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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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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景苦笑道:“作保的是从前衙里的王书吏,不过……王书吏已经作古了。”

    黄荆冷笑一声道:“拿一个作古的人出来担保,还言之凿凿,你们叶家难道不觉得可笑吗?老夫只问你,当初可有契约?”

    听到这儿,叶春秋不由的抚着自己额头,姓黄的有备而来,就算是作保的人还在世,只怕也不会这样轻易作罢。

    叶景道:“当初只是口头约定,本以为是近邻,不需立什么字据。谁料今日黄家反悔食言。”

    坐在一旁的黄荆绷着脸,厉声道:“大人,学生抗议,黄家是积善之家,叶景侮辱黄家失信于人,罪加一等。”

第二十二章:礼多人不怪() 
王县令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姓黄的有点儿咄咄逼人,处处争锋相对,分明是要把叶景置之死地。可是叶家不肯还田,王县令的耐心也已到此为止,他冷面瞪着叶景,道:“叶景,事到如今,你还要抵赖吗,你若现在认罪,肯退还黄家的田,本县尚可以网开一面,如若不然,可就别怪本县不客气了。”

    叶景又羞又怒,叶家的子弟,何曾在公堂上被人羞辱,河东的那块地本来就是叶家的,失地是小,可是面子事大,今日若是在这里认了罪,明日奉化县上下,谁还看得起叶家?叶景想到黄家出了个巡按御史,王县令有意巴结故意欺负叶家,他心里顿时怒火中烧,瞬间失去了理智,他冷哼着轻视道:“大人,地就是叶家的,这绝没有错,治下自知黄家出了个浙江巡道御史,所以”

    “胡说!”王县令脸色大变,脸色愈加的阴沉,带着杀气腾腾的口吻厉声大喝。

    大堂之中,气氛更加紧张。

    叶春秋这时想到了一个故事,小白兔遇到了大灰狼,大灰狼二话没说抓住小白兔就打,边打边说“我叫你不戴帽子,我叫你不戴帽子”。

    第二天,小白兔戴着帽子在森林中散步,遇到了大灰狼,大灰狼二话没说又抓住小白兔就打,大灰狼边打边说“我叫你戴帽子,我叫你戴帽子”。

    眼下叶家不就是小白兔吗?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有错,反正就是非要逼迫你认罪伏法不可。

    不及叶春秋多想,便见王县令狞然一笑:“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本县早知奉化县总有一些劣绅不法,也早有整顿的心思,好杀一杀这股歪风,既然你不肯招认,那么本县”他举起惊堂木,便要放下狠话。

    一县父母真要动怒起来,绝不是闹着玩的,人家若是当真横了心,所谓灭门知府,破家县令,叶景这一次只怕是死定了。

    叶春秋几乎要惊呼出来,他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老爹背对着叶春秋,叶春秋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看他蓄势待发的样子,就晓得平素老实不谙世事的老爹犯了倔,绝不肯放下身段,而王县令动了真怒,又有黄家人怂恿,这是往人家刀口上撞啊。

    黄荆眼见如此,不禁得意洋洋起来,他眯着眼睛,捋须晃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且慢!”

    叶春秋的小身子从人群中排众而出,现在已顾不得许多了,救父要紧。

    王县令定睛一看,顿时又是觉得叶春秋面熟,立即想到,这是今儿一早在县学里见到的案首叶春秋,不过王县令本来就对县学的童生不太看得上,今日又动了真怒,怎么肯轻易罢休。他厉声道:“大胆何人,竟敢咆哮公堂。”

    直接就来一顶帽子,咆哮公堂也是大罪,这分明是警告叶春秋,让他知难而退。

    叶景吓了一跳,他是铁了心索性要挨一顿板子,也绝不肯让叶家丢了这个脸,可是儿子突然冲出来,就让他揪心了:“春秋,快退下。”

    黄荆本以为会出什么变故,听到且慢二字,不禁微微一愣,可是抬眸看到冲进来的只是个孩童,旋即又变成了轻松之色,小屁孩而已,来一个,杀一双。哼哼

    叶春秋不理会王县令的威胁,上前一步,几个差役作势要将他赶出去,叶春秋出奇的冷静,当然这是装的。

    他冷静的双手抱起,朝着王县令作揖,道:“学生叶春秋见过恩府。”

