    桓温输得二十万钱,谢氏兄弟输得十万钱;三人浑身衣物抵押一万钱,合计三十一万钱!如此一局,已然赢回三成,若趁势再赢几局,想来便可重着冠袍矣!唉,这般等同裸呈相对,终是有失斯文,教人坐立难安矣

    再战!

    棋盘不见血光,然杀气腾腾。虽然二人兵道相差无几,但若论赌技,萧然倒底欠缺袁耽些许。

    连败三局!

    一败再败之下,萧然却将赌注一再提升;到得最后,赌注已是五十万钱一局。

    气氛沉凝若水,托盘女婢低首垂眉,不敢看向棋盘,浑身微微轻颤,心道:这盘子,好沉呀

    满座不闻声,唯余五木转动,细矢厮杀

    “啪!”

    五木再入壶!

    袁耽面红若坨玉,双眼绽露精光、闪烁似茫,漫眼掠过所有在座之人,随后挥手将袍摆一弹,微微昂首,慢声道:“如此,可识袁彦道否?”

    呼

    褚裒按膝之手紧拽成拳,暗暗呼出一口气,胸膛禁不住轻轻起伏;经得计算,那萧然前后已输三百万钱矣!三百万钱,若在偏远之地,可以置老大一个庄子!

    萧然,将作何答?

    半晌。

    “啪!”

    萧然将手中五木投入壶中,微微向身侧点头示意,几名女婢知意,遂将手中木盘托向谢奕三人。而后,其缓缓正身,凝视着对面袁耽,罗预数息后,慢慢将手一揖,正色道:“佩服!袁彦道之蒲技,萧然不及!三百万钱,彦道随时可遣人来取!”

    “哈哈”

    袁耽等是便是此言,放声大笑,稍后,徐徐敛了笑意,抬起双手,揖道:“胜则胜,败则败,绝不搪塞而滞泥!萧子泽之名,亦不为虚尔!今日与君对蒲,袁耽甚是畅快!但取前番好友所输,后者取之何意!”

    言毕,按膝而起,疾步行至刘浓二人面前,揖手笑道:“余事已了,两位,袁耽尚可入得眼否?若可,你我三人,何不就此缔结为友!”

    袁耽,值得为友。

    刘浓撩袍而起,揖手笑道:“华亭刘浓刘瞻箦,见过颜道兄!”

    褚裒喜道:“钱塘褚裒褚季野,见过颜道兄!”

    “哈哈!”

    袁耽放声再笑,心中极是开怀,放眼撇了撇四周,见矮案上置得有酒,遂大步踏往,提着酒壶笑道:“子泽,借汝一壶酒尔!”

    随后,不待萧然接话,提酒而返,朗声笑道:“昔日桃园三友,以浊酒一壶祭告天地玄黄,乃此成就一番大业。如今你我三人既欲结友,怎可无酒。”

    说着,将酒沿着矮案徐徐一洒,随即便欲提壶就饮,突地想起一事,眨着眼睛再道:“袁耽年已十七,不知瞻箦,季野,年岁几何?”

    “彦道稍待!汝等意欲何为?”桓温挥着手大声叫道,其正在两名美婢的侍奉下穿衣袍,瞅见袁耽此番行径怪异,既饮酒且续年岁,两眼放光颇是好奇。

    “然也!意欲何为”

    谢奕随口而应,将心爱的玉带复又系好,拍了拍腰间;再扶正头冠,拂了拂袍襟,漫眼掠过身侧铜镜,缓缓一笑。暗中自赞:翩翩郎君,亦如玉矣!

    萧然沉吟半晌,嘴角一斜,懒懒起身,提着酒壶,行至三人身侧,笑道:“三位,莫非缔结挚友乎?如若不嫌,可否将萧然亦续上!萧然,萧子泽,年十五!”

    “缔友!”

    闻言,桓温突地一声大叫,两眼圆瞪吐光,吓得身前女婢退后半步;其却浑然不觉,几个疾步窜过来,大声道:“桓温,桓元子,年十四!”

    谢奕整毕衣冠,悄然转至案侧,捉了一杯酒,徐徐迈至近前,环眼一扫众人,淡然笑道:“谢奕,谢无奕,年十六!”

    谢珪将乱发一挑,扯了根丝带一系,三步踏来,笑道:“谢珪,谢知秋,年十五!”

    褚裒笑道:“褚裒,褚季野,年十五正月!”说着,挑了挑眉,一眼掠过萧然、谢珪,意态明显

    唯有刘浓尚未续,众人将目光齐投美郎君。而桓温更是双眼如炯,紧紧死盯。尽皆十五、六、七,唯他一人十四,如何教人心甘!

    美郎君面带微笑,淡然道:“刘浓,刘瞻箦,年十四,正月!”最后两字,落得既慢且缓。

    “啊!”

    桓温大叫,双手一摊,渭然叹道:“莫非,我将最小乎”

    “哈哈”

    众人皆笑。

    袁耽年岁最长,心中大喜若狂,飞扬着眉梢,目光慢慢漫过在场之人,随后缓缓举起酒壶,便欲先饮。

    “且慢!”

