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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也点点头道:“咱们只管代郡的事就行了,其他地方也‘插’不进去手,那石勒既然现在在上谷,未来可能南下,那就让上谷郡、范阳郡,以及王大将军头疼吧,冀州的事就更轮不到我等说话了,当务之急还是准备应对草原上的南下部族。”
“这可未必。”苏辽却不愿意放过这个话题,“据我所知,先前冀州有难,守军近乎溃败,各个郡县自守,就是靠调动幽州和青州的兵马过去平叛的,幽州的王浚当时带着鲜卑骑兵,也击破了纪录反贼,那王弥过去的投奔的刘伯根,就是被王浚的人‘逼’退,走上败亡之路的,至于石勒,更是被青州来的东平侯一路赶鸭子似的赶出塞外,若是冀州再‘乱’,恐怕幽州、青州还要出兵,以王浚的‘性’子,恐怕会‘逼’着太守你领兵出去。”
“那也要他王浚能腾出手来才是。”陈止眯起眼睛,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莫非北方战局真的不利?”陈梓问了一句,目光在苏辽和陈止的身上扫过,随后注意到苏辽也是一脸茫然的看向陈止,这心里便有了猜测。
这段时间以来,陈止每每能报出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按理说这些情报、探子,是归苏辽来处理的,偏偏因为准备的仓促,虽然大概的框架搭建起来了,有些探子也借着草原的鲜卑内战,已经‘混’入到了其中,并且传回来一些消息,只是这些消息多数流于表面,纪录的只是各大部族中的变化,涉及不到鲜卑贵族、高层的动向,只能作为参考。
但陈止拿出来的消息,有的时候甚至能提前判断出鲜卑大族,乃至王浚兵马的动向,这等消息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就算是朝廷都要郑重对待。
所以,关于陈止还有另外一套情报系统的猜测,就在陈梓、苏辽,以及其他几名核心成员的心里扎根了。
在他们想来,这或许是陈止提早落过子,又或者是陈家、杨家在背后提供帮助,涉及到家族的隐秘,因此也不好过问,同样也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不再疑‘惑’。
“嗯,你们要做好准备,接下来鲜卑部族的大举南下,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浪’‘潮’可能会比我们原本预料的,还要强横一些。”陈止说了这些,注意到面前两人的疑‘惑’表情,就顺势解释起来
“因为草原和东北,将要面临重新洗牌,鲜卑部族的强弱之势要有明显的变化,这一次,恐怕连王浚都无法控制局面了,他最多是保证幽州不被‘波’及。”
“这么说,王浚要退守幽州?”苏辽和陈梓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讶,苏辽随后问道:“王浚此次怂恿鲜卑内战,为的是掌控鲜卑各部,进而威震草原,为何一战下来反而要退守幽州,除非此战结果,和他原本的预料彻底相反!”
说到这里,他和陈梓对视了一眼,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北方的局面真的要变天了,四方联军好大的阵仗,却没有镇住慕容鲜卑,那这一族可真要一飞冲天了。
陈止也不隐瞒,他还需要两人为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乱’局,制定好预案。
“具体的战况还不清楚,不过当下围困慕容棘城的高句丽已经退兵,段部鲜卑已经撤围,只剩下宇文部的人马支撑,除此之外,因为王浚的大部还未抵达棘城,所以只有王昌的几千前锋在场,与宇文部的人马一同围城,两边加起来,兵力不过五万。”
兵力不过五万,想要围困一座大城,而城中兵马也有几万,是十分艰难的,这个结果几乎已经注定了。
苏辽和陈梓不由惊叹起来,这在他们想来,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陈梓跟着就道:“按着正常的打法,慕容部就算拼光人马,也只能勉强支撑,都未必能击退三部联军,更不要说还有王浚的大军姗姗来迟,虎视眈眈,这种迟上一步,其实也是一种压力和战法,结果却让敌军主动撤围,说明是用了计谋,离间了几方。”
苏辽也点头,他们很清楚,四方联军本身就存在不少问题,这一点先前也和陈止分析过,但不该立刻就爆发,除非有导火索。
“如果慕容鲜卑反败为胜,那这等以少胜多之战,就算是在华夏历史上也不多见,名望必然如日中天,这大小部族都会过去投奔的,毕竟比起王浚,一个鲜卑人自己的强权,更让他们有归属感,如果慕容部还能保持一定的实力,再加以反击,那宇文部和段部鲜卑必然也要受到重创,依附于他们的部族就会遭受动‘荡’,其中哪怕只有两到三成南下,对幽州都是个不小的冲击!”
