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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5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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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中诸人却并不意外,这很“房俊”

    这是厅外传来一声惨叫,那乌程虞氏的家主被两个兵卒拎着手脚四肢,就从这市舶司衙门前面几十阶的台阶上扔了下去。

    要知道下面的广场可都是青砖铺地,硬得很

    房俊身后一个署官凑上来,低声在房俊身边耳语道:“那人乃是乌程虞氏的家主虞云祥,他的妹妹以前是门下省给事郎许敬宗原配的婢女,许敬宗原配去世,这位婢女成为继室”

    房俊微微一愣,这位还是许敬宗的大舅子?

    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去世。百官为长孙皇后服丧期间,许敬宗看见率更令欧阳询样貌丑而大笑,被御史揭发,李二陛下大怒,将其贬为洪州都督府担任司马。

    不过到底是在李二陛下龙潜之时便跟随左右的老臣子,后来还是调回长安担任门下省给事中,兼修国史。

    门下省置给事郎,地位仅次于黄门侍郎,共有四人,掌省读奏案,权力极大。

    房俊与许敬宗的关系可并不融洽,那老货一肚子坏水儿,没少给房俊找麻烦,两人是相看两相厌,很是不对付

    想了想,房俊对那署官说道:“拿着本侯的名帖前往苏州刺史府,请穆明府遣人查一查这个虞氏,若是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也就罢了,若有,定要从严查处!”

    那署官一愣,赶紧应诺,弓着身子快速从侧门走掉。

    大厅里的人都有些傻眼。

    房俊刚刚吩咐署官的话语声音不少,很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一阵狂汗,这房俊是当真得罪不得啊!

    就没有他这么狂的人,就算你要收拾虞氏,背后偷偷的搞就行了,犯得着如此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分明就是杀鸡儆猴!再者说了,一州刺史若是想要收拾谁还用查什么作奸犯科之事?

    不仅是虞氏,在座有一位算一位,若是当真清查起来,哪个敢说自己清清白白奉公守法,一点错误都没有?

    虞氏死定了!

    这是大家的共识,哪怕他们家有一个在朝中担任门下省给事郎。话说那位许敬宗资历深厚,乃是跟着当今陛下从秦王府打出来的元老,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那个不是高官显爵,偏偏就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给事郎,可见此人有多么不受陛下待见,要知道陛下可是最重旧情的一位!

    这样一个不受待见的给事郎,能斗得过简在帝心的房俊?

    裴行俭敲了敲桌案,待到安静下来,继续说道:“诸位可能对于这样一个税率有所不满,认为税率太重,致使大家无利可图。侯爷向陛下提议建立市舶司,主旨是增加朝廷税收,却并不像加重大家的负担。农民也好,商人也罢,都是凭辛苦吃饭、凭本事赚钱,无可厚非,因此,在将税率保持在逢十抽二的基础上,侯爷已然向陛下谏言,所有手持市舶司完税凭证的商家,所缴税的这一批货物,将会畅行大江南北,一批货,一种税,路途之中的关津之税一律毋须缴纳!”

    “轰!”

    这一次大厅中既不是议论,亦不是惊呼,而是彻底炸开了锅!

    一批货,一种税,所有的关津之税一律取消?

    老天爷!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在座的所有商贾都快疯了!

    有史以来,商税是从未完善的一个税种,却是天下第一等的重税!这是为何?就是因为关津之税太重!

    何谓关津之税?

    各地州府会在水路必经之途设立关卡,凡国境之商火必须缴纳税费,甚至有的时候连行人也要交税,不让不让过!更有甚者,每到一地,在进城的时候就会有当地官府在城门出按照货物的价值收取税费。

    如此层层叠加,导致商税虽然从未有明文规定的税率,却常常使得税费达到货物的等值甚至远超货物的价值!

    商贾们反对房俊征税的原因正是于此,这一路山神鬼怪过关过卡的要缴纳无数的税费已经导致货物的价值居高不下,利润越来越低,虽然可以将成本加诸于消费者的身上,但是货物的价格高了必然导致销量的减少,谁都会算这个帐啊!

