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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酿-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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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来不就知道了?”清婉斜觑她一眼,眼波流转,真真是流光溢彩。
清婉借了方才也参加诗会的傅斯烟的桌子,提笔一挥而就。众人都凑过来看:
碧圆自洁。向浅洲远渚,亭亭清绝。犹有遗簪,不展秋心,能卷几多炎热。鸳鸯密语同倾盖,且莫与、浣纱人说。恐怨歌、忽断花风,碎却翠云千叠。
回首当年汉舞,怕飞去、谩皱留仙裙折。恋恋青衫,犹染枯香,还叹鬓丝飘雪。盘心清露如铅水,又一夜、西风吹折。喜静看、匹练秋光,倒泻半湖明月。
“匹练秋光,倒泻半湖明月。好词,果真好词!姑娘文采斐然,在下佩服。”说话的正是陈曲静。
“献丑了。”清婉学着陈曲静方才的口吻回了一句。
傅斯烟拊掌叹道,“这下可好,咱们刚刚好容易选出来的第一要易主了。”
清婉道,“我是半路跑出来的,不与大家一道,既然玩的这样有趣,不若再赛一回如何?”
方才说傅斯烟她们私定魁首的庄梦荀道,“方才那首都是绞尽脑汁得来,我可才尽,再写不出来了,你们要玩,我只能看着。”
刘容也道,“作词我也是不行的,看词的本事倒是有些,我跟着莞儿评鉴大家的作品就好了。”
单茵笑她,“若是作不出来,如何有本事能看?我知道你的厉害,你可别躲。”
单芙拉住自己的小妹,“这里有婉五娘,哪里有咱们露脸的份儿?”
傅斯年一锤定音,“再赛一回,能作的就写,不能的就看着,时间还是一炷香,主题依旧是莲,韵脚不限制,看看各位还能不能做出比方才好的词作来。”
傅斯烟戳了她哥哥一下,“这要求也太不严格些了,一会儿佳作太多,让我和莞儿怎么评选?”
当下众人各自回桌,开始酝酿,搜肠刮肚想着词句。有的人走到养着莲花的巨大青花瓷圆盏前,盯着那几朵开得清雅高洁的花朵,怔怔出神。
为方才清婉的才华惊叹,陈曲静此刻想出来的东西都不怎么出彩。他抬头看了清婉一眼,对方正在和刘容傅斯烟等人说话,竟是全然没把诗会放在心上的模样,笑语晏晏的,娇俏明艳。
陈曲静心头一动,一首词已经有了。
刘容用手肘顶了顶清婉,“他已经有了,你如何?”
“他有没有,与我何干?”
刘容看着清婉,笑而不语。
时间到了,单茵帮着鄞霜莞把众人的诗词搜到主案上来,一首一首的看。
刘容只有一句:碧莲香熏和风里,彩鸳鸯觉双/飞起。
傅斯烟看得直乐,“你就不能认真些?”
刘容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珠玉在前,我写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不知何故,陈曲静的和清婉的一上一下挨在一起,傅斯烟先看了陈曲静的,又看了清婉的,不由拍了拍手道,“真是奇了,分明是不一样的韵,看起来竟是一对似的,快说,你俩是不是约好了的。”
刘容那些那两页诗词一看,止不住也笑起来,“果然一对,倒真是巧了。”
众人便起哄着快快念来一听。
陈曲静的词云:一掬天和金粉腻。莲子心中,自有深深意。意密莲深冬正媚。将花寄恨无人会。桥上少年桥下水。小棹归时,不语牵红袂。浪浅荷心圆又碎。无端欲伴相思泪。
清婉的词云:为爱莲房都一柄。双苞双蕊双红影。雨势断来风色定。秋水静。仙郎彩女临鸾镜。妾有容华君不省。花无恩爱犹相并。花却有情人薄幸。心耿耿。因花又染相思病。
若郦清妍在,定然知道清婉这词是在感慨温漠的负心,这头对自己甜言蜜语,转身又对着清婕献媚,若不是有郦清妍从旁开导相劝,怕真是要染上相思病了。
傅斯年一把勾住陈曲静的肩膀,“你小子倒是藏的深啊,平日里跟个深闺小姐似的只知道躲在房里看书,怎么突然懂起相思来了?”
