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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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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这般治病手段又是从何而来呢。”这始终是项夫人萦绕心头的一个疑惑。

    “这倒记不得了,也许是我以前得过这病症,当时就是这么被照顾的吧,总感觉有些记忆就像是梦里一般,刻意想反而想不起来,遇到了也就会处置了。”

    项夫人对此倒没有再疑虑什么,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说道:“闻你所言真不像是孩童一般。”

    虞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牵扯,一边拨拉着项府新送来的食材,一边随口道:“穷人孩子早当家罢了,哈哈,这条鲫鱼可真鲜活,加上竹笋,正对项小妹病症。”

    项夫人宠溺的看着虞周,只当这个和项籍般大的孩子很少吃这些肉食,随即说道:“回头让府中给你家中小妹也送些去,只是听龙且说,府中庖丁的手艺尚不及你……”

    正说着,就见院墙之上猛地窜出一个脑袋:“哈哈,小虞娃,一天不见,想我了吧……”

    项夫人顿时错愕,虞周转身就走。

    魏老头一窜骑到院墙上:“哎哎哎,别走啊,小女娃今日又发热没有啊,嗯,依我看来,今日再有些低热,明日起就无大碍了,只好好将养就好……”

    虞周拿着个竹笋,已经考虑把这老不修砸下院墙了。

    “别别别,听我说啊,我真不是惦记你做的饭食才来的,只是听闻你能去除鱼腥味,对了,你都要的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啊,其他的都好说,听说那绿豆都快让钟离累吐血了……”

第四十六章 鲁人公羊虽() 
公羊氏本是鲁国的公卿之家,在齐鲁之地向来享有盛名,祖上更是出过大儒名士,即便在稷下学宫也曾享有一席之地,可三十年前,鲁国被楚考烈王熊完所灭,当地的公羊氏便遭到了毁灭式的打击,多数子弟流离失所。

    公羊虽就是那时候流落楚国的,年幼的时候还不懂这些是是非非,可谓是受尽苦楚,即便被屈氏收留之后,也是备受冷眼,屈氏不会养废人,他至今仍记得在寒风中为主家洗衣劈柴的辛酸,即便是现在,他手背上仍然留着那时候冻裂的伤口。

    见多了屈氏的门客之后,他将心中的不满统统发泄于手中的木剑之中,历经了一个又一个的酷夏寒冬,当他终于击败时任的屈氏家主之时,所有的期望却被一句“鲁人”击的粉碎,虽然当时的公羊虽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家主眼里的蔑视狠狠的刺痛了他。

    再后来,跟随着屈旬淡出屈氏主家视线之外,公羊虽就再也没抬起那柄木剑。好在屈旬待他不薄,他以木剑为笔,河沙为简,阅尽了屈旬的藏书,先祖的聪慧血脉加上自身的勤奋,终于不负所望,现在的他即使说是学富五车也不为过。

    人生烦恼识字始,当初学剑就是因为他性格木讷不善言辞,做不得说客就只能做剑客,现在他懂了,老家主的那句鲁人,既是对他的不信任,也是说他是鲁钝之人,是啊,不鲁钝如何与家主争锋夺名。

    屈氏的说客中尚有大字不识胡搅蛮缠之辈,一个通晓诗书的剑客怎能不受重视,可公羊虽再也没有回到屈氏主家,他宁愿听从屈旬调遣像现在这样在丛林中吃着蛇肉,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备受屈辱的地方。

    “启禀公羊先生,属下已经竭尽全力,主公交代之事还是尚无丝毫眉目。”

    公羊虽很喜欢现在的感觉,府中大小门客,即便是少主活着之时,也多是称呼他一声公羊先生,细细的剥着蛇皮,公羊虽随口问道:“都拷问过了?”

    黑衣门人默默咽了口唾沫:“回先生,当时少主共集结附近五寨十三村的熟越人,他们之间彼此并无呼应,属下已经悉数拷问过,其中并无任何发现,无人看清毒箭是何人所射。”

    公羊虽眼皮不抬:“既然谋刺贵族,便是犯上的叛逆!”

    那门客头更低了:“先生说的是,逆贼都是临时征募,并没有提前准备的时机,况且属下搜遍逆贼住处,也无任何发现,谋刺少主的,只怕另有其人隐身其中。”

    公羊虽随手一指,那人战战兢兢的施了一礼,坐了下来。

    思索片刻,公羊又问:“逆贼之中可有走脱?”

