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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您的宝弓早已送给长孙晟······”
“······”
突厥营地外，杨爽正光着脊背对突厥士兵进行挑衅。
其身后，满目枯黄，空寂了然。
没错，就他自己！
“放箭！给我射死他！！！”达头怒急而笑。
第几次了？有点数不清。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三天里，那可恶的光头犹如不用睡觉的畜生，每隔半个时辰便会跑来撒野！
己方若是不理，他便杀进大营，拎着两名哭爹喊娘的士兵撒腿就跑！
若是出兵狂追，他便跑回军阵！
若是严阵以待，以箭射之，他又会顶起刀盾，收敛箭矢，等到晚上，再让隋军如数还回来。
眼看通向西方的山路渐渐被巨石所埋，又越不过隋军阻拦，达头已经被逼到发疯边缘。
“嗖嗖嗖·····”
空中箭如雨下，而杨爽却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一屁股蹲坐在地，随手将战盾竖在身前，开始打盹。
无数箭矢落下，尽皆被战盾所挡。
对他来说，这叮叮作响的交响乐，只不过是一首催眠曲。
“气死我也！”
看到这一幕，达头捶胸顿足，披着满头枯发四处奔走，片刻后，猛然止住脚步，“给我冲上去！！！”
“杀····”
弱如羊叫的喊杀声，代表了身心皆疲、饥肠辘辘的突厥士兵现状。
听到命令的士兵们，无不有气无力的拎起武器‘挪’向大营外。
杨爽无精打采的起身收敛箭矢，甚至还有时间捆扎打包，随后扛起战利品拍拍屁股走人。
“谢谢啊！”
两万多人追一个，犹如竞走大赛追赶冠军般精彩。
没办法，体力近乎枯竭，谁都不愿傻不拉几的耗掉最后一丝体力，跑上去送死。
怒火填胸的达头，头晕目眩，忽然感到喉咙里一阵腥甜，随后腹部传来阵阵绞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大汗！！！”
杨爽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天香续命进入冷却，没有药物医治的己方伤兵，在高原反应折磨下相继离去。
悲痛不已的杨爽，知道达头在坚持什么，无非就是等待西部援军到来。
而他也有着自己的部署，那就是攻打且末、若羌的三娃子！
被称为葱岭的帕米尔高原，无论未来还是古代，都险峻非常。
这里没有茂密森林，也没有各类走兽，哪怕遇到几匹野狼、山羊，也填不饱数千大军的肚子。
俗话说，边关征战无岁月，他乡埋骨知几何。
又是两日过后，敌我双方彻底陷入绝境。
不论谁胜谁败，如果没有援军送来粮草，估计都会饿死在这儿！
有气无力的达头，已经懒得再用嗓门去怼前来袭营的杨爽，而是躺在秋高气爽的大地上，怔怔的仰望天空。
他在寻找猎鹰！
半个月过去，收到消息的手下，应该带足人马快要抵达了吧？
“戾~~~~~~”
忽然，达头翻身站起，揉了揉虚肿而干涩的双眼，看向空中急速俯冲下来的黑点。
鹰！
他的猎鹰！
“哈哈，来了！援军来了！终于来了！”
“嗖·····”
“噗·····”
“啊额·····”
达头那猖狂的笑声，随着忽闪而逝的一抹黑影戛然而止，看着扑打着翅膀落向西方山脚下的希望，猩红双目望向大营门口，那儿有个正准备收起长弓的光头。
“杨爽！我要你死！！！”
某人完全没有听到近乎绝望的呼喊，而是屁颠屁颠的奔向猎物。
“大爷的，终于可以烤鸟肉吃了！”
然而，当杨爽拎起猎鹰，方才发现这畜生腿上，竟然还绑着一截金属管。
他忽然想起被俘虏的叶护图什，有段时间那老头儿就是因为这玩意，才怕死的不敢出门。
突厥的‘信鸽’！
“史万岁，快来瞅瞅！”
“将军，末将不识突厥文。”
杨爽一拍额头，连忙唤来几名鄯善兵士。
“禀将军，书信上说，突厥三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准备从咱们身后这条山路进入西域，另一部分则是集结在北道口！”
