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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客江湖-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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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背的倾斜度刚刚好,也足够高,人可以全身心放松的斜躺在上面。

    如果再有这样四个金刚抬着,稳定而又平衡,没有颠簸,那真的可以舒舒心心的睡一觉。

    四个金刚果然抬起了滑竿,他们原来本就是干这个的。

    可那滑竿在离地的那一刹那,忽然就像拧动的机括般动了起来。

    椅子脚下窜出了两根钢板,两边扶手上也窜出了两个钢环,紧接着是后腰、后颈。

    只是眨眼间,云中帆就被困在了滑竿上。

    新娘子惊呼,但她一步也跨不出,因为已经有人将她也抬上了另外一个滑竿。

    很快,她也被捆住了。

    云中帆转过头,看着泪眼婆娑脸色苍白的新娘子,喃喃道:“我从来以为女人是被疼爱的,而不是挨疼的…”

    白夜城主冷笑道:“嫁人的路上却跟其他男人进了洞房,这样的女人也配被人疼爱?”

    云中帆闭上了嘴。

    他终于明白了,女人的名节一旦毁了,她真的比剩菜还不如。

    温暖如春的桃花坞,灯光摇曳的洞房,两人共处一室,还喝了酒,恐怕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那晚发生了什么。

    你若告诉他们什么事都没发生,谁信?

    人本来就更愿意相信自己早已认定的事实,而不是真相,甚至有时候他们明知道这是谎言,但也宁愿活在这个谎言里。

    谣言就是因为人这样的本能才会永久存在于人类之间,谣言虽然能止于智者,但这世上,智者又有多少?

    而愿意澄清真相的智者又有多少?

    这样的智者,岂非跟那些作恶的人一样罪不可恕?

    ——因为作恶的坏人猖獗是因为好人选择了沉默,沉默,他本身就是一种作恶。

    那么此刻沉默的笑弥勒是不是也在作恶?

    笑弥勒依旧在笑,一个人喜气洋洋的笑的时候,别人通常看不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就像此刻的云中帆,他也在笑,而且笑的很自然,没有悲哀,没有癫狂,更没有冰冷。

第二十五章 两个男人的婚宴() 
他是真的在开心的笑。

    所以远处的人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人杀了白老爷子全家,这会终于被夜城主抓住了!”

    “这种人太残忍了,你看他居然还在笑,他岂非是个变态?”

    “岂止是变态,这样的人也许已经把杀人当做是娱乐!”

    “这样的人,就该被一刀一刀的活剐了!”

    云中帆听着这些话,原来在不经意间,他已经成了杀死白老爷子府上几十条人命的恶人,而且这消息就像谣言一样在振翅快速高飞。

    谣言止于智者,可智者呢?

    ——这世上,智者又有多少?而愿意澄清真相的智者又有多少?

    所以智者自然没有出现。

    云中帆当然很开心,他的笑当然也不是变态的笑,他是真的开心。

    他在夜城主眼中看到了恐惧,担忧,他虽然是个体内藏着一头凶兽的老头,但他毕竟是老头。

    人老了的时候本该对死亡看的平淡,但事实上,人们反而会因为距离死亡越近而越惊慌。

    生命如此多娇,谁又能坦然面对死亡?除非有人苦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上苍玩弄了他一辈子,所以他反而更希望死去。

    但夜城主显然不是苦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的人,上苍更没有玩弄他一辈子,因为他是一城之主!

    滑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稳,四个金刚抬着,却还是一摇一晃,吱吱扭扭的乱响,吵得人心烦意乱,根本无法小眯一会。

    新娘子一直在盯着云中帆,她心中虽然恐惧,但有个声音似乎在告诉他,他并不是个容易被人抓住的人。

    远处响起了丝竹鼓乐声,似乎好日子都在这几天扎堆了,城里又有人结婚。

    鼓乐声渐渐的有点大了,云中帆忽然听到鼓乐声中居然还有金铁碰撞的轻微声响。

    然后他就发现,这声音居然不是来自喜宴,而是…

    ——

    这世上有人死亡,也有新人结婚,结婚是为了创造新的生命,死亡却是生命的消逝。

    所以死亡和出生本来应该是平等的,但事实上死亡从来都是悲哀的,新生永远都是喜庆的。

    于是结婚自然也是喜庆的,谁让结婚是为了新生的生命呢?

