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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起一伸手,接住了夙凝欲要顶上叶重琅手臂的额头,顺势一转给她换了个方向,“姑奶奶,您屁&股大额头也沉,就别放我家男人身上了,我怕压着他。”
“怎么会啊?”夙凝小扇半遮,轻盈的摇,猫眼上上下下打量叶重琅,目光如有形的拂过,“我看恩公这身量,那必定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胸腹健硕,下&体有力……”
叶重琅忽然一个冷眼看过去,夙凝陡然转了口风,“能背着妹妹走这么远仍旧脸不红气不喘的,妹妹可是有福之人,别说什么三年抱两,儿女成群,最起码现在这腿就合不拢了不是?”
凤起:“……”恕她无能,这个真助攻不了。
可叶重琅突然说话了,“云大小姐见谅,此人乃是内室远亲,乡野出身,并无世家依托,难免疏忽礼数,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多包涵。”
夙凝眼一横看向凤起,你男人这是说我没教养。
凤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男人说的没错。
而云弦瑶这么多年谨守闺德,心心念念的只惦记一人,早已经把自己活成了年幼守寡的怨妇,猛的被塞了那么一通荤话,已经深觉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
再加上叶重琅这么轻描淡写就要带过,她只有一个念头,她和叶重琅才是一类人,她这般冰清玉洁谨守德行,而叶重琅清傲高寡一派高矜,如今这般的身不由己,恐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这两个女人手上。
她豁然一笑道:“方才也是我太过唐突了,在这里给胥山君道个歉,不知者不怪,不如这样,前方到了杨陵镇,就由我来招待诸位,也算尽一番地主之谊。”
夙凝看了凤起一眼,这女人脸皮够厚的啊。
凤起冷笑摇了摇头,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要脸,那既然不顾虑脸面的问题……事就好办了。
她知道叶重琅的难处,孤竹一干弟子的安危还在扶风手里捏着,她就有这点儿优点,能为难外人的时候,绝不为难自己人。
而叶重琅也没回话,看样子,他也不希望云弦瑶如狗皮膏药般粘着,但事实证明,云弦瑶早已经打好了算盘,客客气气推三阻四是没用的。
“我又不想去了。”凤起突然道,趴在叶重琅背上,替他沾了沾并无汗水的鬓边,“重琅,你是来办正事的,那就不如尽快办完了,尽早启程回返吧,家主还在孤竹等着我们呢。若说喜欢梨,孤竹的雪梨也清甜多汁,这扶风的水梨吃起来甚是麻烦,不吃也罢。”
“也好。”叶重琅没犹豫就应了。
云弦瑶面露欣喜,“那我们就尽快赶路,天黑之前便能到达扶风本家,到时候……”
可叶重琅没等她说完,又道:“既然孤竹弟子的去留扶风做不了主,那我们就先去琼山道支援,待解决了琼山道的妖祸,再去扶风本家将人带回。”
云弦瑶一愣,赶忙焦急道:“胥山君,琼山道去不得,那里尽是东都弟子,且秦亦清与胥山君……”
“秦亦清早就是重琅的手下败将,技不如人怀恨在心那是应该的。”凤起毫不客气道,“方才那么多扶风弟子与重琅动手也未能讨得半分便宜,秦亦清算什么?不过,既然扶风也有交好之心,只是身不由己不愿得罪东都,那扣押在扶风的孤竹弟子的安危,扶风总该是能保障的吧?”
云弦瑶瞬间哑口无言,这就叫做顾此失彼,如果以一开始的形势,两方几乎撕破了脸,扶风要拿孤竹弟子要挟叶重琅就范,叶重琅难免也要多顾虑几分。但云弦瑶偏偏要跳出来给自己加戏,要演出一番深明大义来让叶重琅刮目相看,把恶事全都推到了东都身上,那现如今……还有脸拿孤竹弟子来要挟叶重琅么?