杨爽皱眉，走疏勒这条路，完全不用担心突厥会冲过来。
因为帕米尔高原的山路，经过数日填堵，已经暂不可用。
秋去冬来，再过些时日，便会大雪封山。
想要打通，肯定要等到来年秋天！
但突厥走北道口对己方来说，就有点儿危险了！
史大、刘凌驻守北道口关隘的兵力，仅有一千刀盾兵，三千鄯善精锐，五千突厥奴隶。
如果加上城堡里的弩箭兵，也刚满一万！
即便弩箭、床弩、投石机再犀利，面对至少十倍于己的敌人，没有系统技能，他们能行？
“拿出所有预留的食物，饱食后休息，明日清晨，待突厥人进食····”说到这，杨爽停住话语。
突厥还有吃的？
应该有！
经过这几日不断观察，他发现突厥大营后方，还有许多战马！
于是继续说道：“等突厥进食完毕，随我一同杀将进去，别的无需多管，只擒达头！”
“是！将军！”
是夜，杨爽再度跑到突厥大营门口挑衅一番，奈何对方完全不做理会。
哪怕杀进去想要揪出几个舌头，也被紧紧依靠在一起的枪阵所逼退。
为了不令达头起疑，杨爽仍旧与史万岁交替着进行骚扰。
第二日清晨。
昨晚饱食一顿后，己方兵士精神不少。
而突厥大军，已经在埋锅做饭，至于锅里煮的肉块是人的还是马的，这与杨爽无关。
他只知道，饥饿的人吃过饭后，会有一阵子十分疲惫！
止住准备冲杀的众人，杨爽低声喝道：“别冲，等到了大营门口，先挑衅，后冲锋！”
史万岁等人了然的点点头。
想来突厥人根本就不相信己方会在今天早晨发起总攻。
而杨爽，则是吊儿郎当的拖着斩马，提着战盾，施施然走向营地门口。
“达头，你个龟儿子快点出来受死！”
第133章 达头援军（）
挑衅达头，自然不是为了给敌人示警，而是杨爽准备瞅瞅那货在哪。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突厥大营里并没有传出气急败坏的声音！
想起这两日对方忽然变得乖巧起来，一个不妙的念头顿时涌上心头。
达头跑了！
丝绸之路被堵，能拦住的只有突厥援军和粮草。
如果达头仅带数名随从，翻过大山，绕过己方驻守的地段，完全有可能与突厥援军汇合！
想到这，杨爽脸色猛变，当即扬起斩马大刀。
“杀进去！”
后方史万岁、牛二等人率兵紧紧相随。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突厥将兵饿再狠，三千对两万，想赢也不会那么简单。
更何况，西突厥猛将集结于此，指望杨爽、史万岁、牛二三人，根本就形不成碾压之势！
果然。
当卖力喊杀的刀盾兵撕开敌阵，还未等后方甲士涌来，突厥兵士便蜂拥而上，硬生生将刀盾兵再次推出大营。
军阵与军阵互碰，拼的是气势，打的是凶狠。
箭矢早已用光，刀盾也尽皆破损，杀出血性的双方，嗷嗷叫唤着开始抡拳头。
看着死死咬在一起的双方，杨爽眼皮剧烈跳动，一个不妙的念头再次涌上心头。
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退出去，别纠缠！”
史万岁也察觉到危险，听到呼喊，挥刀连砍劈死数人，飞跃出战圈奔向己方军阵。
“杀！！！”
突变仅仅只是一刹那。
未等刀盾兵脱离，北方枯黄色大地上，忽然涌出一条连绵数里的黑线。
那不是骑兵，而是步兵！
杨爽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突厥杀掉马匹后，留在后方的五万步卒！
“别慌！结阵！！！”
危急时刻，杨爽高举战旗，勒住缰绳，令战马人立而起。
看到援军，突厥将兵更加激奋，士气肉眼可见快速攀爬，很快便突破80大关！
而反观己方，已经从90落到75！
不能再拼了！
杨爽额头冒汗，技能在这个时候已然无用。
箭矢消耗一空，刀盾盔甲破损严重，哪还能满足系统需求。
“退到西侧山脚下！”
瞄到史万岁跟牛二，各自带着甲士和刀盾兵，以及鄯善精锐向南跑去，杨爽再次扯着嗓子卖力呼喊。
通用旗令很显然不能表达他要说什么，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进行传达。
所幸史万岁听力远超常人，闻言高举将旗，扭头带着队伍冲向西侧。
