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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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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喜事?是啊,我义父要大婚了,……这怎不是金国一大喜事!”她捏紧手指,心口如破了个洞所有的寒气皆被融入血液中,一阵一阵的锥心刺痛足以令她昏厥。
  心慌乱的跳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将离去,他要成为别人的夫君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不对于自己说?她咬破唇角,溢出血来,羞愤的走出屋内。
  “苏阙——!”澹台颍川厉声喊道,追了出去“你要去哪儿?!”
  冬夜。
  暮雨纷纷,翠柳珠,为天地阴暗苍凉,说不出的颓废。
  
  苏阙随即将千里绝影拉了去,利落翻身跃上马背,她拉紧缰绳,回首看向他们。
  绝影背上的她孤寂虚浮,仿佛随时会从黑夜中消失一样,心底已经麻木如千斤沉重,她墨色双眸黯然看着澹台颍川决然道:“我要去问个清楚…………我要当面问他!”
  “你疯了!从芜州离皇宫路途遥远,已经来不及了。你孤身一人,即便见得他人朝殿之上怎能问得,你想酿下大祸吗?你此时行事匆匆又让我怎能撒手不管!”他劝慰道:“下来吧,别挣扎了。”
  自始至终,老天剥夺了她的所有,让她受尽煎熬,为除去踏脚石只得设下陷阱,老天爷觉得她自私残忍了,这次连着那卑微的牵绊也要夺走么?
  懵懂不知落花意。
  他们相处整整八年,他一颦一笑温吐间的气息沁人心扉,世上无人比她更为了解他,从未露过面的慕容玉儿怎会珍惜他,懂他。
  爱已迟暮,短短四个月的分离就听见他将迎娶她人的幸事。
  冰冷透彻,将她的一切美好打入地狱。
  她清冷的容颜在雨夜下绽放,如初开的苞蕾随时消逝,如昙花绽放月夜。
  雨淅沥打在身上,原是寒昼却感觉不到冰冷。
  寒风吹拂过脸庞,莹容如尘,苍木弄姿舞态,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她仰望苍穹,晨雾迷蒙碎人眼睑。
  …………………………
  “你多大了?”桓墨婴走到那小人儿面前。
  
  “七岁。”
  
  “我姓桓名墨婴字无君,你要不要随我一并离开这里?”桓墨婴问。
  
  重重的点头,“要!”
  
  “走出了这道门,你便是我的义女,可明白?”桓墨婴牵著她的手说。
  
  小小的手抓紧他的衣袖,将洁白的袖口染了一片污渍,虞苏阙抬起头,好奇地问:“义女是什麽?”
  
  “义女就是我收养的孩子,从今往後我是你义父,懂吗?”桓墨婴用干净的袖口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黑土,原是黑乎乎的笑脸顿生水灵灵活似谪仙。
  
  “……”她只是眨眨眼睛,精致的脸蛋像夜间盛开的昙花,只有一刹那的温柔。
  
  ………………………………………………
  他们之间只是父女关系吗?
  
  八年前将她带离地狱的他,如今又要残忍的将她打入地狱……
  
  自遇见他那刻他们的命运已经牵连在了一起,普天之下,她的一切皆被扼杀,唯有他是自己一生的牵绊,也唯有他,分毫不给别人!
  “保重。”她毫不眷恋的回过神来,目光尖锐穿透深夜雾霭,挥动马鞭狠冽的抽打绝影数下,烈马嘶鸣长啸,刺破宁静的尘世,飞奔而去。
  “…………”
  黑发如绸缎散落,肆虐的飞舞,那凄凉单薄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夜里。
  
  桓瑾极其讽刺的笑着,笑的张狂妖艳,没想到她心里之人竟是……自己的八弟!转而眼眸黯然销魂,嗳声叹息,良久对澹台颍川道:“我去追她,你别担心。”
  “……有劳四殿下了。”他拱手坚毅冷然。
  蓦然间,桓瑾已经驾赤兔而去。
  客栈外,侍从面面相觑,澹台颍川仰首对着夜空长长叹息。
  付出的再多,得到的却是永无止尽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  





