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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酿-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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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阑和她说过,平时行宫最多只有三个宿主在,在这里的其他人主要负责收集整理从各处汇集来的资料,像今天这样,所有宿主都来了,还是她上任来的第一次。
用如此隆重的方式迎接,郦清妍受宠若惊,惊恐的惊。
可是,看到那高耸入云,比皇宫大门还要霸气几分的宫门上挂着的题字,郦清妍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十二宣阁,宣上打了个叉,就在旁边添了一个禤字,还写错了,少了两笔。
郦清妍敢打包票,她闭着眼睛用左手写出来的东西,能甩这破字十八条街。
身旁的焕逐咳了咳,解释道,“这个是第一任阁主写的,留下遗言,不可更换。所以就……一直挂着了……”
郦清妍扭头去看温阑,想要得到更多一点的解释。
“十二禤阁创始初期更换过几次名字,第一任阁主姓宣,所以第一个名字为宣阁。”温阑带着郦清妍缓缓走进大门,将旧事慢慢道来。“那时江湖上的帮派多是以创始人的姓为名,诸如谢家楼,王洪帮一类,老阁主想要标新立异,苦思冥想怎么改一个霸气又好听的门派名来。创阁初期不像现在规模如此之大,只有十二宿,许是老阁主觉着十二这个数字吉利,便又在名字前加了一个十二,然后亲笔题匾,以纯金贴出这块门牌来。”
郦清妍默默揣测着刻匾人看到这笔字时的内心感受。
温阑和郦清妍走在人群最前,三十六宿宿主跟在后面,还有丫头侍从,浩浩荡荡拾阶而上。
温阑继续道,“老阁主晚年不再东奔西跑开拓势力和地盘,成天躲在书房里看书。她觉得宣字不好,太好写了,不霸气,翻了好几天的书,挑了另一个禤字出来。因为老迈,怕腕力不如以前,写不出以前的气势,所以直接在原匾上改了,写到一半被人叫走,所以少了两笔。”
郦清妍很想笑,咬着舌头才忍住。
温阑看她一眼,“想笑就笑吧,我当初第一次看见时,笑了快一年。”又道“阁里书楼里有记载老阁主取名的心路历程,你若是觉得有趣,可以拿来看看。不过可能混在她写的众多武功心得里了,得找上一找。”停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白玉石梯,眉头皱起来,“我明明记得上次来时没有这么多楼梯,什么时候修的?”
“五年前。”衱袶回答,冷嗖嗖瞟了温阑一眼,“上次阁主来的时候睡着了,被人抬上去的,当然没留意有多少阶石梯。”
郦清妍:“……”
拉了拉温阑的袖子,“要亲自爬完吗?我可不可以也睡一觉,然后被他们抬上去?”亮出胳膊,“我还受伤了,可以优待的。”
温阑托着下巴,“我也想这么干来着。”
印伽怒,“两位主子能不能认真一点,你们才走了二十阶不到!”
原本半路遇上刺杀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又这样磨磨蹭蹭,等爬到行宫主殿时,天已黑透,几个长老等了一天,已经歪在椅子里睡着了……
也许正是因为第一天让他们久等,才这么可着劲儿地折磨自己吧。郦清妍裹紧身上的衣裳,默默想着。看着窗外壮阔的风景,舍不得关窗或离开,冷风吹得她咳起来,刚咳了两声就顿住,眼睛蓦然瞪大。
不,不可能的吧?
郦清妍揉揉眼睛,想要看个仔细。那个冲破云层直往自己窗口飞来的黑点越来越大,一头永远懒得扎起来的长发在身后飞舞,造成一种因为高速移动眼睛跟不上而视觉凝滞看到幻影的错觉。他的速度的确极快,郦清妍只难以置信地眨了两下眼睛,人已经轻飘飘落在了窗棂上。
真的是栖月。
郦清妍往后退一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见到我这么开心,连话都不会说了?”栖月心情非常好,脸上的笑从未有过的灿烂,漂亮的眼睛弯起来,如同两片乌黑的月牙。
郦清妍把他从危险的窗棂上拉进来,忍不住往他来的地方看过去,全是悬崖,一个落脚点也没有,他究竟是怎么上来的?