屁股后面拖拖拉拉跟着数万人，想要反攻完全就是痴心说梦话。
杨爽愁眉不展，看着冲上来立刻将他包围的突厥兵士，不为所动的提着刀盾跃下战马。
“哈哈，跑！跑啊！”
没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赫然是三日不见，精神焕发的达头！
“厉害！”杨爽由衷的赞叹。
他跟史万岁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之前聊起，还都认为另一部分突厥兵士，在没了食物的情况下，会选择就地解散，又或者投降镇守北道口的史大他们。
不曾想，竟然全都跟了过来！
这特么得吃多少人！
想到这里，杨爽眼神骤冷，“达头，人肉的味道如何？”
“额·····”达头的狂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异常难看，“人肉？如此熟悉的味道，想来你根本就不知晓！”
随后，达头话音一转，嘲笑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每年都要南下？”
杨爽摩挲刀盾没有回答，而是拍拍战马脖颈，令其好自为之。
达头似乎回忆起什么，看其脸色不知是恐惧，还是阴郁，“大草原，看似辽阔，却凶险非常！”
“五年前，一场大雪冰封数万里，羊啊牛啊马啊，全都僵死在雪地里。”
“那个时候，孩子们都以为今后会有好多好多肉吃，也可以人人都能裹上羊皮袄，暖暖和和的挨过那个冬天。可牧民们却趴在雪地里嚎啕痛哭，更有的老人，选择提前结束生命，隋人，你可知为什么？”
杨爽仍旧不语。
达头虎目含泪，“他们怕啊！”
“当寒冬远去，天气转暖，冰冻的牛羊肉尽皆腐臭，牧民们还有何吃的？”
“你们中原王朝战乱时期尚有易子而食，挖墓嚼尸，我们苦寒北域的牧民，为何就不能吃人！！！”
说道最后，达头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你知道吗？那年夏天，我们突厥人为了活下来，啃着父母孩子的骨肉，向柔然发起进攻！”
杨爽寒毛耸立，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一战，我们赢了！”达头高高举起拳头，四周突厥兵士泪流满面的仰天呐喊。
“吃又如何？不吃又如何？我们只是为了活着！”
“上至春秋战国，下到汉末曹操，你们中原人被逼急的时候，吃的人还少么？！！！”
“不！”杨爽忽然抬起斩马，止住歇斯底里咆哮的达头，“人和人不一样，要不然有些人也不会被称为畜生！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你们为了活着，将痛苦转移到我们中原人身上，令北方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达头猛然打断杨爽，开口嘲笑到：“你们只不过是一群活在长城内羔羊罢了！就像百年前·····”
“呵！百年前？那你还记不记得杀胡令！”杨爽嘴角翘起，“身为大隋卫王，左右武卫大将军，你觉得，如果我也颁布一项杀胡令，会如何？”
“那你也得有机会！上，杀了他！”达头脸色微变，猛然甩动牛尾怪旗。
“哈！观遍尔等蛮子，也不过是以多欺少的畜生！论起单打独斗，各个如同废物！”杨爽从怀里取出烤羊腿，撕扯一口猛然挥刀。
涌上来的三名突厥士兵瞬间身首异处。
“今日，老子要让你们知道，身为汉人，我堂堂大隋男儿不但能以一敌百，还能力克万头畜生！”
杨爽不是自寻死路。
达头对他的关注以及仇恨，远超己方那三千战兵。
如果他能吸引住突厥大军，给己方留出结阵时间，等三娃子一到，两军夹击，必能擒获达头！
反之，如果三娃子不来，他和三千战兵的下场，无不是战死此地。
等死，与力竭而亡，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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