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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千金贼-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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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你扒下我的外衣裹在自己身上。若是有人惹你不悦,你便告诉我,我替你杀了他。若是遇到喜欢的东西,便把它抢过来,牢牢抓紧了据为己有。”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看向她的眸光粼粼如月下沧沧海面,深沉而广,仿佛能将她一眼看个通透。这眸光又渐渐透出一层层的涩,那是他因她而疼的心意。
“柏氿,你何必苦苦逼迫压抑你自己?”
柏氿猛地一震,像是藏了许久的心事忽然被人一语戳穿。殷瑢又朝她靠近一步,缓缓俯下身来。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仿佛暗夜里盛开的曼珠沙华。柏氿忽然想起方才他那样强势的索取,不由微微一颤。
殷瑢一顿,微顿之后却又更加坚定的朝她靠近,“现在,我要拥抱你。你若是觉得厌恶,那便将我推开。”
他将她纳入臂弯,他的怀抱很暖,像是冬日暖阳,雪中的炭,生来便自携了蛊惑人心的力量,诱着人只想沉迷。
柏氿的眼眶忽然泛起一阵酸涩,她垂下雾气迷离的眼睛,没有动弹。
殷瑢低低笑了笑,侧头嗅着她发间清幽的香,抚上她的后脑,低低道:“现在,我要亲吻你。你若是不愿意,那便告诉我。”
他缓缓靠过来,抵着她的额头,对着她的鼻尖,柏氿以为他便要吻下来,就像以往很多次那样。
他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不再靠近一分一毫,似是在默默等待着她的回答。
夜风微荡,荡起空中五彩花灯慢悠悠的微微摇曳,柔暖的光晕萦绕在她与他的周围,险些便要让人误以为自己正身处在七彩云端。
许是这夜太静,惹人心慌。
又许是这花灯的光太过迷离,乱了神智。
柏氿轻轻颤了颤密而长的睫毛,仿佛飞蛾轻轻震动的翅膀。
半晌,她缓缓合眼,合眼时自眼角滑落一线细长的水流。
于是殷瑢便吻了下来。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又退开了去。仿佛是岸边桃花自枝头落下,随风飘摇着落进水波微漾的湖。
这一刹触碰,隐忍而克制,一反他此前得寸进尺的惯有模样。
这一吻清浅,却又比任何一次热烈的纠缠都要惊心。
他离开她的唇边,一点一点吮掉她脸上的湿润。
“柏氿,”他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我不需要你信我。你只需知道,若有一天我当真负你,那我等着你亲自来取我性命,届时,我绝不反抗。”
夜风忽起,摘下雪松枝头的一根松针,松针在风中跌宕,遥遥行到远处。
远处,重山堆叠,铁马,将近。

☆、第89章 我们成亲吧

许宣王三十一年初春,泽国刚登上王位没多久的新王殷琮联合申国一同出兵伐许。
这事还得从殷瑢初入许国那时,当掉的那块世子玉牌说起。
他刚当掉这块象征世子身份的玉牌不久,便有人将他在许国的消息上报给了殷琮。
殷琮当下便修国书一封派信使交给许宣王。国书里白纸黑字的写着:“若得贵国相助,将逆贼殷瑢捉拿归案,弟自当割地五城,聊表谢意。”
信使携着国书才到溪宁边城,便被殷瑢派人假扮的许国信差给截了下来。
于是这国书便被烛火燃成了灰烬,再没能送到许宣王的手里。
可怜殷琮眼巴巴的等啊等,一直从年末等到年初,从冬天等到开春,没等到宣王的回信,却等来了殷瑢与许国新晋郡主联姻的消息。
他这位杀神亲哥哥不但在许国好吃好喝,还抱得美人归,区区一段爱情故事也能被万民传唱,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优哉游哉,比他当初在泽国当世子时还要滋润。
殷琮当即怒从心起,拍案而起抬手砸碎好几盏青花瓷杯——好你个许宣王,老不死的东西,竟敢无视我的要求!
