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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老爷恍然，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青儿，脸色仍然很是难堪，“有什么事进来说，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花杀给青儿使了个脸色，连忙带着人跟进了书房。
率先在座位上坐下，伊老爷皱眉看着堂下的青儿，“你说是夫人买凶杀了你老母亲，可有什么证据？”
青儿先是在地上磕了个头，才开口说道：“青儿原本也不知道母亲竟然是被人杀害。昨天早上得了门童的消息说我母亲去世，小姐听说后便陪同一起去了城南。”
“大胆，你竟然让小姐到城南去？”伊老爷听到这里就很是受不了了。
城南是什么样的地方，他可是清楚的，那些抢商队的土匪，有一大半儿都是城南出的。几个弱女子竟然往城南跑，简直是不知死活。
花杀解释道，“父亲，是桐儿听说了这事，自己要去的。因当时出门是为了拜访凤爷，所以也让木木带了话去凤仪楼，幸好凤爷听说后也跟来查看，否则只怕还不知道青儿的委屈呢。”
“凤爷也过去了？”
伊老爷眉间的皱纹更深了。要只是伊家后院里的事情，那还可以想办法盖过去，现在凤爷这样的强大修士都搅进去，不查清楚还青儿一个清白，只怕事情是很难揭过去了。
花杀道，“正是呢。也是凤爷瞧出了青儿的母亲并非病死的。”可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花杀把事情都往凤爷头上推。
伊老爷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青儿道，“那你便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昨日奴婢和小姐到了家中，便发现了亡母的遗体。随后凤爷因担心小姐在城南遭遇什么不测，也过来查看，这才发现了亡母并非是病死。”
“凤爷亲自出手，查证亡母应是被人活活勒死的，并在尸身上找到了一些证据。此刻便在小姐的手上。”
伊老爷看向花杀，她于是取出放在袖中的图样递上去。
“这是凤爷当时交于女儿。说是青儿母亲的尸身上有与这图样上相同的印记，应是凶手手上佩戴有这样图样的戒指，行凶时在尸身上留下了痕迹。”
伊老爷接过来看了看，“这东西的确有些眼熟。”
青儿神情激动，又是重重在地上磕头，“老爷明鉴，这东西的王夫人手下薛管事所有。从前他还不是管事的时候常常戴在身上显摆的，后来应是佣金涨了不少，也不再戴着了。”
画这图样的人既然就是凤爷，那么伊老爷自然也不会怀疑其真实性。只有些奇怪的是，青儿不过是十二三岁，在伊家的时间算不得长，如何能知道薛管事从前的事？
“你如何知道这是薛管事的东西？”
“回老爷”青儿心中早记熟了花杀给的说辞。
但书房外突然有人声传来，“老爷，妾身听闻有人污蔑我买凶杀人，特来查证对质。”
原来是王夫人。
花杀弯了弯嘴角，今日这戏才刚刚开场，她就已经坐不住了么？来得可真是快啊。
伊老爷抬了抬眉，连戒指图样这样的实证都被拿出来，显然今天的事情根本不会是莫须有的。只怕这件事情，的确就是他那位夫人做的。
“进来。”
他的声音有几分怒气。几个下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尤其青儿是签了卖身契的，便是打杀了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可对下人的家人出手，却是大大地犯了忌讳的。
凡是卖身的下人，有几个不是为了家里人过得好些，又或者就是被家里人卖了来做事。王夫人这一手，显然就触犯了下人们的底线。
王夫人看起来也很是焦急，一个小小的贱婢，竟然真的敢与她长对台戏，也不用想就知道，青儿不过是顶在前面的人。真正跟她过不去的，应该是那个“体弱多病”的九小姐。
伊桐！
走进书房门，王夫人的眼神就直直落在了花杀的身上，只看上去，像是恨不得将她活剐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耍狠的时候，她在伊老爷看见她的一瞬间调整了情绪，顿时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对这伊老爷哭诉道，“老爷，妾身实在是冤枉啊。在伊家这么多年，管理着伊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下人，哪里会有时间去做这等既下作又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这丫头分明是听人挑拨，恶意诋毁妾身！”
