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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其他大姓都很吃力,哪里对付得了宇文部?当务之急,还是确定真假,来人呐,速速将消息打探清楚!”
几乎同时,另一边的秃发轨,以及留守在七品本部的段常,也都得到了消息,皆有担忧与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是否接纳宇文部,根本轮不到他们操心。
因为此时,代表宇文部前来交涉的莫浅浑,正在蓟县大将军府正堂,对着陈止三跪九叩,口称单于。
第一千零一章 求求你,我投降()
“我可不是单于,而是大汉的征北将军。”陈止一听,先就摇头,更正了对方的称呼,又让其人起来。
那莫浅浑站起来,马上就改口说道:“将军说的是,实是下族小臣平时叫惯了,见着将军英姿,一时没有转过念来,顺势就叫了,恕罪,恕罪。”
“你这奉承的本事,倒是不着痕迹,”陈止轻笑一声,摇摇头,“阁下如此抬举于我,我又怎么会见怪?赐座。”
陈止一挥手,莫浅浑连忙致谢,却没有坐下,而是郑重道:“外臣这般话,可不是什么奉承之言,句句发自肺腑,将军您的战绩,如今草原内外,哪个不知晓,谁人不晓?又怎么能说是奉承?”
陈止还是摇头,见对方不愿意坐下,也不催促,反而顺势问道:“你此番过来,有何用意?”
“之前就让人通过诸多渠道跟将军传达了,”莫浅浑很快就整理了心态,说起此番来意,“将军大概有些不信,其实外臣此来,乃是代表了我家豪帅,想在将军麾下谋个安稳,得将军您的护佑。”
此言一出,立于陈止左右的杨元、陈梓便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睛里看出了惊讶——
当前,在蓟县负责这里主要事宜的,其实是张亢等人,他们毕竟有着北地世家的背景,协调起内外关系来格外方便,之前陈止虽也吩咐了此人其他任务,但张亢在将手头上的事情大致处理后,就借口家族之事,说是想要帮助陈止处理燕国境内的事。
当时陈止尚在追击慕容仁,得了请求之后,略作思索,就顺水推舟的应下来,让张亢很是兴奋,抵达了蓟县之后,其人果然干劲十足,利用家族在北地的影响力和人脉,迅速将蓟县内外的局面稳定下来,也让陈止得以从容调动那些投降的卒子。
此番,陈止先攻慕容,又擒卫雄,将慕容部和拓跋部的威胁拔除,肃清了外部威胁,再次抵达蓟县,局面已大为不同,可以说是真正稳固下来,幽州内外,皆畏其威。
陈止来到,对张亢等人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和赞赏,宇文部派来了使者,便将张亢一同叫上,配合负责防务的杨元,一同面见来人。
此刻,听到莫浅浑的提议,张亢和杨元当然惊讶,那宇文部再怎么说,也是东北一霸,虽说在四方围困慕容后,势力有所收缩,但架子摆在那里,结果因为陈止反击王浚,令宇文部受到波及,不说是分崩离析,但也四散迁徙,其中人数最多的一支,就是莫浅浑背后的宇文逸豆归率领,逃到了平州东部边疆,可谓凄惨。
这般背景之下,莫浅浑却代表着这部分宇文鲜卑人来,说是想要投靠陈止这个始作俑者,自然让人怀疑和意外。
陈止却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笑道:“我与贵部之间,说有仇都不为过,先生此来却说要归顺,你说我会不会放心?”
“将军当然不会放心,”莫浅浑倒有几分光棍气息,很是直言不讳,“换成是我,亦不会放心,更很难相信,只是当前情况不同,我宇文部与将军之间的仇冤其实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陈止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人,眼底闪过思索之色,旋即明白过来。
果然,正像他想的那样,莫浅浑提到了一个名字——
“之前围攻慕容棘城,乃是宇文乞得龟领头,推动和王浚等人联合的,也是此人主导,当下这人带着一部分人不知去向,分明是抛弃了族人,畏罪而逃,我家豪帅却不愿族人受苦,在苦寒之地忍饥挨饿,这才派了外臣过来,找到将军,以期能在平州得一块安身立命之地,为将军、为朝廷,守卫边疆,维持秩序!”
“宇文乞得龟?”
