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结果这边念头还没落下,就听那少年笑道:“不过,这么热闹的事,我怎么能错过?今夜姜义和陈止的酒宴,孤是不好去的,因为这开阳县没有几个人不是认为孤,但是那临沂的事,我就不能错过了,现在就去准备,即日启程!相信陈止与姜义分出高低之后,也要往临沂而去的。”
这话一说完,那白面男子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而那少年,却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
………………
观月楼中,一言公子姜义,已经踏入其中,他的身边跟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小厮,二人穿堂登楼,在众人的瞩目中,来到了二楼。
这酒楼的东家亲自过来迎接,亦步亦趋、满脸恭敬的说道:“姜先生,您来了,这边请,陈先生已经等候多时。”这位东家,只是看装扮和气度,也不是寻常人物,有名士风采。
“这里我已经很熟悉了,东家无须这般客气。”姜义淡淡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动作更显得十分随意,仿佛就真的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一样,自有一股淡定从容,就好像他不是来赴宴的,而是占据地利的主家。
不过,那个东家却不敢不客气,还是在前引路,一直来到了陈止所在的小厅。
这个小厅也算是观月楼中的典雅之处了,而且空间不小,坐着十几人,都是席地而坐,每个人的身前,又摆着矮桌,放着精致的餐点,那一碟碟的菜品,都是经过特殊的雕刻的,乍一看宛如艺术品一样,让站在陈止身后的小书童陈物一阵咂舌,没事就忍不住盯上一眼。
他这边正看着,陈止却突然起身,然后其他在座的众人也纷纷相从,朝着门口迎了上去,陈物抬眼一看,正好看到大修飘飘的姜义施施然的走进来。
这姜义进来之后,随意的拱拱手,算是见过众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别有一番潇洒气息,就连对他略有成见的陶涯等人见了,都有了心折之意,更不要说那周延等人了,等一个个都是激动的面色通红。
随后,陈止上去和姜义见礼,二人便朝着最里面的位置走过去陈止作为宴席的发起者,自然是坐在主位上,而作为最主要的客人,也是这次晚宴的另外一位主角,姜义则坐在边上,二人相对而坐。
“咦?赵兄,竟然是你。”那姜义走到中途,忽然停下脚步,朝着赵兴看了过去,“原来传闻是真的,你果然是与诸葛兄游学完毕,然后又跟着这位陈止先生游学了,你我得有好些年没见了吧。”
赵兴起身回应,说道:“是有些时候了,但你的模样却没有变化,风采依旧。”
姜义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二人点了点头,就各自坐下,一位内今天晚上,并不是他们叙旧的时候,而且算算时间,二人抵达这开阳县,都有一阵子的,彼此之间早就该知道对方的存在了,但这么长的时间,二人都没有相互问候,其实其中的潜在含义,已经十分清楚了,眼下制作一些场面工作就够了。
等坐下之后,众人又惯例一般的谈论起来,无非就是相互认识,然后彼此吹捧。
只是这一次,这个吹捧都集中在姜义的身上,以周延等人为首,三四名世家子都对姜义推崇备至,其中有几人,还是那公孙启的好友,平时对周延等人颇有微词,可此刻却和周延一唱一和的,说着恭维的话。
“姜先生,你的大名那是闻名已久了,对于你一言退胡之事,我等更是闻之甚多,这些天以来,你又与诸多宿老论道,诸多观点传遍开阳。”
“是啊,我等听了你那‘意不可分,念不复回’之说,更有诸多敢想和领悟,今日希望能亲自请教一番,让姜先生你给与指点。”
“平时要是想请姜先生过来,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今日得亏了沾了陈先生的光才能一睹个阁下风采。”
