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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人们都不开心，她也是如此，只是她的不开心不是因为兰儿不在了，舒窈和穆清都不在了。她在恼怒，她恼怒即使这些人都不在了，她却依然孤独。她能感觉到，朱四的眼神始终不能像看待苏裴、舒窈和穆清那样去看她。那把剪刀就是她如今的心事，她剪断着兰儿的遗物，却更想剪断朱四和这些人的情丝。
“为什么你就不能这样对我，为什么？”梅儿口中恨恨的说着：“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休要去怪别人！你何曾将我看在眼里？洞房花烛夜，你让我看着你和兰儿云雨；漓江彩舟上，你竟然当着众人，当着那么多的锦衣卫和游人将我的第一次随意的拿走！我难道是娼妓吗？我难道就该如此下贱吗？从哪里夺走的，就该在那里让你也失去，是你对我不住！是你不该如此作践我！”
那些衣物已经不能被剪得再烂了，破镜亦不可重圆，人心一旦撒下了仇恨的种子，那仇恨总会有一天成为参天大树、燃烧成熊熊烈火。可这一切，又是谁的错？苏裴的初吻也是被朱四诈骗到的，然而苏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舒窈和穆清两人更是在路上和朱四表演过闹剧，那靡靡之音，包括瞿式耜在内的随行之人，谁又会听不到？然而舒窈和穆清有恨过吗？朱四本就是个龌龊之人，梅儿的心中却总想改变他的那些龌龊，她想堂堂正正的做一回朱四的女人。然而被改变了的朱四，还是朱四吗？没有堂堂正正的心，又何来堂堂正正的人？
（本章完）
第244章 望极天涯不见家（2）（）
皇家到底还是没有杀掉任何一个宫人，因为慈圣太后许诺过举报者可以免死，那些宫人们又都举报了，虽然无法证明舒窈害了兰儿，却也没法证明舒窈等人没有害过兰儿，供词也不能证伪，所以宫人都得以免死。可是宫里是没法再待下去了，无论是宦官还是宫女，都被遣散回了原籍，朱四还给这些人发放了路费和通关文耋。
朱四的努力虽然尽善，却未能尽美，舒窈被赶出了皇宫，名义上是省亲，却不知何时能够归来。许多天来，朱四散了朝都要去何府先看一看。早在朱四大婚之日后，何腾蛟便在桂林买了一所大宅子。又在这所大宅子里边单独建造了一座很奢华的主楼，与其他卧室用一道院墙隔离开，里面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山花水榭应有尽有。虽然院落不大，却也精巧雅致，单单是为了两位皇妃省亲之用，本没打算皇妃省亲时能够留宿在此，然而卧室及起居器物却很是完备，只为了尽到礼数，却没想到防不胜防，两位皇妃竟然真的堂而皇之的住了进去。
何家人自然有何文端及何老夫人是知道内情的，因此于贤淑二妃省亲后的第二日，便真的去了后宫跪谢慈圣太后的宽宏之恩。慈圣太后自然也是好言相劝，告知何老夫人，舒窈不久后还是会被接回来的。然而这一个不久便是半个月，继而又是一个月，眼看都到了年底，朱四也是每每从何家回来都要先到太后寝宫拍一阵马屁，却仍然无济于事。
慈圣太后是铁了心的不松口，无论朱四每天如何花呼哨一样的在二老眼前穿梭，二位老太太依旧是礼物笑纳，人情没有，面子更是一点儿不给。苏裴也是早晚定省，晨昏两拜，中间也不乏为舒窈说情之词，不过她的待遇只比朱四略好一些罢了，慈圣太后不驳斥，却也完全听不进去。
冬天都快过去了，朱四的心却越来越凉，看到舒窈日渐憔悴，更是急的跟什么似的。万般无奈之下，朱四只好装病，接连两三日不上朝，又假装茶饭不思的躺在床上直哼哼。初来王太后就认定这又是朱四的苦肉计，可接连三日都未上朝，大臣们杀上门儿来了，王太后稳住了瞿式耜和吴贞毓这帮子人后，便和马太后一起来到了朱四的病房，与其说是朱四的病房，倒不如说是穆清和舒窈以前的卧房。
