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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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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平斜靠在“酒鬼亭”的柱子上,身旁一根鱼竿远远地伸向金水河里,鱼线在秋风中若隐若现。徐平没有看鱼竿,而是转身看着亭子内,样子懒洋洋的,不时剥一颗花生丢进嘴里。

    亭子里有两个人在喝酒,都是正当壮年,三十许岁的年纪。

    两人中间一个石桌,桌上一坛酒,摆着几盘花生蚕豆一类的小菜。桌子旁边是一个小巧的煤球炉,上面放了一个小铁锅,里面煮着些豆皮海带之类的热菜。只是喝酒的两人却没有拿筷子,两手只是端着酒碗,互相看着,也不说话,示意一下,一小碗白酒就干了下肚。

    靠河边的这一个就是石延年。自然喝了李端懿带去的白酒,便就爱上了这味道,有了空闲便骑马来到这里喝酒。酒的禁令在,石延年也还没有后来那么大的名声,没人给他特权,酒瘾犯了只好跑几十里路过来。

    几种酒都由石延年取了名字,但最便宜的一种他却用了徐平起的名字,取名为“酒鬼”,意思是这才是真正的酒鬼喝的酒。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徐平在前成听过名字的人物,也特别优待他。因为棚里子都是船工苦力,他这个读书人在里面有些尴尬,便在河边特意建了这个亭子,作为爱清静人的雅座。

    亭上“酒鬼亭”三字是石延年手书,还在旁边写了一副对联:“来人皆醉鬼,攒酒去黄泉”。

    徐平也不明白这人哪来那么大戾气,鬼仙这些常挂嘴边。还好这种戾气融进了儒家的君子之风里,性格并不暴戾,而是别有一番味道。

    石延年性格粗豪,为人不拘小节,三教九流都有结交,并不因为人的身份高低而另眼看待。来的此数多了,与徐平也熟识起来,并不因为徐平是商贾之家的儿子瞧不上他,两人有时候也喝上两杯。

    这人是个真正的酒鬼,徐平的酒量只是一般,酒胆再大也不敢与他真正喝酒,只能偶尔陪一下。

    另一个人是石延年的一个朋友刘潜,也以能喝出名。

    刘潜是京东人,任期到了,来京城选缺。想选个离家近的照顾老母,蹉跎了几个月才终于等到了蓬莱知县出缺,好不容易拿下来,将要起程赴任,石延年特意带他来这里喝酒为他送行。

    宋朝官员的选缺很有意思。审官院会把出缺的职务张榜公布出来,任职条件一一写明,符合条件的官员便根据榜上的内容写状毛遂自荐。热门的职务往往是许多人争抢,条件差不多的时候就看各人的关系和金钱手段了。至于那些冷门的职务和地方,经常出现数月甚至几年都没人理睬的情况,审官院便会把要求降低,还没人理睬就再降,有特别不让人待见的就会降无可降还是挂在那里。比如广南西路地方,很多知县都无人愿去,空缺极多。宋朝一般不允许官员在自己家乡任职,惟有广西例外,而且乡贡进士当知县就算身份高的了。

    石延年为刘潜摆送行酒,也邀请徐平上桌喝一杯,徐平无论如何也不肯,宁愿就这么在一边看着。

    这两人太能喝了。

    他们喝的是最低一等的“酒鬼”,因为石延年没多少钱,以他的酒量喝好酒把俸禄全花了也不能喝个尽兴。

    酒一上桌,两人先是连干十碗,说几句话,什么兄弟情谊全在几句话内说完。之后就是干喝,一碗连一碗,连话都没一句,就不要说吃菜了。

    还好现在卖白酒用的碗是徐平托桑怿在汝州定制的,一色的汝瓷小碗,如果还用原来的大碗,这两个酒鬼也扛不住。

    徐平在一边给这两个人数着,现在已经喝了十二碗了,每人都已经是一斤多下肚,还都面不改色。

    见两人又倒酒,徐平道:“两位官人不要干喝,也吃点菜。”

    石延年看看徐平答道:“小主人这话说得差了,菜哪有酒好。把菜吃下肚,就占得酒没地方放了。”

    徐平实在理解不了这种醉鬼的逻辑,只是摇头:“酒菜酒菜,原就是不能分家的,只吃一样都没意思。要是觉得桌上的不合口味,我去给你们取一盘羊肉来,天气冷了暖暖身子。官人是老主顾,算我送你们的。”