然而,很多时候,自身早已成为本能的自知之明会限制想象力,凤起只想到了,云弦瑶既然已经把恶事推到东都身上,自然很难再反口拿孤竹弟子要挟叶重琅,但是她忽略了一点,人不要脸的表现方式可以多种多样。
行逢岔路,叶重琅就要转道前往琼山道,而就在这时,云弦瑶终于憋不住了。
她几步先拦了叶重琅的去路,正色严肃道:“胥山君,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这就是等不到去扶风本家的机会,现在就要私相授受了,可叶重琅淡然的一颔首,“内室在侧,也并无外人在场,云大小姐有什么话,且明言吧。”
云弦瑶那一脸的问心无愧,仿佛大局为重的公事一般,“此事事关扶风与孤竹两家存亡,也事关扶风日后能否在众仙门中立足,还请胥山君见谅,此事绝不能让旁人听去。”
前几句话正气昭昭,可就这最后一句,颇显得画蛇添足,就泄了急躁。
蓝思敬与蓝静怡至始至终像个透明人,这唯一被云弦瑶看在眼里,还是个必须要避讳的外人。
叶重琅终于无奈将凤起放下来,转过身问她,“你且等我,我去去就来?”
这真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如果她撒泼打滚,叶重琅很可能也会不去,可凤起还是点了点头,就看在你这般乖巧懂事的份上,我也不能让你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不是?
“等着我。”叶重琅说完,向着云弦瑶微微示意,两人顺着另一边夹道走去。
扶风的风多显劲猛,吹起来卷着沙尘,呼啸在夹道间呜呜作响,凤起冷不丁被沙尘迷了眼,低头捂着眼睛轻揉,忽听蓝静怡悄声道:“公子,小心些,这些扶风弟子……怕是未有善意。”
凤起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点头,一心想着杀人灭口就万事大吉,当然不会有善意。
不管云弦瑶是不是想抓紧机会与叶重琅叙个旧情,那调虎离山的意图也是有的,人是谁杀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就什么都好办。
她唯一担心的是,如果那些扶风弟子动手杀她,夙凝出手,会不会被人认出来是魔将夙凝。
一旦让众人得知,孤竹弟子竟与魔将同行,那之后的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而就在这时,夙凝也一伸手,将小狐狸塞到了凤起怀中,“这些扶风弟子各各怂得要死还头脑简单,恐怕也没有我一展雄风的机会,这美男子先还给你吧,等你欠了我的,再拿他来偿。”
凤起揉了揉小狐狸,这些日子以来,小狐狸全程装死,如果这个时候将缚妖索解开……堂堂孤竹弟子竟与妖孽同行,似乎也不大好解释。
凤起有点儿愁,这就叫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本就不在一条道上,打个架还得瞻前顾后。
然而,扶风弟子可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只听呼的一声刀风起啸,刀浪直向凤起斩了过来。
那就……
“灭口。”
…………
“胥山君何以这般委屈自己?以胥山君在孤竹举足轻重的身份地位,惊才德行,理应择世家闺秀举案齐眉,如今却沦落至此,胥山君可是有难言之隐?”
两人深入另一条夹道,直至拐了个弯,云弦瑶终于忍不住,满是期待又甚是不平问道。
叶重琅清冷的脸忽然一沉,“此乃叶某私事,云大小姐不便过问。”
“重琅不必这般疏离,你我毕竟曾有婚约在身,纵然不能两厢厮守,但做知己也是无妨的。”云弦瑶豁然大度道,“我只觉得重琅如今兴许进退两难,若是有什么难处,弦瑶愿意为君分忧。”
“确有难处不假。”叶重琅突然转了口风。
云弦瑶一笑,“重琅但说无妨。”
“云大小姐说的没错,此事事关孤竹与扶风两家存亡,也干系扶风日后能否在众仙门之中立足。”叶重琅语速略快,干脆利落道,“如今东都无德,私欲甚重,且有把持尊位倾轧众世家之心。风起云涌之时,局势难测,扶风若此时就摆明立场依附东都,绝非明智之举。眼下东都挑起扶风与孤竹两相冲突,若不能善了,恐怕祸及整个修仙界。”
云弦瑶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当即就有些意兴阑珊,讪笑道:“重琅所言字字珠玑,可这扶风大局,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但是,重琅,这话你私下对我说说便罢了,切莫再向第三人提起。如今东都也只是有倾轧之心,若这话传到东都耳中……孤竹可能祸患临头。”
“既然云大小姐做不了主,那恕叶涟无话可说。”叶重琅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云弦瑶赶忙出声,追了两步道:“那我尚能做主的事,重琅不想听听么?”
