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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们身为外番之人，也不敢贪贵国之功劳，只要不让鄙人手下的船员们白白冒了丧命的风险即可。”
俞大猷倒是干脆，瓮声说道：“汪帮主所言有理！”
汪柏将手一拍，爽声道：“那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这些朝廷命官们得名、汪帮主和二王阁下得利，咱们各取所需。”
众人点头，将此事定了下来。
汪柏大人又说道：“还有一事，是关于此战收获如何来分配的问题。”
“既然战事胜利了，自然就会有战利品的事情了。”
“这次由于我们计议得当、奇谋致胜，所以粤帮的几乎财物都被完好地缴获。”
“方才，衙门里的人大略估算了一下，大约有金银九十万两，其余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瓷器茶叶包括这次为陈思盼祝寿而送的礼品等物价值也在二十万两银子左右。”
“原本，我们并没有想到此战会是以这么顺利的方式来结束，也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多的缴获。”
“本来按照惯例，我们是可以先对这些缴获进行部分瓜分的。但是缴获如此之多，就得咱们先议一议怎么来瓜分这些东西了。”
“首先，咱们先来议一下要给朝廷上交多少的战利吧？”
汪直听了，却是有些奇怪，不禁出声问道：“汪大人，这该给朝廷多少战利，不该让我这个商人来议吧？”
汪柏却是一笑，对汪直说道：“汪帮主自谦了不是？”
“我汪柏的为人，汪帮主是知道的。汪某向来对出海经商、下海求活之人并无歧视之意。尤其是那些帮助官府的人，汪某也从来没有另眼看待过。”
“汪帮主这次全帮南下、劳师动众地来帮我海道衙门做事，总不能让帮主麾下的四五万弟兄们白白跑了着几千里海路吧？”
“所以，汪某就想着，汪帮主准备让贵帮的弟兄们得到多少的好处，才能让弟兄们觉得没有白跑这一趟。”
汪直向汪柏拱手一礼，感慨地说道：“汪大人的为人，汪直自从当初私下广东买船时就有耳闻。汪直在广东一带遇到的几乎伙伴，都对汪大人感恩戴德、赞不绝口。只是汪直福薄、一直未能与大人谋面，甚是惋惜。”
“如今当面见大人如此行事，汪直甚觉那些伙伴言之凿凿、绝无半点虚言。而且，汪大人的风范要远比传言之中更为高伟！”
“既然汪大人这样说开了，汪直也就直言：以每个兄弟四两银子比较合适。”
汪柏听了，却是将双眼一瞪：“汪帮主可不要诳我！我汪某可是知道一般来说，最少要五两银子才行的。”
“你汪帮主可不要因为这些许的银两而让弟兄们心怀不平，到时候却要那数万弟兄们对我汪某怀恨在心了呀。”
汪直连忙摆手、连称不敢道：“这次徽帮的近五万弟兄从日本，辗转四五千里海路南来。虽然跨海数千里、劳累奔波，但一则是响应浙江海道丁大人之邀，二来也是维护好海上商路，避免南洋海路被断、财源断绝。于公于私都有，所以不能以一般情况来看待。”
“毕竟，剿灭粤帮之后，南洋海路从此畅通，我徽帮也能通过南洋得些好处的。”
汪柏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汪直的解释：“既然汪帮主这样说了，那就按每人四两银子打赏。”
“按照徽帮五万弟兄的人头计算，再加上徽帮跨海数千里，一路下来的各种补给，算给徽帮二十五万两如何？”
汪直一听，连忙再次拱手回应道：“汪大人仁厚，汪直无异议。”
“那么，汪帮主是全要银子呢？还是银子和货物都要？毕竟那些礼品货物的价值可不够二十五万两。”
汪直想了一想，回答道：“银子的话，咱们徽帮倒也不缺，不如把那些货物全给了徽帮，然后再补上些银子就是了。”
汪直的话刚落，莫塔却是不依了！
“不不不！五峰你可不能这样！你不能把这些货物都要了去！”
83分赃大会 2（）