    石延年笑道:“要吃羊肉,我们在京城里有多少吃不了?来你这里就是要喝酒。小主人有心,拿瓶好酒来给我们吃。”

    徐平是不在意这些的,但徐正是生意人算账仔细,一码是一码。再说酒铺都是主管陆攀管着,每天都要给徐正交账的,徐平也不好乱拿。但石延年说出了口,徐平便不好意思回绝,好不容易结交个历史名人,几瓶酒算什么。

    回到酒铺,徐平拿了两瓶二升装的高粱大曲,又从煮着的大铁锅里取了两块红烧肉,用个盘子装了。为了不使陆攀为难,徐平自己掏腰包把钱垫上。

    大锅煮卤的红烧肉和大肠猪肝等下酒菜,还有用煤球炉热着一些豆腐皮海带丝之类的,都是徐平的主意,从他前世的街边小店学来的。这个白酒铺子就是做卖力气的人的生意,这些东西都受欢迎。

    虽然因为石延年的影响,偶尔也有性格豪放的文人从东京城来,但数量不多,还没形成气候。

    回到“酒鬼亭”,徐平把酒肉放在桌上,说道:“今天天气不好,店里没几个客人,这些都是我送你们的。”

    刘潜道:“谢过主人家了。”

    徐平笑笑:“不必客气,刘官人要远赴蓬莱做知县,以后就喝不上这里的酒了,今天只管喝个尽兴!天气寒冷,吃点酒肉暖身子吧。”

    说是不吃菜,大多还是因为囊中羞涩。既然是送的,两人也不客气,把两块红烧肉吃了,打开高粱大曲,倒在碗中闻一下,一饮而尽。

    徐平坐在亭边,看着两人胡吃海塞,心中感慨。这就是这个时代下层官员的生活了,地方上还好,来钱的门路多,这些京城里的小官,只是靠着俸禄养家糊口,过得都不容易。所以做官千万不要有不良嗜好,不然底层打拼的时候会非常艰难。刘潜还好,有个进士出身做不了几年就出去做正任知县,生活不会再窘迫。再熬上三任两任,升为中级官员就可以享受了。像石延年中进士还被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来。

    天色阴沉,也不知道时间。石延年和刘潜一瓶酒下肚,终于微微有了些酒意,便向徐平告别。

    徐平让小厮把剩下的菜给他们包了,连那剩下的一瓶酒都叫他们带走,送两人上马,向东京城而去。

    秋风中稀稀落落的雨滴带着寒意落下来,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冰凉。

    一个瘦小的人影缩着身子沿着河边的大路缓缓走来,一直走进了徐平家的铺子。

    徐平站在“酒鬼亭”里,看着这个人,眼睛微眯,等的人终于来了。

第53章 秦二() 
徐平站在柜台边,与陆攀随口谈着最近的生意。陆攀新来,与徐家的关系不像酒楼那边的谭本年一样亲密,说话就拘谨许多。

    说了几句,陆攀叹了口气:“主人家的铺子在白沙镇太过委屈,如果开在东京城里,就要好很多。我听跑船的说,这些日子东京城里汴河边上,也有人学着我们酒铺里的样子,用大锅卖些下水卤货。一天卖下来,得的钱尽够他们养家糊口,竟比我们这里还要强上一些。”

    徐平一愣:“京城里也有人学我们做生意了?”

    陆攀点头,叹了口气。

    这种大锅生意,最适合在码头集市的地方做,如果再配上一锅羊肉汤,吃喝起来又便宜,又能饱腹解馋。

    徐平还想着什么时候回到京城,开个专门卖这个的连锁店呢,连同白酒一起在开封饮食界立起一块招牌,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就被人学了去。

    不过这也没办法,别说这个时代没有知识产权保护,就是徐平的前世,一家黄焖鸡米饭出来,也拦不住一样的开得满大街都是。

    在棚子靠边的地方,一个瘦小的中年人靠着一个小煤球炉,就着碗白酒吃着里面的豆腐皮和牛肚。

    徐平指了指那里,问陆攀:“秦二吃的那种,京城里还没卖的吧?”