    原本很热闹的喜堂,现在已变得更热闹。

    因为新娘子和新郎官居然都盖着盖头。

    新郎官是骑着马去迎接新娘子的,新娘子是被八抬大轿抬来的。

    新郎官本来没有盖头,但现在他头上却顶着一顶鲜红的盖头。

    红色从来都代表着喜庆,唯有一样,那就是血。

    血也是红色的,但血并不喜庆。

    所以喜堂上一滴一滴的鲜血滴在新郎官和新娘子中间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呆了。

    然后所有人的眼睛都向房梁上看去。

    两丈高的房梁,而且还是黄花梨木制成的,这家人一定很有钱,而且绝不缺余粮。

    ——因为人们有个习惯,房梁通常使用榆木做的,寓意‘余粮’。

    但这根黄花梨上现在却挂着一个死人。

    一个刚死不久的人,他的血还在冒着热气。

    惊呼声,哭号声,推搡声,奔跑声在片刻的死寂之后混乱而生。

    只有新娘子和新郎官没动。

    还有一个人,是个胖子,老胖子。

    他高高鼓起的肚子正在发抖,他脸上垂下来的肥肉也在颤抖,白花花的脸,就像被刮了毛放了血又被开水烫了两遍的猪肚皮。

    新郎官还在叫:“人呢?人怎么都不见啦,没意思,真没意思!”

    新娘子道:“我就说了你会吓到人的,可你不信!”

    胖老头额头已经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滚,从他垂着肥肉的下巴滚落,落在高高挺起的肚子上。

    他忽然一把扯开了新郎官头上的盖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然后他再看向梁上挂着的那具尸体的脸。

    然后他喉咙中咕咚一声,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新郎官蹲了下来,看着这个胖老头。

    新娘子的红袍下忽然伸出一只很大的脚,然后这只脚挤进胖老头的肥硕的身子下面,轻轻一抬,胖老头就飞了起来。

    然后就挂在了房梁上。

    新郎官和新娘子这才对视一笑。

    但他们其实是两个男人。

    新郎官是‘妙手空空’苏回。

    新娘子是‘一阵风’燕知春。

    苏回走到案几边上,抓起一只酒壶就往再走,一阵风的速度比他还快,早已经到了门外。

    苏回的脚刚刚走出大门,那看似坚固无比的房子就塌了。

    燕知春道:“我赌这胖子不死!”

    苏回站在漫天飞扬的黄土中:“他的命至少还有些用。”

    一阵风刮过,尘埃落定的时候,两个人都也随着尘埃不见了。

    已经是午后了,薛府的吓人庄丁们都在疯狂的搬开废墟,很快,胖老头果然从废墟中爬了起来。

    他嘴角的血已经凝固,他一出来就立刻嘶哑着喊道:“备马!”

    胭脂红的高头大马。

    胖老头一瞪眼,脸上只剩下两只眼,骂道:“混账,马…马车!”

    马车很快又有了,黄花梨制成的马车,甚至都能闻到一阵阵清香。

    马车飞奔,胖老头在吐血。

    他现在急需一个大夫。

    马车停下了,停在了一片树林外面。

    整整齐齐的树林,树木被修剪的极为整齐,但却都是杏树。

    这居然是一片杏林。

    杏林是怎么来的?

    据说三国时期的吴国有个名医名叫董奉,家住庐山。

    他常年为人治病,却不接受别人的报酬。

    得重病的人,他给治好了,就让病人种植五棵杏树;

    病情不重的人,他给治好了,就要病人种植一颗杏树;

    这样十几年以后,他的门外就有了一大片的杏林。

    而且这人还很聪明,待到杏子熟了得的时候,他对人们说,谁要买杏子,不必告诉我,只要装一盆米倒入我的米仓,便可以装一盆杏子。

    而最后,他又把用杏子换来的米,救济贫苦的农民。

    所以杏林就代表了医学。

    难道这片杏林里面,也是一位医术精湛悬壶济世的高人?