汪直和莫塔可都是久历商海的老狐狸了，刚才汪柏话中有个极其隐晦的信息被他俩人敏锐地抓到！
绫罗绸缎、瓷器茶叶等货物！
要知道，汪柏对这些货物的估算价格可是按照广州市舶司的挂牌价格计算的，也就是相当于产地的出产价格。
这个价格，对于别人来说，并没有多少其他的意义。而对于商人来说，这个价格却是意味着相当低的价格了。
无论是葡萄牙人还是徽帮，由于他们与大明之间的交易都是私下贸易，所以根本不能以市舶司挂牌价的价格买到货物。他们拿到货物的价格往往要比挂牌价高上一些、甚至有肯能是双倍于挂牌价的价格。他们两个要想买到同样质量和数量的货物，恐怕要花费不低于十万两银子才行。
而且，受季风和大海洋流的影响，他们每年能从大明采购好货物再运出来销售的机会，也就只有那么一次。而这一次赚钱的机会，他们能够采购到的大明货物，还不一定有这一次的货物这么多。
而大明的绫罗绸缎、瓷器茶叶，在这个时代里却是全世界都非常稀缺的名贵商品，往往都是代表着高贵。
在现在的日本，大明商品的销售价往往是大明国内价格的五到十倍。而到了欧洲地区，则是二十倍甚至是一百倍！
这些缴获的货物里面虽然有些珠宝首饰等在汪直和莫塔眼中并没有多少价值的死物，但是那些被看做活物的货品，恐怕最少有一半以上。
也就是相当于有最少价值十万两银子的绫罗绸缎和瓷器茶叶。而这个估算的价值，到了日本的话，将会是最少五十万两银子。而到了欧洲，则是最少两百万两银子！
所以，汪直和莫塔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那些货物上面，而对那些数量近百万、白花花的银子却是视而不见。
只要能够拿下那些货物，虽然明面上自己所得并不是很多，但是只要将这些货物转手卖掉、立刻就能得到比明面利益多上许多的收益。
眼见着莫塔就要和汪直就货物开始争吵，汪柏却是心知肚明其中的原因。
可是，现在却不是争吵的合适时候。要不是需要尽快将葡萄牙人和徽帮人打发走之后、自己人再关起门来商量怎么分好处，汪柏倒是很愿意看看这徽帮和葡萄牙人怎么狗咬狗。
“咳咳！”
汪柏轻咳了一声，朝着汪直和莫塔摆了摆手道：“两位不必争执。”
“贵两方都是商人，为何都想要货物的原因，汪某也是知道的。”
“所以，两位的所得都是钱货皆有，谁都不用想着将那些货物独吞。”
“这次胜利，汪帮主的徽帮和二王阁下的武装商船，一从外、一从***外结合地对粤帮船阵进行了攻击，顺利达到了剿灭粤帮的目的。”
“咱们就不以人多人少来论功劳大小了，依汪某人的意见，帮主和二王阁下就以对等功劳来算吧。”
见汪直和二王都点头应允，汪柏说道：“这次缴获的货物，我们不要，对半分给汪帮主和二王阁下！”
“除去珠宝首饰，货物的价值是十六万两银子。汪帮主和二王阁下各得价值八万两银子的货物如何？”
两人都是抚掌而笑，点头道：“如此甚好！”
汪柏又点头道：“既然两位都应允，那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至于那些货物具体怎么分、如何拉回两位之处，就由两位自己看着办吧。”
汪直和莫塔对视一眼，有不约而同地齐齐点头应允下来。
“那好，汪帮主那里，除去这价值八万的货物，汪某人再做主支付十二万两现银。”
“至于二王阁下这里，既然刚才大家都赞同和汪帮主的功劳对等，那么便还需同样有价值十二万两银子的东西兑现。”
“不知二王阁下能否与汪帮主一样，接受十二万两现银的报酬？”
莫塔却是脸露难色道：“我的上帝啊！十二万两现银？”
“我在这里只有两艘商船，而且还需要装载那价值八万两银子的货物，哪里还有空余的地方来放这么多的白银啊？”
毛烈适时地插话进来：“舅舅，我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一笔银子，不知舅舅可否借给我一笔？”
莫塔听了，虽然不知道毛烈为何突然说这句话，但是以他对毛家父子们的了解，这句话之中必然有不小的道理，于是连忙改口道：“那我就接受汪大人的提案，接受十二万两现银。”
