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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8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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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房俊带给他的威压实在太大,回想自己兄弟两个尽皆被这个棒槌摧残得惨不忍睹,导致名望大失,实在是并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只不过眼下窦家举丧,人家亲来吊唁,窦德威不敢过分招惹房俊,若是闹起来丢人的还是窦家。

    何况他也不敢

    房俊自然也不会在这会儿找窦德威的麻烦,冲着窦德威微微点头,在伞下与他并肩进入大开的府门。

    进了大门,自有旁人前来迎接,窦德威转身又迈入雨中,他今日的任务便是在府门外迎接来客。

    房俊抬眼望去,整座府邸已然一片缟素,白幡林立。

    窦家乃是大家族,在长安亦有多房定居,窦静其实属于偏支,与窦绍宣并不同支。不过这等丧事自然是举族皆来,况且窦静辈分不低,时常能够见到窦家有名望的人物出出进进。

    在另一名窦家子弟的陪同之下,房俊赶去灵堂磕头上香。房俊辈分不算高,但是他此次乃是代表房玄龄赶来吊唁,虽然与诸多窦家子弟素有旧怨,却没人敢疏忽他。

    再者说,堂堂京兆尹、帝王婿,又有谁敢疏忽轻慢?

    窦静长子亲来招待,这是个眉目疏朗的文士,满面沉痛之色。

    房俊便说道:“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家父本应亲来吊唁,只是近日偶然风寒,抱恙在床,不良于行,只能由小弟代替前来,为窦伯父奉上一柱清香、两幅挽联,还望世兄见谅。”

    窦静长子微微摇首,语气清淡道:“二郎见外了,家父与房相相交多年,岂会在意这凡俗之礼?房相年岁也不小了,身子骨要紧,若是冒雨前来吊唁致使病情加重,窦家焉能安心?还请二郎回府之时致以问候,大唐离不得房相,陛下也离不得房相,满天下的百姓更是离不得房相,还望房相保重身体,好生将养。”

    房俊微微颌首,诚挚谢过。

    两人客气几句,窦静长子告辞,前去招待来客,自有家仆带着房俊前往灵堂不远的一处跨院,稍事歇息。

    房俊正欲迈步,便见到李孝恭一身皂色衣袍脚步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次子李晦。房俊便停下脚步,想要等李孝恭吊唁之后一同前往跨院。

    雨势不减,将窦家竖起的白幡浇得蔫哒哒的紧贴在竹竿上,雨声已然掩盖不住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至于这些哭声里到底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却是外人不得而知

    等到李孝恭出来,见到房俊侯在门外等他,便走到近前点点头,说道:“本王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在这里多待了,先行回府请御医诊诊脉,便让犬子在此替我。只是这小子眼高手低,难免说话行事丢人现眼,还请二郎多多看顾一些。”

    房俊忙道:“自家兄弟,何须客套?郡王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李孝恭点点头,地点、气氛都不适宜谈话,便淡淡说道:“待到过两日无事,再去府里详谈农书之事。”

    “喏。”

    房俊应了一声,躬身礼送李孝恭离开,这才回身招呼李晦:“咱们去跨院歇歇,留在此处有些碍事。”

    李晦不置可否,神情有些古怪

    他比房俊年长几岁,向来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兄长厚重木讷,他活泼灵动的性格显然更受父亲的疼爱,这都使得他性格之中颇为自负。可是刚刚父亲说了什么?

    让房俊看顾自己一些

    凭什么!

    李晦与房俊没仇,相反初次见面彼此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正因为李孝恭这一句话,使得李晦产生了逆反心理。

    他房俊不过是娶了公主受到皇帝的宠爱,又有房玄龄这位宰辅在身后推波助澜这才坐上了京兆尹的位置,又有什么可牛气的?诚然,房俊的才华的确是冠绝大唐,可是也不至于就到得让他来“看顾”自己的地步吧?

