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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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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次是真的怒极,之所以没有发作出来,是因为房俊去了郧国公府……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不知这之间的联系,但李君羡作为李二陛下的鹰犬爪牙,自然清楚这里边的勾连。

    郧国公张亮其人,简直就是一部典型的励志人物。

    张亮早年以务农为业,后投靠瓦岗,隶属于李绩部下,随李绩降唐。后在房玄龄的推荐下,担任秦王府车骑将军。可以说,房玄龄算是对张亮有知遇之恩,也正因为如此,房俊在得知张亮之子调戏兄嫂之时,才会那般恼怒……

    张亮在洛阳招募私党时,被告发下狱。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人生性怯懦,但当时却一反常态,咬牙受刑,拒不招供,因而有功,后封长平郡公,授怀州总管。

    贞观五年,张亮担任御史大夫,改任光禄卿,进封鄅国公,此后又历任豳州、夏州、鄜州三州都督。贞观七年,进封金紫光禄大夫,兼任相州大都督长史。贞观十一年,改封郧国公。

    自此,可谓位极人臣矣。

    然则此人并不安分,帐下招收“假子”五百人,安插于军中,已为陛下不喜,正寻一个时机,好生敲打一番。

    房俊此番前去郧国公府,不出意外定然是要大闹一场。

    陛下若是处罚房俊,外人并不会以为是为了擅自给晋阳公主吃糖葫芦只是,只会认为是陛下依旧维护与郧国公张亮,这与陛下的心事不符。反之若顺水推舟,坐视房俊大闹郧国公府,则肯定会被认为这是陛下借房俊之手敲打张亮,正合心意。

    当然,陛下会原谅房俊的错误么?

    绝对不会!

    李君羡几乎可以预见,陛下必然是将怒火憋在心里,待到秋后,新账老账一起算!

    被皇帝记了仇,还能有个好?

    李君羡已经在为房俊默哀了,你小子就作死吧……

    ************

    延寿坊,郧国公府。

    张亮长子张慎微坐在堂中,一脸无奈。

    在他对面,二弟张慎几正说的眉飞色舞:“想不到房遗直那书呆子,居然有个如此俊俏的媳妇儿!那皮肤,那身段儿,啧啧啧,大兄我跟你说,将来父亲为我娶亲的时候,你可得帮我留意着点,我就要找个那样的!那才叫女人,脸蛋儿好看,身段儿柔软,拿得出手见人,夜里上了床一摸那水嫩水嫩的皮肤,啧啧啧……”

    这小子就这么个爱好,不喜欢玉洁冰清的大闺女,就爱有夫之妇这一口,也不知说他变态还是会玩……

    “砰!”

    张慎微忍无可忍,拍了桌子,指着张慎几的鼻子怒道:“你既然知晓那是房遗直的媳妇,可知父亲和房玄龄的关系?居然还敢如此污言秽语,简直不知廉耻、不知所谓!”

    张慎几被兄长骂得一愣,随即火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道:“我那不是一开始不知道吗?不知者不罪!后来知道了,我不主动走了么?这算是给他房玄龄面子,他还待怎的?当年不过是举荐父亲一次,就以恩人自居了?我呸!以父亲的能耐,何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张慎微差点被气死,这混蛋脑子里都是什么逻辑?

    “无论如何,在世人眼中,房玄龄都算是对父亲有知遇之恩,你现在做下如此错事,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混淆是非,可曾想过家法无情!”

    他尚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是:说一千道一万,人家房玄龄现在什么身份地位,咱家父亲什么身份地位?真以为一个国公就可以横着走、爱谁谁了?

    这满朝文武,谁敢不把房玄龄放在眼里?

    简直幼稚!

    张慎几对这个兄长并不惧怕,正待反唇相讥,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红袄绿裙满头珠翠的妇人走进来,指着张慎微尖声历喝道:“家法也是你能请的?好大的胆子,这是要趁着你爹不在家,寻机害了你弟弟,好将家产全都归你?告诉你,做梦!只要老娘活着一天,你就休想!”

    张慎微闻言,差点气得厥过去。

    张慎几道:“娘,您咋过来了?”

    妇人哼了一声,恨恨说道:“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被你大哥害死?”