听着这个名字,陈止就明白了几分,知道了这个莫浅浑、以及此人背后的宇文逸豆归,是个什么意思,却不说破,而是沉默以对。
他一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就凝重起来,原本莫浅浑说话之时,颇有成竹在胸之意,觉得把握住了陈止的心思,掌控巨节奏,也找到了可供利用的细节,十拿九稳,不仅在这里能与陈止有个联系,完成任务后,回去还能得到重用,就等着陈止答应。
可陈止这么一沉默,便连莫浅浑都不由有些担忧起来,但旋即就被自己的种种推断说服,重新镇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等屋子里的几人、乃至负责守备的亲兵,都感到重压在身的时候,陈止终于再次开口了——
“宇文部说是要投奔我,其实也就是希望我给他们一个口惠,能在平州安稳的待下去罢了,未来我若是要让宇文部出兵征伐他人,恐怕你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吧?”
莫浅浑松了一口气,摇头回应:“此言怎讲?我家豪帅是真心投靠,要效仿那七品鲜卑,为将军守卫东部,只要将军命令下达,我部无有不从,便是攻伐我族叛逆,亦不会有半点迟疑!”
陈止点点头,又道:“先生挑选在这个时候来,是看出了我幽州虚实,暂时无力出征平州,也威胁不到贵部,否则又怎么会费尽心思的往东边跑?”
这话说的身张亢、杨元眼皮子直跳,后者甚至有心出言阻止,觉得这话透露兵力虚实了,但转念一想,他们以代郡之力而鲸吞幽州,兵力捉襟见肘,根本不是秘密,光用想的都能料到,确实也没必要隐瞒。
恐怕真正让周边人疑惑的,是为何吞下了幽州后,陈止还有余力追击慕容仁。
倒是莫浅浑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陈止会将这桌下的事,摊开来讲,但紧跟着就心生警惕,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和原本预料的局面发生了偏差,沉吟了一下,颇为老实的道:“将军有雄心大志,又有强军之法,有军中利器,更有世家钱财,您若是坐镇幽州,未来平州必然难逃掌控,我等纵然逃脱一时,又怎么能逃得了一世,是以真心归顺,还望成全!”
说到最后,他深深地弯下了腰,表情诚恳。
气氛顿时有些怪异,张亢与杨元对视一眼,觉得这画面有些不对,怎么感觉这莫浅浑是在求着投降,反倒是陈止不怎么乐意接纳?
顿时,屋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止的身上。
第一千零二章 立足中央,四方延伸()
“怎么样了?”
是夜,当浅浑回到临时住所,便面对着几名宇文族人的询问,这些人都是和宇文逸豆归关系亲近的血亲。
毕竟是商讨举族投奔之事,族中也还有反对者,宇文逸豆归哪能放心莫浅浑一人负责,如果能亲自过来,恐怕已经身在此处了,但考虑安全和权力控制问题,终究不敢离开族群,所以只派出亲近之人过来监督。
过来的宇文血脉里有个叫宇文开的,算是头领,听着众人议论,马上压下纷乱,来到莫浅浑跟前,客气问道:“先生,征北将军可有答复?可愿意让我等驻扎在平州腹地?”
“还未谈及具体驻扎的问题。”面对询问,莫浅浑斟酌了一下,挑着重点道:“征北将军还没有真个答应咱们的要求,还不到讨论在什么地方驻扎的时候。”
“没答应?”宇文开就担忧起来,“你前后进去了几个时辰,谈了这么久,还以为有定案了,没想到都没答应,莫非是不愿意?这可如何是好?咱们一路迁徙,粮草、牛羊就没带多少,东边又地处贫瘠,不好劫掠,现在还好,若是入冬,不知要死多少人!”