    李晦心中不爽,不过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中暗暗鼓劲,以后定然要世人皆知,某河间郡王府的二郎可绝对不比房家的二郎差到哪里去

    窦家的仆人撑起雨伞,护着二人来到不远处的跨院,院内已然到了不少人,显然都是前来吊唁的宾客被临时安置在这里。

    窦家乃是后族,窦静更是资历深厚颇有人脉,是以赶来吊唁的多是朝中大佬。

    房俊与李晦前后脚进到跨院正堂,李晦抬眼一扫,嘴角便微微翘起

    “哎呦,江夏王叔几时到的?小侄近日还想去府上请教呢,不想再此遇见。”

    正堂内人数不少,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小声谈话。窦家丧事,纵声言笑自然不妥,是以堂内窃窃私语,颇为安静。

    李晦一眼便瞅见在座的江夏郡王李道宗,绽开笑容,迎了上去。

    李道宗正与一位素袍玉带的老者交谈,闻言抬眼,见到李晦,便微微一笑:“贤侄是代替王兄前来吊唁?”

    李晦回道:“家父刚刚亲来吊唁,不过身体略有不适,先行返回府中,命小侄暂且在此。”

    继而,他冲李道宗身边那老者躬身施礼道:“小侄李晦,见过宋国公。”

    这老者赫然便是朝中“清流领袖”之称的萧瑀!

    萧瑀温润一笑,赞道:“河间郡王虎父虎子,小郎君颇有乃父之风,可喜可贺。”

    李晦心中得意,这可是萧瑀啊!得到他一句夸赞可着实不易。

    眼眸转动,笑道:“宋国公谬赞了,李晦如何敢当?”

    然后,他微微侧身,抬手虚引,将身后的房俊让了出来:“给王叔、宋国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房相次子,京兆尹房俊。”

    在他想来,李道宗那是皇族之中与乃父李孝恭并称的无敌统帅,自然是与自己亲近一些;而萧瑀近年已然不怎么上朝,渐渐有隐退之势,房俊大抵是不认得萧瑀的。况且作为江南士族的首领,必然与房俊之间颇有龌蹉

    父亲不是让这个“棒槌”看顾自己吗?

    那自己就借由这两位来杀一杀房俊的威风

    比我强?

    呵呵,起码人脉上你比不得我这个皇族子弟吧

    房俊却是没想到李晦的心思,从容上前,施礼道:“见过江夏郡王,见过宋国公。”

    李道宗呵呵一笑,起身拉住房俊的手,拽到自己身边落座,笑道:“不是外人,何须客套?房相身子尚未痊愈?唉,这人一到了岁数难免时不时的染病,甚为子女,应当好生看顾才是。本王知道你京兆尹事务繁忙,可是公务再忙,亦不能忽视了至亲。”

    他对房俊观感极佳。

    不仅仅是因为两人气味相投彼此投缘,更是因为当初房俊劝阻李二陛下打消了与吐蕃和亲之事,直接消弭了自家女儿远嫁吐蕃的祸事中原皇族的女儿,在绣阁之中娇生惯养,如何受得了吐蕃那等苦寒之地?是以李道宗心中极是感激。

    说是救命之恩亦不为过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圣眷() 
    房俊赶紧说道:“下官省得,多谢郡王爷教诲。”

    李道宗笑眯眯的摆摆手:“什么教诲不教诲的?不过你小子不讲究,本王数次邀你来府上饮宴,何以拖拖拉拉借故推迟,不肯赏脸?”

    李晦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是河间郡王李道宗?

    满朝之中,谁不知道李道宗冷面冷心,对谁都是淡漠视之爱搭不理的模样?

    可是现在瞅瞅,对房俊这是何等春风拂面?

    简直像是自家女婿一般……

    房俊无奈道:“京兆尹冗务繁杂,加之昆明湖畔的临时市场工期严谨,下官岂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非是不肯去郡王府赴宴,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李道宗点点头表示理解,欣然道:“那行,等到忙过这一阵,可再不能借故推脱!本王那女儿,可是心心念念想要给二郎敬一杯酒,表述一番心底之感恩。”

    这说的自然便是当初吐蕃和亲那档子事儿。

    萧瑀插话道:“说起来,老夫想起一事。家中老妻想来喜爱二郎之人品,前些时日江南族人前来探望,见到一个族中侄孙女甚是乖巧明秀,是以媒婆之心大发,想要给二郎说一门亲事,怕是这几日便会请人去与你母亲说和。”

    房俊大敢头痛,苦笑道:“怕是要令国公夫人失望了,高阳殿下生育未久,晚辈何敢纳妾?”

