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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万人有吐蕃人，也有其他游牧部落的人。
而玉门关因为有西州做屏障，只有一万守将。
六皇子竟然分出五万多的兵力去解救西州，万一敌人冲破玉门关的防线，不出几日，就可以到京城。
所以六皇子下给顾钺和王慎远的，是密诏。
这些即使没有人告诉王琳芝，她也可以自行想象，但却没有料到他们几人竟然全都没有瞒着自己，归根结底，是不想让她涉险罢了。
王琳芝倒也真的没有想着去亲临险境，因为她手无寸铁的女子，能做的太有限了，她想急着回京，就是想说服七皇子，让他派出人手支援西州。
没想到顾钺什么也不说，抢在她前面已经将这些事全做了。
她这会儿回公主府，最主要的目的是和小薛氏一起去给薛家的。
长兴侯虽然未下葬，但她做为薛家的姻亲，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是要过去的，这是人之常情。
小薛氏倒不是很悲伤。
“父亲走的虽然突然，但面容很平和。”
生老病死，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死得安详的人，要么根本不知道大限将至，要么已经平静的接受，终是比那些病痛而死的人受得煎熬要少得多。
并且长兴侯死了之后，大周根本不敢安葬，仍旧想用他的名头来御敌，这种情况下，朝廷肯定会愿意重用薛家的男儿。
这样说虽然有些势利，可死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可自从大皇子死后，不仅崔家防着薛家，就是七皇子和朝中的一些当权派，也防着他们，薛家可以隐忍，但大薛氏和孩子们肯定会多受许多罪，更不要说那些追随长兴侯的人，有些已经牺牲了，家人需要照顾，有些立了功劳，若没人上报，多让人寒心。
六皇子倒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上位之后，直接让薛大郎接替了他爹的位置，不仅马上让他袭了爵，而且还赏了许多东西，还替大皇子和二皇子正了名。
虽然事情被推到了程玉渚的身上，但是这对崔太后来说，无疑是赤果果的打脸。
可崔家现在只有爵位，连崔三老爷的官职也被七皇子另外委派了人，理由：三品以上的近亲不能同朝为官。
崔太后明知道六皇子这是在清算当日她假造圣旨，要逼死他们兄弟之事，但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去告诉皇上，哀家想见程氏一面。”
虽然明知道十皇子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她仍想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哪想心腹嬷嬷去了许久，回来却道：“皇上正在和章相几位大人议政，老奴根本见不到。”
她是太后身边的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偏那些个天杀的奴才们替她通传，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甚至怀疑这两任皇上都不待见崔太后。
而做为当事人的崔太后，却脸色如常地道：“你将这话告诉跟着他的人，就说这是哀家最后一个愿望了。”
那嬷嬷只得再去了。
本以为会无功而返，没想到皇上刚好出太极殿，刚好就听到了，直接就同意了。
崔太后终于见到了程静姝，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也开始有了变化。
七皇子痴情的时候倒也痴情，但硬下心来的时候，简直不能让人直视。
程静姝的手脚如今已经被砍了，嘴唇也破了，但一张脸却仍旧像少女一般，又白又嫩，门牙也会部没了！
为了不让她这么快死了，他们直接选择了喂她吃饭，但她并不配合，“所以便将上下牙全拔光了，免得费事。”
“这就是你的报应！”崔太后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你是想问十皇子吗？早被我做成点心吃掉了！”程静姝的声音又是得意，恶毒。
崔太后早失去了矜持和理智，扑上去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耳光，直到手麻了，才道：“你这般对待那么小一个无故的孩子，难道就不怕有报应？”
