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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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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一袭美丽的锦衣,穿在身上久了,总会有厌烦的一天,所以便该丢弃,去另寻一件更美更华丽更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

    “那我……我要怎么办呢?”王婉柔茫然了。

    王爷已下令谴返府中所有曾服侍过他的姬妾。她,以及府中所有的侍妾,不管是如何性情、相貌、家世,皆要被送出府,勒令归家。

    而她与那些侍妾不同的是,那些女子的娘家,至少尚有权势地位,虽为王爷休弃归家,至少衣食无忧,且不敢有外人敢嘲笑她们。

    而她,连州的娘家本就靠着她一力支撑,才能在连州坐大。若她被王爷休弃归家,失了王府的倚仗,便是得了王爷命令,娘家之人不敢亏待她,但她到底是被王府休弃谴返的弃妇,王氏一族在连州的地位,定然不保。

    到时的自己,即使归家,也是连州城中的一大笑话。

    更甚者,还会连累娘家亲族的人,一同沦为别人的笑柄。

    她原本还寄希望于商娇回心转意,只要她能嫁给王爷,再凭借着曾经王家对商娇的施恩,只要商娇向睿王美言几句,想来王爷留她在府也并非难事。

    这也是她今日屈尊,前来寻找商娇的缘故。

    可如今,商娇已摆明态度,她不会——至少现在不会嫁给王爷。

    那她呢?她要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王婉柔颓然地坐在地上,怆然而笑。

    一直强忍的泪,终再也忍不住地,滑落在自己满是绝望的脸庞。

    商娇沉默地看着王婉柔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启唇安慰。

    她与王婉柔,一个看似坚强,一个看似柔弱,却都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难,无论怎样的人生,一路走来,都是如此艰难。

    想到这里,她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出了门去。

    只是,再怎么艰难的人生,都要坚强的活着,靠自己活着。

    这是商娇的信念。

    虽九死而不悔。

    虽难行亦不泯!

    王婉柔自商娇走后,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哭了很久。

    她想起自己这二十年来的人生。

    曾经的自己,只是一个家世普通的女孩。家中三个哥哥,却得她一个妹妹,偏又自小便长得如花似玉,貌美脱俗,再加之父母刻意的培养,每每族中聚会,她总会是各位叔伯婶娘眼中最惊艳的存在,也总会带给父母骄傲与自豪。

    后来,她渐渐长大。花容月貌,清丽雅致,加之性情和顺,尚未及笄,便引来连州城中无数男子谴媒求娶,蜂涌而至的说媒人,甚至踏破了她家的门槛。

    可这些求娶的人,却都被爹爹拒之门外。

    她至今还记得,爹爹挥手像驱赶苍蝇一般驱赶着前来说媒的人,骄傲地宣告:“我王世远今生仅得这一女,她要嫁,便要嫁给全天下最尊贵、最好的男子!”

    那时,父母与三位兄长待她的眼神,便如待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般,珍惜、珍贵。

    待她及笄那日,族中大伯王世安便来到了她的家中。随他而来的,便是当今皇上下令大开后宫之门,采选御女入宫的消息。

    那一日,父母与兄长无比兴奋,杀猪宰羊,美酒佳肴,用最隆重折,对待上宾的方式,来款待这位族叔。

    那时,王婉柔已经懂事,多少知道一些长辈们的想法。但她心中却满是焦虑与害怕。

    若她当真选为秀女充入后宫侍君,那便是为皇家繁衍子息的女子。若他日她当真有孕,诞下男孩儿,又不幸被选为太子,那依大魏律,她命将不保。

    便是她多虑,她并不曾有孕生子,但一旦入得宫廷,那后宫妃嫔三千,家世地位比她显赫高贵的也大有人在,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如何能在这些贵人中求存?

