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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陌悠然竟无言以对，内心暗自苦笑。这里果然是个皇权至上的世界。
“祎儿，以后你若娶了那孩子，一定好好待他。男儿家是最容易心软的，只要你真心待他，总有一日，他也会对你敞开心扉。”容华以过来人的姿态叮嘱着陌悠然，温柔的眉眼间浮现追忆的神色。当年刚入宫之际，陛下曾宠过他一段时日，也就是在那期间，他才不知不觉地开始钦慕这位九五之尊，哪怕如今色衰爱弛，他也不悔这份感情。
“是，孩儿都听父君的。”见男子真心为自己好，陌悠然也不忍伤他的心，只好乖巧应下。其实，她想哭，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男女间的婚嫁之事，更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子嗣，如今，这两件对她而言无比遥远的俗事仿佛转瞬就会压到她头上，她何止不适应，想逃避的心都有！
“你能理解为父的苦心就好。”容华欣慰一笑。
“父君，我皇弟呢？”陌悠然想到容华膝下还有一子，便有些好奇，想见见。
“凉儿明年就要束发了，即将待嫁，在此之前，为父想让他多学些东西，以免他被日后的妻家瞧不起，便让他去了私塾，可能午时才能回来。”谈及萧浅凉，容华有几许伤感。
古往今来，皇室之子向来是政权间维系和平下的牺牲品，就这辈而言，皇贵君膝下的二皇子萧浅钰已经被派去遥远的北晋和亲，离去十年之久，从未有机会回来一趟。
皇贵君曾为此没少跟陛下闹过脾气，却也无济于事。这个冠宠六宫的男子都难以幸免，更何况是自己？
“父君怎么了？”见容华面露伤感，陌悠然连忙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为父一向如此，你别在意。”容华并不想给女子徒添烦恼，便立时扯开笑意，强装无事。
“容君，陛下那边来人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容华身边名唤子秋的小侍出声提醒道。
“让人进来吧。”容华讶异，不敢怠慢桓璟帝身边的人，当即出声吩咐道。
“是。”
片刻后，一个侍人模样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走了进来，对座上的容华和陌悠然分别行下一礼，才道明来意，“陛下听说九殿下进宫来了容君您这，心想许久未见九殿下，也想见见，于是着奴过来邀九殿下过去一趟，希望容君不要介意。”
“既是陛下的意思，本宫又怎会介意？”容君看向身边的陌悠然，以眼示意她别忘了他刚才叮嘱的事情，“祎儿，你快过去吧。”
“是，父君，待会孩儿午时前若能回来，希望父君能留孩儿一起用膳。”陌悠然站起身，向容华告辞。
“你这孩子，父君何曾苛待过你？一顿膳自然留得起的。”容华笑骂。
“多谢父君。”陌悠然俏皮一笑，就转身跟着那个侍人离开了。
路上，为探探虚实，陌悠然便开始跟身边领路的侍人搭话，“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唤清霜。”那个侍人得体地答，并无拘谨。
“你在本殿母皇身边伺候多少时间了？”
“回殿下，已有二十余载。”清霜是桓璟帝曾经当太女期间就跟在她身边的，所以，他算得上是桓璟帝身边的老人。
“你跟了母皇这么久时间，一定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陌悠然擅自得出一个结论，便转入正题，“那你快跟本殿说说，母皇这次邀本殿过去，究竟所为何事？”她此时最怕的，就是事情真被父君说中，她那位母皇会让她娶了苏瑾。
“殿下去了便知，何必问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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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殿下去了便知，何必问奴？”清霜跟了桓璟帝这么些年，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心里自然也都有衡量，“奴只是一介下人，为了多活几日，平日并不敢妄自揣测圣意，所以殿下就别为难奴了。”
