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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9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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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时街上行人见多,房俊不敢提升马速,便策骑缓行,带着部曲家将直奔通化门,周道务便驻留在龙首渠畔的驿站。

    一路缓行,房俊想得最多的反而是蒋王李恽……

    这位殿下看似清秀羞涩,实则极为贪财,这从希翼于跳过昆明池畔临时市场的工程进而直接承揽东西两市的建设,甚至于破坏房俊所创立的“垫付”方式便可见一斑。

    一旦他蒋王开了这个头,房俊还如何要求别人先行垫付、工程完结之后结款?

    比他蒋王面子大、资历高的人有的是……

    若是垫付的方式被破坏,中枢根本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来营建昆明市与东西两市的工程,可以说蒋王只顾着自己的私利,却是想都未想过帝国利益如何保障。

    贪财至此,令人厌恶。

    现在仔细想想历史上这位蒋王殿下最终之下场,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历史上,李二陛下驾崩之后,李治登基称帝,按照惯例给兄弟姐妹们赏赐,该加官的加官,该晋爵的晋爵,唯独不给李恽赏赐。不赏赐也就算了,甚至还对李恽说:“蒋兄自能经纪,无需赏赐,特此麻两车耳”。

    为啥要赐“麻”两车呢?

    盖因古代的时候,用制钱交易,一千钱为一缗。缗就是串钱的麻绳,李治给哥哥李恽赐两车麻,让李恽用做麻绳串钱,这是讽刺哥哥蒋王李恽贪财,让他收敛一点……

    蒋王李恽接到李治赐麻的诏书之后,又被李治下令离开封地安州,前往梁州就封,李恽没有办法,只得战战兢兢上任去了。

    这位“好聚敛,尤造器物服玩”,迁任之时,装车四百辆,沿途护送,州县不堪其劳。

    可见劳民伤财,贪婪不禁。

    然而他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李恽离开梁州之后,调任到刺史。箕州录事参军张君彻揣度上意,他以为李治要收拾王兄李恽,就上表诬告李恽谋反。李治看到地方官告李恽谋反,马上派人调查此事。

    李恽听说弟弟派人来调查他,居然“惶惧自杀”了……

    李治听说李恽自杀了,只好把责任推给了张君彻。李治对外高调宣布:“经过调查,发现皇兄李恽是被冤枉了。张君彻诬告亲王,斩首示众。”

    事情至此,就这么以一个录事参军的斩首而告终……

    当然,这是史书上的说法,房俊才不会天真的以为真想便是如此。

    在他看来,张君彻知道李治想打击藩王,想通过诬告李恽捞资本。李恽知道李治想收拾自己,自知肯定难逃一死,只能自我了断。李治达到了目的之后,又不想担杀兄之罪,只好借张君彻人头来平息舆论……

    这绝对不是说房俊是个阴谋论患者,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历史人物,而是诸多的事情印证这个猜测。

    魏王李泰,高宗即位后,优惠有加,永徽三年死于郧乡

    吴王李恪,高宗即位后,李恪被长孙无忌以谋反的罪名陷害至死。

    蜀王李愔,因吴王李恪同母弟之故而被连坐,废为庶人,流放巴州;不久之后又被改封涪陵王。乾封二年,死于流放地。

    ……

    除去早?的太子李承乾之外,高宗李治其余的嫡亲兄弟、年长而在朝中有一定影响力、亦或者妻族势力强大的兄弟,尽皆在他登基之后的几年间先后死去,活下来的唯有年纪尚幼的越王李贞,出继给隐太子李建成的赵王李福,以及生母为原巢刺王妃、并且后来过继给巢刺王为子的曹王李明……

    所有能够对李治的皇位构成威胁的兄弟数年间尽皆去世,难道这当真只是巧合?

    就算史书为李治掩饰得极为完美,洗地洗得甚是干净,却无法遮掩李治因为兄弟们的死去成为最大得利者的事实。

    所以房俊一直对李治深有戒备,他不喜欢李治的腹黑阴险,虽然从李治的角度看去,或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之前固然对李治戒备疏远,但正如房俊相信环境造就人的性格一样,武媚娘既然能够沉下心来甘为贤妻良母,李治又为何不能将他那腼腆清爽的性子一直保持下去呢?

