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璜台志-第4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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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黄韬低唤一声,厉芒时隐时现,杀意宛若实质般罩在李落身上。

    沫儿紧紧抓着素娘,戒备愤恨的看着屋中诸人,不论平时再怎么要好,但欺负自己娘亲就是不行。

    “木叔叔,先生,你们为什么欺负我娘?”

    木归塞张口结舌,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李落黯然一叹,温颜柔声说道:“沫儿,我们没有欺负你娘,你不用叫我先生,叫我哥哥吧。”

    “哥哥?”沫儿有些疑惑不解的看了素娘一眼,道,“娘不许我叫你大哥哥的。”

    “没事,叫一声也无妨。”

    沫儿奇怪的看着李落,实在想不出今夜这些人怎么这么古里古怪的,试探着唤道:“哥哥?”

    素娘一把拉起沫儿,低吼道:“谁让你叫他哥哥的,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说完扬手在沫儿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两下。

    沫儿吃痛,哇一声哭了起来,撇着嘴哭道:“娘,你干嘛打我呀!”

    “素娘,沫儿是无辜的……”

    “沫儿无辜,那我就是罪有应得么!”素娘猛然抬起头,目中含泪,伤心欲绝的望着木归塞。

    “我,你……”木归塞想说什么,话到口边只化作一句无声的叹息。

    “黄将军,你们带沫儿去外边,有些话我要和木将军说。”

    李落轻声说道,话语虽轻,只是其中的意味却不容置疑,自然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权臣威势。

    黄韬一滞,没有动身,看着木归塞。

    木归塞心乱如麻,挥了挥手,沉声说道:“带沫儿出去,非我将令,不许入内。”

    “大将军?”

    “出去。”木归塞低喝一声,声音微微有些颤意。

    黄韬心中一寒,木归塞今夜这样进退失措的模样自打自己从军以来就从来没有遇见过,虽然心有疑虑,只是将令之下却不敢不从,和邢姓将领两人好说歹说将沫儿从素娘身边拉了过来。

    沫儿哭的很伤心,不住的回头瞧着素娘,记忆中娘亲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也没有这样重重的打过自己。

    屋门前钱义和应峰心中一凉,李落让沫儿唤自己哥哥,这个称呼可绝非是什么人都敢领受的,随即低头退出屋外,守着这间落魄的木屋,而屋中三人说的话势必不能传入第四个人耳中。

第九百八十九章 八年前大火() 
屋中没有了旁人,李落没有说话,静静的坐着,似乎在琢磨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过了好久,素娘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含一丝感情的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木归塞浑身剧震,方寸大乱,颤声说道:“你,你真的是璐儿?你不是已经……”

    “我不是!”素娘勉强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喘息着说道,“你口中说的人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在这里的只有素娘,没有旁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落,你说,你快告诉我!”木归塞双目赤红,眼角崩开,一丝鲜血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李落嘴角一颤,缓缓说道:“假死,若非假死,只怕也离不开那个是非地。”

    “假死!?”

    “八年前,宫中大火,余辜殿付之一炬,殿中宫女侍卫无一幸免,据传当时已有身孕的罪妃娘娘也被大火烧死。大火烧了一夜,等到火灭了之后整个余辜殿已是面目全非,分不清被烧死的人是谁,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而前朝太保的血脉也随着这场大火烟消云散。”

    木归塞呆若木鸡,只是愣愣的看着素娘,没想到自己魂牵梦绕半生的人就这样坐在自己面前,离的这般近,又仿佛那般遥远。

    “忘忧之毒,从来都不是别处能遇见的,毒入骨髓,不死不休。我没有见过木将军,以前在宫中时也不曾见过娘娘真容,但这件事我却还是知道。那夜娘娘毒发,我便知道毒出宫中,中毒这般深非一朝一夕之功,即便是在宫中,能让宫人以忘忧相待的也不会是寻常人,定然与皇族中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娘娘被毒性逼迫,一举一动,唉,与宫中有些女子如出一辙,不难知道娘娘的来历。”

    “娘娘?你真的很可笑。”素娘心如死灰的扫了李落一眼,没有去看木归塞那样惊骇欣喜却又无所适从的眼神。

    李落轻咳一声,道:“请恕李落无礼,娘娘腰后有百灵图案,这个标记天下间就只有太仓张家才会有,而娘娘胸前的刺字想必已被娘娘除去了,只是用手摸的话还是有痕迹在的。”

    素娘脸色阵红阵白,低叱道:“无耻,下流!”

