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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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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便是打造各种礼器。庾亮送的那个章目卷轴帮了沈哲子不小的忙,时下婚娶各种礼仪器具,也并非越奢华便越气派,真要拿出千万钱、几百金做聘礼,豪气倒是豪气了,不用第二天整个建康城都会知道沈家是傻逼。

    奢华之外,尚有礼法的要求。譬如迎亲的卤簿、幢麾,即是仪仗队,定员多少人,马匹的毛色、数量,车驾的造型、规格,所佩仪刀仪剑的形式,既要彰显隆重,又不能逾越礼法规矩。

    还有是聘礼、嫁妆的漆器、玉器,衫裙首饰,羽葆鼓吹,宅帑家俬。虽然其有一部分是由皇室赏赐作为公主的嫁妆,但是沈家也要打造预备一部分。

    建康物价远吴兴要高得多,加之打造这些器具的材质和技艺都有极为苛刻的要求,甚至其有些只能由专门的人去打造。虽然这些烦琐事情不必沈哲子亲力亲为,但是钱却要他出。由吴兴家带来的几百万钱水泼一般的往外撒,到了这时候,钱简直不叫钱了。

    单单为公主打造的各种首饰,尽管材料沈家自己都能提供,但是要请到专业的匠人,工钱少则千数,多则万余。单单这一方面,连工带料花出去有将近两百万钱

    当然,如果是寻常娶公主,自然不需要如此高昂的花费。但沈哲子已经决意尽善尽美了,在这方面也不再节制,只是打定主意这些花费日后都要敲骨吸髓榨取回来。只要钱还在江东,流不到别的地方去

    较让沈哲子满意的是,苑内对于公主的婚事也非一毛不拔,少府近来大肆采购,花费沈家只多不少。

    尤其将乌衣巷一所大宅赐为丹阳公主府,沈哲子专程抽空去看了看日后他在建康城的新家,虽然没有琅琊王氏那么宏大的规模,但沈家在建康城的老宅还要大一些,乃是东吴一位孙氏宗王府邸旧宅,只要略加修葺,便是一座豪宅。

    时下都物价再涨,连带着房价也是飙升。像小长干、东西外郭这样还不算繁华的地方,原本一座寻常两进民宅,以往不过万数钱、几十匹绢的价格,如今已经翻了倍余。而像朱雀桁南长干里等繁华地,更是飙升数倍都不只。

    至于乌衣巷这种高门云集的地方,哪怕小门小户都几十万钱往开,而像公主府这么大的规模,那更是有钱都买不到唯一让沈哲子有些不爽的是,这座府邸产权不在自己家,还保存在少府,一旦他和公主去世,则要收回去作其他用途。

    让任球担任公主府家令,好处是能对公主府的产业了如指掌。除了乌衣巷的大宅之外,苑对于公主的嫁妆置办也是极为大手笔,秦淮河两座园墅、长干里的几个皇家庄园,已经统统划入公主府名下。还有侨置琅琊郡的许多良田园林,也都毫不吝啬的赏赐下来。

    皇帝如此豪奢,简直让沈哲子感动无。东晋立鼎未久,局面刚刚有所平静,内府库帑本没有太多,其优质的产业则更少,赐予公主的这些已经占了不小的例。

    与庞大产业相配的,则是大量的仆役随员,名册的赏赐倒是不多,但是私下派来的男女仆役却有数百人。沈哲子都怀疑公主一嫁,太子登基后或要举家喝粥。

    人常言富可敌国,但一家之财力,怎么能与一国向抗衡。哪怕如今皇权羸弱,但苑为公主准备的妆奁,都让沈哲子这胡花海花惯了的富家子动容。他结这一次婚,虽不至于省了半生奋斗那么夸张,但这一笔妆奁,绝对能让时下任何人家都不得淡然。

    原本凭沈家家底,沈哲子是有足够底气和心理优势去面对公主的,但看到公主府名下越来越多的产业,底气也越来越不足。人家是带着人带着钱出嫁的,并不需要靠沈家养活。尤其在这一笔妆奁之外,尚有丹阳两县的庞大封邑。

    不过对于沈哲子这种脸面可以随时装起来揣兜里的人而言,失落只是片刻,既然不能在财力压倒公主,那么快速转变心态,靠老婆不丢人,尤其老婆身份既高、财力又雄厚。须知算倒插门的赘婿,也不是谁想做能做的。