    然而现在房俊却不敢如此笃定了。

    谁知道这一些的背后是长孙无忌自作主张,还是李治顺水推舟将长孙无忌推出来背锅,便如同他在历史上任由长孙无忌等人将李恪构陷至死那般?

    稚奴可不是个只会啃萝卜的小白兔……

    *****

    一行人出了通化门,便见到一众三十余人的部曲家将早已骑马等候在此,显然在房俊入宫的这段时间,卫鹰不仅打探了周道务的行踪落脚之处,更通知农庄里的部曲赶来聚集。

    “做得好!”

    房俊夸赞了一声,继而一勒马缰,大呼道:“随某去教训教训那个乱臣贼子,律法能容得他,某却容不得!”

    “驾!”

    “驾!”

    一队四十人左右的部曲家将策骑跟随在房俊身后,铁蹄扬起路上的尘土,啼声铮铮,向着东北方向的龙首渠狂奔而去,惹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赶紧避往路旁好奇的观望,不知这是谁家的纨绔郎君领着刁奴出城狩猎……

    而房家的家将们骑在马上跃马扬鞭,各个激情澎拜,多久没跟着二郎肆无忌惮的欺负人了?

    好怀念啊……

    一路风驰电掣,赶至龙首渠畔的驿站。

    驿站门前种着一排大槐树,亭亭如盖遮挡住阳光,洒下一片阴凉,将驿站的正门笼罩其中,看上去甚为闲适静谧。

    蹄声轰鸣,待到房俊令人直杀到驿站门前,早有驿卒好奇的从里边迎出来。一看来人这架势吓了一跳,这是要拆了咱这驿站不成?

    连忙上前,胆战心惊的问道:“诸位……是办事还是寻人?”

    不用房俊开口,身边的狗腿子卫鹰已然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喝问道:“周道务何在?”

    驿卒才不管这些人是来干嘛的,就算是找周道务报杀父之仇,与他又有何关系?

    此时唯恐惹祸上身,当即一指左侧的一个跨院:“周都督刚刚入城返回,正在院内歇息……”

    房俊顺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驿站正门两侧各有一个跨院,显然是为那些入京或者离京的高级官员准备的,跨院门前槐树下的拴马桩拴着几匹马,拴马桩一长溜儿足有三五十个,但马匹仅仅不足十匹,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打着响鼻啃着地上的青草……

    房俊当即大喝一声:“给老子冲进去!”

    一夹马腹,策骑一马当先便冲了过去,带了跨院门前手上用力一扯缰绳,胯下战马一声长嘶人力而起,两只碗大的前蹄猛地踹在院门上。

    轰然作响声中,那两扇院门被马蹄子踹得倒飞出去落在院内,溅起一片烟尘。

    院内正有十数个兵卒解去盔甲在廊前歇憩,或坐或卧,此刻皆被大动静吓了一跳,扭头诧异的看过来,见到房俊骑在马上威风懔懔,那张黑脸上分明写着“老子就是来找麻烦”的,顿时齐齐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的站起。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房俊之愤怒() 
房俊策马踹飞了院门,纵马进入院中,身后的家将部曲早已齐齐策动战马随着他身后杀了进去,见到廊前歇憩的兵卒,纷纷两眼冒光,挥舞着马鞭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虽然跟随房俊历经多次以弱胜强、以寡击众的大胜,可是能够以众凌寡、以多欺少,谁特么不兴奋?

    房俊也兴奋莫名,再是稳重的男人在面对这等情形的时候亦会豪兴大发,更何况是从来不怕事儿大的房俊?

    当即大叫一声:“不要伤了性命,给老子狠狠的打!”

    这些来自辽东的兵卒固然勇猛善战,可是事起突然猝不及防,加之正在院内歇憩手无寸铁,又是以寡敌众劣势太过明显,如何能是如狼似虎的房家部曲之对手?

    仅仅一个照面,辽东兵卒就被打趴下一片……

    然后内堂门口便传来周道务又惊又怒的呼喝。

    “什么人?胆敢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哎呀!”

    却是刚一冒头便被房俊猛力掷过去的马鞭打在脸上,前不久才被天街的青石街面摩擦得伤痕累累的面部再遭重创,顿时惨叫一声,没等看清楚院内的情形,便疼得捂住了脸。

    继而耳中脚步杂乱,一群人大呼小叫的就冲着自己冲了过来,然后便是一顿雨点一边的拳打脚踢……

    *****

    神龙殿里,李二陛下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房俊,以及鼻青脸肿满脸血渍斑斑的周道务,气得鼻孔粗大,一股邪火憋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这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怎地就将人打成这样?