陈止跟着就道:“不止如此,慕容得胜,更大的是未来势力的变化,这个部族强势崛起,原先较为安稳的边疆环境,就不复存在了,他过去将鲜卑人当做自己的打手,挑拨他们内动、彼此消耗,用的是异论相搅的法家权术,只是更为野蛮直接,自己作为仲裁者为持平衡,各方都要向他靠拢,他后院稳固,才能肆无忌惮的向中原、高句丽等地进军,若是后面存着一个怀着敌意的鲜卑霸主,那这幽州便成了四战之地,还少了可战之兵,当然要先稳固地盘了,而且对朝廷的需求也会增大,丧失一定的独立基础。”
“但这也改变不了代郡的情况,”陈梓却是‘插’了一句,“王浚现在毕竟没有损兵折将,势力犹存,即便有所损失,他整个幽州的兵力,对比咱们代郡,还是绝对优势,若不是顾虑您的背景和朝廷的态度,那恐怕直接就是泰山压顶一样的攻势!”
陈止却摇摇头道:“谁胜谁负,有的时候不是看谁的兵多,兵家本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更何况王浚与我并非单纯的兵家之争,当务之急,是让当城的五千人,在未来面对诸多部族的冲击时,多得些经验,只有战场才能练出强兵,而代郡这后面的三千多人,也得加紧‘操’练了,这样在王浚有动手念头的时候,或许可以凑出一万可战之兵!对我而言,这便足矣!”
陈梓刚想再说,但想到眼前就有一个慕容部的例子摆在跟前,还真不好反驳。
苏辽这时却道:“这般消息,可以说是战场的第一手情报了,局面瞬息万变,太守是如何掌握的?”他毕竟负责这部分,还是忍不住问起来了。
陈止沉‘吟’了一下,才道:“我在这己方都有眼线,身居高层,又有特殊的传讯渠道,详细的情况,不好泄漏太多。”
确实不好泄‘露’,因为十二生肖折纸这东西,根本就难以解释。
苏辽见陈止不愿多说,明智的转了话题,说道:“鲍君如今出使王浚,被其人软禁起来,就是因为王俊有恃无恐,是以是肆无忌惮,现在吃了这么大的亏,顾忌要有所改变了吧?”
陈止笑道:“不错,鲍君的境遇,马上就要转变了,可能就在今日!”
第五百九十章 走与撤与溃,土崩瓦解()
“报~~”
拖着长长的尾音,一个骑手从前路上飞奔而来,他胯下骏马穿过了丛林,从一名名兵卒的身边略过,一直抵达这支军队的中心。
这里是庞大军队的心脏所在。
王浚坐在马上,看着那匆忙翻身下马,连站稳都顾不上,便直接冲过来的骑手,脸上越发阴沉。
这个时候,有亲兵过去阻拦,却被王浚挥挥手说退,就让那人靠近了过来。
他自然知道这人的来历,这是他特地安排的传讯之人,看他的这个样子,可见是前线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什么事?”
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王浚,冷冷的问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碰上太多的糟糕事,整个人的脾气十分暴躁,多说两句就会忍不住训斥他人,为了压制火气,这话越说越短。
那人快步来,到了王浚的跟前,却顾不得平时的规矩了,急切的话脱口而出:“启禀大将军,棘城那边又有大变!宇文部经历大败,损失惨重,七个族中头领,已经有五个败退,余下两个近乎全灭,宇文乞得龟在乱军之中不知去向!”
好在他还知道这个军情的敏感性,没有说得太大声,而是压低了声音,尽量只让王浚听到,最多是身边的王赶等幕僚一并听闻。
“你说什么?”