她虽然没有明指，可话中说花杀指使奴婢诬陷她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
“夫人可要慎言啊。青儿如今在桐儿房里做事，能听谁的挑拨来诋毁夫人？”花杀笑着向王夫人行礼，“夫人对桐儿可是一直很好的，桐儿才不会做这等恩将仇报的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对峙竟有人证？（）
听见花杀这么说，王夫人险些将鼻子都气歪了。指着她骂道：“你这是从何说起的话，我何曾诋毁了你？你说不会恩将仇报，那为何又蓄意污蔑我买凶杀人？”
花杀听得稍稍愣了一下，这话一边儿说自己刚才没有诋毁，反手又说自己有证据的指认是污蔑，果真是全凭一张嘴啊。
她本是不屑于毫无意义的口水战的，但也不得不无奈地道，“夫人，今天是青儿指认伊家有人买凶或者亲自动手杀害她的母亲，还没有扯到您的头上呢。”说完她自己也尴尬了一瞬，王夫人这般言辞，简直和不打自招无异。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王夫人的段位，话说完王夫人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直接道，“青儿指认的可不就是薛管事。整个伊家都知道薛管事平日里大多替我做事，指认他杀人与指认我有何区别？”
伊老爷怒得拍了一下椅子，“区别可就大了。夫人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说薛管事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你指使的？”身在商行多年，伊老爷此刻怎会不知青儿所说的多半就是实情？
这话半是提醒又半是震慑，总算是把王夫人震住了不敢开口。指认薛管事若是与指认王夫人没有差别，那稍后万一真的查出了是薛管事做的，岂不是连甩锅的机会都没有了？
见王夫人不再开口，伊老爷也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青儿身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如何知道那是薛管事的东西？”
青儿低着头，“回老爷，奴婢进府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原本是不知道薛管事从前的配物的，只是当日在城南我们正巧碰见了一伙儿流。氓，幸而凤爷出手将人拿下后，竟然从一名叫瘦子的流氓手上发现了这枚戒指。”
“因与亡母尸身上的戒指图纹相同，便问过他，他也知道事情被发现恐怕不妙，因此全都招认。说是伊家的赵媒婆介绍了薛管事给他，在四日前往奴婢家中去了一趟。”
“当时薛管事随手赏了这枚戒指给他，他便一直留了下来。”
伊老爷的脸色越发深沉起来，要是买凶杀人也就算了，竟然还牵扯进薛管事和赵媒婆两个人，这么一来，对证起来坐实了罪证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此刻的伊老爷已经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王夫人有没有做过这件事，而是在想要如何替她善后了。
“既然你说这是薛管事的戒指，那么就让薛管事来对峙便是。”伊老爷手一扬，书房外的门童便小跑着去找薛管事了。
“青儿，你的母亲去世这一点我也很遗憾，你放心，伊家不会令下人们失望。”伊老爷如此安慰了青儿一句。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支撑着整个伊家运作的是下人们，若是下人们心灰意冷对伊家失望了，那伊家也离走向末路不远了。这正是伊老爷一开始对花杀有些恼怒的原因，事情闹大了，就逼得伊老爷不得不给出一个交代。
纵然花杀不是有心，也有个失察的错处。
可是平心而论，这件事若是没有被举发，那么有多少的下人就这般被夫人悄悄地打压迫害，其中的祸事，只怕还要更大。
他打定了主意，这一次定要好好敲打王夫人一番，绝不让她继续如此下去。
薛管事很快就到了，但他今日原本是在账房帮忙看账本，突然听人说了青儿在书房前请愿的事，正在慌乱之间，便有人来请他去书房了。
心中虽然知道青儿一个小丫头断断不是夫人的对手，可到底事情是自己做的，心中发虚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到了书房门口，人已出了一身的汗。
