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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16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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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彪得到消息,急忙赶到尤辞仁面前,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表明这决不是自己干得,说哨卡上的人都不是他的人――他派去守卡的人都不见了。

    尤辞仁无心和他辩白,民夫损失太多,还有民夫和士兵的遗体要赶紧送回去――天气炎热,搁置不了太久。便要他派出民夫将车队全部送回阳山县城去。

    孙大彪立刻照办,还不断絮絮叨叨的反复说自己是“冤枉的”。要尤辞仁在王县长面前“代为辩白”,最后还送了五百两银子,说是给死伤弟兄的“安置钱”。

    车队在大崀圩被袭,这完全出乎王初一的预料。他当然知道孙大彪“不老实”,但是没想过他居然敢对补给车队下手。

    “你觉得孙大彪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王初一问尤辞仁。

    “不敢肯定,但是真话的概率比较大。”尤辞仁虽然不喜欢王初一的处置方案,但是他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我想不出孙大彪为什么要这么干――这是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

    “我也这么觉得。他这么干了,就是公然和我们为敌。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可言?”

    “另外,在被袭击前……”尤辞仁说了下士当时说得话,“……他是常来常往的,哨卡上的人多少都面熟,却说都面生,的确有蹊跷。”

    “你是说有人暗中把原来的守卡人都换过了。”

    “是这样的。”尤辞仁认可这个推断,“不过我们也不能轻信。孙大彪这个人是典型的土豪劣绅,鱼肉乡里之辈。除了盘剥瑶区百姓,手上血债也不少。”

    “这和他的血债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这事到底是不是他干得!”王初一不耐烦道。

    尤辞仁心里很不舒服,然而他没说什么,只是说:“现在我们还要赶紧向永化补给,那边的存粮不多。这次还是我带队去!”

    于是便决定第二天再向永化派出补给车队。这一回,车队平安的抵达了永化乡所在地,不但运去了粮食,还将一千斤盐运到了当地,低价出售给当地百姓。尤辞仁回来报告说,孙大彪一路上殷勤备至,虽然没敢进入瑶区,但是派人远出十几里路来迎接护送车队。

    车队回来之后不久,张天波就赶来了。

    “可是车队被袭击是在他的地盘上――还是通往永化的卡口上。”王初一已经和彭寿安商量过,不管这次事件的真相如何,要最大限度的“压榨”一下孙大彪,强迫他表示出更大的“诚意”,以达到“不战屈人之兵”的意图。

    “是,是,都是孙大彪他无能!”张天波道,“他亦是痛心疾首,特地请小人来请县长明辨:他虽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却也知道好歹。王县长如此待他,他岂能不知?还请县长宽宏大量,给他一条活路――县长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绝无二言!”

    “哦?他真这么说?”

    “这等大事,小人岂敢撒谎。”张天波就差赌咒发誓了。

    ………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419节

第一百四十六节 巧舌如簧() 
“那好,既然他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王初一这个主意亦是彭寿安所献,“你和孙大彪都该明白,永化的瑶民最近颇有骚动,大崀圩又是同往永化瑶区的要隘。这里若无强兵据守,我可是晚上睡不着的……”

    张天波这下愣住了,王县长话里的意思他当然明白:这是要派兵进驻大崀圩!

    一旦国民军进驻,用不了十天半月,这大崀圩就得改名换姓。他孙大彪在大崀圩设卡收税,平地抠饼的好日子便一起不复返。没了钱粮,哪个兄弟还肯跟着他干?生死便是这王县长一念之间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端得厉害!张天波暗暗咒骂道。毕轩盛这小子说得真是一点不错!

    若是回绝呢?王县长现在是“师出有名”,到时候从县里发兵,永化的国民军都不用出动,只要澳洲人一声令下,就凭孙大彪平日里盘剥瑶民的“事迹”,瑶民还不倾巢出动,裹粮襄助?

    张天波暗暗骂冯海蛟“不讲义气”,这是逼着孙大彪上船啊!

    就在发生袭击的第二天,正当孙大彪为着这件事焦头烂额,大发雷霆之际,忽然听庄丁来报:冯二爷派人来拜。

    “tnnd,正要找这小子呢,倒送上门来了!”孙大彪一脑门子的火。哨卡上他的人全给捆了丢在山沟里,好不容易找到了解开一问,才知道是“冯二爷派人来送得酒肉,吃了便都睡着了”。

    孙大彪暴跳如雷,大骂冯海蛟“不讲义气”“卑鄙小人”,是“无耻混蛋”。这是摆明了拿着屎盆子往自家脑袋上扣啊!