程静姝厉声笑了起来，“若真有报应，那也该先报应你，你做的坏事还少了？”
她舌头短了一截，说话并不清晰，一半靠听另外一半只能靠猜了。
死到临头，仍旧不知好歹！
崔太后一手抓起程氏的头发，疯狂地朝墙上磕了上去，数响过后，再也没了声响，崔太后终是舒了口气。
是晚，崔太后薨。
她想用她的死，换回崔家的风光。
其实，她根本就忘了，六皇子的妻子就出自崔家，只是存在感太弱了。
或者，她只是想找个不再熬下去的借口？
王琳芝却不耐烦听这样的消息，她关注的重点只有一个，那便是西州的消息。
哪想不到三天，便传出了打胜仗的好消息。
正文 388 代价
顾钺并没有直接去西州，而是强攻了常怀恩。
谁都明白，大周如今正是内忧外患，最是混水摸鱼的好时机，常怀恩并不满足于蜀地，直接学着当初的毛定忠向江南进攻，但这一回朝廷早有准备，薛大郎正在半道上等着他。
毛定忠旧部虽然替常怀恩不平，但并没有想着要背叛大周，所以一遇到薛大郎，被他劝说之后，大部分人直接大骂常怀恩，称是被他伪装的表像给骗了，直接被薛大郎收编了。
而顾钺就在这个时候开始进攻蜀地，留守的人听到是朝廷派过来的人，直接开城门迎了出来。
常怀恩兵败如山倒，薛大郎势如破竹，顾钺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这只是表象。
彼时顾钺和薛大郎相距上千里，互通消息根本来不及，或者可以说薛大郎根本不知道顾钺从武昌回京，更不知道他带了五万人马佯装攻打西州诸地，结果先取道蜀地，蜀军不战而降。
听起来简直让人不敢信置。
也有人说是顾钺运气好，但唯有六皇子知道，这个机会是顾钺自己争取来的，对于带兵打仗，他简直是天才，又非常的善于攻心，一旦开战往往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样的人，竟然被他的父皇和七弟雪藏在武昌，难怪在长兴侯之后竟然无可用之人。
如今，终于可以让长兴侯放心的下葬了。
大薛氏和小薛氏都哭得像泪人一般。
王琳芝将浩哥儿和王谨言都接到了翠薇居。
这两个孩子如今年纪还小，并不明白“死”意味着什么，倒是很高兴地逗着四胞胎玩。
他们叔侄两个，加上四胞胎，再加上魏氏的两个孩子，让翠薇居变得比东市还要热闹，小孩子的笑声不绝于耳。
不过现在正是国丧期间，王琳芝也就拘着他们，只能玩些小游戏，下棋，老應捉小鸡这些简单的游戏。而她自己也没有照顾孩子们的时间，她和小薛氏都要入宫。
可她们对崔太后又没有什么感情成份在里面，不过应景罢了。
崔太后丧事之后，六皇子特意见了见程静姝。
对于这位能将崔太后逼得退避三舍的女人，他着实有些好奇。
乍一见，又有一种想要爆笑的冲动。
如今的程静姝，四肢都没有了，但七皇子却下了命令不能让她死了，所以宫里的人多的是办法让她吃东西，但吃完了又不能动，所以很快便胖得像个球一般了，但之前崔太后指名要见此人，当今皇上也特意问她的事，宫人自是不敢怠慢，特意放在香汤地洗涮了两个时辰才提了起来。
她的面容姣好，倒是有几分当年吴惠妃的风采。
偏六皇子异常讨厌吴惠妃，一看到她这张脸，马上不耐地皱了皱眉，“怪可怜的，让程家将她领回去吧。”
程静姝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恐惧，但她心里却清楚，六皇子并不是七皇子，不可能轻易上她的当，唯有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来。
如今程玉渚已经从关外回来了。
家也败了，仇也没有亲手报，但人总还要活下去！
内侍便很听话地将人给程玉渚送了去。
程玉渚的父亲和叔父也算是昌盛帝面前的红人，自打有了爵位之后，很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如今却变成了庶人，不得不为生计操劳。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却十分困难，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程姨娘很快更将主意打到了程静姝的身上。
虽然胖得有些不堪入目，但总要让她发挥出价值来。
“放出风声，咱们家在半路上救了个妇人，想给她说一门亲事。”程姨娘交待道。
程姨娘实在恨极了程静姝，不是这个小贱人，她怎么也是伯府当家夫人，再怎么也不会沦路到现在这般。
程玉渚目瞪口呆，“她这样子，还能嫁人？”
程姨娘一下子不厚道笑了起来，“又不缺胳膊又不少腿，看看这身膘，养得多好，肯定有不少人家抢着要。”
程玉渚自是不信，可不过两个时辰，就有不少人来家里看人了。
