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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水柱最远距离五丈六尺，仰角三十三度七分……”狄道守军的测距员本就有着非常坚实的文化底子，这些年只有没有战事爆发就必须接受书童们的严格培训，很快就通过《周髀算经》里明确记载着用于测量天体位置的方法逆推出了敌军的射击参数。
“都别闲着了，赶紧帮忙给算算，看咱最多能把他们放到多近！”使用板车前进的特大号唧筒想要调整射击角度可不是容易事，而在勾股定理已经广为人知的宋代，如果不考虑引力等作用，计算敌军新武器的最大射击距离也不需要鱼寒亲自上阵。
“理论数值，敌军唧筒仰角七十度，距离我军十丈可构成威胁！”虽说华夏先民为了测量天体而定下的幅度与西方略有不同，一圈是三百六十五多一点，但这并不妨碍计算的准确，而那些本来是凑热闹的府学奇才之所以会在道出结论的时候加上个前提，那是因为没人敢保证战场之上不会出现意外。
“五十丈开始全力反击，不得让这些破烂抵达城墙二十丈范围之内！”虽说相信奇才们的计算不会出现太大失误，但由于这个过程中忽略了太多的必要因素，鱼寒也必须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一定补救。
“反击！反击！就地反击！”在战斗爆发之后没人敢把鱼寒的命令当作儿戏，而守军全力反击更不是在闹着玩，大金国勇士想要顶着密集的箭矢推着板车前进数十丈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痛，就连国师也不得赶紧找了个大嗓门帮着传达更改后的军令。
“哎哟！”最不希望看到的意外还是出现了，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好几副制作特别精良的唧筒还是将水柱射上了城头，也有好些个运气稍微差一点的守城官兵当即就被淋了个通透，甚至还有人被击得退后好几步。
“快！快！去找门板来斜着顶上！”眼见得计算出现了偏差，府学奇才们在感到无比愧疚之余也是迅速想出了理论上临时的补救办法，毕竟他们也实在无法容忍将士们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付出生命代价。
第476章 让徒单克宁抓狂的决定（）
超越时代范畴的进攻方式再一次遭遇了失败，虽然徒单克宁在战后帮着总结出了太多的疏漏，但国师依旧坚定认为这还是因为负责打杂的勇士们太过怯懦，没能顶着密集箭矢把热水及时送至前线才给了狄道土贼以喘息之机。
不好意思说是借鉴了数百年后那位爵爷的经典战例，国师也实在没办法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好在徒单克宁还是比较识得大体，即使出现了纷争也依旧认真履行着作为下属的职责，只不过这接下来么……
“国师，如此形势恐有不妥！”原本就不赞同在现阶段分兵攻打洮州城，但战事既然已经爆发，在图达克宁看来就应该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而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就突然下令撤军。
“卓鲁索图与辛幼安交锋十数日，至今未见任何成效反倒损兵折将，本国师命其后撤休整，有何不妥？”先前没能够顺利引出驻扎在祐川的娘子军，也就意味着战场形势并没有按照预期设想发生改变，国师也就有理由认为这时候应该稍微调整一下先前的部署。
而从前方传回的消息来看，想用一万兵马就困住洮州驻军的想法也难以实现，因为事实已经证明辛弃疾就算是受到了约束也绝非卓鲁索图能够与之抗衡，这才十多天的时间，那些奉命不得出城应战的兵痞们就让大金国勇士莫名其妙损失了近两成，若继续下去恐怕……
分兵原本就是为了能够围点打援，结果却是不仅没能引来敌方援军，反倒是证明了被围住的敌军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国师当然也得大发慈悲，让遭到迎头痛击的大金国勇士们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舔舐伤口。
