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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东江镇，那可是边帅毛文龙当初仅仅以二百散卒突袭镇江后一步步扩大起来的根据地。而当年后金的镇江守将恰恰正是佟养性、佟养量和佟养甲三人的哥哥——佟养真，其中佟养性和佟养真是亲兄弟，其他二位则和他们是叔伯兄弟。明军暂时连皮岛都没有收复，朱四却突发奇想让耿继茂做了毛文龙曾经做过的职位。至于毛文龙曾经做过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则得等耿继茂自己去挣了。朱四这么做，除了因为耿继茂早年便随父亲耿仲明从军于毛文龙的麾下，对皮岛、大连、金州各处形势地理了如指掌，有利于对辽东的进攻以外；另外大概还有想要诚心恶心一下佟家人的心思。耿继茂搭档佟养量，却在阵前反水。耿继茂如今在明军的官职又是杀掉佟养量哥哥佟养真的仇人曾经做了许多年的位子。朱四八成是想在心里和生理上都能给佟家人带来伤害。
济南城炮声震天，佟养量正遭受着非常的折磨。然而次日，朱四却在明军的大营之中摆起了庆功宴。耿继茂终于脱去了两副宝甲，不过他的后背并没有向他说的那样，被揭去一层皮，还是细皮嫩肉儿的，白白净净儿的。朱四和僧常也不顾什么新伤未愈，照样缠着绷带与众人拼酒。僧常虽然吃素，但是酒量却一点儿不浅，连郑成功这样好酒量的人都被他喝得人事不省了。李元胤正指挥大军攻城，不能相陪，其余众人乃至于七和朱四都频频向老英雄胡登选敬酒。老英雄也是来者不拒，敬他一碗，他便干掉一碗。
“胡老英雄请再饮一碗，昨日朕能够脱险，全赖胡老英雄纵身跃入敌城相救。还有众兄弟也要同饮此碗，刀山火海中一起闯荡的生死弟兄，再多的话都是多余。”朱四敬酒，众人举杯同饮，喝了一碗酒，又有许多话。其中邓凯已是忍耐了许久，终于问出了心中想问的话，道：“请教耿总兵，下官也有一句话很想问总兵大人，若是一直揣在心里，下官会很难受。”
耿继茂自然知道此人乃是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大明国朝的粉侯驸马爷呀。虽然其职位仅仅是三品武官，按说还比自己的相当于正二品的总兵官的官阶差着两级，可是耿继茂却丝毫不敢怠慢。人家是天子第一近臣，哪里是他这个降将能得罪起的？于是耿继茂慌忙起身，抱拳躬身，连说客气，听邓凯发问。弄得邓凯也不好意思了，只得同样起身抱拳回礼，邓凯道：“万岁、七爷和僧常大师自是久经沙场的了，下官以为，我大明军中能有如此本领的，绝对不超过五人。”
胡登选听到邓凯在夸自己的高徒，笑的很是开心，李俊梅更是用非常珍视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丈夫。僧常不抬头，只喝酒，打完了仗，其他的事情便都不是他爱管的了。平日里他是一个有着慈悲心的和尚，上僧下常啊。可若是到了战场，那个‘僧’字儿立马就不见了。他这人也太不平常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为夺命的判官、死神。只有朱四的笑很是尴尬，朱四当然知道邓凯要说的那五个人都是谁，虽说邓凯是在夸他，可他却很是心虚。就算是大闹济南府后侥幸活命，他也一样是打酱油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实在太幸运，恐怕此战绝难活着走出来。如果抛开侥幸这一条，大明军中大概还有郝永忠、李定国、高必正能有本事闯一闯济南府。
（本章完）
第637章 春宵几度乐与忧（2）（）
朱四虽然尴尬，却也没有尴尬太久，因为论资排辈儿并不是邓凯想要问的问题，于是他又道：“鄙人与李元伯打入外城后，没想到又多看到了一个人，便是耿总兵您了。只是鄙人一直好奇耿总兵为什么要背着十把刀上阵呢？”邓凯没有提耿继茂身穿两副铠甲的事儿，他只问耿继茂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的刀，跟个八爪鱼似的。虽然在恶战之中，为了破敌，身穿三副铠甲上阵冲杀的战将也是有的，下一章便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出场，而且是真人真事儿。不过相比较朱四于七僧常等人不穿盔甲，耿继茂的两副铠甲，而且还是宝甲，就显得太逊了。
