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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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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刘总管,”商娇忙换了一张笑脸,向马上的刘恕伏身致意,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睿王有事要吩咐我们东家吗?”

    刘恕忙摇了摇头,勒马紧随着商行的马车前行,向商娇笑道:“那倒没有。王爷也没甚事嘱咐陈东家。老奴来此,是来相请姑娘的。”

    商娇一时不解,待反应过来,立刻瞠大了眼,“请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置信。

    下意识地,她转回头看了陈子岩一眼。刘恕与她的谈话想来他已听到,此时他正微蹩了眉,亦正担忧地看看商娇,又抬眼看看刘恕。

    商娇遂转回头,强笑着问刘恕道:“那请问刘总管,王爷找我有何要事?”

    刘恕佝偻着背,笑得温良无害,温脱脱便是一个谨小慎微的老人般,道:“若说此事,也确是难为姑娘了!今儿一早王爷出发之时,原配在队伍中的两位司茶的侍女竟一位得了痢疾,一位起了高热,竟皆不能成行。老奴匆忙间,挑了另外两名并不常随侍王爷的侍女随行,可……可这方行了半日,王爷便嫌两个侍女不中用,竟发了好大的脾气!老奴匆忙间,想起这一路还有姑娘随行,只得来请姑娘去王爷跟前侍茶……还望姑娘可怜老奴,万莫推辞才好。”

    商娇听完刘恕的话,颇觉为难,忍不住地又转回头看了眼陈子岩,但见陈子岩眉微动,却不动声色地向她摇了摇头。

    商娇遂定了决心,笑向刘恕婉拒道:“刘总管,我在王府之时,那几位司茶的侍女的技艺皆是我所传授的,她们泡茶技艺早已是青出于蓝,若她们皆服侍不好睿王,我去了又有何用?况且,我乃商队之人,若然贸然去到王爷那边服侍,将来指不定会受外间多少非议与编排。是以商娇只得回绝,还望总管见谅。”

    刘恕听得商娇拒绝,且条理清晰,一时亦无法辩驳,当真急红了一张老脸。

    商娇却视而不见,径自礼数周全地向刘恕福了一礼,便放了车帘,回到了车里。

    车外,刘恕的马蹄声紧随着马车行了一阵,似犹豫,似踯躇,许久之后,终响起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

    车内,商娇终松了口气。

    与陈子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皆看到了忧虑,再没有了刚出发时欢快的心情。

    商娇心头暗忖,这方才出发半日,睿王身边最亲近的总管便来相请,即便刘恕口口声声不是睿王授意,只怕也是揣摸着睿王心思前来。看来,睿王让自己随同陈氏的商队一同出使柔然,是一早便存了心的。

    若当真如此,只怕此事不会就此作罢。

    果不其然,再过了个把时辰,车外由远即近,便又响起了一阵马蹄。

    只不过,这次前来的人,换成了牧流光。

    但见牧流光一身玄衣甲胃,威武勇猛,面色却依然冰冷,见商娇掀帘,立坐马上,抱剑为礼:“商娇姑娘,睿王有请。”

    商娇强捺住心头焦躁,笑问:“哦?但不知睿王所为何事,竟劳动牧将军亲来相请?”

    话语间,已有些不耐与讽刺。

    牧流光却面色冰冷依旧,再不见当日被商娇所激时的怒意,只淡淡道:“半月前,姑娘在商行外面遇人行刺,王爷记挂,遂让在下前来相请姑娘前去叙话。”

    商娇闻言一愣。牧流光练武之人,本就声音雄浑,虽不大,却已教车中的陈子岩再也坐不住。

    “商娇,”他爬将起来,行至商娇身后,不无担忧地问:“半月前你曾在商行外面遇刺?这事可当真?为何我从未听你提及?”

    边说,陈子岩边拿眼看向牧流光,想向他求证此事真假。

    商娇再不料牧流光竟会旧事重提,拿她险被胡沛华谋害的事为由说事,当下本就心虚,又见陈子岩也被惊动,一时慌乱无措。

    “哪有什么遇刺的事?牧大哥悚人听闻罢了。我只是险些被一驾路过的马车撞倒,刚好被牧大哥救下罢了。”商娇强笑着,向陈子岩解释道。

    “可……”陈子岩却犹不放心,张了张口,还欲追问。

    这牧流光是何人?乃是睿王身边得力的侍卫,从小便跟在睿王身边,受过专门的训练,见惯朝事更迭。若无赁据,岂会空口说出“遇刺”二字这样的话来?