    你这里再扒一层皮,谁特么受得了?

    可是现在自己听到了什么?

    除去这逢十抽二的税费之外,毋须再缴纳一分钱的税费?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大厅中乱作一团。

    其实在场之人也不乏有识之士,一眼便看出这其中的奥妙。

    以往的税费达到货物的一倍,可是这些钱都流到了哪里?都被货物运输的沿途官府所截留,钱进了口袋再往外掏也就谁都难受了,因此最后进入朝廷民部钱库的税钱,百不存一。

    而房俊的这种新式税率出现,看似税率大大降低,实则给朝廷的税收增加了十几倍!

    朝廷税收增加,商人税收反而减小,正所谓一举两得。

    唯独苦了那些沿途官府,白白设立的无数的关卡,却要少收取很大一笔收税。若是当真将这种新式税法施行天下,必然使得商业大幅度的繁荣起来,各地互通有无,亦能使得国家税收狠狠的跃上几个台阶。

    当然,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发愁。

    各地官府截留的税钱一向是各地污腐的源泉,被一举掐灭,房俊恐怕就要成为朝廷的替罪羔羊,承受天下无数官吏的愤怒之火了

    可是房俊会怕这个么?

    显然不会!

    人家的志向,就是要成为彪炳史册、名垂千古的一代名臣呐!

    些许谩骂抱怨与这千秋以来绝无仅有之功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主位之上的房俊淡然自若,看着台下喧嚣的人群,有一股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国不强,民又如何富的起来呢?

    没有大量的税收支撑,一个国家是不可能快速发展起来的。或许在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眼中,现如今的大唐已然是繁华锦绣富丽堂皇,可是对于房俊来说,差的太远!

    城市的基础设施,农民的医疗卫生,人们的受教育程度,科学技术的重视,等等等等。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啊

第九百三十五章 秋雨() 
江南的秋雨比之梅雨时节毫不逊色,一场雨断断续续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湿气颇重阴寒透骨,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可即便是这样的雨天,华亭镇码头上照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清,处处热火朝天。一艘艘货船不停的进港离港,内地各州府的特产货物一船一船的运抵,然后被码头安装了铁质吊杆的装置卸到岸上,脚夫们驱赶着马车将这些货物运送到商家制定的仓库内储存。

    有进就有出,这边忙着卸货,别的船却在忙着装货。或是将南洋运抵的木料、稻米、香料等货物装上船顺着水路和运河运抵关中等处,或是胡商的货船装了满满一船丝绸亦或瓷器顺江而下驶出长江,漂洋过海的运到番邦异域。

    忙忙碌碌,欣欣向荣。

    房俊、孔颖达、聿明老头三人各自撑着一把油纸伞,信步走在码头的水泥路上。

    孔颖达指着江边那一座座铁质的龙门吊,赞叹道:“此物穷极格物至理,能够以一人之区区之力,便可将船上几百上千斤的货物轻松的装卸挪移,实在是巧妙。”

    房俊呵呵一笑:“怎么,您老不骂这是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自古以来都已遍地工匠为乐,在读书眼中,所有的人只要独好四书五经晓得圣贤之道就行了,那样的天下无争无斗,必将垂拱而治天下大同。

    最美好的人生就是耕读为乐,下地种种粮食用以裹腹,然后读者圣人的书本,这就是最最完美的世界。

    工匠是最最无用的人,人只要能吃白饭,能懂得圣人之道就行了,制造那么多的享乐之物有什么用?

    孔颖达哼了一声,瞪了房俊一眼:“真当老夫与那些腐儒一般毫无见识?”

    聿明老头却是深思飘忽,瞅着那龙门吊问道:“小子,为何这区区一根铁梁只是支点的位置不同,便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差异?支点跃进,想要吊起货物所需要的力量就越大,反之支点越是距离货物近一些,所需要的力气就越小老夫最近昼夜苦思,却百思不得其解,小子何以教我?”