    那几个差役面面相觑,学生恩府看这少年理应不是秀才,却自称学生,所谓的恩府,便是老师的意思,县令是他的恩师吗?于是他们有些进退失据,不好拦了。

    嘴甜的少年总是不惹人烦的,何况算起来,叶春秋确实是王县令亲点的案首,自称学生,将王县令当作是老师也说得过去。

    王县令冷峻的脸也不禁软化了一些,伸手不打笑脸人啊,何况还是个小屁孩子,自己跟一个小屁孩子较真做什么,况且人家这一句恩府叫的挺甜的,很让人受用,他朝左右的差役使了个眼色,差役们垂手退开。

    汗果然还是脸皮厚有用。

    王县令道:“叶春秋,本县正在办公,你贸然前来,所为何事?”

    语气之中显然带了转圜的余地,不似方才那样声色俱厉了。

    叶春秋神色自若,显现出了少年难有的老成,他又深深一揖:“今日被审之人,正是学生家严,家严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请恩府见谅。”

    大意就是,我爹口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计较了。

    王县令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叶景固执,冥顽不灵,怎么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居然很明事理的样子。

    本来王县令对这个叶春秋的印象,也仅限于今年的县试考的不错,王县令喜欢那篇文章,那篇八股的水平很是老辣,不过他并不太稀罕,因为八股的题目大抵都在四书五经之中,许多世家的子弟,都会猜题,然后再让子弟们将一些长辈们作的文章背诵出来,若是运气好,恰好出的题正是自己背的滚瓜烂熟的答案,考个第一也就没什么出奇了。

    所以单单一个县试是不可能真正显示考生水平的,除非能真正过五关斩六将,运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次次都能猜中考题,也不可能事先准备好答案,那才算真正的出类拔萃。

    不过现在王县令倒是真正对叶春秋有了些好感,这个少年人在这公堂上的表现居然出奇的冷静,而且谈吐得宜,倒真有点儿名门子弟的气派。

    对叶景的火气,自然而然也就消了一半,王县令猛的醒悟,自己为何非要和叶家反目成仇,虽然黄家那儿势大,自己不好招惹,可是偏袒一下黄家,满足黄家的一些要求也就够了。

    他心念一动,朝叶春秋颌首:“你们叶家侵占人田地,这可是有的?既然侵人田地就理应退还,何故要闹到这样不休的地步,本县本要全你们两家之义,也不愿横生枝节,你既是叶景之子,就该好好劝劝汝父,让他见好就收,只要肯认罪退田,本县岂会刁难你们叶家。”

    认罪退田?

    叶春秋可一点都不天真,什么是乡绅,乡绅可不是靠几块地来支撑家业的,乡绅靠的是影响力,底下的佃户们之所以托庇于叶家,也是因为知道叶家家大业大,在本地有足够的人脉,否则早就墙倒众人推了。

    今天叶家若是在这里吃了官司,连河东的地都保不住,奉化县多少如狼似虎的人,迟早要把叶家撕咬得连骨头都不剩。

    叶春秋若是认了罪,就是整个叶家的罪人。

    叶春秋叹口气,道:“恩府不知,河东的地一直都是叶家所有,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地,学生虽是叶家不肖子孙,可怎敢认这个罪。”

    王县令脸色凝重起来,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肯认了?

    坐在一旁的黄荆起初见到叶春秋和王县令攀关系,也不敢对叶春秋大意,这时见叶春秋口口声声说这是他们叶家对祖产,顿时大怒,立即道:“你说这是你们的祖产,岂不是说我们黄家诬告你们?岂有此理,你小小年纪,也敢信口雌黄?这地,你们不退也要退,退也要退。”

    叶春秋看了黄荆一眼,然后露出了很萌很纯洁的笑容。

    换而言之,这种笑容也可以称作是很傻很天真。不过这种招牌似的笑容,可是小屁孩专属,老爹那样的人玩这一套,早就被人打断腿了。可是叶春秋露出来,却很有亲和力。

    叶春秋道:“这位可是黄世叔?”