    但被皇帝这么哄抬一番,沈哲子再看自家准备送入宫的聘礼,则不免有些寒酸。原本他是有些顾忌物议他家以财力而幸佞帝室,因而处处遵循礼制,不敢逾越。但既然皇帝都不理这些了,他也没有什么可留量的。

    于是除了礼器、衣帛这些定制之外,沈哲子也大笔一挥,像嘉兴的盐田、吴兴那些私设的渡、埭、栈库之类产业,统统置于公主府名下。这些聘礼不走官方礼,自然也不尽为外人所知。这样一添加,账面瞬间便压过了公主的嫁妆。

    沈哲子这么做,其实也是有些不妥当的。如今他老爹还健在,他公然吞没家产去填自家小金库,幸而老爹根本不管这些家事,而能跟他争家产的小兄弟沈劲还没断奶,未来会不会再有别的兄弟分一杯羹也未可知。况且这些产业账目早捏在沈哲子自己手里,这么做倒也不会引发什么兄弟阋墙的人伦悲剧。

    之所以这么做,面子的因素倒是不大,他本是个没有廉耻的人,更不会做无谓攀。主要的意图,第一是为了让皇帝安心,自家也是下了血本,皇帝可以不必担心自家日后苛待公主。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有些难以启齿,沈哲子是为了避税。

    他可是知道,庾亮当政执权之后,可是大力推行察察之政。像沈家如今在吴兴这么搞,有虞潭施加包庇,眼下问题不是很大,但日后换了一任跟沈家不对付的吴兴郡守后,如此规模则不免要受到苛责打压。随便一次土断,要让沈哲子手忙脚乱的调整许久布置。

    也是张家搜罗沈家罪证给了沈哲子提醒,把这些产业置于公主府,可以多加一层庇护,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纠纷麻烦。

    这么一想,沈哲子感觉这个老婆娶得太值了,不只给他家带来政治的利益,还有大笔的嫁妆,居然还能帮他洗钱。兴男公主,真的是一个值得一生守护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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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6 女儿心事() 
0186 女儿心事

    诸多准备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大婚的礼仪章程也终于讨论出了一个结果。

    太常华恒乃是曹魏时期太尉华歆的后代,当世礼法大家,本身亦是朝驸马都尉,尚武帝之女荥阳长公主。有了这样一个权威的人坐镇,制定出来礼仪虽然不能说完全遵循古法礼节,但起码可以避免许多无谓的争执诟病。

    按照这一份礼节章程,沈家要在六月初择吉日备雁礼表请婚,然后等待苑下诏赐婚。纳采之后,由太常执节与宗正同来沈家取录族籍阀阅,然后将公主名讳生辰赐下。来日沈家将名帖与聘礼一同送入苑,继而再与苑共议婚期。

    婚礼议定后,公主由宗室命妇陪同出宫先居公主府。到了婚礼正日,沈哲子带领卤簿仪仗先往台城,入宫接受训话,傍晚前往公主府,先行夫妻却扇小礼,然后宴请宗室勋贵。在公主府等待皇帝苑下诏,才允许离京返乡举行正式的婚礼,拜谒公婆入祭家庙,至此礼成。

    虽然这章程仍是遵循六礼的脉络,但却将周期大大缩短了。这样的话,应该能赶在七月前离都返回吴兴。

    为沈家帮忙草拟奏的乃是会稽虞潭的族人虞喜,这位老先生在吴也颇享盛誉,名望肩于庐山大隐翟汤,同样是屡征不仕,真正旷达物外之人,除了才学渊博之外,还是一位名留史册的天学家。今次如果不是虞潭面子,根本请不动这样的方外处士。

    奏雁礼备齐后,沈哲子在几名族人陪同下再往台城去呈交。到了第三天,太常华恒与宗正西阳王携带赐婚诏来到沈家宣读。

    华恒还倒罢了,跟沈家本来没有什么交情,今次也是领的苑旨意,礼待即可。至于西阳王,早先听沈哲子谈起隐爵之事,近来又多召侨人询问详情,对于加入这个颇有钱途的组织早已急不可耐。今天终于有机会再见到沈哲子,诏宣读完之后,当即便拉着沈哲子商讨此事。

    沈哲子眼下正为自己终身大事劳心不已,哪有闲情逸致再跟西阳王讨论这些事情。况且听这家伙言外之意居然还打算将其兄弟南顿王一同拉入伙,俱由沈家出资一部分以升级。这两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想得实在太美妙,沈哲子当即只是冷笑不语。