“想知道?”栖月摸了摸她被风吹到冰冷的小脸,手一勾,将人搂入怀中,“带你走一遍不就行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完,郦清妍还没理解他的意思,已经被栖月搂着,一脚踩上窗口,直接往窗外的深渊一跳,身体顿时腾空。
“啊!——”郦清妍的尖叫声直冲云霄。
身体在一片虚空里急速下坠,寒风刮到不能呼吸,能碰到摸到抓到的唯有栖月,郦清妍整个人都缠到他身上,闭着眼睛不住尖叫,“不要!救命救命!栖月!我不要!啊!”
栖月好整以暇地看着怀里瞬间吓哭,抖成一团的人,一只手将她搂紧,另一只手往崖上拍了一掌出去,借着反冲力在半空中扭了个身,击落的石块掉下,一只脚在其中一块上一蹬,借力反弹,下降速度顿时减缓了。
“有我在,还怕?”
“怕怕怕!不要玩了,求你了,月,月……”郦清妍吓得口不择言,只知道喊栖月的名字,头深深埋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敢看。
“原来你也有胆小害怕的时候。”栖月平稳落地,“看,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么?”
郦清妍努力了好半天也无法自行站立,可是心里又气又怒,硬是把栖月推开,瘫软在地上,顺手捡起手边的石头就向他砸了过去,没有力气时的泄愤根本不起作用,扔出去的石头还没够着栖月就掉了下来。“坏人!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一边哭一边吼,鼻子都红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栖月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像个彻底吓坏的孩子,茫然无措又委屈可怜。
栖月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不顾她的反抗把人抱在怀里,在她袖袋里翻了绢子出来,动手给她擦眼泪,“一直在想你大哭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这么难看,以后都不许哭了。”
郦清妍躲开他的手,自己用手背在脸上胡乱蹭了一通,反而把整张脸都抹湿了。“你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管我?你走开,再不要见……唔!”
脑子中如有一片白光突然炸开,似乎一切都恍惚起来。可是眼前放大了的栖月的脸是真实,箍着自己肩膀,按住自己后脑勺的手是真实,唇上温热绵软的触感,也是真实……
栖月他,在做什么?
一个吻,非常短暂,蜻蜓点水,却留下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经久不散。就像一朵鲜花划过嘴角,软,暖,细腻,在鼻尖留下淡淡的香气。
“我俩什么关系?嗯?”
郦清妍呆若木鸡。
“想见你,就来了。想吻你,就吻了。我现在很开心,你呢?”
心里有个地方被一种包裹了厚厚柔软的坚硬刺了一下,有东西在坍塌,混了蜂蜜的血液流淌出来,是甜,也是疼痛。以为这一世绝不会有的情感,就这样在郦清妍心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作者有话要说:亲了Y(^_^)Y

    
第81章 
“傻了?”栖月伸手揉郦清妍的头顶; 她今天未曾绾髻,长发披在身后,用一条湛蓝色的细长发带系起来。刚刚被风一吹; 又搞了那么一大通阵仗,乱糟糟的,揉起来感觉越发的好。然后头发就更乱了。
郦清妍迟钝地摸着自己的唇; 不能置信的表情在脸上经久不散; 看起来越发的傻气。栖月对自己的感情她一直摸不太透,如果只是逗弄; 以她目前对他为人的了解来看; 不会生出这么多亲密的动作和语言来;若说是喜欢,却又总觉着缺了点什么; 即使是在表明心意的时候; 也只在额头上碰一碰,与其说是爱恋; 不如说宠爱更贴切。而郦清妍也一直坚信; 他仅仅是觉着自己有趣,当成手中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倍加呵护而已。
比宠爱多一点; 却又不是爱情。
可是现在他却在时间场合地点完全不对的情况下; 突然的就给了一个吻; 捅破了两人之间那层朦朦胧胧的纱,把她宁静无波的心境完全扰乱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郦清妍压下心头小鹿受惊般的狂跳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强自镇定; 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刚刚不是说过了。”栖月略微不满。
郦清妍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他刚才说的什么话,不由嗫嚅,“这才几天,又不是不回去了。”
“你不在,总觉得少了乐趣。万一就这样被温阑拐跑了,我去哪里找人?以她的能力,要藏个人,怕是把全天下都刨一遍,也不定能找着。所以总想时时看着你,把你放在够得着的地方,才能安心。”
郦清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传皇上旨意,兴晨郡主接旨。”栖月负手而立,突然一本正经地宣读口谕。
叹了口气,翻身由瘫坐变成跪姿,眼下就两个人,栖月不介意郦清妍自己也不介意,所以连仪容也没有心思整理,唯有姿势还算端正规矩,“臣女接旨。”
“煊太妃突染重疾,念兴晨郡主治好敬王妃在先,又系太妃侄女,特宣入宫侍疾,贴身照顾太妃,直至病愈,钦此。”
郦清妍宽大袖子底下的手不由捏紧,指甲刺进手心,疼痛让人清醒冷静,郦朗欢生病比前世提前了整整四个月,若说不是人为,她是绝对不信的。难道因为自己的布置又改变了什么不知道的事情?郦朗欢的病,除了让郦家失去一大靠山,还与别的东西有联系不成?