    张慎几无奈道:“娘这话说的过了,不至于,不至于!我这边跟大哥说话呢,没事儿!”

    “你就是心慈面软,不识人心险恶!等到被人逼上绝路,哭都来不及!”妇人狠狠剜了张慎几一眼,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张慎微默然不语。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家国公算个锤子(下)() 
张亮在唐军中混出头之后,便抛弃结发妻子,迎娶李氏,便是眼前这位。

    这李氏生性嚣张、骄横,张亮对她既宠爱又惧怕,家中大小事务,都由其掌握,私心愈发膨胀,张慎微作为张亮的长子,天然的继承者,理所当然的成为李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做梦都想着将之除之而后快,所有的家当都由自己的儿子张慎几来继承。

    张慎微对于这位继母,真可谓又恨又怕,无可奈何。

    她即出现,那必定是全无保留的支持张慎几,无论对错。

    张慎微心底暗叹,真当那房家是好惹的?说不得,只能给昨日才启程付相州任上的父亲去信,请他回来向房家解释一二。

    心里正犯愁,屋外脚步杂乱,有家人慌慌张张进来禀告:“房家二郎求见大郎!”

    张慎微一捂脑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房家果然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来的还是出了名不讲理的房俊……

    李氏奇道:“那个棒槌来干嘛?大郎你何时跟他走到一处?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依我看啊,这张家往后还得指望着慎几才行……”

    这位尚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张慎几见母亲讥讽兄长,也有些尴尬,连忙制止母亲,对他通报的家人说道:“你且带他进来便是。”

    在他想来,自己还是有错的,既然人家来人了,招待一下认个错倒杯茶,也就是了。

    那家人哭丧着脸:“那个……他不进来啊,要大郎出去见他……”

    李氏顿时就怒了:“放肆!他以为他是谁呀?还要咱们出去见他?你去告诉他,爱来不来,不进来就给我滚!”

    这妇人以往仗着张亮的权势,走到哪里不是高人一等,早养出了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脾气,这整个大唐万里江山,也就皇家让她发怵,余者皆不足论……

    那家人吱吱唔唔说道:“那房二郎说了,他不进来,就在门口等,若是大郎不出去见他也行,每过一刻钟,他就剁一条腿,要是腿都剁完了大郎还没出去,他也就不见大郎了,自己回家去……”

    李氏愈发奇怪:“剁什么腿?”

    张慎几顿时暴怒,不用问,必然是先前自己留在那绸缎铺子的家仆被房俊给捉了,居然敢跑到张家威胁我?

    真把老虎当病猫啊?

    当下一个箭步便窜了出去。

    张慎微也来不及多说,赶紧跟着去了。

    李氏脸色一沉,讥讽道:“真是没个顶门立户的样子,遇到点事就慌慌张张的,成不了大事!”

    张慎微懒得理她。

    郧国公府占地极广,从大门口到正堂,一个来回刚刚好一刻钟。

    张氏兄弟脚步飞快,张慎微是怕出事,张慎几是气得……

    将将赶到大门口,便见到外边早已被街坊行人围的水泄不通,一个黑脸少年手里拎着把横刀,正在门口踱来踱去。

    在他面前,七八个张家的家仆被强行摁在地上,不住挣扎。

    见到张氏兄弟出现,被摁在地上的那个中年人管事顿时大叫:“大郎救我!”

    张慎几怒道:“把他们放了!”

    张慎微也急忙道:“房二郎,有话好说,此事……”

    房俊摆摆手,扭头问身边的家仆:“可有一刻钟了?”

    那家仆挠挠头,这也没个沙漏啥的,谁知道到没到?便含糊的点点头:“差不多吧……”

    张慎微大急:“房二郎,手下留情!”

    房俊嘿嘿一笑:“房某吐口吐沫就是颗钉子,岂能食言?”

    言罢,手起刀落,一刀砍在他面前的一个张家家仆的大腿上。

    “啊——”

    随着刀光一闪,鲜血飞溅,那家仆的一条大腿便被砍了下来,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呼。

    围观人群发出“轰”的一声惊呼,齐齐后退好几步。

    还真是说砍就砍,果然是房二愣子的作风!

