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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死了,几个部族之王权大难消,尾大难掉,就要给王权掣肘!
若是死了,那鄙视和欺压汉臣、抗拒圣人教化的人就会难以制衡和压制,导致匈奴回归部族思想,难以令汉人心服,无法真正统治汉人,那拿了再多的土地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死了,如今刚刚大胜,带来的澎湃朝气,就都要化为乌有,没有了主心骨,再加上前面两条,结合匈奴的传统,怕不是要陷入内斗、内耗!
但是这情绪的思路,带给刘渊的却是深刻的焦急和担心,以及对未来的恐惧,这种情绪令他的血液流淌的更快,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极度强烈的情绪波动中。
刘聪赶紧俯下身,低语道:“父王,您要说什么?”
“我……挺不住了……”
最终……
怒急攻心,这位匈奴王者两眼一翻,彻底的没了声息。
宫外,这时候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就有两名年龄不小的士人,以及两个衣着古怪的巫者同时过来,但见了眼前的这一幕后,这些人都愣住了。
寝宫里陷入令人悚然的寂静。
良久,刘聪摆摆手,抬起头来,茫然的问道:“那个陈止,到底是何人?”
………………
“这个陈止,到底是什么人?他怎敢妄杀匈奴王子?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洛阳,新汉帝都,朝堂之上,百官齐聚。
当今圣上刘岱坐于龙椅之上,听着下面的一名大臣斥责远方的陈止,眉头一皱,就想开口,但他到底是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已经有些经验了,所以生生按捺,等着群臣开始他们的表演。
陈止是何人,刘岱当然是知道的,之前的一篇师说让这皇帝很是欣赏,还亲自给了乡品评定,若非有人阻止,怕是二品、一品都给评过去了,但即便如此,还是给了个上品末尾,三品之位。
不光皇帝刘岱知道陈止,正在斥责的那个大臣也知道陈止的名字。
一篇师说,在师道之人看来乃是传承师道,但自传到了朝上,其中的部分语句,就有了政治意义,几个主要的势力派别都知道了陈止的名字,但多数只是私下讨论,像今天这样,直接拿出来在朝堂上讨论的情况,过去从未出现过。
这个正在议论的人,乃是大鸿胪卿赵珉,中两千石之位,位列三品,按制掌诸侯与四方的归义蛮夷,也执掌对蛮夷的王道教化。
昨天晚上,关于匈奴王子的消息,就已经传来,落在朝廷诸公手中。
本来,这朝廷之中就有不少人为了与匈奴的战争争论不休,是战是和难以抉择。
其中就涉及到各方的利益,一部分主战派出于种种考虑,以及对新汉的荣誉感,要求继续战争,而另一部分大臣,同样从利益考虑,结合诸多因素,提议停战。
大鸿胪赵珉正是倾向于停战的,因此在得了刘韵言消息之后,他立刻大惊失色,在这次的早朝中将问题摆了上来。
眼明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是打算以此为突破口借题发挥,推动朝廷和匈奴停战。
“赵鸿胪,我亦知晓当时的情形,那匈奴王子抗拒王令,带兵逃遁,杀伤了诸多官兵与百姓,本就有罪,何况乃是他先动手,妄图持刀伤人,但陈止却技高一筹,是以反杀,这种情况下,乃是堂堂复仇,朝廷如何定罪?”
突然,同样位列三品的光禄勋王理出面反驳,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就道:“我知道大鸿胪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让朝廷收兵,但当今这般局面,贸然收兵,或许会尽失河东之地,这个责任你担任得起?”
赵珉眉头一皱,说道:“休兵并非认输,他匈奴兵马几何?不过是迫不得已方才自卫,只要朝廷派人过去安抚,我想刘渊肯定会上表请罪。”
“笑话!此乃退让!”王理冷笑一声,“朝廷新败,这时候派人过去,匈奴乃是不知礼数的蛮夷,哪里知道进退,还道是朝廷怕了他们,难免提出什么非分之想,那个时候难道也要退让?”
赵珉立刻针锋相对:“哦?听王公这个口气,莫非有治夷良策?若是没有,如今徒耗钱粮军饷,有何意义?你可知这大军一日,要耗费朝廷多少钱粮?今春几州又有灾情,正是缺钱缺粮之时,岂能因小失大?”