“真会说话。”陌悠然被男子堵得不好意思再问，不知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夸奖了对方一句。
接着，她看向另一边默默跟着的竹瑶，笑眯眯道：“瑶儿，以后多学学人家，别没事总想着八卦本殿的感情问题。”
竹瑶脸一红，怨念地看了女子一眼，才乖乖应下，却有几分不甘愿，“奴知道了。”
将这对主仆间互动收入眼底的清霜无声地弯了弯嘴角，视线最终落到女子身上，透着几许复杂。
御书房距离后宫很远，因此，一行人走了半晌才抵达。
而御书房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书房，里面很大，分外间和里间，中间隔着一道门。外间是御书尚史办公的地方，她们负责在这里给各地送来的奏折进行分类筛选，特殊情况下，也会为帝王代笔批阅奏折，而里间则是帝王处理政务、和大臣商讨要事的地方，而平日里，隔开里间和外间的那道门都是关合的状态。
此时，清霜将陌悠然带到那道门前，就止了步，对里面的帝王提醒了一句，“陛下，奴已经将九殿下带到。”
“让她进来吧。”里面立时传出低沉的女声，无形中透着几分威严。
清霜恭敬地应了一声，就上前推开门，对陌悠然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进。”
“嗯。”陌悠然暗自深呼吸一口气，拂下心头的紧张，才抬步往里走去。
远远地，她就看见那抹正坐于案后翻阅奏折的明黄身影。
案后的帝王虽已有四十有余的年纪，但其面容还算保养得当，眉宇锋利，神情冷峻严肃，发鬓间已掺杂着几缕银发，不过，这银发并非苍老所致，而是其日日为国事操劳忧虑所致。
“儿臣参见母皇。”怔怔地打量了帝王片刻，陌悠然才想起上前对其行礼。
萧渡远听闻陌悠然的动静，并未抬眼，依旧敛眉看着手里的奏折，唇微启，状似不经心，“近来身子可好些？”
“已好些，多谢母皇关心。”陌悠然谨慎而答，氛围有些僵持。
“还有呢？”萧渡远依旧未看向陌悠然。
“还有？”陌悠然手心捏了把汗，“母皇问的是哪方面，请明示。”
萧渡远终于抬眸瞥了陌悠然一眼，“哼哼”冷笑了两声，“隐玉，装糊涂也不是这个装法，你以为你那点花花肠子朕会不清楚么？”隐玉是萧浅祎的封号，平日萧渡远与已经在外设府的皇女谈话时对她们的称谓都是她们的封号。
“母皇英明！”若再听不出萧渡远的话外之音，陌悠然就甭想在这个世界混了，于是，她连忙以认错的姿态往地上一跪，向女子承认道：“自从鬼门关走一遭后，儿臣的疯病已经全好。”父君都能想到安插卓管家在她府中观察她每日的动向，眼前这个女人自然也有这样的手段，只不过，前者是出于好意，后者究竟出于何种心思，她表示不解。
“朕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萧渡远倏然眯眼审视起了跪在书案前的女子。
“不是，儿臣只是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陌悠然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可不是白当的，其道行定远高于自己，所以在其面前，她并不打算说谎。
“那何时时机才算成熟？”萧渡远眼里闪过一抹兴味，并不点破。
“待儿臣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便是时机成熟之际。”陌悠然垂眸，掩了眸底一闪而逝的锋芒。若有足够的实力，便是扳倒自己的敌人又有何妨！
听此言，萧渡远冷哼了一声，“你倒有点自知之明。”
“让母皇见笑了。”陌悠然讪讪一笑。
“两月之前你犯下的事可还记得？”萧渡远毫无婉转地转移了话题，一边继续翻阅着奏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陌悠然咽了口口水，才道：“儿臣虽无印象，但听身边的侍人说过此事。”
“既然了解，你难道对此事没什么看法么？”萧渡远翻过一页纸张，“哗啦”一声，与此同时，口中吐出漫不经心的声调。
这不是存心让她自己跳陷阱么？陌悠然暗暗咬牙，面上却是敬畏的神情，“儿臣夺了苏瑾公子的贞洁，而且还让他怀上了儿臣的子嗣，儿臣自当对他负责。”
正如父君所说，如今形势下，她娶苏瑾这件事对她而言有利无害，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纠结？
