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璜台志-第7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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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颜大怒,喝道:“一派胡言,我看你们大甘根本就没有议和的诚意。”

    龙椅上的万隆帝吃了一惊,喝道:“玄楼”

    “何为诚意?用从大甘劫掠的财宝昭显诚意么?”

    “还有我。”一个清丽的声音传了出来,虽说有些生硬,却也好听,就见壤驷宝音缓缓起身,看着李落平静说道,“我愿意留在你们大甘,难道不算诚意?”

    李落看着壤驷宝音,脸上微微显出一丝嘲弄之意,清冷说道:“我去过鹿野那伽,我也去过极北荒原,骨雅圣女,身份尊贵,我听说还有人嫁给蒙厥王做了王妃,哈,时至今日,不知道你们骨雅还有多少人记得鹿野那伽的含义。”

    壤驷宝音大怒,李落这句话说的不重,但是用心可是歹毒的很,言外之意骨雅圣女就是靠出卖色相皮肉换来如今的骨雅在草海的地位,这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骨雅的脸上,如何能让壤驷宝音不生气。壤驷宝音俏脸煞白,脆喝道:“这就是你们大甘议和的诚意?”

    大甘诸臣没有人敢接话,万隆帝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皮直跳,却不知道这鹿野那伽和李落之间有什么渊源。

    鹿玄机轻咳一声,看着李落和声说道:“殿下此言有些过了。”

    “是么,当初我以长兄之礼相待的寒山王子将我军中袍泽的尸身送到两军阵前之时,我可有问过他这么做是不是也过了?”

    鹿玄机一时语塞,朱智惨死在两军阵前,壤驷寒山黯然返回骨雅,这件事鹿玄机是知道的,而且一直是壤驷寒山心中的一根刺,久久不能释怀,两国交战,岂容私情,只是草海男儿恩怨分明,孰是孰非在战场上却显得格外苍白。李落从来没有责问过壤驷寒山,直到今日万盛宫前含忿喝问,鹿玄机也只能怅然无语。

    “两国议和,不是你寻私仇的地方,定天王,退下。”李承烨冷喝道。

    李落扫了一眼冷眼旁观的大甘群臣,悲从中来,不知道九泉之下的朱智可还能瞑目。

    “哼,既然你们大甘无意和谈,不谈也罢,我们走!”宝颜冷叱一声,便欲拂袖离去。万隆帝大惶,急忙叫道:“宝颜使者,留步。”

    “哎,有话好好说”许归诸人连忙起身,频频告罪,拦下宝颜几人,就连章荣政和杨万里也暗暗咋舌,今夜李落的确有些沉不住气了。

    “有什么好说的!原来大甘朝堂是你定天王说了算。”宝颜冷笑道。

    万隆帝脸色一沉,甚是不喜,冷喝道:“玄楼,宝颜使者远来是客,不可造次,有失礼数,还不给宝颜使者致歉。”

    狄杰几人齐齐失色,万隆帝当着文武百官和草海使节的面让李落赔礼致歉,这可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日后和谈还怎么在草海使节面前抬得起头来。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和谈() 
有人欢喜,有人惊愕,有人忧愁,李落沉默不语,万隆帝脸色发寒,宝颜扬起下颚,斜着眼冷冷的看着李落,气氛僵持起来。忽地,慧王李玄泽长笑一声,朗声说道:“君子于役,不知其期,两国相争,不止将士流血,百姓亦是受苦,所以才有议和之举,宝颜使者以草海受战事之苦的族民责问本王九弟,岂不是有失偏颇?草海诸部想战便战,想和便和,如此议和形同施舍,恐怕有失议和的初心吧。”

    “都说南人诡辩,果不其然,既然不想议和,明天我们就走。”宝颜不耐烦的挥挥手喝道。

    一向温文尔雅的慧王也有了怒气,这哪里是来议和的,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的,只可惜此刻万盛宫里大多数人一门心思想要议和,怎敢让草海使节含恨离去。

    场面一时极为尴尬,万隆帝骑虎难下,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大动肝火。李落看着招呼鹿玄机几人就要不欢而散的宝颜,平声说道:“宝颜使者。”

    宝颜回头看了李落一眼,嘴角暗含一丝讥讽,冷淡说道:“你还想说什么?道歉么?迟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玄慈和应冠旗诸将勃然变色,如此作态欺人太甚,就连李承烨也阴沉了脸,好一个不识抬举的草海使节。