    “来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捆了!”孙大彪喝道,“老子不见,明日一早全送到县里去!”

    左右连忙相劝:这么说冯二爷也是结义兄弟。官面上的事情再大,也不能坏了兄弟情谊。再说来得也是底下兄弟,身不由己。

    “也好,且容他先说个明白!把人带上来!”

    来人正是毕轩盛,别看他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实际长衫之下已是汗透衣衫:这回可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了!关键是,还是他自己主动争取来得!

    袭击运输队是他的主意,如今事情办了,善后自然也得他来办,不然冯海蛟是绝不会放过他的――当然,若是事情办不成,他大概直接就被孙大彪给砍了脑壳,用不着冯海蛟来动手了。

    事到临头,他只好用“富贵险中求”来安慰自己了。不过话说回来,毕轩盛也非纸上谈兵之辈,他的一番谋划自忖至少有七八分把握。

    他强提一口气,故作镇定的随着庄丁走了大厅。见孙大彪一脸煞气正凝视着自己,不由得心胆一寒,原本蓄积的气势顿时散了七八分,双膝一软,跪倒磕头:“学生毕轩盛给孙老爷请安了。”

    “你就是我那海蛟兄弟新收的**师爷吧。”孙大彪即不还礼,也不叫他“起来”,冷笑道。

    “正是学生。”毕轩盛见他毫无还礼的意思,正想自己站起来,抬眼一见对方狰狞的目光,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跪着回话。

    孙大彪大骂道:“冯海蛟那个王八蛋干得好事!他叫你来我这里有什么话要说?”

    “孙老爷莫要生气,”毕轩盛硬着头皮道,“今日我到这里来,是来贺喜的。”

    “贺喜?!”孙大彪一愣,旋即冷笑道,“冯海蛟那王八蛋是特意派你来消遣老子的?”

    “不敢不敢……”毕轩盛赶紧低头哈腰,“学生这里有一封文书,老爷一看便知。”说着从衣襟内取出一个布包,

    随从当即接过去,呈给孙大彪。孙大彪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告身,上面填着孙大彪的姓名和上溯三代的姓名。官衔却是阳山右翼把总。

    “这是冯老爷请詹老爷在熊督面前为您请来得。”毕轩盛道,“老爷有了这个,就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了。岂不是要向老爷道喜?”

    “屁!老子现在是大宋的官儿,谁稀罕你这破烂玩意。”孙大彪嘴上这么说,却不肯把这告身放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毕轩盛知道事有可为,赶紧道:“孙老爷!这大明的告身可是正儿八经的经制文牒,您拿着就是朝廷命官,天下十八省谁能说不是?这大宋嘛,一个广东都没拿下来……”

    这话果然打中了孙大彪的要害,毕轩盛见有戏,又道:“便是这广东一省之内,亦是遍地烽火。髡贼船坚炮利不假,可到底兵微将寡,纵然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他日官兵重卷土重来,怕是亦抵挡不住……”

    “放屁,大明这么厉害,熊文灿怎么跑到广西当缩头乌龟了?”

    毕轩盛不慌不忙,继续道:“老爷稍安勿躁。眼下熊督的确是蛰居广西,暂避髡贼的锋芒。但这只是一时!这大明既是朝廷正统,又有天下之力,民心所向。如今不过一时不备被髡贼所趁。待到他日重整旗鼓,自然要收复山河的。想当年奢安之乱波及川、贵两省,天下震动,不比这髡贼厉害?最后还不是酋帅授首。”他停顿了一下,“这广东的髡乱,朝廷迟早也是管得。到那时候,数十万朝廷大军跨五岭南下,髡贼不打紧,一走了之,上了船可奔海外之地,孙老爷您这一大家子还有这祖传的家业这么办?”

    孙大彪开始焦躁不安了。其实这些疑问,他内心不是没有。但是他毕竟只是穷乡僻壤的一个土豪,消息闭塞,对“天下大势”所知甚少。没法综合分析。毕轩盛这样的读书人,只要略有“大局观”的,很容易在信息的掌握上压倒对方,使之信服――毕轩盛能在冯海蛟那里吃得开,也是这个套路。

    “我这一家子和家业,不劳他冯海蛟费心。”孙大彪定了定神,冷笑道,“他真是好兄弟,拿着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真是多谢他的美意,不用朝廷大军到来,我这祖传的家业怕是立刻就要给髡贼灭了!”