“卓鲁索图无能，末将愿亲自领兵前去攻取洮州！”徒单克宁也知道卓鲁索图根本没资格成为辛弃疾的对手，但如果在中军主力连番遭遇挫折的时候下令偏师撤军，对于士气的打击也是极为严重。
“徒单克宁将军若去，何人可为我军提供策应？”国师有信心凭借新军的强大攻击力赢得一场辉煌的胜利，但他不会忘记北边还有一支至今依旧在西夏境内溜达却随时可能驰援狄道的骑兵。
“这……”虽然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与王翦直接交锋，但徒单克宁还是愿意相信，一支能够把西夏数十万大军当猴耍的骑兵肯定不好对付，若自己率军前去攻打洮州城，得到消息的敌军突然对国师主力发起进攻那可不是在闹着玩。
“说来，这也是本国师对战事预估不足，虽采取了更为稳妥的运输方式，却也使得我军至今难以发挥出应有战斗力！故而才会陷入此等两难境地！”首次证实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毕竟国师也很清楚，如果新军能够拥有足够的火药，徒单克宁的压力也会骤减。
“国师乃正人君子，因不明鱼寒小儿之卑劣而偶有失误，实乃无可厚非！”徒单克宁没有资格追究国师的责任，他只能希望用这种违心的吹捧让对方真正重视狄道城内的那个小混蛋，在今后做决定的时候能够稍微多听取一些不同意见。
“徒单克宁将军所言甚是，本国师思前想后也决定改弦更张，换以重兵围困而磨灭狄道逆贼反抗之心！”看来徒单克宁注定要又一次失望了，因为国师显然是已经做出了新的决定才会招他前来议事。
“啊？”愿意纠正先前犯下的错误当然是好事，但突然就由进攻转做围困，如此巨大的转换还真有些让徒单克宁难以适应，要不是顾忌到对方的特殊身份，他还真想一耳光扇醒这位依旧沉浸在梦中的国师。
“兵书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今我军声势浩大且为敌军十数倍，故而……”徒单克宁最害怕听到的拽文又开始了，但看国师那副得意的神色，似乎也对这次的全新部署充满了信心。
“可……”徒单克宁真不愿意跟国师发生直接冲突，但如果接下来的战斗真要按这种方式进行，大金国恐怕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而是很可能要把如今这十万大军全扔在狄道城下。
“徒单克宁将军可知战争胜负之关键何在？”不仅有着更为先进的理念，而且还一直都表现得温文尔雅，位高权重的国师也从来不屑于跟某个小混蛋一样胡搅蛮缠，就算是想要说服别人也会尽量做到有理有据。
“末将愚钝，实不知此中蹊跷！”也曾自诩文武双全，但徒单克宁现在也必须承认，比起行军作战的本事跟那个卑鄙无耻的辛幼安也顶多就是不分伯仲，而要说到理论知识更是比国师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世人皆言宋室羸弱，然其当年能拒辽国铁骑于国门之外，如今更能与我大金国分庭抗礼，乃是因……”非常满意徒单克宁现在的这种反应，国师也终于忍不住开始叨唠起了那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先进理论知识。
国师唾沫横飞说了大半天，其实无非就想要表明经济实力才是决定战斗力的最重要因素，如今大金国幅员辽阔，对上鱼寒这么个窃据西北一隅的小混蛋完全用不着大动干戈，只需要一段时间的围困就足以让敌军不战而降。
要说国师的这套理论放在几百年后或许还真么什么太的毛病，但他显然是忘了当年的大金国可是一无所有，完颜阿骨打就是仗着一股子蛮劲灭了辽国又吞了宋室半壁江山，而徒单克宁要是把这个事实给摆出来，足以扇得国师找不着东南西北。
“国师此言甚是，然则世事难料，如今……”徒单克宁做事当然不会像某个小混蛋一样缺德，他就算是想要驳斥国师这种脱离了实际的观点，也会想办法给对方留足颜面，却也使得他的说服变得有些无力。
“非也！非也！本国师此番奉旨出征狄道，一是扬我国威，二则是测试新军战力，三乃是为将来南下灭宋演练战术！”摇着头晃着脑，国师当然不会被轻易接受徒单克宁这种有所保留的劝说，却也还是很体贴地再道出了一些秘密。
“末将愚钝，此前未明圣上与国师之良苦用心！”都已经打出了为南下灭宋做准备的旗号，徒单克宁就算有再多的理由，此时也只能赶紧收起来并且配合着国师瞎胡闹。