    “情非得已,是我错了。”李落轻声说道,“那夜我们清清白白,并无苟且之事,忘忧毒性烈,但也有法子压制,不过治标不治本。”

    “你就是璐儿,你原来就是璐儿,你……”木归塞没有听进去李落说话,死死的盯着素娘喃喃说道。

    “我说了我不是。”素娘豁然站起身,胸口起伏不定,寒声说道,“你们认错人了。”

    “璐儿,你就在我身边,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些年我日思夜想,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你,你就在我身边啊。”木归塞呢喃低语道,“八年前我听说了那场大火,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是么,我死了,你也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喜欢上这个相貌丑陋的山野村妇了吧。”素娘含泪说道。

    这一句话宛若一把锋利的尖刀刺破了木归塞心中积攒了许多年的彷徨无助,还有此刻说不出的愧疚自责,仿佛就在一瞬间,木归塞已老去了几十年,没有了李落初见时名镇一方的大甘骁将的模样。

    “你没话说了是吧,不错,我就是你们大甘的罪妃,我就是一条低贱的连一条狗都比不上的前朝太保的女儿,你们满意了么,你,你是不是也满意了!”素娘指着李落的鼻子骂道。

    “你既然已经逃离苦海,为什么不来告诉我。”木归塞心如滴血,涩声说道。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当年的我像一条母狗一样爬在自己杀父灭族的仇人脚下摇尾求欢么?

    那一天,你不就站在窗外么,看着我哀求他们在我身上泄欲,把我当成一个畜生,肆意蹂躏。

    那个时候我多想你能推开那扇门,那怕是一剑杀了我,让我不再受这些折磨,我无耻,下贱,却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而你却只是悄悄的走了,你既然走了,我又何必回来,我又怎么能再见你。”

    素娘泪水横流,打湿了衣衫,“我以为我的眼泪在那一天就已经流干了,没想到还是这样不争气。”素娘气急,扬手给了自己几计耳光,用的力气很大,脸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木归塞急忙抓住素娘的手,心疼,懊悔,几乎聚集了这个世间最伤心的情绪。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还怎么再见你,你说啊!”素娘哭喊着,用手在木归塞的胸膛胡乱拍打着,哭着打着,力竭了,才被木归塞紧紧的拥入怀中。

    “你来了,我再也不会让你走。”这个历经生死的大甘猛将终于流下了今夜的第一滴泪,这滴泪水曾几何时在睡梦中流过很多次,但只有到了今天它才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借口。

    木归塞和素娘相拥而泣,李落静静的等着,等着两人宣泄之后的稍稍平静。

    过了良久,素娘从木归塞怀中挣脱了出来,神情渐渐冷了下去,有一种默哀大于心死的沉寂,淡淡说道:“大将军,我不值得你落泪。”

    “你……璐儿,到了现在你还不愿认我么?”

    素娘嘴角微微抽搐,转头看向别处,眼中的泪水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里化成了寒冰,深深的凝结在素娘眼底深处。

    “十年流觞,物是人非,也许正是素娘所说,如今的她怎还能再见你。”李落长叹一声,意兴阑珊,看着眼前这一对命途多舛的人,却怎也压不下心头的那一丝寂寞。

    “璐儿,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又曾遭受过什么样的磨难,你还是我心中的璐儿,这些年从来没有变过。

    当年是我窝囊,我放弃王位,投身军旅之中,就想着能有一日以军功封王,到了那个时候我便可以求圣上赦免了你,让你留在我身边再也不分开。

    八年前当我听闻宫中起火,而你下落不明,我真的只想就这样死在战场上。

第九百九十章 自断一指() 
凡战必应,哈哈,老天真是捉弄我,我一心求死,可却求死不能。

    将有归塞,这对一个死人来说又是怎样的嘲讽,没想到苍天终还是开了眼,让我遇见了你,璐儿,我求求你,你不要再走了好么?”

