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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啥呢？干啥呢？都滚开点！”鱼寒为自己构筑的心灵防线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处于崩溃边缘，但数十年人为制造出的隔阂让孟老五等泼皮拥有了更强的承受能力。
或许他们曾经也有过怜悯之心，但人性的自私还是让他们首先考虑到了南归弃民可能对自己生活造成的影响。
“老五，先搬三桶下来分给那些妇孺，然后开始挑人！”努力地平复着心绪，鱼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无情，却不想接下来的一幕再次凶狠地冲击着他那已经出现裂痕的心理防线。
“谢过青天大老爷，谢过青天大老爷！”几桶分文不值的厨余垃圾却换来了弃民的感恩戴德，更让鱼寒感到难以承受的是，正在率众叩头谢恩的居然是一群白发苍苍的老者。
“长者请起，长者快快请起！”不是想要表现得有多么高尚，只是因为实在没脸去接受别人的任何感激。“这不是过些许弃物，不值得您老……
“不！不！这是粮食，这是救命的粮食啊！”鱼寒的大实话没有换来老者的愤怒，却仿佛惹出了他深埋着的伤心事。“小公子您是不知道，咱这些弃民苦啊……”
最远的来自汾州，最多的时候人数接近十万余人，可真正能够侥幸抵达祐川的却只有眼前这区区几千。除了这一路之上不停遭遇金国铁骑的无情追杀，更多的人却是因为没有得到任何救助而倒在了同胞们冷漠的注视之下。
曾经的苦苦哀求只能换来无情的呵斥，没有指望真能攻下祐川城，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信念，只希望朝廷能够出于某些顾虑而赏他们哪怕是一寸的容身之地。
鱼大县令开出的诏安条件在别人看来或许荒唐可笑，但对于这些离乡背井的弃民来说就是唯一的活命机会，所以他们才会毫不犹豫地纳头便拜，所以他们才会迅速地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那些依旧在各地疲于奔命的同伴们。
鱼寒给出的食物在城里只能是被当作垃圾处理掉，但对于弃民们来说无异于是珍馐佳肴，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可能就因这一口食物而获得了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
“苦了你们了！”不敢让老者的话在心底停留，鱼寒只能尽量保持冷酷做出婉转却是无情的拒绝。“怎奈祐川亦是贫瘠之地，实在无法给诸位提供太多帮助……”
“不苦！咱不苦！”或许是害怕听到那句熟悉却足以让所有人绝望的话，老者打断了鱼寒，仍旧不停地磕头拜谢道：“咱不怕苦，咱只求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活一天是一天？这已经是卑微到了没有底线的要求吧？可自己有能力满足他们吗？
鱼寒无法做出确定的回答，只能通过对孟老五等人的怒喝来缓解心中憋闷之气。“还愣着干啥呢？没听到本公子刚才的吩咐？赶紧的啊，把那些吃食给搬下来，没瞧见人家都候着么？”
不再排斥，不再鄙夷。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孟老五这种常年混迹于街头巷尾的泼皮，此时也已经在眼中充满了怜悯之意。
默默搬动着大车上的木桶，动作却是显得轻柔了许多，甚至还会在递出食物的同时在心底里也为这些弃民感到悲哀。
“肉包子！孩子，你有救了，快吃！”年轻的母亲接过了有些馊臭的肉包，无比温柔地送到已经毫无知觉的孩子嘴边，却没有忘记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爹，娘，有吃的了！公子送吃的来了……”抖抖索索地领过几个被吃剩的馒头以及一根还带着些许肉丝的骨头棒子，视若珍宝地捧到早已失去行动能力的父母面前，却又很快回转身来叩首与地。“公子大恩，奴家来世结草衔环亦难报……”
慌乱却又不失秩序，没有预想当中的哄抢场景，所有人都在认真遵守着鱼寒在不经意间提出的要求，把他们期盼已久的生存希望让给了那些妇孺。
一双双颤抖的手捧着破罐烂碗甚至是一块破瓦片，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活命的机会！
第29章 说服自己的理由（）
改变吧，为了他们的善良，为了他们的期盼！
不！
这是大宋的天下，是朝廷的责任！