当然，来的都是那种上了年纪且长相猥琐的人。
程玉渚冷冷地笑了起来。
反正七皇子去逝之前，已经明诏天下，程贵妃死了，如今在他家里的，只是一个路上遇到强盗失了清白的妇人而己，由得婆娘去折腾吧。
程姨娘很快挑中了一户兄弟五人全未娶到媳妇的人家，将人给“嫁”过去了。
那种人家生活在山里，兄弟几个共娶一个媳妇也不是什么奇闻。
程家姨娘做完这件事，很快请人写了一封信寄给了凤香公主。
原来，程玉渚的这房姨娘，本就是凤香公主为了恶心陆五娘送过来的，如今这位正愁没有攀附权贵的机会，如今遇到了，自然要试试。
当然，程家的这位姨娘并不知道玉门关内的边城已经被围了，凤香公主此刻不仅没有功夫看她寄来的信，而且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顾钺虽然用兵如神，但手上人手毕竟有限。况且从蜀地到西州也尚有一段距离，虽然六皇子现在又多调了两万人给他，但行军需要时间。
西蕃如今已经知道了情况，但到嘴的肥肉哪有这么容易舍弃？所以西蕃对陆阳春的攻击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陆阳春虽然无甚对敌经验，但长兴侯离开之前却留下了好几名得力干将，虽然不敢迎战，但死守上一段时间是不成问题的。
可越守就越让人心塞。
朝廷的援军未到，但城里却没有吃的东西了。
陆阳春便命令手下开始食战马，可战马并不多，很快便吃完了。
就是外面的树皮草根都被人吃光了！
要么等死，要么另想办法。
可到了这个地步，哪有什么好办法好想？
战争总是残酷的，陆阳春的军师想出来的办法，便是食人肉。
最先被吃掉的往往是妇孺和孩子。
可大周一直是万国来朝的局面，突然变成这样，任何人都接受不了这道命令。
陆阳春深吸一口气，直接将自家孩子放锅里煮了，分给了身边的将领。
凤香公主终于闻到了久违的肉香！
对这种香味，她一向是垂涏三尺，可等她找不到自己孩子的时候，终于晕了过去。
正文 389 汇合
为这件事，陆阳春已经许久没给过凤香公主好脸色了，既使是她怀孕，孩子生下来，他也冷冰冰的，疏离而又客套，看她那眼神，仿佛他们根本不是夫妻，而是陌生人。
以前的时候，凤香公主自然是有底气的。
她的爹是皇帝，她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矜贵高傲，娇不可攀。
可就算是皇帝，也一样要经历生老病死，昌盛帝驾崩的十分突然。
身为他的女儿，她甚至没有勇气在京城呆的太久，因为她很心虚，毕竟昌盛帝是在知道她吃了人肉之后才气得不省人事的。
她匆匆地离开了京城，到了黄沙满天的边关，不过也并不惊慌，就算昌盛帝不在了，可皇帝变成了她嫡亲的兄弟，她一样是最受人尊敬的公主。
可没想到，七皇子这个皇帝连一年也没有坚持下来，就自己死了。
七皇子这个皇帝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对她多好，可他这么一死，她这个公主就更没有底气了。想当年她的母妃还活着的时候，她们母女怎么对待六皇子的，就不用别人来提醒了。
真可谓风水轮流转。
自那时候起，陆阳春对待她一天比一天冷漠。
可现在，他竟然主动给她端来了膳食，而这膳食却又发出这让人迷醉的香味！
城里早没有什么东西可吃了，就连她这个公主，也已经好多餐没吃饱过了。
“这是人肉？”不知为什么，凤香公主突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陆阳春的神色似乎很奇怪，他似乎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将小公子带过来。”有了好东西，凤香公主马上想到了儿子。
不管丈夫如何，她会好好地将孩子带大，就算六皇子不待见她，她远在边关，天高任鸟飞，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跟着的宫女，殷勤地应着去了。
可她这一去，竟是许久未归。
凤香公主心中不安更甚，不由站了起来，拧眉道：“怎么还不来？”
她正想自己亲自去寻，陆阳春突兀地开口了，“不用去了，他、来不了了。”
凤香公主本能的一愣，蹙眉道：“来不了了？”
陆阳春盯着眼前的白瓷盏飘着香味的肉看了一眼。
凤香公主猛然冲了上去，指着那曾经被她认为是美味佳肴的东西，不敢信置地抓住了陆阳春的衣裳，挥手就是一掌，“毒虎不食子，你根本就不是人！”
本来是心怀内疚的陆阳春，听了这话，猛然抬头，“那公主曾经享用那些你自认为是美味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