“此言差矣!”五兵尚书赵杞出声了,“匈奴之事不是小事,匈奴占据并州一部,就四散袭扰,整个北疆不得安宁,流民不知凡几,岂能等闲视之?为今之计……”
看着诸多大臣说着说着,又扯到了北疆战事,那位皇帝自是眉头大皱,他虽然还念叨着陈止,却也知道眼下这事才是关键,对那匈奴之事,刘岱心中不喜,倾向于用兵,但架不住众臣反复争论,不好直接表态,否则这矛盾立刻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当了这一段时间的皇帝,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少表态,多看戏,关键时刻出来做个裁判,还不是美滋滋的。
待得下面争吵的差不多了,朝会看着也就要结束了,刘岱就计划着朝会之后,要如何作乐,未料那诸臣吵了几句后,大鸿胪赵珉竟又绕了回来,上前说道:“陛下,陈止之事到底如何处置,还请示下,臣觉得这事不能轻忽,不如将他唤来京城,询问清楚,若匈奴那边追究,也好有个交代。”
此言一出,刘岱登时就不满了,皱眉说道:“什么时候,我炎汉得拿自己的人出去,给人交代了?”说完,他直接站起身来,甩袖离开,留下了面面相觑的群臣。
他们着实不明白,怎么这人皇突然发火,但想到过去的诸多事端,又不觉得意外了。
皇帝一走,朝会自然也就散了,没人会觉得尴尬,自宣武一朝以来,朝会的礼仪就有了崩坏的趋势,至今未能完全扭转。
但众臣却也清楚,任何一个问题,都不是一次朝会就能解决的,但终究会有个定性。
那大鸿胪提出了陈止的问题,那这个问题经过两三次讨论后,肯定得有一个结果,毕竟涉及到与匈奴的和战问题,本就是个拖不起的事。
种种思量中,群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吗,朝外走去,同时低声商谈。
王理身边聚集了不少人,讨论着个突然冒出来的陈止问题。
“陈止的问题,对是战是和而言,乃是突破口,想来倡和派系,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但这件事尴尬之处就在于,那位太仆乃是趋于休兵的,但这陈止又偏偏是他陈家之人。”
王理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人身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知道陈永要如何取舍,是大义灭亲,还是亲亲相护。”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刘渊是好对付的?【求订阅】()
京城陈府,新晋太仆陈永一回到家里,就闷闷不乐,身子周围仿佛萦绕着一股阴郁气息,他的几个小妾本来还想过来欢笑,见了老爷的样子,便都不敢上前了。
这沉闷的气氛,直到傍晚,陈永的三子陈迭走进堂中,才略有衰减。
他这个三儿子,是他几个儿子之中成就最高的,不过却不是在仕途上,而是在军中为将,在陈永登临三品之后,陈迭也是平步青云,据说很快就要外放一地为都督,统领一地的兵马了。
新汉一朝,世家大族为了维持地位,在各个层面都会有所经营,这军中也不例外,而陈迭正是遮掩的一个角色,担负着陈家在军中的影响力。
他今日过来,就是最近争取了一个机会,想要听一听父亲的建议,但一来到这堂屋,就感到气氛有些古怪。
“你来了。”陈永坐在座椅上,一副沉稳的样子,但对其颇为熟悉的陈迭却看得出来,自己的父亲其实很是不快。
不过,陈迭也不说破,依礼问候过后,先是说起了自己的来意:“父亲,最近我与兵家几人有所走动,所以有心要去北线……”
“去北线?”陈永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去北线做什么?还嫌那里不够乱?”