他们之中,到底还有人记得今日的主题是什么,在奉承姜义之余,还记得捎带上陈止,也顺便夸赞一下。
只不过这样的话落在刘纲等人耳中,却让他们有些不快了,好在几人都知道,今天这事,不过是一个过场,而且按照陶涯等人的分析,陈止和姜义的这次碰面,双方只是简单的论道,最多是就某个问题产生辩论,但以他们对陈止的了解,是不担心会吃亏了。
先前姜义发出请帖,确实显露出一定的心机,但这都是盘外招,真落到了事情本身,在陶涯他们想来,姜义只是求一个名声,不至于做得太过分,这扬名之事,除非真到了针锋相对的程度,大部分时候,都是相互配合的。
等论道之后,双方的名声会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也算是互惠互利。
基于这样的考虑,见那几人拼了命的吹捧,陶涯他们也都忍住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就等着这个环节过去,陈止和姜义论道,他们在旁配合,完美的度过眼前的这一场晚宴。
不过,不等他们这边的念头落下,姜义忽然出声问道:“听说陈兄你得了不少无忧先生的棋谱,这次请我过来,莫非就是参悟其中的一局?实不相瞒,我对无忧先生也是向往许久,但阴差阳错的之下,总是没有机会当面请教,若是今日能参悟他的棋局,那也是聊以**了。”
“哦?你知道祖先生交给我的棋谱?”陈止闻言,心中一动,意识到这个姜义,怕是掌握了不少的情报,“既然如此,那我就摆下一篇棋谱,你我共参。”
实际上,在陈止原本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拿出祖纳教给他的棋谱,因为这些棋谱,单纯说难度的话,绝对超出想象的。
陈止这一路游学,借助春秋枕在梦中参悟棋局,都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凭着过目不忘之能,借助三世积累,才勉强将大部分棋局破开,棋力因此增长了许多,其中最短的一个,换成正常的时间,至少也得用个几天。
这样困难的棋局棋谱,在今天晚上的晚宴上拿出来,无疑太过于煞风景了,恐怕整个晚宴什么都不用干了,只能在这里参悟棋局了。
所以,陈止原来的打算,是将自己总结的一盘棋局拿出来,作为和姜义论道之用,但现在姜义提出了祖纳棋谱,陈止不好拒绝,毕竟就是以参悟棋局为名,将姜义请来的。
“当场摆下?”姜义微微点头,笑道:“这么说,陈兄都已经记在心里了,也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陈止微微点头,手一伸,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引着姜义来到这座小厅的中间,这里摆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棋盘,两边就是棋盒。
陈止两袖一甩,架起下摆,然后坐了下去,跟着就伸手夹住一颗颗黑白棋子,“啪啪啪”的放了下去。
这一放,就是眨眼的陈止,陈止那纤细的手指上下挑动,不断的拿出一枚枚棋子,摆在棋盘上,速度快疾。
莫说周延等人看得眼花缭乱,神色渐渐惊讶、凝重,就连那姜义的淡然笑容,都下意识的收敛起来了,被陈止这个摆棋的速度所惊。
慢慢的,众人都摒住了呼吸,只看着陈止毫不犹豫的取出棋子,摆在棋盘上,心头越发震惊。
“这是何等的记性?”
这在场的人中,也有懂的棋艺的,本来以为陈止只是随意摆放,但看了几眼就看出门道了,随着陈止棋子不断落下,那棋盘中的杀机也越发清晰,渐渐的,一个充满了肃杀气息的棋局,就显现出雏形来。
这就说明,陈止是真的在按照记忆中的棋谱,在摆放棋子,这棋谱何等复杂,涉及的不光是棋子,还有位置等等,就算是对照着棋谱摆子,那很多人都要沉吟片刻,但陈止完全凭着记忆,不假思索,手指一落,就是一子。
等众人的心神都被吸引到棋盘上之后,陈止的动作猛然一停。
他们再看,才发现这棋盘竟然已经成型了,就见黑子如牢狱,牢牢的锁住了白子,就像是一座法度森严的大山,将白子的大势压住,隐隐就要彻底歼灭!
“竟然是法家之局!”
