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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皇后-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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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好就收,露出笑脸,说:“梦儿哪儿敢。不过是皇上无理取闹,看见了,就不能装看不见?又不是什么官制的东西,我看宫中姐妹的手绢上,人手一朵并蒂莲,重复的样式多了,怎么就盯着人家的东西不放了。”
      “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是有理得,前面还好好的,这脸啊,说变就变。”说着,他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脸。
      总算是含糊过去了,我心里也稍微安稳了一些。靠在靳旬怀里,我只觉得更冷。他刚才的眼神,明明是充满了怀疑和戒备,可是一转脸,竟然满是宠溺和委屈。一个男人,如果想要跟你演戏,这戏,如何让人安心的看?
      如今,彭家明面上光彩异常,实际上如何,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最明白。太后不止一次的想我提过,彭家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范家,大部分希望,都在我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我明白,她是想一力促成有彭家血脉的孩子做太子。一旦确立,国之根本,靳旬自然会被擎肘。
      “你在想什么?”靳旬突然问我。
      我身子一怔,看着外面的雨帘,说:“在想,当年府中的情境。”
      靳旬把下巴抵在我头顶,问:“怎么,宫里不好吗?”
      “各有各的好,就事论事,若是听雨,还是王府更好些。记得往年每次下雨的时候,雨水打在瓦砾上的声音都清清楚楚的,清脆悦耳。不像宫里,屋子高,雨点儿砸上去,声音都传不过来似的。”
      靳旬叹了口气,说:“不碍的,如果梦儿想要听雨,朕陪你出宫。王府已经改成了行宫。我们回去听雨如何?”
      我摇摇头,说:“何必如此劳师动众的。如今的梦儿,出个门多少人跟着,多少人悬着心。有些东西,还是留在记忆里吧,强行追寻,只怕物是人非,都变了。”
      “你这话,朕不明白。梦儿今天是怎么了?”靳旬环着我的手臂有些紧,我动了动身子,觉得透不过气。
      靳旬见我挣扎,忙松开我,我回过头看着他,忍不住的一丝伤感。我不得不承认,和他相处的每时每刻,我都会想起过去,跟之前比较,跟范静庄比较。他似乎也越来越不再掩饰自己对彭语梦的感情,那种柔情,不再似之前的刻意,有时,也是自然的。
      我不得不去想,他是否真的对彭语梦,日久生情。亦或者,之前的冷漠算计,只是因为对彭家的忌惮,如今,大权在握,主动权在他手上,他便毫无忌惮了。那他当日对我的真心,又是什么?
      “怎么哭了?”靳旬擦掉我脸上泪,我才发现自己的失控。鼓起勇气,借着今天着春雨的静谧,我心中一股躁动,一些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皇上,梦儿想问你一个问题。”既然失控,我就冒险一次吧,“若梦儿不是彭家的女儿,皇上会如何待我?”
      靳旬一怔,把我从他身上推开,起身下了榻,走到一旁。我心里说不上滋味儿,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这个问题,不是为彭语梦问的,是为了我,范静庄。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问他一句,当年,我若不是范家女,他会待我如何?
      我追了上去,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如何,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这个雨天,我似乎执意想要听到他的真心。彭语梦和我的处境何其相似,扮演她的时间越久,我越觉得,我和她是一样的。
      我看着靳旬的侧脸,他眸子很深,似乎蒙着一层忧愁。这也是少见的。我感觉到他的内心在挣扎,这种挣扎,让他的眼神越来越深沉。
      “你究竟怎么了?”终于他开口了,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每日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因为他回避的态度惹得更加想知道,“梦儿只是由人及己,心中有些不安。说句大不敬的话,前有先后因族人被牵连禁足,后有瑛贵嫔,因为家世受皇上恩佑。而梦儿知道,之前,梦儿骄纵成性,不知天高地厚,与瑛贵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皇上总是庇佑,甚至纵容。这是不是与彭家有关?”