耿继茂却也不在意这些，只是稍微想了一想，便回答道：“记得从内城出来的时候，敝人我好像一把刀都没拿吧？而是被七爷刀架着脖子压出去的。至于您说的那些刀，都是敝人在混战中捡的。而且你还没算准，之前还有八把刀和两条枪，不过因为杀敌太多，都卷刃了没法再用了。至于您问我为什么要捡这么多刀枪吗。。。。。。说实在的，我耿家祖上也是穷人，上一辈儿起便精打细算惯了。此战下官随万岁爷东砍西杀，让上万清兵丢盔卸甲。说实在的，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下官还真的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当然啦，下官以前参加过的战斗，那都是非正义滴。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就算将此前的所有战斗加起来，也没有和万岁爷打济南这一次来得痛快。不过却有一件事情让人犯难，您想啊，咱可是个穷人，清兵被万岁爷打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下官看到他们丢弃了那么多的武器，别提多心疼了。所以咱便一路冲杀，顺带着一路捡兵器。想着自己武功虽然稀松平常，不过还可以为万岁爷牵马坠蹬啊，还可以替万岁爷挡刀，毕竟微臣穿着两副宝甲呢。当然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万岁爷盖世无敌，哪用得着臣为他挡刀啊？便是在万岁爷打盹儿的时候，被敌人偷袭了，微臣便上前挡那么一下下，可也是微臣的造化了。弄许多兵器揣在身上，万岁爷的狼牙棒若是失落了，微臣还可以将捡到的兵器立马递上去。”
耿继茂看似云山雾罩不着边际，却几乎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朱四的香屁，他算是捧定了。朱四却心中无奈道：“这便又多了一个候性，还好打仗的本事比候性还强上不少。可你小子若真是想保护我，干嘛不把宝甲脱下一两副来给我穿呢？害得老子挨了许多刀，你还扯什么老子武功盖世无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还是于七和秃驴更可恨，要不是这两个疯子放弃既定计划，非要来个硬闯济南府，今日杂家何至于缠着绷带喝酒啊？早知道这样，当初杂家我也穿一副盔甲呀！”
差点儿变成太监，朱四心里骂归骂，却一点恨意都没有。于七僧常虽然疯，耿继茂虽然滑头，可是这三人毕竟在生死关头谁都没有退缩，都在舍命陪着他。何况而于七僧常之所以发了疯，还不是当初朱四自己非要独闯济南府吗？他的念头才是自己挨刀的主因，这一点，就是朱四自己也清楚的很。
耿继茂的回答看似滑稽，却滴水不漏。而且他还和非常敏锐，仅仅两三日，他便发现了在大明的朝中对于皇帝的称呼是有区分的。和皇帝最亲近的人都称呼朱四为万岁或万岁爷，关系疏远的才称呼其他。发现了这点之后，他果断的称呼朱四为万岁爷，将自己归入到了朱四的近臣奴才之列。而且他认为，有了和朱四共同出生入死的一番经历，他也有资格这样称呼，而且看起来朱四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这当然显示了耿继茂的聪明之处，而且他的聪明之处还不仅仅是要做朱四的近臣，他还想要和朱四的其他近臣靠的更近。因为他还发现，朱四的这些近臣之间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而且皇帝也不反对自己的兄弟们之间也是兄弟。所以他也有问题要问一个人，而这个人也实在非常令他敬佩。“胡总教习，晚辈先敬您一杯，口误，是一碗，另有一句话想要跟总教习说。”耿继茂显然对拿碗喝酒很不适应，却也硬着头皮先干为敬了。
胡登选干了一碗酒，用手掌抹了抹胡子，颔首示意耿继茂可以说了。耿继茂道：“晚辈在北地时也和许多清军将领一样，最忌惮的便是七爷这个名字。还知道胡老英雄除了七爷这个爱徒之外，还有几个得意弟子，不过大多战死在牙山了。连日来一见老英雄的气宇，鄙人真是庆幸此时我们已经不再是敌人了。可虽说是同为大明、为万岁爷效力，差距却是太大。济南一战，晚辈前后用过不下二十件兵器，就算是八臂哪吒恐怕都忙活不过来。而老英雄却一身便服，赤手空拳，硬是三招两式便击晕了广寒子，灭了无数八卦教的高手。晚辈一是想问胡老英雄为何不用兵器，二是相求胡老英雄可否也收晚辈为徒？”