陈迭一听,就明白过来,然后反而是笑了起来:“父亲,你先别动怒,我这去北线的想法,还是你教的呢。”
陈永冷哼一声,说道:“我教你的?我教你的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陈迭却道:“不是父亲你说时常提到的么,说当年先祖就是两边下注,才能有我陈家今日的兴盛,不因南北分治而没落,不然的话,就要如那彭城一支一样,在北边渐渐没落。”
“你说你去北线,就是两边下注,为父在朝中提议议和,你就在前线为将,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不明白?”陈永摇了摇头,见儿子还有话要说,不等对方开口,就话锋一转,“先不提这个,既然你提到了彭城陈氏,那我就要问一下了,这个陈止,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止?”陈迭闻言倒是有些疑惑,“这陈止我知道,乃是彭城陈氏的杰出子弟,初定乡品就是三品,父亲您久居京城,对这人可能不太熟悉,他也是最近才突然声名鹊起的,不过这个人可堪大用,父亲你身居高位,正是需要咱们陈家子弟发力的时候,不如尽早提拔陈止。”
陈迭显是没有听出还父亲口气中的异样,因此还在试图介绍陈止,只是说着说则会,终于注意到陈永的神色不对了,最终闭口不再多说。
“说完了?”陈永抬起眼皮,眉头一皱,“这彭城陈氏,过去不断衰弱,期间就几次影响到我陈氏的名声,现在乃是我陈氏的关键之时,我如今登临九卿之位,对整个陈氏的好处有多大,彭城那边不会不知道,他们以后也会享受益处,但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低调行事,否则旁人如何看我陈家的家风?”
陈迭听出一点意思,试探性的问道:“父亲,莫非是陈止做了什么事,传到朝中了?”
陈永摇摇头,说道:“这个人把匈奴小王子杀掉了!”
“匈奴小王子?被杀了?陈止杀的?”陈迭闻言就愣住了,他在军中的消息颇为闭塞,而且这个消息也是通过朝廷的快马传达过来的,其他渠道暂时没有听闻。
这听过之后,陈迭就由衷的感到冲击性的事实,随后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不对啊,陈止他不是去游学了吗,怎么和匈奴王子,恩?”
说着说着,他突然明白过来:“是说的那个刘韵言?”
“可不就是他!”陈永沉声起来,“如此一来,这局面就完全混乱了,那匈奴之主刘渊怎么能容忍此事?这战争若是持续下去,国库很快就会见底了,而我这太仆府也就快成空壳了。”
陈迭也是眉头紧锁,却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止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杀了刘韵言?”
“此事千真万确,已经经过确认,你就能想到为父如今在朝堂上,是有多么被动!”陈永说着说着,这火气就上来了,“今日朝会,九卿皆有论述,为父却不得不避嫌,若非圣上有心维护,恐怕为父这老脸都要丢尽啊。”
“这匈奴王子虽然死了,但也不至于这般被动吧,大不了就是打下去!”和父亲不同,陈迭明显是倾向于鹰派的,“虽说一场大败,但相信那匈奴也有损伤,而且他们国小力微,能经得住多久……”
“糊涂!”陈永忽然一拍桌子,“兵者国之大事,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兵马一动,黄金万两,岂能轻起刀兵?再者说来,这事本来就没必要以兵家之事来摆平,能用其他手段平定的事,却偏偏要用兵家之法,此乃不智!”
他这么一番训斥,陈迭年过四十的人了,却不敢还口,尽管这心里还有些许不以为然,觉得不用兵家手段的都是妥协,无法达成全部目标,只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老头子的霉头。
“若是因为陈止,令这和谈之事成为泡影,那可就不妙了,”陈永见儿子不再反驳,长舒一口气,“为今之计,就是将陈止唤来京城,实在不行就让他往匈奴之地走上一遭。”
陈迭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小声说道:“那匈奴之主刘渊,就算是不快,恐怕也不敢主动兴起刀兵吧,若是因此将我陈家杰出子弟送出去,不光是我陈家面上无光,连带着我大汉也会被人看轻,再说了,那里也不是匈奴之地,乃是当年腾出一片地安置南支匈奴的,他们不过暂居……”
“你还敢顶嘴?”陈永眼睛一瞪,“你这口气还真不小啊,匈奴之主刘渊,怎么也可以说是一方枭雄,偷渡归去,然后建立了眼下基业,抛开种种,只是谈这个本事,就是为父也比不过他,他能做出什么事来,你如何预料?”
陈迭还待再说,但陈永干脆就道:“武乡侯领军过去,虽然最后返回朝堂,但大军行进之间,还是有他给出的兵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