    可她的这些担忧,显然都不是她父母考虑的范围。

    自族叔来过之后,父母便为她请来当地最好的西席,教授她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更着重讲授三从四德,举止行态,所有的一切,均要做到臻至完美。

    犹记得,那日族叔令人送她入京之时,爹爹拉着她的手,殷殷叮咛,万般嘱托。家族荣辱,兄长命运,都系于她一人之手,她务要谨慎小心,规行矩步,不可出一丝差错。

    王婉柔便知,她逃不开这个宿命。不管她愿是不愿,她都注定要去到天都,去到皇宫,沦为贵人们的玩物。

    所以,她只好死心,绝情,默默听从命运的安排,由着它如流水般,载着她这朵从枝头飘零的落花,浮浮沉沉,去到一个不知前途的地方。

    然而,选秀当日,大殿之上,太后谴来相面的术士的一席话,却改变了王婉柔的命运。

    宜男之相。

    因为这区区四个字,她意外地被太后选中,赐给了睿王,成了他的一名侍妾。

    而金銮殿上,那坐于龙椅上,一身明黄龙袍,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男子,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有,唯唯诺诺,面色平静。

    再后来,直到涉世深了,王婉柔才知道,她的夫婿才是当今大魏最有权势的男子。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手握重权,掌人生死——更重要的是,他还很健康。

    他有很多女人,他深谙御女之术。床第之间,每每令她*;平常侍奉在侧,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也总能令她为之倾心不已。

    他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儿子。朝中舒氏外戚并与之牵连的一干大臣,无不以他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至于那皇宫大殿龙椅上的男子,却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并无实权的可怜人。

    若非睿王顾念亲情,在太后与皇上之间左右施之以衡,皇上只怕早便……

    而家乡的父母、家族,也并未因她未能入宫为妃而懊恼,反倒因她转嫁睿王而弹冠相庆。小小的连州城中,王氏一族虽未涉政,却也算得一方巨富商贾。

    所以,每每思及此,王婉柔无不感慨自己的好运。

    既如父母所愿,嫁了天下最有权势的男子,又没有入到皇宫,不仅时时担心皇上若不在了,自己命运如何,也不用害怕自己若有子,是否会失掉性命。

    便是王府中各妾室夫人间也互有倾轧,但她是太后所赐,又深受王爷宠爱,且生性淡泊恬静,深居简出,所以王府之人也未敢小觑于她。

    可以说,王婉柔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她也总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老,她死。

    可是,商娇出现了。

    她看着睿王一步步为她着迷,沉沦,无能为力;乃至今时今日,睿王终于要为她散尽姬妾,谴她回家,她也无能为力。

    她只知道,那个曾经使尽全力,也要将她送予权贵,以求富贵的家,是容不得她这样一个被权贵休弃的女子的。

    她曾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的颜面。

    如今,她不能让他们失望,让他们失了颜面,沦为笑柄。

    绝境!如今的王婉柔,已然走到了绝境。

    想到这里,王婉柔绝望地以手捂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

    断断续续间,也不知哭了多久,待王婉柔终于止住哭声,摸索着走出酒肆的房门,正欲归府之时,一直侯在店上的小二看到她,腆了笑行了过来。

    “夫人。”那小二恭敬地唤着王婉柔,自怀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条,奉到王婉柔面前,“起先出去的那个姑娘托小的将这张字条交给您。”

    王婉柔闻言错愕片刻,立刻伸手将小二手中的字条接过。匆忙间,她还不忘向小二嫣然一笑:“谢谢。”

    然后,玉白素手缓缓将字条展开,王婉柔定睛一看,只见一张白纸上,五个工整的小字跃然其间:女儿当自强。

    短短数字,既无殷殷嘱托,也无徐徐劝慰,甚至连称呼与落款也没有。却让王婉柔呆立当场,怔怔地站了很久,很久……

卷六 东风恶,云翻覆,碧落黄泉身许错 268、抗婚

第268章 、抗婚

    又过了几日,便又是休沐之期。

    这一日,黄辛带了老娘,提了鸡鸭鱼肉,又备了一些糕点礼品,敲响了安宅的门。

    商娇此时病已大好,但依旧精力不济,遂这几日的日常,便是搬了躺椅在小院中坐了,时而看书,时而闭目养神。

    安思予难得空闲,也泡了一壶茶水,寻来几本书,静静地陪在商娇的身边,一边看书,一边品茗,闲看秋日云卷去舒。

    常喜自从牧流光那处打听了陈子岩母亲的消息后,这两日也空闲了不少,却似还与商娇赌着气,也不说话,只默默拿了三人换下的衣服,坐在墙角根处浣洗着。

    听到敲门声,常喜忙起身,在蓝底碎花的布衣上擦了擦手中的水珠,应声前去开门。

    门一看,待看清外面来人,竟是黄辛与他那半瞎眼的老娘时,常喜立刻怔住了。

    “黄辛?你……你怎么来了?”常喜打量着黄辛母子,待看见母子二人手中提着的礼物时,常喜似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瞬间脸色煞白,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常……常喜姑娘,嘿嘿……”黄辛几日不见常喜,心里原本惦念得紧,如今乍见,反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一味憨笑着,想迈脚进门。