陈曲静顿时红了脸,心思不能让外人知晓,嗫嚅半天,想出一个不甚有说服力的理由来,“不过有感而发,就得了,哪里有什么相思。”
庄梦荀也加入调侃,“没有相思却写相思,陈公子真是匠心独运别具一格。”
陈曲静脸红的都要破了。
刘容倚在清婉旁边,看着陈曲静被众人说笑,结结巴巴解释的样子,轻声感慨,“真是个书呆子。”
“可不是。”清婉正低头思索怎么把刘容那句子填完整,闻言抬头看了那边一眼,见那人窘迫到想就地遁走,不由也觉好笑,“而且还是个傻子。”
刘容问,“方才说你和他的词能凑做一对,你也不生气?”
“生气什么?不过一首词而已,大家想到就写来,若是因为这样的巧合生气,心眼也太小些了。”
刘容微微侧目,“月余不见,你和妍儿变化之大,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清婉笑了笑,转开话题,“你真是个怪才,写的这句子甚难填完整了。这儿人太多,吵的紧,咱们出去走走去。”
“我和莞四娘还有事情要说,你自己去吧,带上个人,别走丢了。”
“我又不是史明霏,能在自己家里也迷路。今天妍儿这府里到处都是人,带不带的有什么要紧。”
“过不多久就要用膳了,你要是找不回来可别哭。”
清婉瞪她一眼,哼了一声,扭头就去了。
等人走了,刘容并没有找鄞霜莞说话,反而是站起来,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从另外一个门出了卧芳坞,悄悄跟在清婉身后。
清婉不过是觉得卧芳坞里太热了有些闷,出来走一走透透气,却不想为郡主府这一步一景的布置给迷住,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来。
湖面冻起来的冰化了大半,周边的柳条已有抽绿的迹象,风比较大,灌进披风里,将人冻了个清醒。清婉裹紧狐裘,走上一条小径,想去前头找清嫱等人。
才走了十几步,就遇上了一个人。那人拿着一根树枝,闭着眼睛往身前分出的两股路一丢,结果用力过猛,扔到小径外头去了。
清婉不知他这番奇异举动是为何,率先开口打了招呼,“陈公子怎的在此?”
陈曲静转过头,见是清婉,不由一笑,“原来是郦五小姐。”接着又回答了清婉问的问题,“里头的人都围着我说笑,不得已躲了出来。”
清婉看着他,“方才见公子往地上扔树枝,是在做什么游戏么?”
陈曲静有些不好意思,“这里岔路太多,我都不认得,想赌一赌运气。”
清婉没忍住笑出声来,“陈公子迷路了啊?”
“额……”陈曲静有些尴尬,“算是吧。”
“跟着我走吧,公子这样瞎赌,万一运气真的不好,岂不是一天也走不出这林子?”
陈曲静呛得咳了两声,“有劳五小姐了。”
男女有别,所以两人没有隔得很近,清婉走在前面,陈曲静落后几步跟在后面,有些各走各的意味。
陈曲静见气氛太过安静,没话找话,“方才在屋里唐突了五小姐,还望不要往心里去。”
“嗯?”清婉转头回来看了他一眼,“唐突?有吗?”
“额……”陈曲静语塞,“那就没有吧。”
“哦。”清婉没怎么在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宝相寺的莲花倒是真的好看。”
“姑娘才华之妙,不在莲花之下。”
“我有没有才,和那花有什么关系?”
陈曲静突然有些想笑,这个姑娘的诗词造诣的确惊人,但是日常生活里,脑子似乎并不是非常聪明。这样的反差,偏偏是最让人心动的那种。
马屁没有拍准地方,陈曲静随口说了一句,“那就没有关系吧。”
清婉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极了,不由又想回头看他,结果没注意脚下,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往一旁倒下去。
“当心!”陈曲静下意识就伸手去拉她,晚了半步,清婉已重重跌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双手在撑住地面时磨破,疼的眉头都皱起来。
“五小姐要不要紧?”陈曲静想去拉她又不敢越矩,站在一旁干心焦。
清婉捧着双手,血已经渗出掌心,伤口里陷进了细小的沙石,疼的快要哭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越来越多,哪天把家谱贴出来,方便大家食用
PS:小冷不才,除了刘容那句,其他诗词全部出自《全宋词》,大家勿怪

    
第55章 
“地上凉; 先起来吧。还能站起来么?”
清婉掏出手绢把手上的伤简易包了包,试着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刚一动就痛的直抽气。
“是不是还伤着了别的地方?”这样冷的天; 陈曲静额头上都冒汗了。
“脚踝扭了。”清婉道,“你很热吗?”