    “老爷!自古忠义不能两全。冯二爷这次虽说有些孟浪,要说大局,亦是在帮您……”

    “屁!”孙大彪瞪了一眼,“你说说看,他这怎么算帮我了?说不出道道来,我先来帮帮你!”

    毕轩盛咽了口唾沫,心里已经有了底。他低头道:“孙老爷不愿开罪髡贼,冯二老爷心里是明白的。受个澳洲人的招安虚与委蛇亦待时变,冯二老爷自然亦没什么话说。只是孙老爷您心里存着的念头,髡贼心里明镜似得,只不过眼下他们左支右绌,没法和您老计较,装做不知道罢了。”

    “这点事也用得你来教老子?”

    “是,是。”毕轩盛赶紧点头道,“这点小见识,小的自然不敢说‘教’,只是老爷有没有想过?待到髡贼喘过这口气来,转头岂能容您?他们在琼州剿灭绿林同道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招安’这码事。”

    见孙大彪沉默不语,毕轩盛又道:“再说了,您老人家的祖业就在这大崀圩。这大崀圩可是通往永化瑶区的要道。就算你让他们随意通过,到底也不如自己占着放心。老爷占着这块风水宝地,髡贼岂能容您?迟早逼您让出来――到那时,您老是让还是不让……”

    “住口!”孙大彪怒吼一声。这句话正中他内心最虚弱的地方。什么官衔、招安,朝廷、正统……其实都不打紧,最要紧的便是这大崀圩!他家几代经营,流血流汗,和瑶人和本地土豪拼斗,死了多少人才夺下的地盘,岂能轻易拱手相让?

    若是丢了这地盘,他孙大彪就算想当个富家翁也不可得!他瞪大了眼睛,喝道:“你怎么知道髡贼要我的大崀圩?”

    毕轩盛此时已有了九成把握,当下起身道:“大崀圩是往瑶区的要道。髡贼甚重瑶人,颇有将其收服为己任之意。”说着便将黄超在连州等地宽赦八排瑶民的事情说了说,“……髡贼既有此意,岂能容您占此要道?要知道永化瑶民对您老坐控大崀圩卖盐的事情早有怨恨,不知道在髡贼面前告了多少状――说是永化瑶民起来造乱就是老爷给逼反的……”

    孙大彪的的脖子都粗了。毕轩盛的一番话,直指他的病根命脉。

    “……老爷您想:澳洲人只要拿下大崀圩,在瑶区便可进退自如,还能拿您老的人头去市好瑶人,何乐不为?”

    “够了!”孙大彪犹如被困的野兽,在大厅里连着转了几个圈子,忽然转身又大步走到毕轩盛面前,一把拽住他的前襟,瞪大了通红的眼珠子,喝道,“你这是威吓老子,老子不上你的当!”

    毕轩盛此时已经看透了孙大彪,冷笑道:“学生哪里敢说威吓!老爷若不信,大可问问昨日帮这收拾髡贼车队的庄丁,车上是不是装了食盐?这些食盐运去永化又要派什么用处?老爷还要装糊涂,自个骗自个吗?!”

    …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420节

第一百四十七节 前路茫茫() 
这句话彻底的击溃了孙大彪。毕轩盛的话丝丝入扣,他要反驳起来竟然并无一处破绽。孙大彪此时明白了:他的“脚踩两条船”看风向的把戏已经玩不下去了。便是他的“好兄弟”冯海蛟不给他扣这一脑袋屎,澳洲人王县长也容不得自己在这里当“坐地虎”。

    “……不是学生妄测,”毕轩盛此刻已经是成竹在胸,“用不了三五天,髡贼便会以此做文章,要孙老爷让出大崀圩――不要您的一家一当,亦不要您‘惩办凶手’……”

    孙大彪此刻已经完全陷入了失神的状态,毕轩盛压低了声音道:“孙老爷,时不我待。您老想以不变应万变,殊不知髡贼最恨得便是这‘不变’。他们所到之处,哪里不是掀起滔天巨浪,将千百年的成法搅了个七零八落。就算您不想当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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