    就见那门客添柴的手一僵:“回先生,只有少数青壮逃入山中不知所踪,不过属下已对逃脱之人的家眷严刑逼问,也未有任何发现,具体如何处置,还请先生示下。”

    听到回禀之后,公羊虽面色缓和许多:“商鞅给全天下想了一个好办法啊,已经十余日了,我们无暇多顾,潜逃之人必定罪孽深重,家眷一概处决。”

    “是,属下知道了,先生,依属下之见,不妨让全体叛逆观刑之后,再逐一审问,或许能有所得。”

    公羊虽诧异的看了这个属下一眼,递给他一串蛇肉:“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回先生,我叫汉塞,乃是鲁人。”

    公羊虽欣喜之余稍有不悦:“只可惜文华之地尽毁于征战,看你年岁不大,以后若有机会,可随我读些书简,如何能自称鲁人,那叫鲁地人士。”

    听到向来冷面的公羊这番承诺,汉塞大喜过望:“多谢先生提点,属下必定全力听从先生差遣。”

    公羊虽挥挥手:“以后私下称呼名姓即可,不需自称属下,去吧。”

    “是,先生安心,属……汉塞这便去重审叛逆。”

    挥退了汉塞,公羊虽倚着树思索起来,十几天的时间了,居然毫无进展,看来行凶之人已经远遁了,他不觉得汉塞还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屈旬那里必须有个交代,哪怕用这些人命稍稍平息他的怒火,早在他出来的时候,屈旬就已经通过屈氏请了王令,这些人早就被定成了叛逆,如此一来自然可以放开手脚,可公羊虽知道,这只是屈旬为了显示他的决绝之意,真正的刺客一天没有抓到,他一天不得安宁。

    既然从行凶手段上找不到破绽,那就只能想少主生前与哪些人有龌龊了,伍家的杀才去了战场,想来是没有那心思和时间来布置一切,而且军营之中比不得市井,可以先放一放,等他有命回来再说。

    那就只剩下项家和那天路上与少主冲突的几个人了,本来公羊虽是倾向于项家的,可随后他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项家多习的是军阵之道,行事更是直来直去,若真是项家下手,以项燕的脾气,怕是当着屈旬的面斩了屈庆都有可能,犯不着拐弯抹角。

    何况屈旬以一屈氏旁枝,如何敢对项氏本家爷孙动手,即便是质问他都不够格,小小的下邳县尹审问大楚上将军?相信项燕拿马拖死屈旬,楚国上下无人敢说个不字。

    那就只能从那几个庶人下手了,特别公羊虽是听说少主临死之前,还曾派人纵火害了人命之后,他更确信那些庶人谋刺的动机了,不能再跟百越人耗下去了。

    “汉塞!”

    远处的高声惨叫变成了低吟,汉塞走了过来:“公羊先生,暂时还没有任何收获……”

    “少主遇害前几天,与人路上冲突,你知道多少?”

    汉塞仔细想了想,说道:“回先生,当时在场的都是少主及其随从,都已经一起遇害,具体情形,汉塞不知,只是隐约听说那些人家住在城南村落,先生若是想详查,不妨从冲突发生之地入手。”

    公羊虽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地不比再查了,我会禀明主公请他处置,在此之前,你务必询问出少主与人争执时的每一个细节,越详细越好,城南也分派人手四下打探,要快!”

    “喏!”

第四十七章 老实人的欺骗() 
钟离眛快要疯了,他已经快马加鞭赶了四五天的路程。项家女公子病重,虞娃儿居然说要绿豆做药材,可他不眠不休的到处打听,都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只当是下相小城无人听说而已,一时间急昏了头,向着大楚都城寿春赶了过去,可到了寿春他又犹豫了,老家主已经领军出征,大公子尚在厉兵秣马,行军对阵之时最忌心神动摇,钟离眛谁都不敢去找,只得急的满城里乱转,像个无头苍蝇一般。

    天可怜见,终于被他打听到一个有用的消息,听闻襄王使军伐夜郎之时,当地有一物名菉,与虞周所说的绿豆十分相似,钟离眛顿时泄了气,夜郎尚在秦国西南,且不说如何跨越秦国而入,一来一回少则数月多则半年,等他回来什么都晚了。

    钟离眛急的打转,一个不小心与人撞了个满怀,很生硬,对方像是个铁板一般,本来就一肚子火气,钟离眛作为武者本能的就去抽剑,谁料抽了两抽,居然纹丝不动,只见剑柄上搭着一只巨手。

    钟离眛抬头的工夫,对方虎臂轻探,曲肘直捣他的腋下,钟离后退想要躲开对方势头,却不想那只手臂其长无比,一拉一带,钟离再也稳不住身形,只听对方一声轻喝犹如金铁:“起!”