“老，老爷不知您找小的有什么事儿？”
薛管事只是管事，平日里伊老爷的事情都是管家打理，他少有机会直接同伊老爷讲话，因此更是紧张。
伊老爷看他这个样子，只是冷哼一声，“你四日前那一晚，人在何处？”
果然就是冲这个事儿来的，薛管事愣了一下。伊老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便将他来的路上想好的说辞都给吓了回去。
这么突然之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里来！
有些求助地看了王夫人一眼，薛管事道，“小小人在账房里加工查账。”
而王夫人也道，“这些日子正是乡下田产交佃租的日子了，账目多一些，薛管事常常是在加班的。”
伊老爷白了王夫人一眼，却没有理会她这句插嘴，只看着薛管事道，“当时可还有其他人在？”
这下薛管事是真的冷汗都下来了，临时想的托词，哪里会还有旁人在，又哪里来得及再找人串供？
可不等他开口，王夫人又抢先道，“当日查账的应该不止薛管事一人，我记得还有账房先生，我这就让桃红去请来。”
听她这么说，花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王夫人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得是轻松。可是看薛管事的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安排，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这王夫人又在搞什么鬼？
不过花杀的准备很是充足，自然也有赢这一场的信心，便笑着向伊老爷提议道，“若是有人证便最好，总免得冤枉了夫人，不如叫那账房先生来问问？”
伊老爷当然是点头同意的，要是能够证明王夫人和薛管事跟这件事情无关，倒是一件好事。
让他有些费解的是，花杀这个时候热情地帮王夫人说话，到底是胸有成竹不怕王夫人耍把戏，还是真的不知情，只是单单为了王夫人着想，却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仔细看了花杀好几眼，却也无法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
他忽地觉得，这个女儿，自己有些看不明白。
“那便让桃红快去吧。”伊老爷如是说道。
账房先生来得比薛管事还要快，伊老爷便直接问，“四日前的晚上，你和薛管事同在账房查账，可有此事？”
账房先生略略回想了一下，点头应到，正是。
第二百一十三章对峙唇亡齿寒众人帮（）
这个答案花杀倒不是很意外，王夫人又不傻，这个时候应不会自寻死路。她在意的是，看王夫人的样子，显然有所准备，看来是昨晚去找过赵媒婆，她将这件事告诉了王夫人。
不过王夫人愿意对峙，倒是花杀喜闻乐见的事情。否则要是她不敢，或许直接将事情提前告诉伊老爷，那时以伊老爷的身份想要提前把事情按下来，法子可就太多了。
王夫人听了账房先生的话，眼中便露出得意之色来，“如何？有人可以证明薛管事当晚就在账房，这样你这贱婢还有何话讲？”
青儿的身子颤了颤，显然没有想到王夫人竟然早就准备好了人证。
“老爷，青儿所说的句句属实！”她的头重重磕在了地板上，想伊老爷哭诉道，“奴婢这一条贱命早就卖给了伊家，若不是杀母之仇，断断不可能做这等事的，奴婢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中。今日之举，实在是以命相搏，还请老爷给青儿申辩的机会！”
她从前在花杀面前就是百般地会示弱博同情，到现在这份儿功力可是有了用武之地。她也不顾惜可能会留疤，额上竟磕得出了血，留在脸颊上与眼泪混在一起，甚是触目惊心。伊老爷虽然以不是黄毛小子，可看见这一幕仍然流露出了不忍的情绪。
“这我是知道的，你一个孤女，实在没有必要顶撞当家主母了。只是现在已经有人证明薛管事当晚的去向，一个薛管事是不可能既在账房又在城南的，对吗？”伊老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时不时扫一眼旁边的花杀，心中隐约有种只怕在花杀这里还会有些变故的感觉。
不过说话的并非是花杀，青儿抹了一把泪道，“查账先生自然可以证明薛管事在账房，可那流。氓瘦子也同样可以证明人在城南。又是赵媒婆介绍，将赵媒婆和瘦子找来，自然就可以弄清楚到底谁在说谎。”
这话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