    “大甘不留难留之客,明日辰时,诸位若想议和,我等自会在长明宫相候,若不想议和,诸位去留随意,蒙厥拨汗尚在大甘,你不谈,我便找她来谈。”

    宝颜大怒,脸色阵青阵白,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虎,凶狠的盯着李落,只是出乎大甘群臣的预料,宝颜竟然没有出言驳斥。李落神色清冷如昔,实则心如明镜,议和一事不是宝颜的打算,也不是出自壤驷宝音或者鹿玄机的初心,而是相柳儿的定计,就看远在骨雅的壤驷宝音和鹿玄机都能随草海使团南下卓城,想必相柳儿早有准备,或许在当初李落悄然前往蜀州之时相柳儿已经布好了所有的局,自然也就不容有失,区区一个宝颜,狂妄自大,可以无惧大甘天子和李落,但给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坏了相柳儿的大事。

    这就是宝颜的命门所在,万盛宫里猜到的人多少有些,但敢这么笃定的,唯李落一人尔。相柳儿远避卓城不来,多半早就算计好了此刻会出现的情形,眼不见为净,当真来了,与李落当面反而更不好说话。

    额尔德木图忙不倏做起了和事佬,鹿玄机也劝说了几句,李落可以不低头,许归之流倒是无碍,陪着笑脸将宝颜迎回了席间。当宝颜坐定的一刹那,凌疏桐和章荣政几位城府深邃的重臣齐齐松了一口气,明日和谈容易多了。

    到了此时此刻,才有人慢慢猜到李落的良苦用心,不能杀了草海使节的气焰,和谈难于登天,不过亦是心有余悸,不知道其中乾坤,只以为李落当真胆大包天。

    意料之中,李落也没想着再步步紧逼,拱手一礼,随意的坐了下来,无意间看见对面的壤驷宝音,只见忿忿不平的壤驷宝音脸上有一丝玩味的笑意一闪而过,李落心中一凛,真真假假,委实猜不透相柳儿的手段。

    风波暂时平息了下去,歌舞升平,万隆帝频频举杯,额尔德木图亦是回敬了数杯,倒有了点假惺惺的宾主尽欢,只有宝颜阴沉着脸,低头喝酒闷不做声,间或里抬头看一眼李落,眼中杀气不减,不过也多了一丝忌惮。

    次日长明宫的议和以太师狄杰和太傅凌疏桐为主,连同朝中诸臣与宝颜几人唇枪舌剑,据说争的甚是惨烈。李落没有到场,自然有人暗自庆幸,不愿见李落插手议和之事,倘若议和不成,再起征伐,未必有多少怜悯百姓受苦的心思,更怕的反而是李落依旧还要牢牢执掌大甘兵权,所以李落不去,正巧称了心,就连万隆帝也不曾强求李落参与和谈。

    所谓和谈,实则就是个讨价还价的局面,比起市井商人高明不到哪里去,有时候撕破了脸更加显得赤裸裸。好在李落前一天挫了草海使团的锐气,大甘诸臣不至于太过畏手畏脚,只是大甘意图求和的心思还是重了些,到底能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好预料。

    李落对议和的结果并没有太留心,难得有闲暇,躲在弃名楼修身养性。议和不是一蹴而就便能成事,李落躲的再远,依旧还是能听到消息。这些天求见的人络绎不绝,太师狄杰和太傅凌疏桐都曾登门拜访,略略说起议和的事,倒是有一桩事让李落颇感意外,壤驷宝音貌美如花,和亲本是草海最大的诚意,不过时至今日,大甘朝廷竟然还没有定下是哪位皇子世子迎娶壤驷宝音,似乎宫里有提起几位,不过草海都不满意,剩下能得拿出手的也就不多了。

    李落听过只是一笑,没有多说,这些人的心思李落当然猜得到,一旦娶了壤驷宝音,定会牵连诸子继承皇位的机会,有心图谋太子之位的几位王爷都不敢随意接下草海和亲一事,善则借势,恶则断绝了继承皇位的机会。

    无心皇权,兼又位高权重,李落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只不过宫里宫外的那几个人顾虑颇多,一时也不愿让李落和草海有太深的联系。

    和谈还在继续,大甘四境早已翘首张望。

    一座小巧的江南院子,院墙不高,能听到墙外有路人走动和交谈的声音,院子不大,角落里有一株很茂盛的芭蕉树,独木成林,显得郁郁葱葱。一枝芭蕉叶横了出来,遮住了当头明媚却还不算刺眼的日光,树叶下放着一把藤椅,藤椅上坐着一个人,容颜将老,风华犹在,正是大隐于市的掌门素惠清。