看着棋盘上的大势,姜义的表情凝重起来。
第二白三十二章 法莫如一而固,兵莫难于军争()
这个棋局,给人一种凝固了的感觉,那一枚枚黑子就像是一名名胥吏,守在纵横交错之处,就好像老实的待在自己的职位上,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律令,将白子完全锁住,给人以透露不出气的味道。
众人盯着这个棋局,都觉得心头压抑,不自然的就带入到了白子的立场上,然后就有种难以透气的感觉,仿佛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黑子的束缚。
“这个棋局,白子几乎到了只剩下一口气的程度,只要这个气口一封,那么整个局面就要彻底崩溃,回天乏力,看陈兄你最后的落子,此时应该是行白子的时候了。”
观察了好一会,姜义终于还是开口了,他的眉头紧锁,看向陈止,想要求证。
陈止点点头,指着棋局说道:“这一局乃是祖先生交给我的几张棋谱之一,取得是‘法莫如一而固’之意,白子已然失了精气,即将被上下截断。”
姜义又看了几眼,然后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法莫如一而固,使民知之,律法的一统,在这里是体现在黑子整个的局势上来的,棋盘上的黑子几乎处处相连,乃为一体,如此一来,就等于将棋盘天下割裂开来了,就好像是朝廷一样,占据中枢,遍及天下,将白子的位格打压下去,分而治之,这就是使民知之,白子也就成了民。”
说完这些,姜义就沉默起来,看着棋盘,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陈止听到这里也颇为意外,没想到这个姜义只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看出了棋局的精神内涵,这也就是当今百家棋局的特性了,其人摆下棋局,有如战场万变,有诸多风格,渐渐就有人将之与百家之势相合,按照各家学说的语句来注释棋局,在棋局占据上风的同时,也要在经义道理上,有相应的理解。
实际上,这也是手谈论道的关键所在,并且解决了一个困扰文人许久的问题——
文无第一。
就算是你说的舌灿莲花,所有的道理都头头是道,道理天成、丝丝入理,但碰上那些顽固之人,根本不跟你讲道理,也不理会其中逻辑,就是不愿意认输。
这种情况在手谈论道的情况下就不一样了,就算你嘴上不愿意服输,但你在棋局上却输了,这就是无从抵赖的。
当然了,很多时候,这件事还是要看棋力、棋艺的,可能你的学问深厚,在棋艺上没有天赋,因此也无法获胜,所以各个书院和学说,都渐渐重视起围棋人士的培养,前文提到的高河、唐起等人,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头,改变了自身命运。
很多时候,手谈之时,下棋的是一个人,讲解学问的就是另一个人了,又称为讲道人,需要两人有相当的默契,那下棋之人要棋艺高超,而讲解之人则要懂的随机应变,对典籍典故也要格外精通。
甚至于,有些*的讲道人,在棋局输掉的时候,还能反过来将出一番道理,扭转输棋的气势,只是并不常见。
眼下,这姜义一言看出棋局特点,说出了一句应景的法家之言,又分析棋局的局势,其实就是一个精湛讲道人的能耐了。
不过,讲解分析是一方面,能不能破局就是另一方面了。
周延等人在听了姜义的分析之后,再看那棋局,顿时就觉得局面清晰许多,知道了大势根源,同时却思考起来。
“这白子这般散乱,已然不成气息了,几个地方更是只差一口气,就要被成片的吞掉,几乎是顾此失彼的局面,要如何才能将之破开?”
“不愧是无忧先生祖纳所制之局,这种局面怕是换成棋中圣手,也无法迅速解决吧。”
“对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在临沂那边,有诸多中途的棋坛高手,被一个匈奴人给击败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穿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有不少北边归来的商贾,说是自己亲眼所见,应该假不了。”
“这可就怪了,胡人的棋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也不知道是单纯的棋局,还是手谈论道,如果是论道的话,对方有了这么一个棋艺高超之人,可不好对付了。”
“说起来,姜先生、陈先生今日参悟棋局,是不是就是因为受此影响,要在这里切磋棋艺,然后北上挑战那个匈奴人,将之傲气压下?”
……
公孙启的后面,几个有人小声的议论着,他们今日得以观宴,其实都有荣幸之感,现在不由多想起来。
到时候公孙启自姜义进来之后,始终沉默着,视线在陈止、姜义两人的身上来回游走,似乎在思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