    商娇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一无所知,这让他如何能不急?

    陈子岩有意追究,但胡府之事,商娇身陷其中,再有一个穆颜尚需保全,岂能轻易吐口?她既不想欺瞒陈子岩,又别无他法,只得向牧流光福了一礼,道:“当日之事本便是意外,睿王既派牧大哥前来相请,我便跟随大哥去回了睿王罢。”

    说罢,她甚至顾不得马车正在缓慢前行,便支起身想往地下跳去。

    陈子岩大惊,忙伸手想要去拉商娇,手指刚滑过衣角,牧流光却早已长臂一伸,将商娇一把抱上了马背。

    在商娇惊声大叫中,牧流光勒马调头,便向着睿王当先的车驾而去。

    只余下陈子岩望着商娇远去的背影,马蹄扬起的阵阵尘土,神色凝重而担忧。

    随行于商队中的叶傲天见得前方马车动向,打马上前,侧行于马车前,俯身问:“东家,睿王又将商娇姑娘请去了?”

    “……”良久,陈子岩却不应声。

    叶傲天想了想,终忍不住劝道:“东家,有一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这自古以来,民皆不与官争。若睿王当真中意商娇,她恐怕迟早会……”

    “住口!”叶傲天话尚在嘴边,却被陈子岩急急地打断,“商娇不是这样的人,你别人云亦云,坏她名节。”

    陈子岩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又云淡风轻地吩咐道,“你速速归队,整肃队形,此次出行不同以往,务要跟紧皇家人马才行。其他的,不必多言。”

    说罢,陈子岩轻轻放下车帘,回到车中,再不出声。

    叶傲天见状,不由长长一叹。打马返身,折回车后商队去了。

    商娇被牧流光一路裹挟,很快便到了睿王车驾之前。

    牧流光抱了商娇跃下马车,拱手于车前禀道:“王爷,商娇姑娘来了。”

    车内寂静了片刻,才听到睿王的声音缓缓响起,“让她上车。”

    商娇便在牧流光的扶持下,抬脚踩上车辕,上了马车。

    甫一入内,便觉一股龙涎香味和着温暖气息扑面而来。抬眼一看,只见内里宽敞明亮,宽大的座椅上铺着厚厚的青色燮龙纹案的绒毯,车中摆着一案一桌,皆四脚钉死,很是稳固。下面是同色地毯与之相映,雅致尊贵。

    车角处,正燃着地龙,其上架着精致的雕花铜壶,正咕嘟地沸着热水,却皆也是嵌在架中,很是稳定。饶是车中颠簸,热水也不会溢出。

    而案前正伏案看书之人,风流倜傥,英俊风流,不正是此次出使柔然的使节,大魏睿王是谁?

    意识到睿王一双鹰眸正灼灼注视着自己,当下商娇便换了脸色,浅笑着举步上前去,俯身行礼,“民女商娇,拜见王爷。”

    睿王直起身来,睨着眼前毕恭毕敬礼数周全的商娇,唇边勾起一抹带着嘲意的微笑,“小辫子,你现在本事见长了啊?召你前来叙话,竟还要本王三催四请,你这是刻意让本王难堪么?”

    商娇岂会听不出睿王话里的怒意与嘲讽?

    忙一溜眼珠,咧唇傻笑,“商娇不敢!刚刚刘总管来时,只说是自己来请我的。我想着既然阿濬都没发话呢,我这一头撞上来,万一这不是阿濬的意思,岂不尴尬?更何况我本就是随着商队在一处,若他前来这么一邀,我便迫不及待地跑来阿濬这里,指不定商队里的人会如此编排我与阿濬呢!我也是为了阿濬你的名声着想啊!”

    睿王看得商娇在自己眼前耍无赖,装无知,唇边的嘲意未减,出口却已是凌利,“哦,这便是说,我堂堂大魏的王爷,竟敌不过陈氏的人对你的看法?看来,这陈氏的人,对小辫子你当真很是紧要啊?”

    商娇知睿王意有所指,忙扬着笑,索性装傻装到底,笑得更是无辜,“哪有!阿濬在我心里,也很紧要好不好?你看你后来派牧大哥前来请我,我这不马上就过来了么?”

