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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洪士锦安排好了他们的等待位置后，便去联系锦衣卫的其他人员去了，没有一同随洪承畴在外金川门等候，这便出现了刚刚发生的惊险一幕。
当这些人再次将洪承畴打扮伪装一番后，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几个人再次来到了外金川门，城门早已关闭，他们高声向城上喊话：“我们是小秦相公府里的，有急事要出城，这是腰牌和手令。”一听是小秦相公府里的人，外金川门的守军不敢怠慢，急忙有官兵举着火把来到几个人的跟前详查了腰牌和手令，那些官兵和乔装的这些人相互看了看之后，又相互抱有问询的表情，随即那些官兵们说道：“这腰牌和手令都没问题，只是今日小秦相公怎么没来？”
所谓的小秦相公，正是南京守军与江北清军信息交通的暗线，每次需要出城去江北时，这位小秦相公都会从这里出城，趁夜坐上从长江划到金水河的外金川门外的轻舟，悄悄地穿过长江上大明水师的封锁，去往江北。
那个喜欢打人脸的人呵道：“小秦相公的事情，谁敢多问？”说话间便指了指此时强作镇定的，已经又被打扮成一个白胡子老头的洪承畴说道：“今夜没有小秦相公，只有他的亲生父亲——王老员外，你们看着办吧。”这时身边又有个武官打扮的清军也催促道：“既然手令没错，还不赶快开城？贻误了军机是你能担待得起、还是我能啊？小秦相公的事儿也是你能管得的？”刚刚有疑问的那个人再连个屁都没敢放，赶紧开了城门放这些人出去了，虽然这位的心里此时大概还在疑问：为什么小秦相公的亲爹会是王老员外呢？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打开城门？”总兵张存仁的马赶到了外金川门，见到城门大开，张存仁怒声问道。那几个开了城门的军卒急忙过来回话：“总兵大人，刚刚有小秦相公的老父亲王员外要出城，还拿着巴山大人的手令以及腰牌，所以小的们不敢怠慢。”“放屁！小秦相公就在这儿呢，本将军就是来送小秦相公出城的，他本是摄政王的包衣，从小就在睿亲王的府里长大，哪里来的父亲！竟然还说姓王？”说这话时，张存仁的声音却越来越低，好像是也有些不托底儿。一边说这话，还一边拿眼神向小秦相公这边儿问询。
就看这位小秦相公紧赶慢赶地几步冲到了门前，向门外高喊了几声。洪承畴一行人刚刚走出了外金川门，前方不远处就是接应的船只了，而且接应的船只还一共有两艘。洪承畴以为这是明军的慎重安排，可是爱打人耳光的那位却非常紧张，他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却仍然沉稳的带着众人向船头走去。忽听见后边有人喊话：“王员外留步，张存仁张大人有话要说！”可这一行人并未留步，反而是渐渐的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本章完）
第313章 天道好还 中国有必伸之理（8）（）
后边的小秦相公看到这些人是这样的举动，立刻回头对张存仁说：“总兵大人，快派追兵吧，他们是奸细，一定不能让这些人逃掉。”张存仁听到小秦相公放出这话，便毫不犹豫的立刻带着亲兵追杀了上去，小秦相公也跟着大队追杀出城。前方有两艘船静静地停靠在金水河畔，一只船停的稳稳地，另一只却在慢慢飘荡，似乎越来越远。
几个锦衣卫没有给船上等待的人问话的机会，那几人刚刚只是对城门处小秦相公刚刚的叫喊一犹豫的时候，这边这些锦衣卫们便已飞速的跳上了船。锦衣卫们根本没有问对方什么暗号，他们对接暗号的方式就是直接杀掉，而对面船上的回答也同样是刀剑。
后边追兵已经出城了，而船还没有被锦衣卫们夺下来，洪承畴真是心急如焚啊。眼看着船上在激烈搏杀，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儿忙。船上的几人一看便都是高手，此时洪承畴也已经清楚了，这些人真的是等待接头的，但是要等的人却不是他们，而接应他们的人已经被这些人干掉了。洪承畴心内暗骂这些明军锦衣卫们的草率安排，可就在他踌躇腹诽的时候，就看到眼前那个曾经打过自己耳光的人三五下竟然杀掉了身边的两三个船夫，又回身向自己这边高喊：“还愣着干什么，快些上船！”