    李道宗哈哈大笑道:“二郎这话,本王不敢苟同。七去之条当中,‘妒,为其乱家也’,正妻焉能阻止郎君纳妾?高阳乃是金枝玉叶,必然不会毫无妇德,二郎这般拿高阳挡箭,莫不是轻视吾皇族家教不成?”

    “七去”,又谓“七出”、“七弃”,出自汉朝《大戴礼记》: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

    犯了“七去”之条,丈夫便可休妻,换言之便是时下妻子的准则,绝对不可行差踏错,就算是公主也不行!

    李道宗这话,就完全是打趣了。

    房俊大汗,告饶道:“还请郡王饶命,若是这等话语传回家中,殿下怕不是要哭闹一场,狠狠的掀掉下官的一层皮去。”

    李道宗哈哈大笑,便是萧瑀也不禁莞尔,笑道:“二郎勿扰,老夫那侄孙女钟灵明秀,乃是难得一见的佳人,必然不会委屈了二郎。至于高阳殿下那边,自有吾那老妻与令慈做主,想来高阳殿下亦不至于便断了二郎纳妾之路径。”

    房俊无奈:“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心里却是暗暗警惕,这老狐狸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自己在江南将萧家折腾得不轻,市舶司更是斩断了萧家很大一部分利润,现在这老狐狸却巴巴的上赶着将侄孙女给自己做妾?

    绝对有阴谋……

    李道宗和萧瑀哈哈大笑。

    一旁的李晦彻底郁闷了……

    怎么好像我才是一个外人?

    看李道宗和萧瑀对待房俊的态度,分明就是将房俊视作跟他们一个层次的存在,未曾因为年纪或者辈分有丝毫的轻慢。

    而且……萧瑀居然将侄孙女许给房俊做妾?

    江南女子细腻秀美,加之出身名门,那必然是男人憧憬的房中恩物,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着实令人羡慕嫉妒恨……

    李晦心里颇有些挫败,想要在房俊面前显示一下人脉的,却不妨被人家反客为主,着实心中羞恼。

    可是这还没完……

    堂中诸人窃窃私语,堂外忽然一阵脚步杂乱,一行人走进堂里。

    为首一人一身宝蓝色锦缎袍服,身躯健硕,龙行虎步,正是李二陛下……

    “呼啦”

    堂中诸人尽皆起身,齐齐躬身道:“见过陛下……”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摆摆手,淡然说道:“窦家丧事,诸位不必拘礼,各自安坐吧。”

    “喏。”诸人应了一声,静候李二陛下端居主位,这才纷纷落座。

    李二陛下向来并不太讲究君臣礼仪,在他看来都是自己的肱骨,大多数的臣子都是跟随自己一路厮杀而来,各个都是过命的交情,弄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反倒是寒了人心,实在不当大用。

    所以兴之所至之时,他能跟程咬金尉迟恭等人饮酒作乐,当众起舞,浑然没有半分帝王威仪……

    大家都知道李二陛下的性情,再者此处又非是太极宫内,是以随意得多。只是到底是帝王,诸人言谈之间难免便拘谨了一些。

    萧瑀到底与李二陛下情分不同,起身来到李二陛下身边坐下,低声交谈几句。

    李二陛下面容肃穆的应着,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眸扫了一圈儿,便见到刚刚落座道李道宗身边的房俊,就招了招手……

    堂内有些沉寂,继而为了掩饰,这才恢复如常。

    都知道房俊深受李二陛下器重宠信,可是这般当众相召,依旧令人羡慕得紧。

    房俊只得歉意的对李道宗笑笑,起身向李二陛下走过去。

    身后的李晦眼神复杂……

    若说刚刚李道宗和萧瑀的态度令他感到羡慕嫉妒恨,那么此刻李二陛下随意的招招手,简直给他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房俊的区别,无关身份,无关年纪,而是一个仰仗父亲威名和皇族身份趾高气昂目无余子,另一个则是早已自纨绔的层次脱胎换骨,一举进入帝国最顶级的那一个阶层……

    年青一辈当中,不仅仅是李晦不如房俊,几乎所有的世子少主都已然全面落后于房俊。

    房俊,当得起年青一辈第一人的称呼……

    “尔父身子还未曾痊愈?”李二陛下见到房俊前来吊唁,便知道房玄龄定然是身体不适。几十年君臣相和,他最宠信的便是杜如晦、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三人。

    现如今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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