    他瞪着房俊,结果这厮低眉垂眼一脸乖巧,气得李二陛下鼻子冒烟儿……

    谁特么再被你这副卖拐讨好的神情欺骗,谁特么是孙子!

    周道务也不擦脸上的血渍,跪在李二陛下面前,哭丧着脸道:“陛下,给微臣做主……微臣眼见房侍郎心怀怨愤,不欲与他争执,故而躲到城外的驿站,却不料这厮居然追上门来,将微臣以及麾下兵卒一顿好打……朗朗乾坤,国法何在?请陛下治房俊之罪!”

    他是当真委屈得要死!

    火急火燎的自北疆返回长安,好死不死的就碰上房俊,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前将脸皮丢个干净,结果自己避往城外驿站还得被这个棒槌追上门来……

    他就纳了闷儿了,自己与房俊其实并无太多交集,难道就当年打架之事便记恨至今?

    话说就算是那次太极宫里打架,吃亏的也是自己,就算要记恨也是自己记恨房俊才对呀……

    这特么还有天理么?!

    李二陛下比他更怒!

    狠狠的瞪着房俊,心说你特么是属疯狗的么,逮着人咬上去就不松口,非得把人要死了才罢休?前几日他驳斥了韦贵妃为韦义方求情,虽然因为种种顾虑没有处置韦义方,心中却着实对韦贵妃以及韦家极其不待见,一想到待会儿韦贵妃哭哭啼啼跑到自己寝宫对自己哭诉,李二陛下就一阵阵脑仁儿疼,肝火越发旺盛!

    怒从心头起,就待命禁卫将房俊退出去重重的打上个三五十板子,不打得这棒槌鬼哭狼嚎破开肉绽,如何消得了他心头之恨?

    然而眼尾扫见房俊略显平静的神情,李二陛下顿觉诧异……

    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这么一想,愈发觉得必然是有其他缘故,否则房俊就算再是棒槌,仅仅是因为觉得自己偏袒便要报复周道务,更没道理非得要撵着周道务直至城外的驿站,亦要大打出手将其狠揍一顿……

    心中疑惑顿生,瞅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周道务,略一沉吟,对他说道:“此事朕自有主张,尔身负边关稳定重任,不可疏于职守,此次擅自回京,因为事出有因,朕不做追究,速速返回北疆去吧,定要严格操练兵卒、注意高句丽动向,若干轻忽慢待,朕绝不轻饶!”

    周道务心说您这偏心也偏得没边儿了吧?

    都是您的女婿,我被打成这样儿了都,结果您一句“自有主张”就把我给大发了?

    可是他对李二陛下敬畏甚深,哪怕心中有所不满,亦不敢表露半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微臣遵旨,这就起身返回北疆。”

    走出大殿,周道务满心颓丧。

    这一身的伤,却是连在京中疗养几日都不行,还得风尘仆仆千山万水的赶回边疆……

    自己特么找谁惹谁了?!

    ……

    李二陛下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一番做法惹得两个女婿尽皆不满,皆认为他在偏袒另外一个,从而心生不满……

    ……

    ****

    待到周道务走出大殿,李二陛下方才面色阴沉,冷声道:“说说吧,这般胡闹行事,到底所谓何来?”

    他相信房俊有不得不狠揍周道务的理由。

    房俊抿了抿嘴,道:“微臣看他不爽!”

    李二陛下差点气笑了!

    看他不爽就揍他?

    这特么什么理由?!

    “混账!看周道务不爽就要追着揍人家?你看赵国公不爽,是不是要杀上赵国公府也去揍他一顿?”

    “这个……实不相瞒,微臣倒也想过,只是赵国公府戒备森严,赵国公等闲又不露面,是以一直未有下手的机会……”

    “放屁!”

    李二陛下怒极,这棒槌还真打算堵着长孙无忌揍一顿?

    简直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虽然狠揍那个“阴人”一顿的确令人喜闻乐见……可朝廷脸面还要不要?若是哪个大臣看别人不顺眼,就能追着人家狠揍,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程咬金、尉迟恭那帮能动手就不吵吵的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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