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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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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7 寒冬抱木死() 
秋日正午,阳光明媚。

    沈哲子与老爹沈充共乘一驾,行于略显荒凉的田野,身后则是几十名部曲,拉着几驾装满礼货的牛车。

    沈哲子举目四望,所看到的景色确实可用荒凉来形容。土道之下,坡地沟岭杂茅丛生,荆葛遍地,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迹。他真难以想象,这里是鱼米水乡的三吴精华所在。

    “此渠原本直通浙江,若能修葺引流,沿途所过之地,可称膏腴美田,得利何止百顷之数”

    沈充指着坡底下一处水塘,对沈哲子说道,语调不乏愤慨惋惜。这水塘周遭尽被杂草土垄围绕,形状狭长,依稀可以看出乃是一段河道残留。

    “高门大户不肯修水,除了吝惜人力物力的消耗,只怕也担心侨人南来,为他人作嫁衣裳。”

    沈哲子也不乏惋惜道,眼看大片土地荒芜,前代花费极大代价修葺的水利工程因疏于维护,尽被废弃,心内实在焦灼。

    “我儿此喻,倒是生动。”

    听到沈哲子的话,沈充便是一笑:“吴娃勤作金丝缕,为他人作嫁衣裳。侨人南来,已是定势。可笑这群高门废材,往年不敢割地自守,只做苟且姿态。如今局势渐定,又奢望能独处世外。察其心迹,尚不如童子。春日不置巢,寒冬抱木死,此之谓矣”

    听到老爹言语如此愤慨,怒其不争,沈哲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老爹终究还是不能释怀被会稽人背后捅刀子这件事。

    “虞思奥其人,满肚经纶难果腹,鲸吞人丁以自肥。年前其集兵,私募郡府军户数千,无一人归籍郡府。及至我到任,府库更是被扫荡粒米无留,否则我家年前绝不至那般窘迫”

    言及旧事,沈充更是恨恨难平。

    沈哲子这时候已经对郡守、刺史等所谓两千石以封疆者的职权有所了解,一任方伯便不吝于划土而封,若得督衔而非单车,境内军政大权更是一手掌握。居任者不只可以随意征调民夫劳役,赋税杂调也可以任意加派,像老爹这样以海产为丁赋只是小手段。

    设卡收市税,封山收樵税,乃至于拦河筑堤收灌溉税。总之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当然这种竭泽而渔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要顾及一个体面吃相。

    地方大族也要迎来送往,新官到来要捐输钱粮以作安家,主官离任更要奉送大笔资财盘缠。如会稽这种大郡,主官单单往来一趟的收获能获利数百乃至千万

    而朝廷对于方伯的制衡手段也不多,皇帝若想增加收入,往往都要派自己亲昵者镇守一方,由其搜刮地方然后进献以维持开支。

    了解了这些,沈哲子对于老爹这个会稽内史尴尬处境才有了更深的体会。除贺氏等寥寥几家外,其他人对沈充是完全视而不见。

    不能获得地方大族的拥戴,算政令发布出来,也无人响应。老爹名为会稽之主,但能够动用的,也仅仅只有郡府掌握的人丁课田,这点家底,临来之前还被虞、孔等大族几乎掏空,可谓窘迫到了极点。

    正因如此,沈充心内对会稽士人也是颇有恶意在酝酿,对于沈哲子的提议还有所保留:“青雀,你有几分把握可让虞思奥入守吴兴后会与严氏冲突?”

    他们父子两个离开山阴,前往余姚,为的是拜会虞潭,以释前嫌,并举荐其担任吴兴太守。

    这是沈哲子所打的主意,要对付严氏,沈家一家之力有所不逮,必须要拉拢更多盟友。而会稽这些本地士族,则是不能错过的拉拢合作对象。

    今次针对严氏用兵,最根本一个目的是要震慑时人,坐稳会稽。而想要坐稳会稽,则必然要拉拢会稽本地士人,否则难免掣肘。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一时为敌,一时为友,如果太固执不能灵活转变,那也衰亡不远了。虞家与沈家看似仇隙颇深,不可调解,但所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对于虞潭,沈哲子虽然接触不多,但也算颇有了解。察其所为,在乌程弁山山庄时,尽管在沈哲子咄咄逼人言辞逼迫下,左支右绌,屈于下风,但仍然几次挖坑,颇有锲而不舍的精神。由此可以看出,此公并非崇慕玄虚无为之辈,不甘于平淡、碌碌无为,有立事功的愿望和抱负。