当下便要发兵许国。出征的军令还没来得及下,他却被他的母亲——泽太妃乐正萱按了下来。
泽太妃表示,我的儿,你是不是傻?你哥哥现在有许国相助,许国左有战神三郎,右有公孙铁卫,再加上你哥哥这一尊杀神,是个人都知道许国必定不是好对付的。
为了对付这个不太好对付的许国,泽太妃写下一张字条绑在鸽子腿上,信鸽展翅高飞,一路飞到申国的燕启将军府里。
燕启将军解下字条缓缓展开,字条上简简单单一句颇有几分哀婉的话:“妾身有难,速援。”
于是泽国与申国迅速达成了友好联盟,集结了泽国十万大军以及申国三十万傀儡军,浩浩荡荡的便朝许国而来。
意思非常明确: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万一我在策略上抵不过你,我还能用人海战术碾压死你。
泽申联军遥遥上路,许国边关却又传来西戎入侵的密报。
两面受击,许宣王头疼不已,秘密召了向来英明神武的杀神世子殿下入宫议事。
殷瑢天黑时入了宫,天明时才出来。没人知道他究竟与许宣王密谈了些什么。那一日下朝之后,许宣王又单独留下许谦文秘密商谈一番。
商谈结束之后,许谦文前脚才离了宫,宣王又将大司寇公孙洪召进宫里,促膝长谈了好一会儿。
其后一日,许谦文忽然暴病,闭门养病不再见客。
同日,许宣王下旨,诚请世子殷瑢助公孙府嫡孙公孙城领兵迎战联军。
说是相助,但明眼人都知道,宣王是想让公孙城跟在殷瑢身边历练历练。
而那西戎入侵的消息则被封锁了起来,鲜有人知。
蓝天蔚蔚,白云悠悠。柏氿站在郡主府的庭院里,手中一张细长纸条,纸条上写着笔锋硬朗的几个字:“平安勿念,保重。”
落款:三郎。
这是许谦文秘密捎给她的字条,告诉她,他一切安好,叫她注意身体,莫要为他担心。
柏氿默默将字条纳入袖口,暗道:许谦文既然不是真的生病了,那么想来便是被许宣王派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吧。
才想着,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暖热。
有人从后方将她抱住。
柏氿一僵,又渐渐放松下来。
“在想什么?”身后,那人问。
“殷瑢,”柏氿缓缓问道,“当年萧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能猜个七七八八,但毕竟十五年过去了,公孙洪没留下证据。”
“嗯……”柏氿应着,陷入沉思。
见她沉默,殷瑢忽然伸手一掏,从她袖口里掏出一张细长字条,捏在手里把玩着,挑眉道:“这是何物?莫不是那许谦文写给你的表白信?”
柏氿皱眉转身去抓他手里的字条,同时骂道:“你胡说什么?”
殷瑢挑着眉,举高了手臂轻松避开她抓过来的手掌。
柏氿扑得一空,便摔进他的怀里,正要稳住身体离开他的胸膛,却又突然被他抱起来,朝树下石椅而去。
初春细长柳条刚冒了绿芽,柳枝下,灰白的大理石椅上铺着鲜红软垫。软垫被春日正午的阳光晒得暖洋洋。
他将她放到软垫上,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又托着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柏氿躺得舒服,倒也懒得挣扎,抬起眼睛静静看着上方那张如天神般俊美妖孽的容颜。
他在蓝天中白而亮的日轮下微微俯身低头望着她,金明的光线从旁边照过来,在他的脸上落下光与影,于是那精致完美的轮廓便越发立体起来。
这本应是安宁而闲适的人间美景,可殷瑢却又偏偏伸出手来,在柏氿的腰上挠了挠痒。
柏氿痒得咯咯笑了笑,拍掉腰上这只作孽的爪子,道:“别闹。”
于是殷瑢便也当真放过了她,“好,不闹。”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长长的清单,举在她眼前,“这是你随军时要带的物品清单,你看看还有没有要添置的?”
柏氿闻言,奇怪道:“宣王叫你出去打仗,我跟着一起去做什么?”