    冷冷的声音自屏风后飘来。

    众人回首而望,一眼皆怔。

    青玉笛,嫩绿衣,款款冉冉绽出来。若玉,恰似烟。若碧,仿若水。翠丝履,小蛮腰,翡雪飞洒。明眸最柔,浅浅一荡,何忍诉离殇。

    她一来,满座衣冠俱敛。失颜。

    山阴城东,某园。

    牛车行至竹道口,辕上车夫将正帘挑开。

    华袍高冠的郎君一步踏出来,瞅了瞅院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下车,疾步而行。

    门前随从问道:“何人?”

    郎君负手答道:“吴兴周氏周义,前来拜访先生,尚望通禀。”

    随从道:“先生不在!”

    “嗯”

    周义瞟了一眼林梢之日,笑道:“周义久幕先生之名,愿迄足静侍。”

    注:这几章配角描写有些重,请大家忍耐,开始重些,后面就会减少。推荐一部女频锦绣荣华乱世歌女主会盗墓,甚好!

第八十五章 月色同轮() 
绿衣浮动,俏俏绕过屏风。

    明眸悄然一转,与美郎君默默相对,眼底藏着晶露,睫毛轻唰两下,调皮的不像话。

    渐尔退走。

    擒着青玉笛,身子浅浅下沉,朝着一干郎君款款万福:“宋祎,见过各位郎君!”

    宋祎,萧氏之义女,最擅弄笛,半年前曾献曲于建康皇城。一曲震惊满堂,一曲博尽雅名。此间笛楼,便是萧氏家主萧整为其所建。

    谢奕等人面色微变,纷纷揖手还礼:“见过!”

    宋祎冉冉起身,目光漫不经心的一扫,缓缓凝于刘浓,笑道:“原是刘郎君,午时,宋祎曾于桥下,为君献曲一首。而今看来,果是有缘。”

    宋祎,绿珠之弟子。传奇女子,来往豪门高阀,算尽天下英雄

    为何在此!

    刘浓暗暗心惊,左手微微颤抖,不着痕迹的以右手抹过,浑然荡于无形,揖手淡声道:“原是宋小娘子,刘浓见过!蒙以赠曲,刘浓谢过!”

    “嗯。”

    浅浅一声嗯,似喃若嗔,如糯软绵且带俏,令听见的人神情为之一顿,心神尽皆悸摇。其仿似早已司空见惯,宛尔一笑,轻步移至矮案边,提起一壶酒,漫声道:“诸位郎君意欲结友,宋祎闻之甚喜甚羡,惜此身为女儿,不可同缔。愿以一酒,与诸君携心相遂!”

    言罢,提着酒壶,举至微笑着的点绛樱唇,徐徐作饮。

    一饮,尽壶。

    将酒壶轻搁于案,回身,眸子亮如雪。

    “妙哉!”

    桓温沉沉而赞,似恐声过高,惊住眼前人。随后恍然一悟,摇了摇头,面呈涩然。搓手笑道:“海量矣,此乃何酒,嗅之便已如此浓烈!”

    “竹叶青!”

    宋祎浅浅一笑,再度一个万福,携着几名女婢杳杳漫去。行至一半,顿住身形,未回首,淡声道:“诸君结于红楼,当为红楼七友。”再不停留,绕过屏风,消失于众人眼前。

    稍徐。

    萧然道:“红楼七友,甚好!”

    “然也!”

    袁耽神情悠然似怅,徐徐回神,持着酒壶环环作邀,双手挽至嘴边,咕噜噜一阵狂饮,而后眼珠晶亮:“诸君,袁耽年岁稍稍痴长些许,便居红楼七友之首!”

    当下,众人再细论年月长幼。袁耽自是为首,其次谢奕、褚裒、萧然、谢珪、刘浓。

    桓温为最末,抱着酒壶狂饮,待得眼花耳热后。

    其度步迈至窗前,目逐烟起云幻,一时情动不可自耐,遂双手把栏,概而歌之:“蹙蹙兮楼红,危危乎尺百;有子七人,缔结为友。悠悠兮天苍,茫茫乎世荡;有子七友,吐酒作歌。古来天骄,持戈纵马;今方雏雄,振翅捭阖”

    “妙哉!”

    众人皆赞,一时欢畅。

    其时,谢奕嫌室中局促不可尽意,提议至楼下柳亭中纵诗咏怀,众人附议,鱼贯而下楼。待将至大堂时,萧然瞅见其间有不少闲杂人等,眉头一皱,命随从将堂中郎君尽数礼请至外。

    随从领命踏前,大声道:“各位郎君,今日萧氏红楼不待客,请!”

    说着,将手摆向门口。

    堂中郎君闻言皆惊,纷纷停滞行棋、对弈,匆匆转目投向扶梯口;待见其间下来者俱是上等门阀子弟,四下冷然一静,尽皆默而不言,神态各异。

    半晌,有个郎君揖手问道:“萧郎君,何故如此?怎可如此!”

    萧然冷冷一撇,向着堂中略作拱手,淡声道:“今日红楼七友首聚,尚请各位成全!”

    “这”

    “唉”

    等级森严的九品中正制,早已将各人分作三六九等;堂中在座者皆是中、次世家,若是在别地亦是高贵之人,但在萧然眼中则成了闲杂人等。

    闲杂人等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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