第477章 破解困局的宅院（）
找了好些个理由，最终甚至打出了为南下灭宋演练战术的旗号，国师再次改变了先前的部署，开始对狄道城进行全面围困，以期能够让那个胆敢跟大金国做对的小混蛋因极度的物资匮乏而自乱阵脚最终跪地求饶。
谁也不知道国师的这个新的安排是否能够取得预期效果，但既然徒单克宁都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大金国勇士们当然也就必须坚定执行任务，反正就凭如今这十万大军想要围住狄道城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公子，这国师下手可真够黑！”敌军先前执行的是围三阙一战术，狄道守军虽然面临重重围困，却还可以偶尔抽空去河里打渔改善生活，但随着国师的新部署得以顺利展开，这事已经变得非常苦难，以至于蚩藿都不得不特意找到鱼寒做出抱怨。
“我说你小子挺清闲的啊？昨儿个教你的东西都琢磨明白了？”本就是长期受到物资匮乏的困扰，如今敌军的合围更是加重负担，鱼寒正忙着跟商鞅一起琢磨如何对城内现有资源进行有效调配，哪有什么闲工夫听这些唠叨？
“没呢，咱这不是……”曾经最爱吃的蹄膀已经变成了非常奢侈的物品，如今只能就连以前被当作零食的盐焗黄豆都能被称作美味，蚩藿还真没心情去认真琢磨那些不仅超越了时代范畴而且还超越了空间限制的外太空作战理论。
“我说你小子除了吃，还能不能做点别的事情？”本来就给了书童们一个月的时间去凭空臆想，鱼寒当然不指望蚩藿现在就能够有所领悟，但还是对这种恬不知耻的偷懒行为感到非常不满。
“咱老祖宗不都说了民以食为天么，就咱如今这……”城外敌军的例行炮击已经减少到了每天两轮，看国师如今这副架势也不大可能在短期内发起进攻，闲得无聊的蚩藿也不介意多给自家的混蛋公子找点事做。
“蚩藿此言虽是胡搅蛮缠，然此事却不可掉以轻心！”很是难得，商鞅不仅没有对跑来捣乱的蚩藿做出训斥反而是表示了支持，毕竟那混蛋的理由也确实很充分。
先前本与西夏进行了好次几秘密的交易，这些年积石州等暂时未受战火袭扰的地区也上缴了不少税赋，狄道府衙所拥有的粮食储备已经足够让全城军民吃上一两年，但仅凭这点家当显然无法对抗敌军的长期围困！
以前不懂得那些道理，也认为只要能够让将士们吃饱穿暖就完全可以避免战斗力出现下降，但如今的商鞅已经明白这还远远不够，所以也在琢磨着就算无法确保大鱼大肉的供应，也必须让军民们隔三差五地见到点蔬菜。
“行吧，公孙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咱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你们随我来！”本来就是在利用敌军的围困促使改变发生，鱼寒当然对眼下这种最容易得到实施的战术有所预判，只不过先前并没打算这么容易就揭晓应对之策而已。
“大人！”离着府衙不远的一个废弃宅院，这些年一直得到了特别严密的保护，当年毅然决定弃文从农的殷启在这里呆了好些年之后已经看不到属于文士的儒雅，却还是秉持着文士的礼仪。
“怎么样？最近有何新的成果？”农学院的研究不能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还必须随时与实际相结合，鱼寒这才特意划拨了这么个宅院，而殷启等人取得的突破很可能帮助他破除眼下的困局。
“启禀大人，吾等自前年开始根据豆根菜的生长方式对各类蔬菜进行试种，如今虽是取得了些许成效，然则……”豆芽在宋代是很常见的食物，之前也没谁想要认真琢磨其中的原理，但殷启等人显然是从中受到了某些启发。
鱼寒以前从未提出过无土栽培的观念，只是设下了一个和目前相类似的困局，然后就交给农学院前去想办法破解，却不料这才过了短短两年时间，居然还真就取得了某些突破，只不过听殷启这话里的意思显然对进度有所不满。
“不错！不错！有了正确的想法比什么都重要，现在赶紧带咱去瞅瞅！”虽说只是两种蔬菜试种成功，但这种观念上的突破还是让鱼寒显得欣喜若狂，也没有怀疑殷启等人是否打算冒功请赏，只是非常渴望能够见到真实的成果。
“小白菜？这长得个清脆……”作为一个正宗的吃货，蚩藿对于这年头常见食物的了解恐怕还远在鱼寒之上，隔着好几丈距离就看到了那个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