陈曲静愣住,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问。
清婉指了指他的额头; “你满头都是汗。”看着对方立马抬手用袖子去擦; 紧张到连仪态也不顾了。“你怎么这么紧张?跌倒的是我,受伤的也是我; 怎么紧张的反倒是你?”
陈曲静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清婉叹了一口气,“能借你胳膊一用吗?”
想问原因; 或者说点别的; 结果没有说的出口,陈曲静蹲在清婉身边; 乖乖地递了自己一条手臂过去; 横在她面前。
清婉把自己宽大的袖子拉下来,完全笼住了手; 隔着袖子搭在对方手臂上; 在接触的一刹那; 清婉感觉手底下的胳膊瞬间僵成了石头。
“起。”清婉吩咐。
陈曲静和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站起来; 眼珠子也僵住,转动一下都不会了。
眼前的人这样有趣,清婉突然觉得伤处不那么痛了; “你还真是个书呆。”
“啊?”陈曲静还了魂,脸后知后觉红了起来。“哦。”
“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公子去叫人来接我,或这样扶我到快出林子处,先行离去,我自己再叫人,公子选哪个?”
陈曲静思考半晌,“你的脚很疼吧,要不要背你?”
清婉眼睛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似乎是猜到了对方不会愿意,陈曲静又道,“那我扶着你走吧。”
清婉脚踝扭伤,一只脚全然使不上力气,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身体大半的重量都挂在了陈曲静身上,还好对方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愣是没被清婉压倒,那条手臂倔强地承受着她的力气,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抓得麻掉。
现在是清婉觉得气氛尴尬了,她一个女孩子,提出让对方扶自己的建议时就已豁出了所有脸皮。清婉毕竟不是郦清妍,活了两世,心态非常人能及,能够被栖月抱着睡了还泰然处之。
清婉问,“你是第一次接触女子吧?”问完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是问的什么话!
“嗯,是。”陈曲静的声音和她一样小。
“你的妹妹们呢?”觉得对方并没有生气,便又问了一句。
“我很少和她们在一起。”齐国公家的女儿都是庶出,陈曲静是嫡公子,不亲厚是很正常的事,清婉也就不再提这个。
这样走走聊聊,清婉的脚疼的越来越厉害,速度也越来越慢,小脸疼的都要皱在一起。
躲在远处的刘容简直要喷火,抱起来啊,快抱起来啊!叨叨个什么劲儿?陈曲静你这个天下第一大傻子!
仿佛感应到刘容的心声,清婉略带歉意和央求的看着陈曲静,“能休息一会儿吗,我实在走不动了。”
然后陈曲静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刘容几乎要为他突然的开窍欢呼鼓掌。
“你干什么!”清婉惊得魂飞魄散。
“这样快些。”孱弱书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力量,抱着清婉健步如飞,慌乱之下误打误撞走对了道路,不多时分就出了林子,找到一处无人的亭子,将清婉放在了亭子里的凳子上。
清婉全程都在骂他,什么登徒子,流氓,坏蛋,她知道的骂人的词汇全部用上了,骂到后来没词了,就用要杀人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
陈曲静气喘吁吁,两只手按在清婉的肩膀上,沉声道,“对不住,是我色胆包天色利熏心胆大妄为抱了你,我会对你负责,会让家母派人上门提亲,我会娶你的。你在这里莫动,我去叫人来接你。”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走出亭子。
清婉气的要发疯,“谁要嫁给你这个登徒子!”可恨手边实在没有趁手的兵器,脱下一只绣鞋冲着陈曲静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抱了清婉一路,陈曲静本就力竭,被砸得一个趔趄。捂着脑袋转回身来,捡起绣鞋。“既然你如此坚定地认为我是登徒子,这只鞋,”拿着鞋子的手朝着清婉晃了晃,“我就当成你的定情信物,收下了。我家要传给长媳的玉不在我身上,回头补给你。”
清婉气的要吐出血来。早知道会这样,她就算摔死,也不会让陈曲静扶自己。
躲在树后的刘容一阵窃笑,一直等到接清婉的人过来了,才悄无声息走开。
清婉与陈曲静在那林子里耽搁颇久,下人来报,说五小姐散心时扭了脚,回了定国公府时,郦清妍已经招待宾客用过了午膳,闻言,问了几句伤的严不严重,又让多派些人,顺道带些好的药酒过去。
刘容在郦清妍回屋换衣裳时跟着进了她的屋子,见没有外人在,郦清妍才问,“如何?”
“中途出了点意外,结果却是让人满意的。不枉费你耗时耗力弄来的莲花,让傅斯烟组织起来的诗会,以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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