正文 第73章 糊鬼
叶重琅声音冷得毫不留情,“若云大小姐执意这般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那便不听也罢。”
“可重琅心系孤竹得失存亡……”
可话刚开口,夹道另一边隐约传来了些响动,叶重琅眉心一紧,闪身就要走。
“你别走!”云弦瑶猛的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叶重琅的腰身,那仿佛孤注一掷般道:“重琅,你有你的难言之隐,就算不说,我也明白……”
“放手!”
云弦瑶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试图说服他,“你我的婚事,扶风曾不止一次要求孤竹给个说法,但重琅素来置之不理。但你此次既然愿意只身来扶风,便是心系孤竹得失存亡,重琅既然知晓当下局势,也不消我多说,为今之计,唯有你我成婚,巩固两家世交,扶风与孤竹联手,东都必然不敢妄动,否则……孤竹兴衰,恐怕就在重琅一念之间。”
劲猛的山风卷着尘沙,夹裹着丝丝缕缕血腥气,云弦瑶拼了命抱着叶重琅,渐起一个狠辣的笑容。
她相信,叶重琅是孤竹最出类拔萃的弟子,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断送了孤竹的未来,她才是最适合叶重琅的女子,只要他们两人成亲,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她等了叶重琅那么多年……
“孤竹兴衰……”叶重琅清冷的声音混着风中血腥,竟显出几分残忍的味道,“云大小姐有所不知,在叶涟心中,她第一,孤竹次之。若两者当真冲突,孤竹可衰,她……不可舍!”
“你……”云弦瑶难以置信瞪大了眼,这是……孤竹弟子能说出来的话么?
而就这么一闪神,叶重琅忽然以气劲将她弹开,飞身掠向夹道另一边。
云弦瑶看着叶重琅远去的身影,忽然一笑,晚了,已经晚了,扶风早就有所安排,不管叶重琅来到扶风身边究竟带了谁,至终……他都会是一个人来的。
然而,叶重琅确实来晚了,岔道路口已是一地的血泊,扶风弟子的尸体横七竖八围了一圈,脖颈间尽是一刀致命的伤,唯独云席英还站着。
夙凝正埋首在凤起怀里瑟瑟发抖,哭得凄凄惨惨,而凤起却没抱她,两只手不停的揉着眼睛。
那只小狐狸被扔在了两人脚边,还拴着缚妖索,一动也不动。
就在她们身后,蓝思敬与蓝静怡怔怔站着,宛若失了魂一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夙凝一边哭还一边抱怨,“吓死我了!这扶风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杀人还没动手就自己先抹了脖子,想把我们都吓死吗?我要是被吓出个三长两短来,他们都死了,找谁报仇去啊。”
凤起揉着眼睛的手微微一僵,看来以后再有这种事,真得提前跟夙凝对好台词。这为了把她们吓死,就在她们面前抹脖子自尽……这话说出来糊鬼,鬼都不信!
而随着叶重琅闪身靠近,夙凝又哭着道:“你看看把我这孙侄女吓的,心跳都快得连成一片了,她本就身子弱,万一再吓得……”
凤起用手肘顶了顶夙凝,示意她别再胡说八道了,她这些糊鬼的话拿来糊叶重琅……还是别添笑料了。
而她此刻确实心跳得极快,揉着眼睛的手已经满是汗,更揉得眼睛刺痛一片,却只能借着这个动作不再看叶重琅。
人为刀俎,她们不能为鱼肉,一干扶风弟子杀招四起,她们只能出手还击,可一旦还手,要么是魔,要么是妖,于叶重琅而言都是万分的不利。
事是已经做了,口也已经灭了,但是……叶重琅恐怕是不会信的。
尤其是夙凝那蹩脚的说辞,就是在逼着叶重琅正视,他在与魔道为伍,魔道做事就这个风格。
叶重琅在几步外落地,皂靴踩着沙土沙沙作响,那一步一步,似碾在凤起心头。
她其实可以把夙凝的话编圆了,可以编得更加可信,但这么拙劣的说辞,她竟也想看看,叶重琅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他终究会知道她的身份,终究会知道她……就是魔道,且不论什么心中有没有坚守,她与他的立场,注定是一正一恶,图个自在逍遥那是好听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时候,她们也会杀人如麻。
如果终究道不同……
“眼睛怎么了?”叶重琅平淡无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