    拉西阳王入伙,诚然是因为这家伙尚有几分价值,加之为了婚事方便。至于南顿王则实在不必,南顿王可是因为反迹确凿而被庾亮干掉的,沈哲子才不会与之有什么过于密切的财货往来。如果南顿王想加入进来,掏出真金白银的财货沈哲子也不会拒绝,但想像西阳王这么便宜则绝不可能

    原本公主的名帖八字是要送回吴兴在家庙占卜吉凶,但眼下事从权宜,加之兴男公主已是笃定的旺夫相。于是在家放了两天之后,沈家便又将之与聘礼一同送回苑。

    虽然聘礼的一部分已经先行送往公主府,但剩下的部分也尤为可观。单单各种礼服衣箱便有几十口之多,加羽葆礼器,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的驶入苑,由礼官内侍接收后送往公主的寝宫。

    而沈哲子也得到了确切的婚期,在十天之后。

    因为要操办公主的婚礼,苑大半宫人都集在这里,出出入入,忙碌非常。

    虽然对这个女婿不甚满意,但女儿总是自己的,加之又得大兄诸多开导,皇后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对这桩婚事太过抵触。近来更是常居公主宫内,主持操办各种事宜。但其实她对这些事情也不甚精通,只是舍不得女儿小小年纪便要出嫁离开父母身边,常常独坐垂泪。

    沈家的礼箱送来后,苑更是忙碌。许多婚日前后要用到的衣装首饰,都需要一一试装。兴男公主看到这些琳琅满目的聘礼,初时还有几分新鲜好,在房任由宫人侍奉摆布。

    可是这些衣裙配饰繁琐得很,每试穿一套要将近大半个时辰,小姑娘的好心渐渐消散,继而变得不耐烦起来。尤其想到再过几日便要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人,心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出去你们都退下”

    兴男公主推开宫人要往她身挂的珠链,继而大声斥退一种宫人,等到房只剩下她一人时,便将房门关,独坐在榻沉默不语,过不多久,娇嫩脸颊便有泪珠滚落下来。

    “你们不在房内侍奉公主试衣,都站在门外做甚么?”

    门外突然响起皇后庾君的声音,兴男公主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擦干脸的泪痕,还未及站起来整理衣衫,房门已经由外被那位蔡嫫打开。

    皇后自门外迈步走进来,视线一俟落在公主脸,旋即便察觉到小姑娘情绪的异常。看着女儿仍有几分湿润的眼角,她不禁回忆起自己当年闺待嫁时那种惶恐、忐忑又满是伤感的心情,心内便更有感触。

    然而当年她的年龄要如今的公主大得多,所嫁的又是皇家东宫,但如今女儿却……

    皇后有感于心,眼眶内渐渐也氤氲起来,心内充满怜爱,前几步要将公主揽入怀,却感觉到公主身躯有几分僵硬。这让她失望之余又不乏自责,若早知小女不能长居闺,这么小的年纪便要出嫁他乡,以前她为什么对公主那么严厉却少了关怀?

    “我家小女郎,原来已经生成了一个妙娘子。”

    皇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弯腰为公主整理略显凌乱的裙带:“你夫家送进苑内的奁具都看了没有?当年母后出阁时,尚不及兴男华美,我家小女郎真是……”

    她有心想安慰开解公主几句,但始终觉得公主嫁入沈家乃是委屈错配,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母后不用做这些事,宫人们会收拾好的。”

    公主小心翼翼将裙带自皇后手抽出,她能够感受到母后对她的关怀,但其性格本来倔强,长期被严厉管教自有一点叛逆之心,并不适应母后突然间态度的转变,因而心内仍有几分疏远。

    眼见公主转身让宫人们继续侍奉换衫,却对她颇多冷淡,皇后心内更是酸涩。她在房内站立片刻,而后便有些怅然的离开。

    一直等到皇后走出房间,兴男公主才又让宫人们退开,自己则站在门内,看着母后渐行渐远的背影怔怔出神。

    “剩下那些,明天再看,我倦了。”

    良久后,公主收回了视线,略显意兴阑珊的走回榻坐下,看着宫人们将各式衫裙仪服首饰装回箱。片刻后,她视线一转望向侍立在角落里隐隐被其他宫人排斥的云脂,突然发问道:“云脂,你是宫外长大的娘子,见得人事多,是不是女郎们嫁了夫家,不算原来的一家人?”

    那云脂本是极为健谈女子,入宫后谨小慎微,唯恐出错,已经很久不曾有大发议论的机会。此时被公主提问,许多话在脑海里涌动,但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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