殷瑢低笑:“宣王见你我二人伉俪情深,不忍拆散,特意允了我带上你一起出征。”
柏氿不屑的撇撇嘴,心里想肯定又是这家伙主动提的议,不然宣王哪里会管这些事情。
不屑归不屑,她仍是抬手接过这清单看了起来。
清单上密密麻麻的列了一长串:
玄色掐牙镶边云锦长衫,艾绿色彩绣素面薄衫,淡金底刺绣镶边折枝花卉烟纱花素绫,嫣红色弹墨柿蒂纹棉绫裙驼色暗花百水裙,孔雀纹束腰,绣玉兰花小靴,金镶珠翠玉耳坠……
柏氿还没看到两行,便觉脑仁隐隐作痛,索性将这清单塞到殷瑢手里,合上眼睛有些懒洋洋的道:“这种事情,你定就好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将她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处理,虽然算不上依赖,却比原本那见着他就想躲的模样要好太多。
殷瑢眼眸一亮,笑着应道:“好。”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柏氿起初还会回应几句,时间久了渐渐便用“嗯”、“唔”来应付。
春日暖风有一下没一下的懒懒摇着细长柳枝。
殷瑢靠在椅背上,将柏氿被风吹乱的碎发理到耳后。
他看着庭院里含苞待放的花,眸光微远。半晌,他道:“柏氿,等这一战结束之后,我回了泽国,我们便成亲吧。”
柏氿却没了声音。
殷瑢低下头去看,只见她微微侧着头,呼吸均匀而悠长,竟是睡着了。
她闭着眼睛,密而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泛起乌亮的微光。睡梦里,她无意识的微微张着唇,露出一点点雪白的牙,仿佛孩童般懵懂天真,乖巧而无防备。
——她终于舍得,将她最毫无戒备的一面展露给他看。
看着柏氿宁静的睡颜,殷瑢无声笑了笑,沉沉眼底渐渐透出熠熠的光亮,仿佛是草原上漫天璀璨的苍穹。
自花灯节那日从山崖上回来,她便渐渐有了些变化。这些变化极为细微,却足够让他察觉出来。
譬如,他再靠近她时,她虽仍旧有些不习惯,却已不像以往那般抗拒。
譬如,她已逐渐开始听从自己的内心,躺得舒服了便不挣扎,偶尔遇到头疼的事便丢给他来处理。
这些变化细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距离他成功将她拿下还有很远很远。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殷瑢眉眼含笑,并不着急于一步攻略到位。
她心里有结,这心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
不过没关系,他想。
不论她心里的芥蒂有多坚硬,他自会一点一点将其抚平。
反正将来他与她的时间还有很多。
余生再长,不过情长。
柏氿,我们,来日方长。

☆、第90章 山有寒晴

出征在即,许国的将士忙里忙外准备着行军的物资,一直住在山里的边晴也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日天刚明,她便起了床收拾好东西准备上山采药。
入寒渊见状,从床上坐起来,凉森森的朝她问道:“这么一大早,你丢下你的病人不管,要去哪里?”
边晴背上竹篓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反正你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先上山采药去,百草堂的赵老爷子还等着我给他送药呢。”
话音未落,她却被入寒渊抓着竹篓的边框给拎了回来,“你前阵子不是才送过一次药么?怎么今日又要送?”
边晴从他手底下挣扎出来,道:“最近许国又要打仗了,军医营在到处收集药材贮备。我上一次送去的药都被军医营的人收走了,我得再送些过去。否则的话,咱老百姓看病抓药的时候,岂不是没药用了?”
“那我陪你去。”入寒渊道。
“可是你的伤……”
“我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偶尔运动运动,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入寒渊扒下边晴背后的竹篓背到自己身上,不容抗拒的牵过她的手便朝外走。
边晴在一片黑暗里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暖力道,忽然便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爷爷也总是这样一路牵着她,一字一句细细的教着她如何避开路上的障碍。
后来爷爷走了,她一个人拄着导盲杖走在路上,偶尔撞到路上行人,行人总会颇为凶狠的朝着她骂:“滚远点,小瞎子!”
莫名想起以往的事情,边晴忽然便怔了怔,一怔之下,脚步也随之一顿。她不过才顿了一刹,牵着她的那人却立刻察觉出来,回身问道:“怎么了?”
边晴朝声源处抬头,尽量让身前的那人觉得自己在看着他。她回握住他的手掌,柔柔笑了笑:“没事,走吧。”
入寒渊垂眸看了眼她与他交握的双手,极淡的勾起唇角,没有说话。
远处忽有马蹄与车轮轱辘之声遥遥传来,自远而近,一路掠起沙尘滚滚。
入寒渊当即一个旋身将边晴护在怀中,避开身后丈高的沙尘。
马车飞速驶近又飞速驶远,消失在山间崎岖道路里。土黄尘埃渐渐落定,边晴从他胸前抬头,道:“谢谢。”
入寒渊微微低下头来,只见她正仰着脑袋望着他,一双暗灰眼眸却映不出他的身影,反倒映着他身后远方的天空白云。
他挑挑眉,忽然便俯下身去,在她的眉间落下一吻。
一刹触碰,仿佛是长空之中一点白雪,轻轻栖在枝头梅花那粉白的花瓣上,于点点微凉中开出温温的暖。
边晴眨了眨眼,在一片漆黑中忽觉眉心一暖,又随即四散开去,消失无踪。只是这刹那间的暖意却突然烙进了心里,是她这十六年的人生里,从未遇到过的触感。
于是她便不由问道:“你在做什么?”
入寒渊勾一勾唇角,高深莫测的道:“索取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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