我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份义务！
但他们是你的同胞啊！
不！
我不属于这个时代！
难道你就愿意继续让良心遭受谴责么？
良心是什么？
能吃吗？能换钱吗？
良心什么都不是，但良心若安则你毋须再夜不能寐！
尚在规划中的皇庄赢得了城外数千南归弃民的欢呼雀跃，几桶即便是在祐川这种穷乡僻壤也无人问津的隔夜剩菜换来了三百青壮感恩戴德，顺利完成招募工作回到城内的鱼寒却已经陷入了无尽的纠结当中。
“胖子！咱能不能别管闲事？赶紧想办法把那艘战舰给偷偷找出来，拆了再重新捣鼓一艘，然后带着你的亲人一起遨游太空，不也挺好吗”见识过太多比眼下更为凄惨的场景，从未体验过什么叫做血脉相连的老鬼也正在为了避免沾染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而努力劝说着。
“闲事咱是可以不管，但就咱俩怕是也没能力把那东西给挖出来不是？”并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鱼寒只是在竭力寻找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以期能够在实现梦想的时候顺手帮助一下城外那些卑微求存的南归弃民。
“可是你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定下了去糊弄那个叫做什么皇帝的老头，然后借着人家的权势……”多年的相处让老鬼明白鱼寒正在迈向动摇的边缘，为了不让老友去触碰不应该触碰的麻烦，他继续着自己的努力。
“对啊，咱是打算去糊弄皇帝，然后借别人的兵办自己的事，可老鬼你怕是还没见过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吧？”鱼寒从未想过要放弃那个自私的梦想，说服自己顺便管点闲事的理由却渐趋成熟。
“谁说我没见过了？不就是一群低……好吧，一群人拿着个破铁片子在那里面对面地厮杀么？话说……”好歹也是在地球上闲逛了千多年，刨过人家祖坟、睡过人家女王的老鬼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没有见识。
虽说在老鬼看来唯有联邦那种规模宏大跨星际的交战方式才算战争，但他不得不承认地球上这种血肉相搏的战斗似乎更容易让人感到震撼。
“见过还说这种胡话？”翻了翻白眼表示出心中的鄙夷，又指着自己的身体道：“依你老人家的丰富阅历，就咱这小身板若是上了战场还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正常情况下好像是没那种可能，但你别忘了……”没打算睁着眼说瞎话，只是不忘做出善意的提醒。
“对啊，咱有超强的自愈能力么！就如今这种战斗方式，确实无法对咱的小命构成威胁。不过……”体内细胞再生能力彻底激活的优势正在日益显现，鱼寒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有些自嘲地接着笑道：“但你觉得，一个浑身上下被刀枪剑戟给扎得成了刺猬的倒霉蛋还能活蹦乱跳，这真好看？”
“这……”想象着那种场景，老鬼也忍不住觉得有些恶心，却依旧不放弃地劝解道：“话说你那些老祖宗不都说了运筹帷幄么？当年那个叫卫青的家伙也并非每战都身先士卒啊，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闲着的时候坐在军帐之内抖着威风动动嘴皮子，把拼命的苦差事交给别人去做？”
“你老人家不也说了么，人家可是叫卫青！别说是闲着就算睡着了，人家动动脚趾头琢磨出来的招数都够让咱俩想破脑袋的！还运筹帷幄呢，咱俩谁有那能耐？”纸上谈兵乃是大忌，鱼寒可不会认为脑子里装着无数能够随时提供借鉴的经典战役就能够保证自己战无不胜。
“可……”当科技水平的差异达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时，优势也会变成劣势。
没有那种轻易就可以毁灭整个星系的强大攻击能力，地球上那些将领们对于战术的应用也与联邦截然不同。
如果硬是要做出比较的话，老鬼相信即便是联邦最优秀的将领来指挥这种最原始的战斗，别说碰上绝世名将卫青就算是个稍微有点经验的也只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惨败！
“放心，咱无非就是想上了战场也还能保住点颜面，又不是真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至于这种想法是不是最终的决定，鱼寒自己也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反正暂时来说他确实没打算迈出更大的步伐。