王浚一愣,整个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情急之下差点就从马上直接摔下来。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后面这句话,他近乎是用吼的。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其中冲击可谓巨大,要知道王浚自从一天之前得到了消息,都顾不上让兵马好生修养,几乎是连夜赶路,就是为了扭转大势——
随着消息陆续传来,棘城围城的局面被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不光是高句丽的兵马一走了之,连段部鲜卑的骑兵,也已经提前返回,余下的段部兵卒,同样也在撤离。
这种局面下,棘城外的兵马,就只剩下王昌和宇文部了,其中王昌的先锋部队,人数有限,指望他在城外与小股敌军交战尚可,长期围城那是远远不够的。
最终还要靠着宇文部的人马才行,王浚就指望着宇文乞得龟能多撑一段时间,等自己带着人马过去,重新合围慕容棘城,将这一场仗打到最后。
但现在传来的消息,无意于晴天霹雳了。
如果连宇文部都已经惨败,那棘城的合围之势就彻底不复存在,便是自己带人过去了,局面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扭转,反而又能陷入陷阱。
况且,高句丽走了、段部鲜卑撤了、宇文部败了,那这四方联军也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他就算是过去,又有什么用处?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王浚如何还能沉得住气?
他的呻吟,甚至惊动了众人。
周围的亲兵和不远处的一些兵卒,就都循声看了过来,但很快又都自觉的转过头去,只不过亲兵还好,毕竟是见得多了,一个一个也都谨守本身,转过头去就目不斜视,观察着周围,守护着王浚的安危,但那些寻常的兵卒可就没有太高的觉悟了,随说碍于身份和王浚的权威,他们不敢太过靠近,但一个个明显是心不在焉的,不时就要往王浚这里看上一眼。
但这些个细节,王浚却已经全然顾不上了,他直接从马上翻身下地,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那报信骑手的跟前,伸手一抓,就将那人的领子抓住,脊椎一挺、筋骨震颤之下,尽力爆发,直接就将骑手给凌空提了起来,将脸靠近,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棘城那边的战况如何?”
那人顿时哭丧着脸,心里着实感到委屈万分,心想我就是个报信的,又不是我攻破了宇文部的大军,何必拎着领子?
但他也清楚王浚的担忧,不得不硬生生忍者嗓子眼的不适,就开口说道:“大将军,我只是个报信的,王将军让我传的话,就是那么一句,再多的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不知道,你来干什么?就是要告诉我这么一个消息?要你何用!”王浚平日里也颇有涵养,毕竟是统领两州的人,知道为上者不可喜怒形于色,得多让人揣摩自己的心思,才能有威严,过去也有心维持这般形象。
但涉及到整个的战略,却也是顾不得许多了,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令那报信的骑手面色苍白,周围的人更是纷纷侧目。
不过就在这时候,王赶走了过来,在王浚身边劝阻道:“大将军,我等现在距离棘城,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了,若是棘城那边有了变化,说不得还得仔细打探一番,咱们的人马得停下来修正一下,防止节外生枝,另外这些军情,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浚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太过失态了,这种消息本该要在隐秘的场合说起来,像现在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谈论,消息传了出去,是要动摇军心的。
这般想着,他只要压下心头的焦急和怒吼,按着王赶的建议吩咐起来,先是让人传令大军暂时休整,而且因为之前逼迫的急切,大军这连夜赶路,以至于全军上下都知道军情如火,半点也迟疑不得,全军上下为此取得了共识,心往一处使。
结果那边刚休整过,也不见敌人,更未到战场,军中宣传还是形式一片大好,但刚刚开拔,就猛然停下,也难免让人心中生疑,加上之前快马来报的一幕,所以种种猜测,不可避免的在军中流传起来。
就连王浚失态一事,也在军中隐蔽而快速的传播着。
不过王浚也顾不上找人治理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搞清楚战场的局面。
但等一个大帐被搭建起来,与外军隔阂之后,王浚再急匆匆的去询问报信骑士,却终究得不到什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