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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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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意是想听他们在讲些什么,不过我来得太晚,他二人推门而出,闵浩告辞,史朝义随手点指,“喏,就在后面,有乳娘陪着的,你一块弄走好了。”
做什么!他又想杀人!一个孩子,才八个月大,就因为我违抗了他,他连个孩子都容不下!我转身飞奔,跑得绣鞋掉了都不及去捡,我就知道,他从来就是这样,从来就是!
“珍珠!珍珠!”
“别跑!小心绊了!”
他在我身后大叫,且愈来愈近,衣袂飞掠,我只恨不得一步跑到。“咣铛”推门,“啊”地一声长长尖叫,天旋地转,我落入他怀中,他上下其手,周身检查。
“没事?没事!没事就好!”他确定我无事后这才大叫来人,我的确无事,院门是我推的,可那声尖叫不是我叫的,是在里间,后院里间!
来人掌灯,后院众人全都叫醒出来,尖叫的那声来自孩子房中的乳娘,她说三更起来小解,回房时见床边有个黑影,一晃即不见了。“无稽之谈!”史朝义对闹鬼一说哧之以鼻,闵浩全院搜查一无所获,众人七嘴八舌说是永安渠闹鬼,早先也有多人见过院内黑影,皆是一晃即无,也无任何物件损失。“荒唐!鬼有影子吗!”他斥责,接了乳娘手中的婴儿来看,这孩子真是胆大,一双大眼滴溜转着看我看他,不哭不闹,最后还趴在他肩上继续好梦。我满心戒备地看他,看他的手,怕他手起掌落,怕他翻脸无情。他叹口气,安排乳娘带了孩子睡到前院朝英房里,又叫闵浩加派人手巡院,这才牵我回前院,走了几步他抱起我,我袜上沾了黑黑的泥,两只鞋子早都不见。
“珍珠,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是叫闵浩带孩子去便桥老宅。你想想,我要是动手早动了,何必把孩子养在府里,是不是?”他连番叹气,脱了我袜裹进被中,我背过身去,我不信他,若是如此他何必一边稳下我一边叫闵浩弄走孩子,有其师必有其徒,他们师徒两个都不是好人。“不信?我该早告诉你,那孩子……许是他的女儿,所以,我不许你见她。”他的女儿?哪个他?这孩子是谁的女儿?我心里有疑,他扳过我身,“许氏,就是那个女人,两年前我送了庆绪。那时他刚从京城回来,发怒发狂得要命,我一问才知是与李系干了一架。许氏本是奴籍,我除了她籍使人教她些歌舞,她有几分象你,不过象得不多,一开口就一分也不象了。”
“庆绪那些外室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我年前无意见到,那女人先说是怀了他的骨肉求我引她见上一面,生下孩子之后又说愿终生服侍左右,我岂会要她,只不过算算日子这孩子说不准真是庆绪的女儿,这性子有些象,头发也象,只是还太小,样貌脸盘还需大些才看得出。”
我懂了,他不许我见她,不许我抱她,他怕我喜欢上这孩子,这孩子若真是安庆绪的女儿早晚被他送回父亲身边,泄露我身份是一桩,我付出越多最终是伤心难舍越多。“懂了么?我可依你任何事惟独此事,这孩子不可,你那一双儿女也不可,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生,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他在被中解我的襟扣,双手轻抚我玲珑腰线,我开始紧张,身躯僵硬紧攥床褥,这一日始终要来,我早想过,初见他第一面我以为是,结果他只为我抹身上药,第一夜同床我以为是,结果他只量了我脚,洗浴他撞入一次我也以为是,结果他是为保我藏我,还有病愈后这么多日,他只轻抱轻吻无私欲邪念,这个男人,我懂得少不懂得多,而他,看尽我每寸身体每分心思。
这一夜他还是放过了我,清晨醒来我枕在他臂弯里,一手印在腮边一手平贴他胸前,他裸着上身,一瞬不瞬地看我,双眼血丝密布。我蒙在长发里脸红,脸红这暧昧的姿势,脸红昨夜的一切,他情欲焚身,燃烧我,也燃烧他自己,最后关头他放过了我,他说——
“珍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久没碰过女人?我不想伤了你,你身体太弱,我怕我控制不住,慢慢来,我可以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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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拿砖拍我啊;朝义哥哥自己放过不甘我事啊!啊!啊!