“那行，反正我也说服不了你！”放弃了最终的劝说，想起以前那些疯狂的冒险行为，却又实在有些不甘寂寞。“想想看，我能帮你做些什么？比如捣鼓点武器装备？”
“好啊，咱要求也不高！就帮忙准备点联邦淘汰了上万年的破烂呗！比如单兵离子铠甲跟电磁枪什么的。当然，老人家要是真闲不住的话，咱也不介意装备点更先进的动能武器！”如果可能的话，鱼寒还真不反对利用自己掌握的跨时代科技来改变如今的战斗方式，只不过……
“滚！”破烂确实是破烂，而且还是足以被称作原始的破烂，但问题是这些个破烂眼下能捣鼓得出来吗？
“还重生的星际旅行者呢！你个老东西连打铁都不会！”生产力水平才是限制科技发展的最大因素，鱼寒当然知道在无缝钢管都没办法生产的宋代想要捣鼓出那些所谓的破烂简直是痴心妄想，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表示出对老友的鄙视。“我看啊，你还是赶紧抽把前些日子说的那事给帮忙处理给办好就行了！”
“谁不会打铁了？那还不是……”试图做出某些狡辩，但老鬼也必须承认鱼寒这次还真不是在调侃。
谁让他只掌握了联邦那些已经达到相当高度的冶炼技术呢？
动辄数万度能够轻易破坏分子结构的高温，以及足以改变原子物理性质的强大压力。就这两个基本条件，也没办法在现阶段的地球得到实满足啊！
“看书！明天我就躲到你爹的书房里看书去！”无比颓唐地发现自己好像还真就没多大用处，却又实在不甘心成天被当作肉球给揉捏，老鬼还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体现存在的价值。“不过今天就算了吧，好歹我的阅历也比你丰富那么一点，征兵什么的也能有不少意见可供参考。”
“征兵？谁说的本衙内要征兵了？若是传了出去，官家还不得派人来诛了咱九族？”在对军权极为敏感的宋代，别说是小小的祐川县衙内，就算西河州那些大人物也没胆敢去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
第30章 选几个书童（上）（）
鱼寒很是有些愤慨地纠正着损友的说辞，以至于忘却了进行精神交流，而不由自主地嚷嚷道：“书童，本衙内招募的是伴读书童！”
“书童？就北边来的那些个穷泥腿子？公子，这可真不是小的要多言，实在是……”给小衙内充当狗腿子的日子显然要比混迹于街头巷尾更为舒坦，孟老五甚至琢磨着是不是能借机换个营生。毕竟他年纪大了，不太适合继续混迹于街头巷尾。
默默地牵着牛车前行，原本并不打算招惹小衙内，可还是出于某种观点而表达出了些许不屑。就那些北边逃过来的穷泥腿子，他们能识几个大字？论学问，怕是还不如咱这泼皮呢！
也曾被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过检讨，也曾在心中充满了怜悯。
可真当出现了利益冲突的时候，孟老五还是凭着本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也开始对那些亟待安置的弃民再次产生了排斥的感觉。
“北边来的咋了？北边来的便宜！”要说鱼寒这次还真不是在瞎胡扯，身份尴尬的南归弃民为了生存往往能够接受更为低廉的报酬。
就在远处的垦荒现场，一碗看得见米粒的稀粥都能换来南归弃民们全力以赴。
“这倒是，可……”就算想要改邪归正，也没指望能留在小衙内身边做什么伴读书童，孟老五还是觉得小衙内的举动似乎也印证了官府这些年的说辞。
无法改变鱼寒的决定，他只能把憋屈发泄到了那些被临时征集起来的南归弃民身上。“站好了！站好了！都站好了！你们这些个穷泥腿子还真是撞了大运，公子要来挑几个贴身家奴！”
“愿为恩公效力！”书童变成了家奴，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名称上的差异还意味着需要付出更大代价。
孟老五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却没有招致弃民们反感，反而让生活状况暂时还未得到任何改善的他们表现得更为激动。
“效力不效力的，咱待会再说！先问你们几个小问题，还望大伙别太拘束，想到啥就说啥！”甭管这些人需要顶着一个怎样的名头，他们都很有可能成为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批心腹，鱼寒不敢有丝毫马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