    商娇这话说得不尽不实,却让睿王着实挑不出错处,只得悻悻作罢。用手点了点商娇,睿王无奈道:“小辫子,你就作罢,我待看你迟早一日会闯下大祸!”

    商娇见此情景,便知睿王已原谅了自己,也随他嘿然而笑。

卷二 情起时,风云聚,一寸相思一寸情 98、强留

第98章 、强留

    正当商娇以为万事大吉了,睿王却瞬间变了脸色,一脸严肃地道:“那好,你便说说那日的事罢!”

    商娇的笑还僵在唇边,当意识到睿王所说何事时,顿觉心头不好了。

    她偏头,察颜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阿濬想要我说何事?”

    睿王抬眼睨她一眼,“明知故问!你知我所问何事。”

    商娇想了想,避重就轻道:“那日之事,是商娇不对……阿濬关心我,牧大哥救了我,我实不该以为你们在跟踪监视我,便对你们乱发脾气……是我错了,阿濬便原谅我这一回话?”

    睿王眯着眼,听商娇的话风越来越不对,不由心下愈发生疑。

    “这一段尚不追究。”待商娇答完,睿王淡声略过,却紧抓重点,道,“本王只是好奇小辫子你遇到此事的反应。寻常人若听到有人说别人要置自己于死地,不是应该惊恐之余,继而弄清是谁想要谋害自己么?可偏偏为何小辫子你,听了流光说有人要害你,不但没有惧怕,反倒用话把流光激走?你这样的态度,未免不让人生疑。”

    商娇闻言,心里顿然一惊。

    她当日用话激走牧流光,便是想让睿王心中生怒,遂放手不再管她之事。却不想,睿王不仅没被她的话激怒继而置之不理,反倒对她遇袭的事更加生疑……

    遂商娇赶紧回话,以期消除睿王疑虑:“阿濬,此事我当真觉得就是个意外!你仔细想想,我就是一个平民百姓,小小孤女,在天都能跟谁能结下深仇大恨,让人来加害于我?可牧大哥却非说有人想要害我,这我有什么办法?我倒觉得,此事是他过于紧张了而已。”

    “你此话当真?”睿王犹有不信,却显得有几分犹豫起来。

    毕竟,商娇说得也对,她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寻常女子罢了。她才来天都多久?能与谁结下大怨,让人置她于死地呢?

    而他却从来生活在阴谋算计中,身边亲人尚不足信,朝堂之上更是尔虞我诈……是以遇事多看多闻,多想几步,便是他的人生信条。

    而牧流光跟了他,自然想法做事亦不单纯。

    若说此事他没有看走眼,将一件简单的意外小题大作,睿王心下也不能十分确定。

    遂表过此事暂且不提,他又问她道:“那为何那日你来我王府,道是来看望于我,却不愿久留?事后,我也问过当日值守的侍卫,他们皆说,在你闯入王府之前,皆见过有人在你身后追赶于你?”

    商娇便料得睿王既提她遇袭之事,便一定会问及此事。幸好当日牧流光已向她发问过,她自是早有准备。

    但见她红了脸,嗫嚅了半晌,方才期期艾艾地道:“这件事……我确是利用了阿濬的威望……那日上街,我遇得两个登徒子,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恼怒之下,便……便踢了一人的子孙根……咳咳……”

    睿王未料商娇道明的缘由竟会如此,立时不自在起来,一阵呛咳。

    心下,不由忆及那日他借醉酒之机,意欲强占商娇之时,也遭来商娇那致命的一脚,让他其后几日面对娇美的侍妾却差点不举……

    遂极不自在起来。

    “……那两人怒极,便追赶于我,我被追得没办法,看到王府近在眼前,便……便跑到了王府寻求保护……”商娇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神情也是颇不自在。

    睿王好不容易听她说完,只觉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嗯哼……咳咳……原来如此……看来,本王是该责令京城防卫司的人好好治理一下京城治安了……”睿王边说,边尴尬无比地以手盖脸,竟不敢再去看商娇。

    当然便也不好再向商娇询问关于这件事的诸多细节。

    而这,也正是商娇所期望看到的结果。

    她这么说,原就是想要勾起睿王对于那日他醉酒之事的记忆,以此不敢再往下询问。

    她就不信了,睿王对自己所做之事,当真没有半点亏心!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么说,饶是睿王素日里风流成性,却还是不禁有些尴尬,再不好询问下去。

    此事,终于就此掩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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