    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竟然有了深深的害怕和哀求。

    素娘娇躯微颤,强忍着心头错综难解的情绪,没有说话。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十年,更不要说皇叔等了整整二十年,素娘,你的心里终究不曾放下皇叔,而皇叔心中也一直被你占据,错过了二十年,难道还要再错过下一个二十年么?”李落轻声说道。

    “好一个满嘴仁义的小人,如果不是你,不是你们的大甘朝廷,我和他会是这样么?”

    “卷入皇权之争又能有几人全身而退,当年皇位之争,如果是张大人一派赢了,也许今天会有别人成为素娘,孰是孰非,到底还是为了权和利,或许这个天下就从来没有公道可言,王臣庶民也只不过是苟且求生而已。”

    “张家上下数百人,就算我爹看错了人,做错了事,可是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张家满门抄斩不算,还祸及宗族,九族之中无一活口,该死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们!”素娘厉声叫道。

    “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我。”李落萧索应道。

    素娘一怔,只是郁气难消,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大甘皇子撕得粉碎,可是素娘心中也明白,上辈的事又怎能怪罪到李落身上。

    木归塞此刻眼中只剩下素娘一人的身影,上前一步,就想再抓紧素娘。素娘尖叫道:“你别过来!”

    “璐儿……”木归塞心中一伤,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见过我恬不知耻的样子,不要说男人,就算是一只畜生我也会下贱求欢,我的身子早就脏了,求求你,不要再靠近我了,你们都放过我吧。

    我只想远远的看看你,等到有一天再悄悄死去,你们为什么让我连这个心愿都偿不了。”

    素娘缓缓的说着,声音不大,竟还有些轻柔,只是听在木归塞耳中却是这样的撕心裂肺。

    “璐儿,你好狠的心,你看得见我,我却不知道你,这种茫然等待的滋味你让我整整多熬了八年,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可是你让我如何再舍弃你。”

    木归塞双目血赤,一把撕开身上衣衫,露出胸膛上刀划血痕,深及数寸,“每过一年,我便在身上刻一划你的名字,今年是最后一笔了,当璐儿这两个字刻成的时候,我就会去那里找你。

    如果素娘不是你,我心中有愧,一定会安顿好她们母子,但我绝不是真的想要娶她。

    这些年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想偿还我当年懦弱的罪,罪还清了,也该是我解脱的时候。”

    素娘看着木归塞胸口的血痕,颜色有深有浅,但每一道血痕下都是木归塞的懊悔和绝望。

    素娘掩住口,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还是轻轻的被一只温热的手抚摸了上去。

    “你的样子我是见过,我不在意,我只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如果再有一次,哪怕是和你一起死,哪怕是反了这个天下,我无怨无悔。”木归塞掷字有声,义无反顾的决然说道。

    素娘掩面哭泣,刚刚装出来的一点冷漠就这样化作虚无,缓缓蹲了下去,无声抽噎。

    “如今的大甘李氏像皇叔这样的人也许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皇叔高堂尚在,换做是我,我只怕没有胆量敢跳出这个囚笼。”李落落寞一笑,低声说道。

    “可是,你总有一天会嫌弃我的,现在的我怎么能配得上你。”素娘失神空洞的说道。

    木归塞血气上涌,抽出腰间佩剑,挥手斩下一指,快的连李落都不曾反应过来。

    木归塞闷哼一声,朗声说道:“我木归塞歃血为誓,此生倘若再负你,必死于万箭穿心之下。”

    素娘一愣,脸色变了,焦急惶恐,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一只手帕,边哭边包住木归塞的断指。

    木归塞按住素娘的手,很柔很暖的问道:“你信我么?”

    素娘再也顾不得许多,泪水湿了眼帘,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在午后清风里柳树下山盟海誓的少年少女,原来这份纯真一直没有走远,只是藏了起来。

    素娘点了点头,哭出了声,眼前人的样子有些模糊,但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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