    “哼!”黄荆铁青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二十三章:高尚情操() 
叶春秋叹息道:“黄世叔与我们叶家也是世交,噢,小侄一直没有来得及去贵府探望,实在罪该万死。”

    卧槽你他娘的还真是见什么人都攀亲啊。

    黄荆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他脸皮再厚,也有一股子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憋屈,人家都舔着脸叫你叔了,而且还是个很傻很天真的少年郎,这到嘴的狠话,你说得出口吗?奉化县就这样大,若是传出去,大家只会说你心胸狭隘,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叶春秋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道:“黄世叔方才说,这田不退也要退,可当真是因为那位在杭州的黄御史吗?有黄御史在,我们叶家确实是招惹不起黄家,这是实情。”

    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春秋给人的好印象到此为此。他居然跟他爹一样,都把黄御史搬了出来。

    王县令沉眉,老脸在抽搐,有点想要发作。

    黄荆怒斥道:“黄口小儿,休要胡言乱语!”

    叶春秋抿嘴,道:“说起这位黄御史,却也不知小侄和他是不是有缘,今儿清早,我捡到了一封书信,恰是黄御史寄给黄世叔的,黄世叔,你说这不是缘分吗?”

    叶春秋居然有一封黄御史给黄荆的书信

    这让所有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书信传送,偶尔会有遗失那也不足为奇,只是恰好遗失,又恰好被叶春秋捡到,那就有点太过巧合了。

    黄荆怎么会信,你这个黄口小儿,满口都是胡言乱语,谁愿意搭理你,他冷漠的道:“家兄与我并无书信往来,你休要胡说八道。”

    叶春秋却是不理会,自顾自的道:“小侄捡了这封书信,禁不住好奇心,居然把信拆了。”

    “哼!”黄荆冷哼,不予理会。

    叶春秋装模作样,当真从袖子里抽出一份纸来,道:“黄荆吾弟,尔之家书兄已阅过,今题一诗,与弟一观。”

    这个逼装的显然是零蛋分。

    因为王县令一见叶春秋也扯到了黄御史,让他有些下不来台,所以脸色很不好看。

    至于黄荆,也只是冷笑,因为兄长给他的家书,绝不会如此简约,更不会没事非要做劳什子诗的,叶春秋的信是假的,这小小少年居然还敢伪造人的书信哼哼,反正都是叶家的人,一并收拾了吧。

    黄荆见缝插针的朗声道:“县尊,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见教。”

    王县令道:“但说无妨。”

    黄荆道:“敢问大人,伪造人书信嬉闹公堂者,所犯何罪?又当如何处置?”

    王县令几乎是脱口而出:“流放三千里,若是念其年幼无知,打十几个板子,赶出去即是。”

    王县令还是决心留几分情面,念在叶春秋喊自己恩府的份上,不愿流放叶春秋。

    黄荆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还是颇为满足,他呵呵一笑,挑衅似的看叶春秋,道:“好吧,不是还有诗吗?叶家的少爷,你念来听听,且看这是不是家兄所书。”

    威胁,裸的威胁。

    他就等叶春秋念出来,然后证明这是假的书信,最后一顶嬉闹公堂的帽子盖上去,且不说叶春秋的爹认不认罪,先打了小的再说,看你们叶家屈服不屈服。

    叶景脸色铁青,他知道叶春秋爱胡闹的,这时候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忙道:“大人,春秋还是个孩”

    吓我?真当我是吓大的?

    叶春秋对叶景道:“爹,这真的是黄御史的书信,你不要急,黄御史的诗实在妙极”

    叶景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浑身已是冷汗淋漓了,他咬咬牙,索性想把这个罪认了,却见叶春秋摊着纸,摇头晃脑的念出来:“千里修书只为田,让他百亩又何妨”

    很普通的诗,甚至有点打油诗的味道,不过王县令当然知道叶春秋不可能恰好捡到黄家遗落的书信,这个小家伙,当场便效黄御史的口吻即兴作诗,而且格律说得过去,似乎

    叶春秋又念:“万里长城今犹在”

    王县令眼眸猛的一张,从一件争田的小事,下半阙却是突然一转鸡毛蒜皮,开口就是万里长城,这就有点建瓴高屋的意味了,上半阙是打油诗,下一半的第一句,却仿佛一下子将格局抬升了起来。

    叶春秋念出最后一句:“不见当年秦始皇。”

    呼

    意境深远啊,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再结合上半截的叙事,这首诗虽然用词平实,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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