    既然如此,沈哲子有把握说服虞潭,由其出任吴兴太守。如此一来,有两个好处。

    第一可以化解虞氏与沈家的冲突,易地而治,缓解彼此矛盾的同时,沈家也有了钳制虞氏的手段,只有各自安分,才能彼此安好。

    第二可以挑唆虞潭与严氏对立争锋,彼此关系紧张之下,虞潭要找盟友抗衡严氏,只能来求江东豪首的沈家。沈充想剿灭严氏,算有大义之名,也是越境非分。但如果虞潭主动相请,情况则大不相同。老爹有了插手的理由,而虞潭也会劝会稽人相助,如此才可尽起郡内之兵,夺回分散在会稽各家的军权。

    当然,要达成这一切目的,最主要还是说动虞潭出任吴兴太守。所以,父子两人议定之后,便起个大早来到余姚,拜会赋闲在家大半年的虞潭。

    余姚在会稽郡下十县排名靠前,属于传统的吴越化圈子,相传舜帝后裔封于此地而得名。可见武康姚氏待错了地方,离开祖宗封土,难怪要被沈家压得抬不起头。

    虞家位于慈溪有大片田产,规模连片,蔚为壮观,之沈家在武康的庄园田产还要可观。

    只有身处时下,沈哲子才能理解后世史对于一些士族子弟家世描写的春秋笔调。如果自己以后立传,则可以说,沈维周,父充少习兵、豪武侠任,厚结乡里,不治产业,维周幼即贫困,家无余粮,即稍长,以货殖任事,取资家用,乡人称贤。

    而纪友则更可怜,幼失怙恃,随于大父而活,未及弱冠,大父亦薨,茕茕孑立,不损其节。

    不明里的人看到这些传记,即便不掬一把同情泪,也要为其身世飘零、命途多舛而感慨几分。

    远远的,沈哲子看到虞家庄园内耸立一座木造高楼,这楼在整个会稽名声都极大,名为听潮楼。据说由此楼观景远眺,甚至可以看到几十里外的钱塘水潮。

    沈家部曲停在虞氏庄园门外,而后便有人送沈充名帖,门生入内禀告,过了大半刻钟才匆匆又回到门庭前,说道:“我家主人离家闲游,不在府内。家无主事者接待使君,还望见谅。”

    听到门生这话,沈充更加羞恼,几乎忍不住要下令砸破其家门。自己身为郡守主动来拜访治下之民,已是屈尊礼厚,虞家居然打算连门都不让进算虞潭不在家,虞家其他人都死光了吗?

    沈哲子看到这一幕,心内也感慨,自己年少轻狂,去年把虞氏的脸打太狠,令其家至今耿耿于怀,连礼节都不顾,竟然将郡守长官拒之门外但如果不是虞潭气势汹汹要拿沈家开刀,自己何苦要枉做坏人。如此做派,显得风度有缺。

    话说回来,不是沈哲子看不起会稽士人,但其气量、格局狭小似乎是通病。眼前的虞氏如此,孔氏也没好到哪里去。苏峻之乱后,京畿凋零,朝廷欲任命会稽孔坦为丹阳尹,京畿首长,可谓重任委托。

    然而孔坦当时恼了:“先帝临终委托顾命辅政时轮不到我,现在时局艰难,想起来让我这个小臣顶在前面?这是把我当做砧板的肉,由人宰割乱炖”态度坚决,推辞不受。

    或许正因为这样锱铢必较的风气,会稽士人越来越被排斥在枢之外,政治优势荡然无存,何守乡土?到了永和年间,会稽已经成为侨人大本营,至于本地士族,被压的更加抬不起头。

    老爹评价他们“春日不置巢,寒冬抱木死”,实在是恰如其分。

    但眼下自家要掌握会稽,又实在绕不开这些人。正因其鼠目寸光,若能将其纳入体系来,才可没有肘腋之患。不像吴郡那些清望高门心思虽多,手段却无,诸多折腾自乱阵脚。

    既然已经听从了沈哲子的建议,沈充便也不因一时荣辱而介怀,待心情舒缓片刻,才又让仆下传话道:“郡府庶务众多,我能拨冗前来实属不易。若不能见到虞公,可谓抱憾而归。求访郡内贤者而不得见,徒令时人非我,我绝不能担此恶名”