王太后抬眼一看朱四住的这地方，便已知其意了，强忍着怒意进了来，看着朱四不省人事的样子。“母后，儿臣是不是不行了，如不能再为二老尽孝，儿臣就算是死，也不能甘心啊。”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说话儿都带着颤音儿。王太后却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手里的沉香木拐杖往地下一顿，说道：“太医不是都给皇儿诊过脉了吗？无妨的。”
朱四依然装相的颤巍巍说道：“啊，这还无妨呢？太医都未敢告诉儿臣得的是什么病，恐怕是不能治愈了吧？”王太后冷笑：“哼，是不能治愈了，症候是癔症，脉象却是喜脉，就连孤也没见过这样的疑难杂症。”本来还想要帮衬着朱四演戏的苏裴却再也装不下去了，一听王太后糟蹋朱四的话，噗嗤一声乐了。朱四还在剧情里边儿呢，抬手无力的指向了苏裴说道：“小妹莫非看到朕快要和你永诀了，心里很是高兴对么？”他又琢磨了一下王太后刚刚的话，忽然冷静的问了一句：“什么玩意儿，喜脉？母后，您这可有点儿扯远了吧？”
王太后伸开五指，端详着手上的几枚戒指，觉得有一个带的有点儿歪，所以决定正一正，嘴里却说道：“若是皇儿自觉命不久矣，孤明日可要上朝托孤啦！你说由谁辅政比较好些呢？”朱四心中暗想：太没人性啦，装一回病这就被淘汰啦，生儿子真没什么好处，有个既熟悉政务、又强势的老妈更是完全没了活路啊，干脆真的去死算了。
可是说死也不容易啊，明着还没被戳破，这戏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演啊。“有母后将炫儿扶上马，再送一程，儿臣自然可以安心的去了。”王太后点了点头说：“那是自然，孤的孙儿应当比他那个不靠谱的父皇要强上许多，你虽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孤却没能把你教育好。不过孤却不想失去你这个儿子，孤有一个海上方，定可以治好你这病。那一头儿呢，孤来垂帘听政，帮你料理国事，这一边儿呢，你先静养着，孤再用那个海上方帮你好好治一治病。”朱四又无力的说道：“难受啊，诶呦，是什么海上方啊？当真灵验吗？那快救救儿臣吧，儿臣还惦记着贤妃，儿臣真的不想死啊！求求母后开恩。”
王太后只当最后一句没听见，却喃喃的念叨着那所谓的海上方：“穿山甲两只，要活的，生吃；黑驴蹄子四个磨成粉，焙干，以半碗水送服；百年人参三十根，一天两根，干嚼，还有。。。。。。”朱四没等王太后说完就有些急了：“什么？一天两根，还干嚼，拿人参当胡萝卜吃啊？儿臣是虚不受补啊，一天两根人参，那是会吃出人命的。”
王太后又说：“吾儿既然已经病入膏肓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那人参，说来可是能够吊命的。”朱四知道大妈的脾气，她是真干得出来的。所以害怕道：“还当活马医？就您这虎狼之药，就算是大象也得被您给弄死啊，您能告诉儿臣穿山甲那玩意儿活的是怎么个吃法吗？是儿臣吃它，还是它吃儿臣啊？”
王太后说道：“穿山甲不吃人，听话着呢。这些都只是为君的药材，还有些为臣的药材呢，吾儿别急，听孤慢慢道来，还有大黄九钱，生姜六两，混吃，每日一副；生石灰半斤冲水服用。”朱四绝望了，他闭着眼问王太后道：“母后，您这海上方里边儿是不是还有五百斤炸药忘说了啊？”王太后说：“应该会有吧，孤得想想。”朱四说：“别想了，您先把刀拿来，儿臣还是先给自己身上戳几个窟窿透透风吧，儿臣觉得憋屈，求您快点，儿臣喘不过来气儿。”
（本章完）
第245章 望极天涯不见家（4）（）
朱四是急病乱投医，没想到自己的大妈是个兽医，想拿朱四当大牲口来练练手儿。朱四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战场和朝堂都能叱咤风云的一代帝王，竟被难缠的大妈戏谑到了这步田地。王太后放下拐杖，从李国泰手里抓起两根儿人参就幽幽的走过来了，还阴测测地说道：“皇儿，穿山甲还得等一等，那东西得现抓，这有两根人参，还是鲜的呢，孤来喂你吃，你还需不需要肉酱啊？”
朱四还反问了一句：“蘸着肉酱吃呗？味道应该不错。”等李国泰和常涉也来到了床前，坏笑着抓起了朱四的肩膀说道：“圣上还挺配合治疗的，这样病就快好了，来来来，想必您老已经躺了这么久，也是早该饿了吧，肉酱马上就到，不如您先空最儿来上一根儿尝尝鲜儿，垫吧垫吧肚子。”