一代名将啊，统御过大明最精锐的百战之师的洪督师，这些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也许从松山之败后，他的胆子就被谭泰的四百骑兵给拍打在沙滩上了吧。洪大人哦了一声，并顺从的跳上了船，而这时的船上还依然在搏杀。洪士锦跳到了洪承畴的身边扶着洪承畴坐稳，然后自己便开始摇桨，那边的打耳光快手又再次回身加入了战团。
随着一声声的哀嚎和落水声过后，这些船夫还是没能敌得过大明锦衣卫中最精英的一群人，他们哪怕只要再多支撑片刻，张存仁的追兵就会赶上来。而这些装扮成船夫的武林高手却没能等到那一刻，他们都被锦衣卫们结果了，虽然也有两个锦衣卫的身上挂了彩，而且看样子还伤势都不轻，但是这一行人终于控制住了这艘船，而这艘船也在一直卖力的离开岸边。
那个快手结果了船夫后，迅速把洪承畴掩护了起来，因为这时张存仁的弓已上弦，箭已三发。若不是快手的手真的够快，格挡开了射过来的箭，这时的洪承畴便已经是尸体了。最近的一支箭甚至擦着洪承畴的耳边飞了过去，看着刚刚推了自己一把的快手，洪承畴忘记了刚刚被他扇耳光的仇恨，满眼之中都溢出了感激之色。而快手却根本没有理会洪承畴的眼神，他还在高叫着：“快熄灭火把！”
火把被熄灭前，几个受伤的锦衣卫见到追兵已经越来越近，而船与河岸的距离还并不安全。两人互相点了一下头，头也不回的便跳下了船，回去阻截追兵去了。那两个趟下水的身影只留下了一句话：“严镇抚使保重，替兄弟们照顾下家小！”说完这话，他二人便淹没在了追兵之中。
敌人追来的太快，这二人却也是认定必死的了。只是他二人并不准备杀光所有的追兵，他们知道，凭借自己重伤的身体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们只求一时，只求自己在浅滩上的这一时挣扎能够换来那艘船安全的回家。追兵越来愈多，而这二人似乎连挣扎都很费力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上现在都多了许多伤口，甚至有很多只长枪已经被他们死死的用身体别住，别在了伤口之上，然而他们还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挡住更多的长枪。
长枪太多太多，这起战斗根本没有太多的悬念。终于有十几个追兵摆脱了那二人的纠缠，冲到了船的附近，却又被严通天一一斩杀。再接下来的追兵在眼看着几个同伴被金水河淹没了脖子，又被迅疾而来的大浪打入河中之后，就再也不敢靠近那只船了。
只有张存仁还依然骑着战马继续追杀，可张存仁刚刚要靠近那船，想要从马上跳到船头时，却忽然眼前一亮，数道寒光像自己飞逼了过来。张存仁挡开了一支迎着胸口刺来的寒光，又斜身藏在马镫上，才躲过了所有的寒光。那是严通天打向他的几把飞刀，而张存仁和他的战马因为这一次被迫的减速，也已经失去追上那艘快船的机会了。
直到严通天一行人追上了前一艘在河中随波逐流的船，那船在未熄的火把照耀着，船上全部是自己人的尸体。严通天沉默着，洪承畴刚想要起身对船上的尸体施礼，却又一把被严通天死死的按座在船头：“别动，洪大人，你能活着，就是对我们这些人最好的礼遇了。在下锦衣卫镇抚使严通天，受皇命前来保护洪大人回家。”
这一句‘回家’更让洪承畴泪雨滂沱，他真的太感动这句话了。严通天继续说道：“洪大人不知有没有注意到，这两艘船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今日不凑巧，假李鬼撞到了真李逵。没有办法啊，不这样是不好靠近外城的，更何况我们还需要在城外等待。”
洪承畴却也惨笑着说：“严大人和众位壮士受苦了，只为了洪某一人的过错，真的要牺牲这许多壮士的性命吗？可洪某却佩服，这假李鬼竟然杀了真李逵，呵呵，呵呵呵。”严通天也是一样的惨笑，只是这刚刚和自己的战友生离死别之后，他们谁又能笑的出来呢？那两位舍死忘生的锦衣卫的身影，和他们最简单的遗言，这些活着的人，谁又会将他们的遗言看做是玩笑呢？
南京是华夏最大的一座城池，然而今日的战场却很小、很小，但是在这小小的战场之中，却是包含着生与死的战友情，留给人的除了牺牲，还有兄弟二字，也许从今以后，那两位赴死战友的家人，都会是严通天及全体锦衣卫战士的家人吧。