☆、错配鸳鸯

  金国皇城一片喝彩声,烟花缀满整个星空,夜晚的歌声悠扬愉悦。
  举国上下皆知今日是金国八殿下的婚宴。
  皇宫。
  文武百官纷纷前来道贺,礼品将青云殿堆得没法再安置,燕妙儿看着这些个七零八乱的礼盒心口一股气。
  她擦去额上的汗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一地的狼藉珍宝。襄王送来的山海玉石,礼部侍郎送来的南海珍珠,锦妃送来的东海玛瑙,光禄卿送来的丝绸云布。
  额头青筋欢快的凸起,捡起地上戚武官送来的黑楷长白山字画,无奈的叹息。
  主子大喜,她这做奴婢的忙得焦头烂额,若是小公子在这儿或许还能压压气场,不知那丫头知道自己的义父要成亲了会作何反应。自小主子生性淡泊,自带小公子回府后,精心呵护小公子,笑意多了,她再怎么不通长情也能看出这两人互相爱慕对方,如若不是怎会常常让她陪侍宴饮,赋诗填词,歌颂盛世,粉饰太平。
  小公子天资聪颖,满身才艺。诗词歌赋 ,能骑能射,击剑弹琴,那董妃侄女慕容玉儿怎能比得,主子这是何苦为难自己伤了小公子的心?生为帝王家婚姻本就是一场政治筹码,谁都躲不过这劫,左右为难,怨不得,怨不得呐。
  她手头的动作缓了缓,走了出去对着挂彩球的下人指点江山似的,呼则来挥之去的。
  “给我动作快点!等陛下来了看到这几个喜带子还未办的像样,你们个个都没得过。”
  九重远山,明月皎洁。
  鹰飞片隅添梦香,月照枍前镀微光。
  凤凰池一片红光素裹,无限风光。月明星稀,簇簇梅花争奇斗艳,整个府内光亮堂皇。
  酒酿挤挤,香气熏人,不饮而醉。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戌时将近。
  红烛熠熠,喜气盈盈。
  黑暗的宫殿,散着一股阴气寂寥无声,窗前一人背着手站了很久。
  那人一身大红喜袍衬着修长的身子更为坚毅,腰间馥珮于侧,眉宇朱砂清透,英姿卓美。一张琼英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么的淡,那么的清,那么得浓。
  待到深秋。
  夜半风声铃铛响,乌云鸟雀皆不眠。
  回首看向红木桌上一把折扇,桃花扇面,墨色竹浅。
  这把折扇是她当年出访民间所寻来的,一直未曾拿出使用,如今与那折扇已是无缘。
  “咚咚……”门外谁人敲破宁静。
  只见门外之人,轻声说道:“主子,吉时已到,陛下与董妃及各位大臣都在召恩殿等候,您该出来了。”
  他没有说话,静的仿若没了呼吸。
  “主子,小公子还在返程的路上,你已经等了三日,莫要再等了,来日方长,你好生与她解释一番。小公子最听您的,相信她会明白的,你这样等着,那召恩殿坐着的天子龙颜不悦,怕是这凤凰池上下几百人都得遭殃,你要考虑大局啊。”燕妙儿凑在门前苦口婆心道。
  即便陛下错配鸳鸯,这天地还是要拜的。
  良久。
  “吱呀……”门缓缓打开。
  桓墨婴自屋内走了出来面色淡泊,清风皓月下,“阙儿若是回来了,给我挡着,宾客未散之前不得放进殿内。”
  燕妙儿一愣,垂首苦笑,“主子不说,奴婢也会这样做的,你安心去吧,剩下的交给奴婢便是。”
  那人再无开口,轻轻的走了,在月光下留下一片剪影。
  小公子,你可千万别闯祸了。
  召恩殿。
  百尺红烛高高立在烛台上,隐隐的蜡芯燃烧火旺。
  大殿两侧文武百官纷纷笑脸相迎看着两个新人进殿,百年来的第一次恢宏壮丽的喜宴绽放在众人的视线中。
  桓延站在天家席位第三排,笼手看着董妃,这女人步步为营登高位,冠绝六宫享尊然。
  
  坐在高堂之上的桓帝与董妃互视微笑,轻声细语,桓兼文侧目看向百官,对着主持喜宴的礼部尚书方江南点头示意。
  方江南润了润喉,眼底笑意甚浓,放开嗓音道:“宣新人进殿——!”
  殿外执事官员接着传到,“宣新人进殿——!
  