第四十五章 双雄恨(一)

公元七五六年,至德元年九月十七,唐肃宗由灵武出发,历时整整一月,跋涉顺化、彭原,迁都凤翔。
十月,仆固怀恩出使回纥,回纥葛勒可汗依约嫁女于雍王李守礼之孙敦煌王李承寀,十一月初八,回纥援兵到达带汗谷,十月十一,郭子仪、叶护两军合力与同罗胡兵在榆林河北岸交战,大获全胜,杀敌三万余人,俘虏一万,河曲从而平定。
同月,唐肃宗第十六弟永王李璘以平乱为号在江陵(今湖北江陵县)起兵自立,引水师东下,攘外必先安内,唐肃宗召回河曲、河东唐军下诏讨伐胞弟稳固皇权,十二月二十日,李璘兵败被杀。
攘外必先安内的私心使凤翔一度岌岌可危,十二月十九日,安史两军突袭武功,驻扎武功东原的唐兵马使郭曜举兵迎战,大败。关西游弈使王难得见死不救,关内节度使王思礼部孤掌难鸣,唐军败退扶风。安军一度攻至大和关(今陕西岐山南),距离凤翔仅五十里。
十二月二十二日深夜,史朝义还军西郊。区区四日,旌旗半卷,得胜还师,他是个帅材,是个枭雄,还是……
永安渠废渠为池,正应了后世永安渠石铭上这句“百年为市后为池”。
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同时也是个很谨慎的人,谨慎到了极至。他不仅以未婚妻子的名义让安庆绪见了我,还正大光明将我安置在府中,他有他的自信,也有他的所恃,那夜府中意外他虽未动声色,第二日永安渠便填土截流。百年为市的永安渠自隋炀帝年间开浚,长安城六渠贯城,城西龙首渠、永安渠、清明渠,各引浐水、交水、潞水,直通宫城,城东广通渠引渭水注入黄河,通济渠、永济渠直通大运河,如今,永安渠潮退湮灭,长安南城大兴土木,以南山引义峪水入曲江黄渠,再于城南引潏河绕城西而入漕渠,此二渠完全弥补甚至更好地完成了古永安渠的引水功用,至此,唐长安城引水格局完全奠定,这一大刀阔府的改革,幕后之人正是他。
二十三日,冬至祭奠亡人,素纱蒙面,我等在府门,他答允陪我去便桥,半年了,大嫂去了很久。
他来了,黑袍黑甲,含笑满面。
“珍珠,看谁来了。”他从车上搀下位老者。
我扑上去,一声“爷爷”,哽咽泪湿,他还了我一个亲人,虽然只有一个。
“我会再还你一个,不求别的,求你一声。”他掀起我纱巾,我看见他的笑脸,爷爷的笑脸,还有朝英,她又笑又叫,我懵懵懂懂,只知道她在叫着公子,叫着小姐,叫着夫人没死。
“那颗珍珠啊,你大嫂啊,刚能走动就跑得没影了,爷爷老了老了还是中用的啊!”爷爷捻须大笑。
我没懂,抓住他,指甲掐进他掌,要他说出,又怕他说出,嫂嫂……朝英叫“夫人”,爷爷说嫂嫂……
“沈若鸿,你大嫂没死,上月伤愈,一字没谢,人都跑得没影了。”他耸肩。
“安守忠军中有我的人,我命他们城破时留心你,结果他们没找到你倒在渭水边上找着了你大嫂。我承认,我开头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我史朝义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女子。我保住她的命后再送她去潞州师傅那儿,你嫂子还算有点良心,她说你该没逃出,所以我挑拨了阿史那从礼和孙孝忠好驻回长安。这不,寻到了你,不算早,也幸好不晚。”
“小姐!不是朝英不说!我也不知啊!这回去了潞州接爷爷才知的!公子说夫人伤重,若是弄不好先活再死……呸呸!反正公子怕您再伤心一次,所以现在才告诉您!”
他抱胸马前,我步步走去,轻飘轻浮,身心都不是自己。
“朝义哥哥……”
我艰难吐字,他堵住我唇,一声“谢谢”埂在喉间。“够了够了,有第一句,第二句也不难是不是?千辛万苦,珍珠,千辛万苦啊!”