    那李氏将将走到大门口,便亲眼见到这一幕,那飞溅的鲜血,那撕心的痛呼,那犹如莲藕一般的断腿……

    李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华丽丽的晕倒。

    张慎几目眦欲裂,这些老兵可都是父亲送给他的仆人,正是仗着这些老兵,他才能在相州那边横行霸道无人能制,这才刚刚好推到长安,就被人砍掉了腿!

    张慎几是真心疼啊!这往后自己还想出去胡作非为怎么办?指着家里边这些歪瓜裂枣?还不得被人打死……

    当即大喝道:“房俊,汝简直欺人太甚!可知家父乃是郧国公么?”

    房俊微微一哂,看了张慎几一眼:“郧国公?郧国公是个锤子!老子不认识!”

    张慎几肺都要气炸了,还待再说,却被张慎微拦住。

    张慎微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今日之事,是舍弟有错在先,我张家绝不狡辩。房二郎若是有何要求,但讲无妨!张家绝不推诿!”

    房俊眯着眼:“任何要求都行?”

    张慎微也不傻,说道:“只要合情合理,张家断然允诺。”

    房俊点点头:“那行,让你家老二跟某立一个生死契,便在此处比斗一场,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不知这个建议,是否合情合理?”

    生死各安天命,自然合情又合理。

    可问题是,谁不知道你房二勇武过人,让麻杆儿一样的张慎几跟你比武,这算合情合理么?

    傻子才会同意!

    张慎微踌躇道:“这个……”

    他不善于言辞,正琢磨着怎么想个借口推脱呢,谁知道有人却误会了。

    张慎几大叫道:“我不跟他比!大哥,你也太毒了!难不成真想趁机把我给除掉,好独占父亲的家产?”

    张慎微这个无奈啊,心说老二你是个傻子么?即便我有这个心思,也不能再这大庭广众之下使出来啊!你这么一说,咱家这声誉算是臭了,兄弟夺嫡、自相残杀……

    这下子长安城里有乐子可谈了。

    果不其然,张慎几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群顿时喧嚣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郧国公府那些不可见人的秘辛……

    房俊也无语了,都说咱是棒槌,这位张二少爷可是比我还像棒槌……

    张慎微知道必须尽快解决眼前之事,不仅老二信口雌黄惹起非议,单单只是被人家堵着门不敢声张,就足以使得郧国公府的名声跌落尘埃,日后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以为笑谈。

    深吸口气,张慎微抱拳拱手,对房俊说道:“某是真心想解决事情,房二郎有何要求,请讲!”

    房俊见他倒是沉稳,也不胡搅蛮缠了,直接说道:“很简单,让张慎几磕头认错,房某便既往不咎。”

    张慎微一皱眉,似乎未曾料到房俊依旧如此咄咄逼人,可尚未说话,身旁的张慎几便已经大怒道:“放屁!一个妇人而已,老子看上她是抬举她,调笑几句又不会死……”

    张慎微大惊失色,暗道不好!

    如此口不择言,岂不激怒房俊?房俊的暴脾气,那可是全长安城家喻户晓!

    果不其然,张慎几话音未落,张慎微便见到眼前人影一闪,那房俊一个箭步就从自己面前窜过去,手里的横刀光芒一闪,向张慎几砍过去!

    这是要杀人?!

    张慎微惊骇欲绝!

    张慎几也傻了,眼睁睁瞅着豹子一样扑过来的房俊,还有耀目生花的刀光,连跑都忘记了……

    张家乃是将门,府中自然不会缺少身手高超的武者。

    眼见房俊暴起,当即便有两人横刀出鞘,抢着护在张慎几身前,一人护住张慎几,一人横刀反击向房俊。他们不敢杀房俊,只求围魏救赵。

    谁知房俊不闪不避,脚下猛力在地上一顿,前冲之势陡然加快了一分,居然硬生生自两道刀光中突破,眨眼到了张慎几眼前!

    张慎几骇然欲绝,只见刀光一闪,手腕剧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

    房俊卓然而立,浑不惧左肩右肋的两处刀伤,冷冷看着捂着手腕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张慎几:“这一次剁你的手,当是教训!再有下次,就砍你的脑袋!”

    张家人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置信。

    居然把咱家二郎的手给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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