    哪知常喜见状,却咬着唇,堵在门边,既不驱赶,也不闪身让黄辛母子入内。

    三人正尴尬间,商娇已在院中听到动静,起身唤道:“常喜,是我让黄辛来的。你快将他引进来。”

    常喜听商娇命令,心中气苦,猛地转身冲商娇恨恨地一跺脚:“小姐!”她悲愤地吼了一声,又扭头瞪了黄辛一眼,牙一咬,闪身迅速冲回了小屋,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黄辛母子见常喜如此模样,一时尴尬地僵在门前,不知该进还是该走。

    安思予见状叹了口气,起身亲自引了黄辛母子入内坐下,又重新为两人泡了壶茶,方才拿了桌上自己的书,避回了自己的房内。

    安思予一离开,安宅的小院内,便只余了商娇与黄辛母子三人沉默相对,气氛一时胶着。

    黄辛看出常喜对他前来提亲的事很是抗拒,于是将手夹在两腿间,使劲地搓着,面上也带着憨笑,却不知该如何开头说话。

    黄大娘更是老实人,眼睛虽不太灵光,但刚刚常喜的反应她也看在眼中,情知常喜肯定不太愿意嫁于她儿子,遂也很是尴尬地坐了,一口一口大口的喝茶,却不敢轻易开口提及亲事。

    最后,还是商娇开口,方才打破了僵局。

    她拉起黄大娘的手,看着眼前这位满头白发,面皮寡瘦,眼睛半瞎,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的大娘,摩挲了一下她满是粗茧的手,关怀地问道:“大娘,你来城中已很久了罢?对不起,前段时日我因有事,身子也一直病着,所以一直未能与你见上一面,实在对不起。你在店上可还住得习惯?”

    黄大娘眯了眯眼,隐约只见商娇囫囵的脸,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商娇言语温和,又是赔罪又是关心,遂也知道商娇定是个好心的姑娘,心下一时大定,忙点声笑应道:“欸,习惯,习惯!我们母子都是粗人,乡下的茅草屋简陋,倒不及东家店里的房子宽畅,还不用担心漏雨。老婆子真该感激东家的大恩大德!”

    商娇曾听黄辛说过自己的家境,如今见了他娘为生活操劳奔波而早衰的模样,也知她说的是实情,不免心中难过,拉住黄大娘的手轻轻地摇了一摇。

    “我也就做些小生意营生而已,大娘不必拘谨唤我东家,直呼我商娇便可。”商娇笑道,“说来我与辛哥儿也是有缘。我带着常喜初来天都时,便住在辛哥儿营生的客栈中,。就连我的马,也是辛哥儿替我卖出去的,还净赚了十两银子呢!

    我当时就觉得这客栈中的小哥很是机敏通透,是个做生意的料。后来我开了明月楼,正愁招不到伶俐的伙计帮我跑堂,不想辛小哥就投到了我这里……大娘,辛小哥在我这里,可着实让我省了不少的心。说来,是我应该感激他才对。”

    黄大娘这才知道黄辛与商娇之间还有这等渊源,又听商娇这般盛赞自己的儿子,心中也是高兴,忙连连点头应是。

    商娇遂又道:“我也曾听辛哥儿谈及过自己的家世,知他父亲早亡,你一个人将他带大也不容易,他一直都想努力赚钱,将来娶上一个媳妇,与他好好孝顺你,让你也享享清福。”

    说到此处,商娇话锋一转,指了指小屋,笑着对黄大娘道:“刚好我有一婢子,名唤常喜,人虽有些脾气,却很是灵巧机敏,又吃苦耐劳。我与她一同从连州来天都,情分自不一般。我一直想着为她找一门好家事,将她嫁了,也能了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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