（本章完）
第314章 天道好还 中国有必伸之理（9）（）
进入了江心的航道，小船上的一行人便登上了江中游弋的大明水师的战船，水师副提督朱成功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待。几个人匆匆的擦拭掉身上的血迹和伪装，洪承畴这才第一次发现，那个自称是自己侄儿的人真的就是他的侄儿洪士锦。“孩儿见过伯父。”“你真的是锦儿，老夫早该相信，却因为你那一些伪装的功夫骗过了老夫的信心和眼神，纵使听着是我锦儿的声音也未敢确认啊。”
“伯父，侄儿于多年前便已经加入了我大明的锦衣卫，现任百户之职。祖母大人、伯母和父亲大人还有您的儿子、我的兄长都在九江等着您的回家。”他口中的洪承畴的儿子是洪承畴的长子洪士铭，因为与祖母傅氏和母亲李氏一直在福建老家，这李氏也是洪承畴的发妻，这些人因为没有留在京城，所以没有因为洪承畴的投降而被崇祯杀害。说来崇祯这事儿办的也很令他自己生气，他先是以为洪承畴战死，还为洪督师举行了盛大的国葬。后来又听说洪承畴并没有死，而是上了大清的床，啊说错啦，是投了大清的降，所以咱们这位天家便一怒杀了洪大人在京的全家满门。
这一路之上并无闲话，只是朱成功在和洪承畴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过后，便又刻意的避让了开。不过一时间倒还没有让洪承畴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察觉到有什么诡异。心情放松下来的他马上想着要给大明的皇帝——朱四，自己的救赎者一份礼物。只是他也应该会明白，南京城对于大明的意义所在，明军想要把这座世界第一坚城攻下来，而且他猜测还会经过一场堂堂正正的战役，轰轰烈烈的攻下来，不然明军怎么对得起这大明的国都以及咱这位永历大帝的盖世英明呢？
所以即使洪承畴有能力帮助明军攻下南京，他也只能祭献出这样的办法，这不但对大明的声誉有好处，是对全体明军以及大明王朝的尊重，同时也对自己这个贰臣的名誉更是有好处。他要经历多少次的正直勇敢，才能够挽回那一次的不堪呢？只是昨日的那座曹营已经被自己抛弃在了身后，从这一日起，他洪承畴才真正的可以挺直了胸膛，脚踩着汉家的土地。而对于大明来说，只要洪承畴能再次反正归明，那就是对清廷最大的打击，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讽刺和羞辱。
这一日的清晨，刚一懵懂的醒来，朱四便听到了秉笔太监王坤过来奏报：“万岁爷，洪承畴到了。”朱四恍惚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又说了一首：“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啊。”这一日的春睡，朱四这个大明的皇帝算是看到日迟迟了。虽然没有刘备的三顾茅庐，却也因为洪承畴而折损了几员锦衣卫的悍将。
洪承畴也是一觉醒来，他的梦中，也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帐下猛将——孙传庭、卢象升、曹变蛟的笑脸。尤其是曹变蛟的那张笑脸甚至还是如同在松锦大战中率军直杀入皇太极的大营时的那样灿烂和骄傲。只是这些人如今都不在了，可他这位主将还在，最后的一战，他没有像曹变蛟和卢象升那样，去做一次人生最后的冲锋；也没能成为孙传庭那样的大明最后一道脊梁。这些人都是他带起来的，可这些人却都不像他，他自己如今又该像谁呢？大梦谁先觉？自己的初心还能否被找到呢？
自己的族叔也是自己的老师的洪启胤曾经对他评价过这样一句话：“家驹千里，国石万钧。”而他也曾对答过老师给他出的一副对联，老师的上联是：“白豆腐，豆腐白，做人清正博学学李白。”而他回答老师的下联是：“黑砚台，砚台黑，为官铁骨叮当当包黑。”
是啊李白和包拯都是国人心中的仰望，可他是否真的兑现了自己的期盼？他还能否从头来过？这也许是洪承畴的问题，也许他也会为自己的过往而争辩，毕竟“满回中原日，汉戚存多时。”是属于他和范文程那样的人的功劳。这一点即使他不去争辩，中国人也应该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