况且，看母皇的神情，那男子她便是想娶得娶，不想娶也得娶！为了日后的前程，她当然得顺其意才行。
“倒有些担当。”听闻女子这番言论，萧渡远终于有所满意，“既然如此，十日后，你便迎娶了那个孩子，聘礼事宜朕会着人准备。”
“儿臣谢过母皇。”陌悠然连忙叩拜言谢。
……
从御书房出来后，陌悠然松了口气。
忽然，迎面走来两人，她抬眸望去，发现来人是一男一女，竹瑶在她身旁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附耳提醒她称两人分别是太女殿下和五皇子殿下。
陌悠然点头表示了解，便连忙走上前对两人行礼，“隐玉参见太女，参见五皇兄。”其实，她只需对太女萧浅鸢行礼，但她的五皇兄萧浅阳也是当朝凤后所出，算是嫡长子，身份比起其他皇子自然要尊贵些，所以她此时对萧浅鸢行礼的同时顺道向他行礼也没什么不妥。
“你来干什么！”看见陌悠然，萧浅鸢立时变了面色，语气不善。
她已有二十又八的年纪，模样周正英气，只是眉间时常蹙起，显得严肃。
“欸？皇姐何必总是凶巴巴的模样？会吓到九皇妹的。”这时，她身边的萧浅阳连忙出声为陌悠然解围，嗓音有如冬日的暖阳，足以融化人心间的冰冻。
接着，他又看向陌悠然，关切地询问道：“九皇妹，你今日能进宫，身子应该已经无碍了吧？”
“多谢五皇兄关心，我已经无碍。”陌悠然看着眼前的男子，无端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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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27日二更】
第21章 殿下您真的不气么？
男子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英气的眉宇与他姐姐的如出一辙，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黑瞳深邃有神，并不妖冶，却十分正义凛然，鼻若悬胆，浅色的唇畔此时漾着令人眩目的温暖笑意。身穿一袭暗紫的锦缎长袍，宽袖束腰，配上那高大修长却不粗犷的身材，显得英姿勃发、器宇不凡！
“无碍就好。”人如其名，萧浅阳就是一个十足的暖男，说话间眼角都带着柔和的笑意，“九皇妹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若再出什么差池，不仅容君会担心，我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要貌有貌，要德有德，不愧是帝都四大公子之一！陌悠然忍住强咽口水的冲动，点头应道：“嗯，记下了！五皇兄你人真好，日后若有空，可否来我府上坐坐？”她心里对眼前这个男子的好感已然爆棚！
“好，既然九皇妹都盛情邀请了，我岂有拒绝之理？”萧浅阳欣然应下。
他才说完，站在他身边一直未搭理陌悠然的萧浅鸢就开始不耐烦了，催促道：“皇弟，该去见母皇了。你要想在眼前这个疯子身上继续浪费时间，那我就先走一步！”
“皇姐，她是你九皇妹。”萧浅阳无奈地看向萧浅鸢，纠正道。接着，他看向陌悠然，不好意思道：“九皇妹，我们还有要事要找母皇商量，只能先跟你告辞。”
“没事，太女和五皇兄既然有急事，就快进去吧，隐玉在此恭送两位！”陌悠然连忙侧开身子给两人让道，低眉顺目，一副温婉的姿态。
此时，萧浅鸢终于察觉眼前的女子跟以前的萧浅祎大不相同，心里开始有所警惕。不过，她现在也没时间跟女子耗，见其侧身让路，当即冷哼一声，往御书房赶去。
“皇姐就这个脾气，九皇妹别介意。”萧浅阳对陌悠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试图宽慰。
“嗯，我明白。五皇兄快去吧。”陌悠然点点头，浅笑应对，似乎并不在意萧浅鸢方才对她的无礼之举。
“走了。”萧浅阳目光微怔，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告辞一声，就连忙跟上了前面的萧浅鸢。
“太女殿下实在太过分了！殿下您好歹也是册封的皇女，平日又未招她惹她，她凭什么那样对你！”回洛溪殿的路上，陌悠然身后的竹瑶忍不住为她鸣不平。
“本殿都没气，你气什么？”陌悠然笑着看向男子，戏谑地问。
“殿下您真的不气么？若奴换了您，刚才气得都想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