汪柏见莫塔点头，却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毛烈，然后才点头道：“如此甚好。”
又对毛烈说道：“毛公子在这次剿灭陈思盼的行动中也是居功至伟，不但成功说服了汪帮主、而且还协助策划了整个行动，并且还以身犯险、亲自刺杀了陈思盼。”
“另外，毛公子还接应汪帮主手下的萧显舵主，手执一杆火枪，硬生生将许多粤帮的亡命之徒阻断，帮助萧显舵主成功脱身。”
“文有奇策、武有奇功，可谓是这次行动的首功之人！”
汪柏的话，顿时令汪直和莫塔都笑逐颜开、点头不已。俞大猷的一双虎目，也注视向了毛烈。
“这次毛公子也应该收取到不菲的报酬才是啊。”
汪柏口中说着，面上的表情却并不像对待汪直以及莫塔时的那般郑重，好似有些耐人寻味的意味在里面。
毛烈却是闻声而知雅意，拱手回道：“汪大人说笑了，毛烈深受师傅教诲、以大明百姓之命为己任。若是只钱财，毛烈何须如此奔波还冒着自己性命之危？”
“所以，大人还是不要拿毛烈开玩笑了。”
汪柏又说道：“那刚才毛公子还说有事需要大笔的银子？”
毛烈正色道：“正是！”
话锋一转：“只是，毛烈自己的银子可以自己做主，而且还有舅舅帮忙。所以毛烈斗胆向汪大人提个条件。”
“若是汪大人答应毛烈的条件，毛烈愿意放弃自己在这次胜利中的功劳。而且，若是汪大人觉得毛烈的功劳尚不够与条件对等的话，毛烈愿向舅舅和汪帮主借钱来将此条件对等起来！”
汪柏一愣，随即大奇道：“毛公子有何条件，竟然愿意拿自己那价值不下于二十万两银子的功劳来交换，那要再搭上借来的银子？”
而汪直和莫塔、俞大猷也对毛烈的条件好奇了起来，动了动身子、侧身向了毛烈。
84 意在百姓（）
毛烈淡然地笑了笑：“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敢问汪大人，那些粤帮的帮众们，官府准备如何处置？”
听毛烈说到这里，汪柏大致知道了毛烈的想法了，忍住心中的惊讶稍作沉吟后说道：“那些粤帮帮众，官府自然是按照贼寇的名义来进行处置了。”
“一般的情况下，那些人中犯有罪行的，会依照我大明朝法律进行判罪论处。那些没有什么罪行的，会被官府纳入囚犯之列，收入各个官营的矿场、工坊去做工赎罪。”
毛烈点了点头，环视了大厅中的这几位话事人，然后轻声说道：“毛烈也不说什么官话套话了，大家都知道的：这些粤帮帮众之中，除了那些确实游手好闲、或是天性凉薄之徒外，大部分的人是些没有了田地生计的农夫、渔夫，或者是破产了的工匠。”
“他们只是一口饭吃，而并不是自愿下海的。毕竟，海上风浪无常，说不定某天就会遭受风暴、船覆人亡。若是在内陆还有一线生机的话，没几个人是愿意冒着随时没命的危险而下海的。”
“那些游手好闲、自愿下海寻求刺激、犯了罪行的无赖之徒，毛烈官府对其以罪论处。只是那些虽然被迫加入粤帮的，并没有罪行的老实百姓，毛烈斗胆请汪大人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可好？”
“为此，毛烈愿意以自己此战所得，承担汪大人法外开恩的一切花销。”
听到毛烈主动将自己的意图表明出来，众人不禁齐齐动容！
汪直竟是脱口问道：“那些人可都是与你没有关系的，你为什么要为这些人出头？还要自己掏钱？”
毛烈正色说道：“那是因为他们除去甘愿为非作歹的人之外全是我大明的百姓、全是我们华夏民族的基础！”
“他们默默无闻，甚至连保障自己生存的基本条件都没有。下海入伙只不过是一条活路，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难道我们这些有能力的人不应该帮帮他们么？”
“他们需要的也不多，只不过是一个合法的正常身份、一个免于让他们一生抬不起头来的机会而已！这么微小的要求我们都不能帮助他们么？”
“毛烈只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