莫浅浑赶紧安慰道:“不用这般担忧,汉家人做事肯定不会那么直白,他们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况且陈将军还邀请我同吃了晚膳,显是有心吸纳我等的,只是还要提出一些条件,我料下次。”
一听说陈止请莫浅浑吃了晚饭,包括宇文开在内,不少人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陈将军乃是英雄人物,他能与你同桌用食,显然是看得起咱们宇文部的!”宇文开的脸色好转,“当初段部的几个头领,不就经常被王浚宴请么,这是个好兆头。”
一句话平息了众人焦躁、不安的心情,宇文开又问莫浅浑:“依你看,既然还有成算,大概多久能定下来?我那侄子在平州东边,乃是最为苦寒之处,每多熬一日,对族人就是煎熬,若能尽快定下来,让他领着人归于平州腹地,方可安稳啊,真要是拖到了冬日,可就糟了。”
“这事着实不好说,而且”莫浅浑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今日陈止的态度,总归是瞒不住的,于是还是稍微提醒了一句:“照征北将军的话来看,即便最后答应下来,怕也要咱们付出些许代价,在听调一事上,或许会大做文章。”
“何以见得?”宇文开眉头皱起,“没有转圜余地?”
“要争取!”莫浅浑说着,表情严肃起来,“我觉得机会还是挺大的,一者,有七品鲜卑在,说明征北将军在兵力不够的情况下,还是愿意借助他族之力的,二来,当下平州纷乱,慕容部的势力、朝廷的势力,乃至我部与那段部,充斥其间,加上诸多小族,局面复杂,要梳理清楚,征北将军就得有个帮手,只要争取,征北将军是很有可能答应的。”
“这样就好。”宇文开总算是放下心来,但却笑不起来,“得争取一下,最好能占平州中部一块地,这样一来,就算征北将军要节制兵马,有平州西北的慕容部做借口,咱们也好拖延拖延,还不用担心真的和慕容不碰上。”
莫浅浑点头称是,说着:“正是如此,我这次的目标就在平州中部,太往西,靠近幽州,那就要被彻底控制,如果太往东边,则都是贫瘠、穷困之地,从前不知有多少部族从那边迁徙过来,岂能折返回去?让段部自己在那称王称霸吧,况且我料定陈将军也不放心将咱们放在离他太近的地方。”
宇文开听到这里,终于笑了起来,称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这边说着,那边陈止则在听着张亢的劝谏。
“宇文部这等胡人,本就反复无常,降而复叛对他们而言像吃饭喝水一样,”张亢满脸忠心为国的模样,“远的不说,听说将军先前在上谷屯城遇险,七品鲜卑的两个胡酋就是见势不妙,当先逃走,随后更是领军而来,分明有所图谋,七品鲜卑尚且如何,何况是底蕴深厚的宇文鲜卑?将军不要上了这些胡人的当。”
陈止听着,只是点头,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却问一言不发的杨元:“杨君似乎也有话说,可是也要劝我?”
杨元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宇文鲜卑与七品各姓不同,七品为将军捏合而成,本身不稳,大小姓氏本是大小部族,各有利益,彼此牵制、平衡,但宇文部不同,王浚败亡,段部和宇文部顺势东逃,他们的兵马其实未被代郡本部攻击,倒是和王浚麾下的驻守军发生冲突,又被四方打劫,这才有所折损,其实元气尚在,之所以这般落魄,其实是围攻慕容部的后遗症还未好利落,这才导致退去,不该姑息养奸,更不可轻视啊。”
话说完,一文一武两人都看着陈止。
“我知道二位的意思了,”陈止站起身来,“宇文部的请求,更多的是为给自己争夺生存空间,想求得一个安稳,可换句话说,就算我不给他们承诺,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活不下去了么?正像你说的一样,宇文部元气并未损伤啊,我不答应,只是失去了对他们的监管,放任自由,说不定他们反而要与旁人联合,但这里面有趣的地方,就是派人来的,不是宇文乞得龟,而是宇文逸豆归,这便有了压榨的机会和空间。”
杨元、张亢大概猜到了陈止的打算。
陈止就道:“纳宇文部入体系,并非什么不可容忍之事,毕竟是咱们把他们打跑了,而不是反过来,况且平州局面复杂,短时间内,我不想将东边作为扩张方向,还是要先安心发展幽州,既然咱们要发展,就得有人在外面搞事,这样等实力足够了,也有个理由和借口出兵,顺理成章的接手,这宇文部觉得算准了我的心思,却不知道,自己没有看到滚滚大势。”
说着说着,陈止忽然心中一动。
他忽然意识到,这幽州要发展、要稳定,周围则需要借势而为,要有外围组织作为辅佐,如果宇文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