朱四看着两根人参瞳孔都放大了：“不！救。。。。。。”想说救命，命字还没喊出来，嘴巴已经被李国泰掰开了。王太后拿着百年老参在朱四眼前晃了晃，笑着问道：“现在病好些了吗？”朱四说不出来话，只好死命的点了点头。王太后的笑脸立刻变冷，呵斥道：“没病了就滚起来上朝去！”
李国泰终于松手了，朱四用袖子擦了擦淋漓下来的口水和鼻涕，尴尬地说道：“母后，现在都戌时啦，您让儿臣到哪儿去上朝啊？”王太后又呵道：“那就去宗庙跪着去！”朱四一想到自己天黑后一个人往宗庙的祖宗牌位前那么一跪，四周阴森恐怖的，万一像前次那样，再把太祖爷给招唤出来，拽着他，拎着刀，砍着人，我勒个去，太渗人啦。
便央求道：“母后，儿臣病体刚刚见愈，您让儿臣先躺会儿。”话刚说完，就看到王太后回身去找那根沉香木的拐杖去了。朱四笑嘻嘻的说道：“母后要回去啦，慢些走。”“孤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谁知王太后抄起拐杖就要打人，我的天啊，那可是沉木啊，比朱四的狼牙棒也轻不了多少，还好朱四腿儿疾眼快，蹦下床撒腿就跑。真是小仗则受大杖则逃啊。
被王太后追杀了数条街，最后是跳宫墙跑的，穿着一身中衣，光着大脚丫子的朱四，刚刚轻松下来，背着手在街上就当是遛弯儿，还吹着口哨呢，优哉游哉的，又差点没让五城兵马司把他当成奸细给抓喽。“看好喽，朕是你们的皇上！”刚被抓起来的朱四气儿更是不打一处来，还对这五城兵马司的几个大头兵吆五喝六的。
那个大兵也没惯着他，啐了一口说道：“啊呸！你是皇上？那我就是太上皇！赶紧说，哪儿来的，想要干什么？”朱四一看装逼不成，马上要吃亏挨打，心下又来坏劲儿了。便对着几个大兵说：“嘿嘿，几位军爷，实话告诉您了，我呀，是龙虎将军高必正亲姑姑的上门女婿。咱当初入赘只为了高将军位高权重啊，没想到他姑姑都有六十多岁了，今天一拜堂，我就犯嘀咕，只说是来做上门儿女婿，却没告诉我是要娶妈呀？您说咱能不跑吗？求几位军爷放了小的，小的日后必有重谢，哈！”
那个太上皇又啐了一口道：“好你个小白脸儿，早就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龙虎将军乃是咱几个的上官，五城兵马司就是咱高将军的衙门，你小子今儿个算是想盗墓却遇见鬼了。哥几个，把这小白脸儿送到高将军府上去，咱哥几个也讨上点儿赏钱！没准儿还有喜酒喝呢。”朱四心里在笑，表面上却故作一副声嘶力竭地呐喊道：“你们太没人性啦！简直丧尽天良啊！”
“走走走，快特么点儿！别让高将军的姑姑等急喽！哈哈哈，有点儿意思。要不咱也到洞房里看热闹去？”说话间几个人便押着朱四来到了高府叫门，太上皇还纳闷呢：“哎我说，怎么不见侯爷家里张灯结彩呀？”朱四却依旧入戏地骂道：“那老太婆都嫁了十几个男人啦！算上我，今天是第十九个，早就视觉疲劳了吧？再说高将军抠门儿，你们没准儿捞不到什么赏钱，顶多打包点儿发霉的供尖儿馒头给你们拿回来！”
哪有当兵的不护着自己主帅的，尤其高必正平日里最是仗义不过了，一听朱四在讽刺高必正，大兵们更急着敲门了。门房一开门，看到这几个人，没好气儿的问：“想干嘛呀？这都几更啦？”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也围了上来。太上皇说道：“小的们抓住了贵府刚逃跑的侯爷姑母的新姑爷，这不就给您送回来了吗。”
“放屁！”门房怒道：“侯爷的姑母都过世四五年了，人也从没来过桂林啊，你特娘在哪儿给咱家又安排了一门儿亲？”朱四却喊道：“有活气儿的快给老子滚出来！管家，高必正，或者隔壁老王谁都行，赶紧出来见朕！”门房一听，心话：这里边儿还有隔壁老王什么事儿啊，再说隔壁都给了万岁爷当兰贵人的暂安殿啦，更没有老王啊。
门房刚要去通报，管家高不定已经出来了，只看他披着衣服，挑着灯笼，哈气连天的来到了朱四的近前。虽然不精神，却也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