“朝义哥哥,朝义哥哥,朝义哥哥,朝义哥哥……”
我不停地落泪,不停地叫他,他丢盔解甲,紧紧抱我,抱我翩翩旋转,抱我大笑大叫,抱我穿厅入室。水红流苏帷帐落下,恍恍中黑袍素裙无声委地,他吻去我眼角最后一颗泪珠,颤身相迎,心底屏障片瓦塌坌,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他是三十而立,我是双十华年,曾记得,十四岁时他给我压岁钱他送我九连环他与我共用一盆洗脸水,十五岁我们踏遍洛阳八景滦川大地,十六岁他远赴西陲为我看病,他夹鱼眼睛肉给我吃,他叫我小没良心的,他问我为何这般折磨他。“六年了,珍珠,六年了,我终于是要到了你。”冥冥注定,命运几何,我成为女人的第一夜,同样隽刻于心的一句,我还是我,他却不是他。“不许想他,你只能想我一个,看我一个!”他轻而易举击溃我,点燃我,融化我,以唇烙印,沉定坚决。我无片刻喘息,疲于接受火热游离,他沉入我身时我已半迷半醉,每寸每分都是他的,惟有深处痛楚孜孜弥漫。“怎会……珍珠……痛不痛……”他半途顿住,我痛楚愈深,难抑难忍。“……求你……不要……”我求他不要退,深痛短痛远胜于绵痛长痛。他不知道,我容颜不改我柔桡纤细,那是因为我不会长大,除了身高发长,六年来我一无长大,每每欢爱我先苦后甜,尤其得一关紧甬,如今,虽是历经早产,仍是……整整一年未经人事,他是胡汉混血……我泪眼朦胧,他吻我唇,渐渐收势,“珍珠,我莽撞了,我以为……”“朝义哥哥!”我挺身,哑声唤他,他就势抱我,飞快扳定我肩重重压下,身体被撕开,他吻住我,吻住痛楚嘶声,再一次,于涅盘中痛楚,于痛楚中重生。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盈盈落红对于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身下的裂伤很轻,他整整三日不许我下地,事事亲为,呵护备至,第四日午后,我第一次出门,宽达十多丈的跃马桥横断永安池南北,桥上云龙花纹栏杆雕凿精致,两边马道四车并行行人摩肩接踵。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堂。天不夺人愿,故使侬见郎。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自从别欢来,奁器了不开。头乱不敢理,粉拂生黄衣。
……
桥边的官肆里传来温软粉拂的晋曲,他托起我脸,含笑凝视,“还记得你生辰时我说的礼物?我把我自己送你好不好?现在,你可有些喜欢我了?”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我靠上他肩,吴声侬侬,晋曲莺莺。
午后,郊外已是茫茫一片,反观之城里的瑞雪丰年,此处,风号雪舞乱琼碎玉。我坐在车里,一路行一路看,这一路,盛夏时的我与郭旰相互扶持走来,他保护我,保护瑾儿,十七岁的郭家男儿,无援无助,宁舍弃自己。“郭曜,他伤得重不重?”我咬唇半天还是问他,两军开战,我所有的讯息都来自他,可笑也可叹,他一诺千金,出兵武功的是他,安庆绪打郭曜,他挑了王思礼。“小小箭伤,要不是庆绪心有旁鹜……呜,不是我说,李倓那小子的运气不是一点点的好啊!打我手上救走房琯,打庆绪手上救走郭曜,真叫是自古红颜祸……”他笑着横身来挂帘,中途转向揽我,温凉呼气才到耳边我已双颊泛红,他太了解我,喜好,习惯,甚至是敏感……“珍珠……可好?”他轻啮我耳垂,指尖已触及裙带, “咚”地一声我们两人都撞上车壁,我撞上他头,他挡了我。“做什么那么怕,啊?”他笑我笑己,重揽了我正襟而坐,我垂首低低,他托我脸,我扭身,几番搡搡,他在狭小空间里定住我,咫尺相对,瞳孔里的那个我胭脂淡匀,青眉如画,慢慢,那双眸子愈来愈近,腰背擦着车壁,缓缓折下,折到无可再折,他双手轻托,如云长发交指穿过,他埋于我发,埋于我襟。“珍珠……我真是……不知进取。”他自嘲自叹,一连三日,他丢盔解甲,他流连闺中,他待我如珍如宝。我那日的开声,那日的生涩回应,那日的……落红,他等我六年,第一夜如初涉情事,男人,再是如何洒脱终是……上天捉弄,上天捉弄。
他上身赤裸,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赤身,第一次是为他包扎,三日前,我一直紧闭双眼。他膀阔腰细,肌肉精结,直到他压上时我才如梦初醒,这是在车中,他巡营西郊不愿留我一人在府里,他竟要,竟要……“那丫头倒是机灵。”他放我平躺,车马平稳,风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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