    老头是个疯狂的科学家,跟他的孙子聿明雷一样,遇上这等不懂的问题,非得琢磨个究竟出来不可,不然茶不思饭不想辗转难眠。

    自从龙门吊在码头上立起来,老头就对此产生看浓厚的兴趣。

    杠杆的现象他懂,以前却从未在意过。自从见到这个龙门吊,他就开始琢磨其中的道理。在他看来,这定然是属于天地之间最不可思议的道理,只要弄懂其中的原理,定然对得窥无上天道有着极大的好处

    房俊苦笑。

    这要如何解释?

    杠杆的定律就放在那里,他已经无数次的跟这位科学狂人说过。但是老头非要究根问底的弄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现象,那就牵扯到深奥的力学问题,甚至涉及到原子的运动方式

    嗯,反正是以聿明老头所掌握的这个时代的科学道理,是无论无何也解释不明白的。

    老头还只是追问原理,聿明雷则更疯狂。

    房俊跟聿明雷说几百年前在西方有个老头说了一句话在宇宙中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地球

    然而聿明雷就疯了。

    首先,房俊已经说过很多次脚下的大地很可能是一个圆球,这一点聿明雷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但是好歹是可以见证的。他可以乘船远航按着房俊所说一直向着一个方向前进,若是能够回到原点,那么脚下的大地就是圆球,反之则不然。

    但是就算脚下的地球是圆的,那得有多大?

    怎么可能一个人用根棍子就把这个地球翘起来?

    于是房俊让他做了一个实验。

    制造局最近试制了一尊重达两千斤的超级火炮,房俊准备了一根坚硬的木棍,在火炮的底部垫了一块砧木,然后让一个工匠家的孩子双手用力的一撬,将火炮撬动了

    既然一个孩子可以撬得起一尊两千斤的火炮,那么用一个十倍长的棍子自然就能撬动两万斤的东西,那么无数倍长的杠杆,是不是就能撬起无数倍重量的东西,包括脚下的地球?

    聿明雷的世界观瞬间崩溃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体验,就像“宇宙之外有着什么东西”一样,是一个常识所无法解释也无法理解的现象。

    房俊对于聿明雷的发疯表示很遗憾,这孩子只能自己慢慢的从臼巢中解脱出来,接受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们的认知所无法解释的事情这个现实,谁都帮不了他。

    孔颖达对于这些东西只是好奇,他真正关心的不再这个上面。

    吴淞江上烟雨,对岸的山丘隐隐约约,宛如虎踞龙盘。

    老夫子叹着气说道:“京城里传来消息,说是陛下有意将水师学堂搬迁到长安,不允许设立在华亭镇这边。”

    房俊心中一震,失声道:“当真?”

    孔颖达扫了他一眼,没言语。

    论起对于朝中消息的掌握程度,房俊自然是不可能跟历经三朝的孔颖达相比。老夫子人虽然老了,影响力大大下降,但是徒子徒孙遍布朝堂,探听点消息自然无比轻松。

    房俊沉默。

    其实这一直都是他在担心的事情,只是他认为这样的情况会发生在水师学堂成立后,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时候才会出现。

    李二陛下不放心了啊

    按照房俊的设想,水师学堂几乎相当于大唐的水师军校,以后所有的水师军官都将会出自这里。掌握着这所学校的负责人必然会在这些水师军官当中拥有者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对于每一个帝王来说,这都是极大的威胁。

    不是李二陛下信不过房俊,而是他谁也不能信

    房俊失望道:“是要打算取消了么?”

    在聿明家的主持之下,水师学堂的整体建筑基本已经竣工,再修建一些配套的建筑增添一些软件,明年开春就可以开学授课了

    孔颖达站住身形,先是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然后回头看着一脸失落的房俊,问道:“为何如此失望?难道你想凭借这所学堂干点什么?”

    房俊随口说道:“当然要干点什么,那啥,不是您想的那样”

    话说出口,他才醒悟孔颖达话语里的含义。

    房俊不由苦笑道:“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咱家虽然辈分差异、年龄悬殊,但也算得上忘年之交了。晚辈这性子您还不了解?骨子里其实最是懒惰,但凡能够偷懒推给别人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去争去抢,又怎么会有那等大逆不道的心思?晚辈对那个位置可半点野心都不曾有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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