      靳旬意外的看着我,他似乎对我坦白感到不可思议。天人交战,全在他眼中。半天,他点点头,说:“是。”
      “那现在呢?梦儿知错改错,一切以先后为标准,只想赎尽之前不懂事做的错事。若有朝一日,彭家败落,皇上对梦儿,是不是也会像对先后……”
      “够了!”靳旬语气隐忍着愤怒,打断我的话,周遭空气变得很僵。我看着靳旬眼神中透出凶光,嘴角因为愤怒,有些抽动。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他眯起眼睛,步步紧逼。我被桌子挡住,他欺身压过来,一把抓住我肩膀,一字一顿的说,“不要再提先后!不要再提范家!”
      我本能的挣扎着,眼中怯怯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愤怒从何而起?靳旬见我如此,手上的力道送了松,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说:“梦儿的顾虑,朕知道了。朕不会让你受委屈。不过,前朝后宫的分寸,你自己好好把握。至于你说的庄儿的事,不要再提。你每次提起,只会让朕更加后悔,当初没有保护好她。”
      “皇上当时消息瞒的密不透风,已经是对先后最好的保护了,不是吗?”我试探着,说着违心的话。
      想当时,我新后受封刚刚三日,就被困在了同鸳宫里。我就是再傻,也知道出事儿了。只是没想到,是如此塌天的大祸。而他所说的保护,就是随便一个宫嫔就可以闯入的保护,就是一个人被活活折磨死,却无人知晓的保护吗?
      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清我眼中那股伤痛。每每回忆那日的情景,我浑身的痛,都会被唤醒。
      靳旬没有再说什么。他突然变回了温柔的样子,扶着我,坐回去。我心中生疑,却不抬头。听着他柔和的声音,说:“别胡思乱想了。彭家是朕最倚重的家族。如今满朝武将,皆出彭门。梦儿有何不放心呢?若是你再问这种糊涂的话,朕可要找个太医给你好好开个方子,治治你的疑心病了。”
      说话间,外面的雨停了。我终于收拾好心情,抬起头,对着他的眼睛。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梦一样,他的眼中,寻不到一点踪迹。依旧的柔情,染着笑意,暖暖的。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拼凑真相

      一切都回归了平静。宫里的生活依旧每日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我捧着手里已经成形的绣品,心中惴惴。
      听见开门的声音,我忙把绣好的蜀锦起来。琥珀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说:“这时太后娘娘让奴婢拎回来的。刚才让玉妃检查过了,没有问题。晶莹剔透的,说是海外一个岛国的特产,叫做什么雪樱酪。太后听说你这几天食欲不佳,特地从景灵宫的小厨房里拿出来的。还放着冰呢。这东西,说是离了冰,一时三刻就会化掉的。”
      我往食盒里看了看,一颗粉红色的半透明的雪球儿似的吃食,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一朵粉粉的花儿。那花儿虽小,却迎着整个雪团儿粉扑扑的。
      琥珀用筷子给我夹了一个,要在嘴里不软不硬的,又有一股凉凉的清香。若搁在平常,我可能还能吃几个,可是今天,我实在没有多余的胃口。恹恹的坐回床上,对琥珀说:“拿去窖里冻上把,一会儿皇上来了给他吃。”
      琥珀看着我,有些犹豫的说:“刚才回来的路上,听说皇上带着庄妃去宫外骑马去了。”
      我一怔,淡淡的笑道:“这入夏时节,天气好。皇上愿意出去转转也好。谁跟着呢?”
      琥珀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杜公公年纪大了,不能骑马,让他徒弟,夏河跟着去了。这个时候才走,想来今晚不会回来了。”
      “不会来正好。我落得清静。”我慢慢躺下身子,闭上了眼睛,想要一睡忘千愁。可是偏偏来了客人。
      “皇贵妃这些日子可好?”月娘坐在我床边,轻声的问。
      我看着她,同病相怜的笑了笑,说:“听琥珀说,太后今天又说教了?”