胡登选听后捋着长髯呵呵笑道：“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耿总兵抬爱了。老朽以为有一句话可以概述武学之境界，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老朽四十岁之后，便已经放下了手中兵器，不再拘泥于任何形与物。耿总兵一战用了二十件兵器，其实也是这个道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要杀你的人会很多，任何人手里都有一件兵器，只要我们想用一下，随时可以从敌人手中夺过来。客敌，靠的是杀心和杀招，不在于使用什么兵器。一草一木皆可要了敌人的性命，无论敌人是否穿着宝甲，老朽的一掌便可以将他击晕，也可以将他打死，还要兵器何用？如今老朽年事已高了，手上多一件兵器，倒显得累赘。”
（本章完）
第638章 春宵几度乐与忧（3）（）
听胡登选说完，耿继茂偷偷吐了吐舌头，心道：“好么，穿着宝甲都能被他一掌打死，那一掌得多大劲儿啊？就这样还说自己老，那年轻时得什么样啊？如此看来，就算我有两副宝甲，到了战场上虽不会每次都能碰到胡登选这样的顶级高手，也还需防范那些使锤使锏的。钝器砸到宝甲之上，一样活不了。还没说收我这个徒弟，就先学会了一招。”
等耿继茂收敛了面部表情后，胡登选继续说道：“至于耿总兵说的收徒一事，可以这么说，老朽如今身为全体明军的马步军总教习，自然大明所有的兵将都是老朽的徒弟。偶尔闲下来时还要指点一下万岁爷的几位皇子。然而老朽因为徒弟太多，事务繁忙，确实没有精力再专门教授他人了。”耿继茂心想：“得，万岁爷已经近水楼台了，咱一个刚刚归顺的降将还是靠边儿站吧。”如此也就作罢了，不过于七等人却与他同在李元胤的麾下，日后有机会倒到是可以央求他教几招傍身。毕竟朱四是个好斗的，保不齐哪一天又会独闯龙潭，或者御驾亲征什么的。那时候如果自己的身手能比现在强上许多，恐怕还会有随王伴驾的机会。
君臣数人一起大碗酒、大块肉，吃喝的很是痛快。福曦竟然也在席间，只不过一直在倾听众人交谈，并未说话。哥哥和广寒子都被绑着，广寒子已经醒了，可假朱慈炯的意识才刚刚恢复。福曦虽然没有被绑缚，身边却有李俊梅时刻紧盯着。福曦当然不会是李俊梅的对手，哪怕是广寒子也未必胜得过大明的这位女侠；福曦也不想逃，在朱四没有放了她哥哥之前，她是绝不会逃的。福曦不知道朱四把她哥哥藏到了哪儿，军中也不是她可以随意走动的；她更加不知道为什么堂堂大明的皇帝会和这群江湖中人走的这么近，还拿着大碗喝酒。还有就是为什么身为一个皇帝却敢于只身犯险闯入重兵把守的济南城中抓一个小人物。
在福曦的心中，她哥哥的确是一个小人物，哥哥当上这个所谓的皇帝之后能给她带来的唯一优越感就是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在济南城纵马驰骋。可即使是这样一个小小优待，都被朱四从她身上夺去了，还被这个男人两次轻薄。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却能和一群最粗鄙的武将打成一片，在场的这些人都可以肯定会为他而死，似乎他也会为这些人去做这样的事。他两次轻薄自己，还说他的另一半是自己，可是自己跟他来到了大营之后他却根本没有强行非礼，还让自己参加为大明的勇将赐下的酒宴。
想着想着，福曦的桃腮有些微微泛红，她忽然发现，最近自己的脑海里竟然全都是他，全都是这个只想轻薄自己的男人。他说要和自己云雨过后对枕而眠，她却将这第一个摸了自己、吻了自己的男人当成了谜一样去探究。只是哥哥现在还在他手上，最要紧的是先把哥哥的命保住。可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另一个人也想要称帝，而且这个人已经被他抓了，那么这人还活的了吗？自己究竟能靠什么打动他？
一场酒宴尽欢而散，夜深了，济南城连天的炮火仍然未熄。即使是福曦这样一个未经世事的弱女子看来，自己哥哥建立一个新明朝，也只不过是一个新笑话罢了。济南估计是保不住了，可是哥哥不能死，那是从小抚养她长大的人，对她来说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武将们都走了，李俊梅还想拉着福曦一起走，福曦坐在原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