    陆攀道:“他们做不出我们这种炉子,还没听说。”

    徐平点点头,只是盯着那边专心吃喝的秦二,不再说话。

    秦二名为秦怀亮,原是离此不远的一家农户,自己家没有地,佃了别人家二三十亩种着。在这个不缺地的地方,这种是极穷的了,全家财产只有两间草房,算是固定资产,不算客户。

    他的老婆早就去世,只有一个女儿秦玉娘相依为命。玉娘长得有几分姿色,去年被这里的周监镇看上,买去做了小妾,秦二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就在上个月,这个秦二不知交了什么运,得了一笔钱财,在镇上开起了一家小小客栈,翻身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人人称为秦二官人。

    要知监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俸禄低得可怜,是不可能有闲钱支援秦二的。大家都传说秦二运气好不知在哪里捡了一锭银子,到中牟县里的金银铺换成了铜钱,才开起了这家客栈。

    有白银出现,这件事就引起了徐平和桑怿的注意,两人轮流换班,到镇上盯着秦怀亮,希望能发现什么线索。

    中牟县城里的金银铺桑怿去查过了,用了些手段,查出秦怀亮确实去兑过银子,而且那银子是真正的十足纹银,并没有问题。金银铺是专门做这行生意的,他们的眼光绝无问题,不可能用药银骗过他们。

    不过秦怀亮是徐平得到的惟一线索,还是没有放弃。

    见徐平盯着秦怀亮看,陆攀小声道:“这个秦二,今年是交了好运,不但得了银钱开起了个小店,而且据说最近还搭上了个女伴,解解他的**。”

    徐平对这种桃色新闻兴趣不大,随口问道:“是哪个女人这么没眼色,看是一个风一吹就倒的家伙?”

    陆攀的声音更小,几乎是附在徐平耳边道:“就是你们家里的洪婆婆。”

    “什么?!”

    徐平像被针扎了一样,转身瞪着陆攀。

    陆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我也只是听说,没亲眼见过。”

    徐平点点头:“空穴来风,他们必是有什么事情落在别人眼里了,不然不会有人这么传。”

    自从上次打了秀秀,洪婆婆便失去了张三娘的信任,虽然依旧雇在家里,但只是处理些杂务,不再管事。不过洪婆婆的雇钱一文不少,她家里最近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手头并不紧张,怎么会搭上秦二这货?

    男女之间的事本来就说不清楚,一下看对眼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徐平虽是心里存了这个疑惑,也只是压在心里,不再去深究。

    秦怀亮把一小碗酒喝完,干巴巴的瘦脸也红润起来,走到柜台边,对陆攀道:“主管,这一顿也一起欠着,等我卖了酒一起来还。还有,力气大的‘酒鬼酒’再给我打二十升。”

    秦怀亮的小旅店里也卖酒,都是从徐家这里佘的,卖了酒再来还钱。这是乡下小店最常见的经营模式,也是徐家在这一片酒类专卖权利的保证。秦怀亮的小店刚开没多久,住的都是贪便宜的穷人,只卖最便宜的酒。

    陆攀叫过个小厮,给秦怀亮打了酒,用两个木桶装着,让他挑回店里。扁担和木桶也都是徐家的,来还钱的时候一起还回来。

    酒都装好,秦怀亮打了个饱嗝,转身看见徐平站在一边,忙弯腰见礼:“原来小主人也在店里,原谅小的眼瞎没看见!”

    陆平注意到了他的眼中有一丝惊慌,迅速掩去。

    对他笑笑:“秦二官人,生意还好啊?”

    秦怀亮讪笑:“小主人取笑小的,我哪里敢称官人?只是开家小店,全靠主人店里照顾,赏口饭吃。”

    见徐平也不想多聊,便弯腰担着酒桶,向徐平和陆攀告辞。

    徐平坐到一个煤球炉边烤着火,看着秦怀亮担着酒桶一脚高一脚低地向自己家小店行去。

    寒风吹着他的衣角,卷着枯叶从他耳边刮过。在这料峭的天地中,这个身影孤单而瘦小,显得有一些凄凉。

    事情真地跟这个人有关系?

    徐平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前世受的教育,几十年都在讲述一个道理,穷人都是应该受到照顾的,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无耐。虽然真正工作之后,符合这个道理的事情见得太少,但年轻人总有一个理想,如果我坐到了什么位置,定会让天下不再有孤寒。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是几千来落魄文人的理想,又总是被坐上高位的文人们所遗忘。徐平前世是个落魄的小人物,在心底深处还是保存了这份理想,虽然工作中农民兄弟也给了他无数的不愉快,这种朴素的感情还是没有被磨灭。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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