    言外之意,如果不想彻底撕破脸,最好乖乖出来见一见。否则,我的面子不好看,你们虞家也别想好过

    等这消息再传进去,虞家很快便有人出来将父子俩接入门,不敢再摆姿态。只是虞潭的确不在家,但也很快有仆人急匆匆出门去寻找。

    果然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好言求见不得入,非要逼人把话说的那么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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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8 老叟自贱() 
负责接待沈家父子的是虞潭之子虞仡,年与沈充相仿,本为郡府司马,年前沈充入主会稽后便弃官归乡,至今不仕。

    对于这对父子恶客,虞仡心殊无好感,其本身也是拙于辞令的讷言之人,将人迎入门后,干巴巴寒暄几句,而后便枯坐在席,望着房门外庭院怔怔出神。既不让人奉茶,也不与沈充交谈,只是视线偶尔扫过沈哲子,便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在别的年代,声望或许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在时下,却是实实在在的政治资本。去年虞潭清望在吴兴颇受打击,继而波及到整个虞家的名望,今年开春,会稽乡议便有两名虞氏子弟级黜落。因此,整个虞家对沈哲子都是恨之入骨。

    若非其家经术相传,勇武略逊,只怕此刻早有前程被阻的虞家子弟忍耐不住心恨意,打杀出来。

    沈哲子神情倒是与老爹如出一辙,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虞仡对他们视而不见,那么他们也自便了。安坐席,左顾右盼,望着虞家府内建筑或点头或摇头,似在心臧否。间或溜达到廊下去,仰头看看虞家庄园耸立的听潮楼。

    这听潮楼不只建筑巍峨,据说内藏也极多,号称冠于三吴。这让沈哲子很是意动,心里思忖着要不要把这藏楼据为己有?不过如此海量藏,关乎到虞家在学术界的地位,想抢简直杀了他们还要无法忍受。

    但事在人为,没试过怎么知道做不到?试一试又何妨。

    心内正思忖着,便听庭外有人语脚步声,不旋踵,已有一名手提笠帽的麻袍老者步入庭,正是久未谋面的虞潭。与次见面相,虞潭更显清癯老态,足蹬芒鞋,手握竹杖,看去像是一个乐天知命、飨食自足的乡间渔翁,颇有野外遗贤姿态。

    但这样一副清趣朴实的装扮,与这广厦千间的庄园难免有些不相符合。在沈哲子看来,这虞潭去年确实所受打击不轻,以至于归乡后,唯有淡泊以明志,渔樵之乐可遣怀,颇有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意味。

    看到廊下站立的沈哲子,虞潭也是微微错愕,心情不乏复杂,以至于整个人反应都慢了半拍。

    他已过耳顺之年,本以为自己可不惧物议言非,念头始终通达,但其实做不到。每每午夜梦回,脑海回荡起少年咄咄逼人的辞令,心情便更加抑郁。偏偏表面还要做无谓姿态,与人交际淡然以对,心内实则惴惴恐被看轻,令他颇受煎熬。

    愣了片刻后,虞潭才将手笠帽、竹杖递给身后老仆,望着沈哲子微笑道:“我家并无桐枝,竟得雏凤流连,真是意外之喜。”

    听到这夸赞,沈哲子却并不高兴,凤雏名者,后汉庞统,可不是长寿之人。老家伙莫非暗讽自己多逞智计,要不得好死?

    不过既然决意要缓和矛盾,无论这虞潭真心夸赞还是恶意暗讽,沈哲子都不介怀。说两句又少不了一块肉,假使对方真有恶意,那自己更要长命百岁,气死老家伙

    这时候,房内虞仡和沈充听到声音,也都起身步出房门。沈充立于庭内,对虞潭说道:“我居会稽年余,始终庶务缠身。今日才得暇拜会贤长,还望虞公见谅。”

    “使君言重了,我不过乡一叟,老朽不堪;使君却是国之干臣,身系重任,实在不敢有劳使君问访。”

    虞潭与沈充并肩步入房内,看到案空无一物,便猜到这父子两人在家遭受冷遇。他眸子一转横了儿子一眼,心不悦,既然已经将人请入家门,还如此作态,这不是让人益发看轻

    但儿子生性木讷,虞潭也是深知,不便在人前怪咎。只是在看到坐在沈充下首的沈哲子时,心内不禁有些感慨。沈氏一门武夫,何幸养此麟儿

    待虞潭着人奉茶汤,沈充才又开口道:“今日拜会虞公,实为请罪而来。年前小儿孟浪轻率,以其浅见薄识面忤虞公。我教子无方,使其不习恭顺之义,自恃思捷,多逆长者之教,实在惭愧。”

    话一讲出口,坐在另一侧的虞仡顿时怒形于色:“童子劣行,岂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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