      月娘点点头,说:“是啊。听说今年的武科场,少将军本来要做主考,可是皇上却临场改了主意,选了个名儿都没听说过的戍边小将做主考。太后执意觉得皇上这时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彭家的脸,自然怪罪嫔妾,没有伺候好皇上呗。”
      我无声的笑了笑,说:“这怎么能怪妹妹呢。皇上又不是单单冷落了妹妹。这几日本宫这里,皇上也来的少了。”
      “姐姐,太后娘娘好像动了让心昭仪回来的心思。我听见他和莲落姑姑夸她来着。”
      听她这么说,我心中一动。算算日子,彭平心离宫已经快半年了,也该回来了。
      “太后可说什么时候让她回来了吗?”我随口问。
      月娘摇摇头,说:“左不过这两日就下旨意了。只是太后还没有想到好的由头罢了。”
      “当日她离开的时候,就让太后丢进了面子。如今把她再接回来,向来太后也是真的着急了。”
      “是啊。自从文武科举筹备开始,皇上好像有意的冷落了我和佳昭仪。反倒是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冯青,还被皇上传召过几次。皇上不还给她改了封号,现在是慧昭仪了。瑛贵嫔那么不招人待见的,皇上前儿还招了她。太后不着急也难了。”
      我看着月娘说的平静,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抹讥讽。我知道,她伺候皇上本就不是真心,对于彭家,她更是带着一些怨气。
      “这不是你我应该操心的事情。”我淡淡的说,“无论怎么说,母家荣辱事关己身。我如今怀着孩子,月份也大了,实在是有心无力。你和吉月,得上心才是。”
      我说的冠冕堂皇,心里却是无所谓。靳旬对彭家是否看重,与我并无太多干系。我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是靳旬最关心的。虽然他总是用浓情蜜意待我,可是我的心,却越来越清醒。特别是经历了海蓝那件事情之后,我更加明白,什么大义,都不及江山和权利对他重要。
      我们说这话儿,兰霜走了进来。看到月娘,她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走过来。
      月娘忙给她请安,她抬抬手,让她起来。
      兰霜似乎有什么事情,月娘倒也机灵,起身说:“皇贵妃身体安泰,嫔妾也就安心了。揽月阁还有些事情,嫔妾先行告退。”
      我示意琥珀送她出去,月娘推脱不过,只得跟着琥珀离开。我本是知道兰霜过来定有事情,怕人偷听,琥珀出去之前,还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把门关好。
      见四下里没有旁人,兰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册子,说:“这时我父亲在外面搜集的有关范家案子的消息。”
      自从我和兰霜相认,她就一直再利用她父亲在朝里的有利条件,为我搜集当日父亲出事前后的证据。这些日子零零散散的从来一些,我都认真的看了。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也渐渐地清晰起来。
      原来,在靳旬登基大典的同时,父亲就被人暗暗地囚禁了起来。紧接着抄家,抄出了与北国“勾结”的证据。然后就是过堂审讯。不过一日,便定了父亲的死罪,牵来范氏族人,满门获罪。而那时,我还在为封后大典忙碌着,靳旬对后宫封锁了消息,家人的遭遇,我一点儿也不知情。
      就在我封后的当天,范氏满门抄斩,最小的一个侄儿,还不过三个月。
      看着桌子上铺满的纸张,我颓然的坐在椅子里。兰霜满脸愁容的看着我,说:“现在有一个问题,信件是从范太师书房搜出来的,那个拓本你也看了,你说绝非范太师的文笔。那一定是有人栽赃,可是何人能进的了他的书房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整件事情,明摆着就是一个局。父亲早上出门还是国仗的待遇,八抬大轿抬进皇宫,怎么就直接送进了天牢?若不是有人事先谋划,事情怎么会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始作俑者,只能是靳旬。”
      我狠狠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痛,我是感觉不到的,只能感觉到彻头彻尾的寒意。
      兰霜点点头,说:“可是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些古怪。当日皇上逼宫,已经占了上风,可是看我父亲搜集来的这些证词里说的,那日的卫兵可是多了一倍。他在防范些什么?”
      我也有些犹疑,经过一个月的血洗,他已经站了绝对的上风,为何还如此戒备,惹人猜疑呢?虽然一时想不到原因,可是父亲被陷害的经过基本已经明晰。我看着兰霜说:“事情已经清楚了,可是我的身份尴尬,实在不能出面。你想办法把这些东西交给欢儿,如今皇上对她宠爱有家,她的情势一片大好。若想翻案,只能指望她了。”
      “可是她现在根本不相信我了。她觉得我已经背叛了你,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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