    ——

    明亮的石室中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样样精致的美味,旁边有两个腰鼓一样的石凳。

    还有两个椅子模样的石椅,上面却坐着人。

第二十六章 囚() 
云中帆吃着菜,新娘子在看着他。

    云中帆的筷子每夹一道菜,石室中就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两根乌黑的铁链子一头连着四四方方的石室顶上,另一头,却连着他的左右手。

    他的脚下也一样,一头连着他的脚,另一头连着的只不过是与脚下大理石融为一体的石椅子。

    新娘子的声音几乎在颤抖,颤抖着问他:“你有办法的对吗?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云中帆伸了个懒腰,叮当作响,布满小洞的石室外面,立刻有人喊道:“别他妈起歪心思,否则老子让你的眼睛长到屁股上!”

    这个人自然就是客栈里的那个捕快了。

    他现在很神气,神气的都快疯了,他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神气过。

    人一辈子总要拼那么一次,如果不拼,飞黄腾达的机会就没有了。

    他拼了,所以他去悦来客栈请云中帆。

    领导者都喜欢愿意拼命的人。

    所以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捕快了,他披着鲜红色的崭新大氅,靴子也是新的,腰间挎着一柄明黄色剑穗的华丽宝剑。

    他的腰杆挺的很直。

    忽然有个人走了进来,向这名曾经的捕快说道:“队长,薛爷在门外……”

    这个人的话还没说完,白夜城主就出现了。

    “让他进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好像只要在这个大宅子中,他就是无坚不摧的王。

    一个肥胖的老人走了过来,云中帆透过布满石室上的洞看着。

    这无疑是个养尊处优的老头,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胖了,可他现在身上不但裹满了灰尘,胸前还沾满了血红色的泥土。

    夜城主已经皱眉,看着他。

    “你怎么了?”

    胖老头惨声道:“天儿死了!我也快死了。”

    夜城主转头看向捕快,喝道:“快扶他去见夫人!”

    胖老头凄声叫道:“你要报仇啊!”

    夜城主皱眉道:“你知道谁杀的?为什么?”

    胖老头摇摇头。

    夜城主道:“他死在哪里?”

    胖老头道:“就在婚…”

    他立刻不说了。

    夜城主粗重的眉头一跳,脸上的皱纹似乎都绷紧了。

    他瞪眼看着胖老头,忽然厉声喝道:“你们父子是不是又强抢民女了?”

    胖老头依旧不说话。

    “死得好!”夜城主忽然拍手。

    胖老头似乎没想到夜城主会说这样的话,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惊惧,然后渐渐的变成愤怒,屈辱。

    他深吸一口气,喘息声就像锯条撕扯着的喉咙,道:“好你个夜凉,天儿好歹也是你的内侄,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夜城主原来叫夜凉,真是个独特的名字。

    夜凉冷笑一声,道:“你姐姐说过什么?你难道忘了?”

    胖老头一怔。

    夜凉哼道:“你是她亲弟弟,你的死活我没权利管,所以你要她给你治伤,就请去吧!但你妄想说动她,要她求我替你儿子报仇!”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我平生最恨纨绔,若不是你姐姐这一层关系,我早就杀了你儿子了!”

    胖老头气急反笑,满脸肥肉抖动:“姓夜的,你不帮我报仇也就罢了,居然还出言侮辱于我,你以为你的手段不卑鄙,不肮脏?你借我姐姐的手,这些年得到的好处还少吗?”

    他怒哼一声,居然转身就走。

    云中帆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想要的答案正在缓缓的向他靠近。

    不过他心中却在奇怪,这胖子应该是夜凉的妻弟,按理说在这白夜城也算是后台十足,居然有人敢杀他儿子?

    而且对方的目的,似乎就是要胖子来夜家一趟,这又是为何?

    “原来这个夜城主的夫人才是一个医道高手,所以门外的杏林都是因为她?”新娘子忽然低声说道。

    云中帆没有说话。

    因为一个女人出现了。

    这无疑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有着最完美的曲线,有着岁月都难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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