    钟离眛只觉得天旋地转,顿时被对方摔了个结实的大马趴。

    吃了一亏之后,钟离眛并不起身,反而将剑解于手边,单膝跪坐于地说道:“大公子恕罪!”

    “哈哈,刚才就觉得眼熟,果然是你,钟离眛,你不在家好好呆着,怎么跑到寿春来了,你现在可是不行了啊,居然如此毫无警觉,若是在战场之上,你这颗六阳魁首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项籍之父,项燕的长子项超。

    “大公子恕罪……”乍见项超,钟离眛觉得心中的烦闷顿时有了个倾泻的地方,这几天来他吃不好睡不着,可谓是心力憔悴。项家女公子尚等良药救命,办法想出来了,他却束手无策,这种煎熬让他恨不得抹了脖子,若是女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没有面目回项家了。

    抬头一看,项超甲胄在身满眼疲色,钟离眛心底的话又堵在了喉咙处。

    “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的不像你,你可是坐地鼎钟离眛。”

    坐地鼎是项超私下里对钟离的称呼,钟离眛年岁不大,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却行事稳健,一次酒酣之时项超戏言他就像是三足铜鼎一般,渐渐的整个项家都这么叫起来。

    明面上大家是不敢这么叫的,因为鼎多是礼器,再加上前有楚庄王问鼎的典故,这是要避讳的,可鼎这一字,足以说明他本身的性格和项家对钟离眛的看重。

    现在这个鼎在寿春摇摇晃晃的东奔西撞,项超如何不急,一心急,绰号随口而出:“你快起来吧,别在地上扮相了,是不是家中出了变故?”

    项超这一说,钟离眛反而冷静下来了,起身抱拳道:“回大公子,家中一切安好,是钟离有一同乡忽然患了重病,急需一味药材,所以我才失了分寸,请公子恕罪。”

    项超闻言心安不少,因为钟离眛这么方正的人从不骗人,起码从没骗过他,只是追问道:“吓我一跳,你那同乡是什么病症,需要什么药材?大楚国都应有尽有,我去帮你寻来。”

    迟疑了一下,钟离眛道:“回公子,是痘疮,需要菉豆入药。”

    项超思索半天:“哦!痘疮,那不是孩童多发的病症么,看来甚是凶险啊,不然也不会把你急成这样,可有性命之危?”

    钟离眛含糊其辞:“是,是我那同乡之子患病,情势危急,所以才需要一味极为少见的药材。”

    “菉豆,可我也是闻所未闻啊。”

    “回大公子,钟离倒是打听到了此物的下落,可……可实在是有心无力,故而心急如焚。”

    “你说说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钟离眛不敢透漏家中情形,只得开始胡诌:“给那孩子看病的是个化外异人,只说需要绿豆解毒清热之用,我寻遍四处也无人听说,好容易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西南夜郎国有一物名曰菉,极为相似,可是……”

    项超一下子明白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是听说相似之物就能把钟离急成这样,看来他说的患儿要么与他关系紧密,要么情势相当危急了。

    项超不再迟疑,挥手叫来一队军士:“传我军令,遍寻寿春内外所有夜郎奴消息,一日内必须回报,不得有误!”

    “喏!”

    “钟离你别急,你好好描述一下那绿豆是何模样……”

    ※※※

    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力量大,很快各种消息回报上来。

    “回将军,城南夜郎奴处并无发现……”

    “回将军,城西有一夜郎老奴说,夜郎此地确有此物……”

    “将军明鉴,属下寻遍城池内外,只闻其名不见其物……”

    项超钟离二人正在焦急,只见远处飞来一骑:“报——将军,有消息了!”

    项超急忙上前吁停战马:“喝口水,快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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