郦清妍转念一想,又推翻心中快要建立起来的假设,郦朗欢实在算不上靠山,如果不是个永安无意间撞见,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表面上默默无闻的人,在宫里的地位居然这么高。前世她最后的消息,也不过让母家的人进去侍疾了几天。定国公府没有诰命正夫人,还是郦朗迭的正妻赵洁进的宫。
这样的快要被外界遗忘的深宫妇人,除了关乎宫廷辛密,也没有旁的了。郦清妍飞快捉住脑中一闪而过的大胆猜想:慕容曒肃清朝堂,如果不仅仅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呢?深层次的原因,也许正牵系到郦清妍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个巨大阴谋。
“你总是不分时间场合地爱出神或则发呆。”栖月的手在眼前晃过,郦清妍回过神来。“在想什么,说来听听?”
“你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郦清妍撑着地面站起来,整理身上歪歪斜斜的衣裳。“一个人的思绪瞬息万变,哪里是一句话就能概括完,然后说出来的。”一边应付着栖月一边环顾四周,想知道被他带到了什么地界。“若我问你,你此刻在想什么,你能回答我么?”
“当然可以。”栖月把落在地上的发带捡起来,递给郦清妍。声色如茶,馥郁清香,入耳清雅,余韵甘美,回味无穷。“我在想你。”
郦清妍顿了顿,接过发带的手在栖月的掌心微微停了片刻,又像被烫着一样飞速缩回去。“你像是变了一个人。”抿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变成的现在这个模样,“现在这样,我很不习惯,诸如此类的话,少说些为好。”
“我还没有说完。”栖月噙着笑,“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郦清妍瞪他,都懒得生气了。
“话说,”手在眉骨边搭了个凉棚,“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悬崖底下不该是山脚的湖泊么?”眼前一条宽阔大路,实在很像官道。
“已经在椽木山外了,马车就在前头,我们回城。”
郦清妍瞠目结舌。
“温阑那边不用担心,会有人去和她说。至于那几个老头子,温阑会给你摆平,也不用担忧。”
郦清妍咂嘴,“母亲告诉我,少阁主身边随时有五位以上的高手保护。所以,我的暗卫呢?”
“甩掉了。”栖月说的一本轻松。
郦清妍扶额,“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太妃娘娘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了,急需我的血,以求最后一试?”
“当然不是。”栖月把她抱上马车,“懒得和他们纠缠而已。”
郦清妍无奈地发现,只要有类似栖月的这些人在,自己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栖月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过来休息吧,眼下都是乌青,这几天累坏了吧?那群老头真是不解风情。”
这种近似于调戏的举动,郦清妍才不会理他,左右打量着马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又在暗匣里找到一些松软的小饼,吃了几块后,取出厚厚的毡毯把自己裹了,嘱咐栖月一句,“进宫前先回一趟郡主府,至少让我梳个头。”然后就缩在马车里远离对方的那个角落,静静地闭上眼睛。
又有一件事情在她的认知之外,栖月对十二禤阁很熟悉。无论是知晓皇城据点,还是准确找到郦清妍在这里的位置,或则对阁内各大长老的称呼,无一不标志着他和温阑,和十二禤阁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也许温阑选中的少阁主候选人里,他也是一位也未可知。可是敬王那件事又说不通,两者之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郦清妍想的有点头晕。晕着晕着,就睡着了……
栖月一直看她做这些事情,对方一点也不拘礼,睡之前还知道填饱肚子,吃东西永远小口小口的,动静小到几乎听不到。除非必要,她几乎不施粉黛,唇色又不深,清冷之余未免寡淡,但是进食时,舌尖偶尔伸出来一点点,是异样的殷红,轻轻在唇瓣上扫过,留下一点晶莹的光,明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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