    素惠清一只手支在颚下,另外一只手掌心里摊开了五寸锦帛,上面写着几行字,三言两语。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传说是真是假() 
却叫这位执掌大甘白道江湖牛耳的隐世高人一脸沉思,甚或是还有几分忧虑。

    “师父,出什么事了?”言心俏立一旁,见状轻声问道。

    素惠清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锦帛递了过去,言心接在手中看了一眼,低呼惊道:“她这是”

    “这个女娃儿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气魄,敢把这桩秘闻抖露在人前的,过往千百年之中恐怕还不足十指之数。”

    言心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叱道:“冒失,莽撞。”

    “呵呵,不冒失又能如何呢?前后数千年,没有人揭开过这层迷雾,时至今日,到底还有几个人敢断言那传说是真是假?兴许她这一招出人意料的举动,说不定会引出什么别的变化来,福兮祸兮,焉知所依,总比现如今一潭死水好些吧。”

    “万一”

    “没有万一。”素惠清一脸慈祥的看着言心,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真的有了万一,那就放手去做吧。”

    言心心头泛起一阵悲凉,恍惚间,身前如父如母的恩师眨眼间苍老了数十岁。言心定了定心神,沉声说道:“师父的意思是要心儿走一趟?”

    “这封密函不会单单只到大隐于市手中的,她若走,定想带走那些变数,或者将变数控制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远的不说,大甘与草海议和的因由恐怕就是这封密函,我从接到密函的那一刻就在想是什么让她在这个时候破釜沉舟。”

    “师父想到了?”

    素惠清摇摇头,轻笑道:“为师有几种猜测,不过却无定论,倒是云栈那丫头以前说过一句话,如今想来确有几分道理。”

    “师妹说什么了?”

    “云栈说过碰到一件事,或许不如遇见一个人,她敢在这个时候孤注一掷,也许就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可以陪她放手一搏的人。”

    “定天王”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先去准备准备吧,这一次你不要一个人去,我这里有三个人的名字,你持为师的手札寻他们来随你一起走一趟,去和云栈汇合吧。”

    言心接过素惠清递来的纸笺看了一眼,微微闪过一丝惊意,沉吟片刻,道:“让师妹回来吧。”

    素惠清一时失神,无奈摇头道:“不让她去,她也一定能想出办法偷偷跟过去,还不如在一起省心些。”

    言心莞尔,难得有让师父也觉头疼的事,轻轻一笑,离开了院子。

    南海之滨,一卷浪涌上沙滩,一艘渔船借着海浪的力道靠向岸边,离着码头还有数丈之遥,忽见一道人影跃出了船舷,踏浪而来,手中握着一根粗如儿臂的缆绳,反手一挥,缆绳打着圈在木舵杆上绕了一周,几个年纪尚小的渔家娃儿连忙跑了过去,将缆绳牢牢绑在杆子上,其中一个黑瘦精干的半大小子回头看着跃下的人影,带着一分羡慕和九分尊敬的语气叫道:“宋二哥,有鱼吗?”

    男子朗笑一声,道:“有大鱼!”

    孩子们欢呼一声,眼巴巴瞧着渔船上尚且没空搭理这些小鬼头的大人们,男子嘴角挂着和煦率真的笑意,竟比那天边的白云流霞还要好看。男子向不远处望去,树荫下站着几个人,正中是位面带轻纱的白衣女子,静静的看着从沧海归来的男子。

    男子一怔,破颜而笑,疾奔到了近处,整了整衣衫,恭敬一礼道:“娘亲,你怎么来了?”

    白衣女子轻轻颔首,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男子跟在一旁,内敛沉静,竟似沧海,深不可测。

    天南宋家,无缺公子。

    “捕鱼好玩么?”

    “不好玩。”宋无缺轻轻一笑,道,“捕获人心才有意思。”

    虞红颜淡淡一笑,听不出喜怒哀乐,也没有评断的意思,只是轻轻从袖中取出一纸信函交给了宋无缺。宋无缺接到了手中,展开一看,眉头一皱,道:“这是?”

    “这是娘亲的宿命。”

    “宿命?”宋无缺冷哂道,“娘亲应该知道我向来不信命。”

    “呵呵,好啊,那你就去看看娘亲的宿命命归何处。”

    “好。”宋无缺没有半点犹豫的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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