  那第一百八十个台阶下,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桓墨婴明眸冷清牵着红巾遮掩的慕容玉儿,慢慢走上台阶,每走一步,心口痛一次;每走一步,都要消去部分体力;每走一步,脑海中全是那人的样子,笑的时候,怒的时候,认真的时候,活泼的时候,亲昵的时候,舞剑的时候。
  
  “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暂时还不知道,等我有了眉目再告诉你……”
  “义父说了这些,莫不是怕我会当堂谋刺不成?”
  “臣苏阙,拜见陛下!”
  她的样貌刻在了心口,她的一切藏在浓烈的血腥中。
  
  水如若有情,何忧相思苦。
  桓墨婴抬头目光坚定如冰,眼睛一层寒意未退,一步一步的登上台阶。
  “宣新人进殿——!”
  “宣新人进殿——!”
  “宣新人进殿——!”
  公元346年间,金国八皇子桓墨婴娶董妃侄女为妻,百桌酒席,千烛红灯,样式三百八十个,觥筹交错,一片繁华盛景。
  待他们进入大殿,大臣目光一并看了去。
  桓墨婴自红毯上走了去,玉冠束发,长袍琉璃抹光。
  站在桓兼文身前,大殿中央。
  檀香漫开,金樽渤酒,红漆瓷瓦,恍如明镜。
  礼部尚书方江南唤道:“吉时已到——!新人见礼——!”
  那悠扬的声音嘹亮破空。
  宫门外,苏阙飞快下马,一路奔去,她铤而走险,飞梁走壁,听着远处的欢喜声,一颗心悬在半空,额角冷汗淋漓,湿透衣袍。
  她一个翻身跃下屋檐下。
  燕妙儿站在殿外眼神惊住,她终是赶回来了……
  苏阙见到燕妙儿在空旷的一处欣喜万分,上前偎在她的怀里,激动道:“妙儿姐,我回来了。”
  燕妙儿将她抱住,亲昵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心下一片清明,“小公子回来了,妙儿姐很是欢喜,你啊,终于舍得回来了,可让姐姐想的好苦。”
  “妙儿姐,义父在大殿对不对?”她离开她的怀抱,笑的万分天真如同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
  “是的。”
  “那好,我去找他。”
  说完便要走,却被一双手拉住。
  “慢着。”燕妙儿漫不经心的拉住她,敛去嘴角的微笑,问:“你去找他作甚?你可知他在作甚?”
  苏阙陪着笑脸,“妙儿姐莫不是来阻拦我的?”
  “正是,我的小公子。”燕妙儿圆滑老到,苏阙怀的什么心思怎会瞒得了她。
  “我就看他一眼,看完就走。”
  “不行,你见了他怕不是一眼的问题,而是你一颗心的事情了。”
  “妙儿姐知道苏阙的性情,此时你放不放我?”她僵硬的收去笑意,眼睛微微斜视着她问。
  “我若是想要放你进这召恩殿就不会在此等候多时。今日你若想进去,可以,从我身上踏过去,大不了你妙儿姐赔上一条命罢了。你若是心疼你义父,心疼你妙儿姐,那好,忘记今天的事,你没来过,我也不知情,回去好生歇息。”燕妙儿不紧不慢,不慌不乱的说着,一张秀颜如是千年冰山丝毫看不出个破绽。
  苏阙见殿内声音再次扬起,“新人拜天地——!”
  这场婚典与丝竹管弦共鸣,与高山流水相得映彰。堪比天空海阔,堪比绮绣冰执,唯独那人能叫奢求吗?
  
  心如蚂蚁撕咬,酸楚难耐,咬牙切齿,她握紧双手,“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她沉重的开口,“妙儿姐,求你,放我进去,我就看他一眼,阙儿求你。”
  燕妙儿亦是如此,扑通一声跪于她身前,“妙儿姐通情达理,但此时若放你去,你定会酿下大祸,主子是帝王之后,政治婚姻历代皆有,你此刻这番话语,他听了去心里怎会好过,你何不放开,让他好过些。他知道你会拼死回来,足足三天未眠,滴水不沾,你可知他心里有多痛苦,人生在世,娶妻生子终会来的,你就放了你自己成全他罢。”
  苏阙叩首,砰出咚咚的声响来,“望妙儿姐成全!”
  “我不是成全你是害了你啊!你知道坐在大殿首座的是何人?!当今陛下真龙天子,他一道圣旨可以令你虞家百余人命丧黄泉,莫不是你嫌自己活的太长,急着将脑袋送上那断头台!”
  苏阙停止住,抬头,泪含心口,“苏阙的命是他救来的,为了他送上我这条命,亦毫无怨言。”
  “你说轻巧,你让他怎过?你死了,主子会好吗?他会跟着你黄泉见得,你怎忍心啊!”泪水自颜面滑落,打在冰冷的地上,燕妙儿哭喊道。
  “二拜高堂——!”里面的声音隐隐传来。
  苏阙立即站起,瞳孔血丝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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