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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弘珏那么可爱，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
福晋缓缓地说着，泪如雨下。
四爷不懂如何去安慰福晋，只得轻轻地抚了抚福晋的背，想要他冷静下来。
直到后来，福晋累了，才终于将孩子放开了。
而府医拿了安神药上来给福晋喝了以后，福晋才缓缓地就这样睡着了。
至于弘珏的尸身，也在这个时候被前院的人抱走了。
按照祖制，早殇的孩子是不能够入宗庙享受香火的。弘珏离世唯一能够得到的，也不过只是一口薄棺罢了。
而在孩子被抱走以前，兰心也曾经过去瞧了瞧。
弘珏的模样像着如言，眉目清秀，是个很好看的孩子。
只可惜活着的时候身子不算很好，比起同胞哥哥来说要稍稍瘦弱一些。除此之外，倒是与一般的奶娃娃没什么分别。
兰心接触过的奶娃娃少，自然也看不出来其实弘珏已经得了病，注定是活不长的。
院子里，此刻四爷正蹲在廊下，两眼直直地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心陪着四爷一同蹲了下去，说道：“四爷要不进屋去吧？”
四爷没有说话，目光仍是有些直。
府里，算上弘珏的话，早殇的孩子似乎已经有四五个了。只是那些，都是从前四爷还年轻时候的事了。
李侧福晋的大儿子也是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宋格格的女儿，也是如此。
而至于弘晖与弘昀，是养到了六七岁的时候死的。
“爷记得，从前弘晖死的时候，福晋也是这样伤心的。”四爷喃喃道：“弘晖聪慧可爱，也是一场病就没了。”
“小孩子身子娇弱，最是容易生病了”兰心道：“弘珏喝不下去药。若是再这样发热下去，大抵也是不行的。”
四爷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今天傍晚，爷就不该带着如言过来东院？”
这话一出，兰心的身子就稍稍颤了颤。
福晋曾说如言克子。而原本身子就不大好的弘珏，竟就在如言这样来看过一回以后就没了？
也实在是难怪，四爷会这样想了。
“傍晚时候章太医来看过弘珏。到底如何，咱们还是问一问章太医吧？”兰心试探性地说了一句，不知怎的就多了一种不安稳起来
到底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如言真的就背负了那样的命运？
第两百六十四章 命？
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命运安排，实则四爷和如言都是不知道的。
那些都是老天爷的事情，他们又如何能够知道呢？
只是从前说如言克子，却没曾想到一语成谶。
“问了章太医又如何呢？”四爷情绪有些不好，说道：“弘珏身子不好先天孱弱，到底也是在见过如言以后才…”
不知怎的，四爷就有些觉得。若是如言没有见过弘珏，弘珏是不是今晚就不会吐奶，而挺过来了？
兰心叹了一口气，自然觉得这传言是不可信的。
“若是如言真的克子，没有理由单单只是弘珏出了事情，而弘瑜仍是健健康康的。”兰心道：“道士根据风水命数做出的推断，实在是不能够就这样信以为真。”
四爷那里有些沉默，似乎也找不到辩驳的理由来。
“天快亮了。”四爷抬头看了看远处，缓缓地说道：“爷差不多到了时辰要去上朝，你也回去再歇一会儿吧。这里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兰心点了点头，又吩咐着苏培盛好好照顾着四爷，才动身回了北苑。
也是在四爷瞧见兰心走远了以后，才对苏培盛说道：“吩咐下去，暂时让言格格待在翠玉阁里。这件事，还是查一查比较好。”
说实在的，四爷心底里也有些疑虑。
虽然方才福晋并没有在四爷面前表露那些关于如言的事情，但是多多少少让人觉得这里面总有些什么？
难道那个道士的传言，就真的这么可信？
不由自主地，四爷就想起当初废太子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张明德的事，不也是道士之祸么？
张明德声称八阿哥胤禩有大贵之相，然而到了最后却被康熙爷一句“辛者库贱婢之子，堪当大位？”而绝了后路。
四爷摇了摇头，看着身后仍在忙碌的东院里的人，转身就离开了。
兰心回到北苑以后，虽然仍是觉得身上困倦，但也没有立刻就去歇着。
“东院里发生的事情，你去告诉耿姐姐一声。”兰心对玉秀说道：“另外，待会儿你送些东西去给如言。东院里动静这么大，她也该知道了吧？”
也不知道，如言的心里会作何感想呢？
“奴婢明白。”玉秀道：“只是言格格那里，侧福晋您想送些什么东西过去呢？”
兰心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玉秀了。
“也没什么。”兰心道：“今日的事情以后，如言的日子或许会不好过。你就送一些日常用度就过去了。另外膳房那里也叮嘱一声，不可短缺了如言的吃食。”
好歹兰心如今明面上仍是管着大部分庶务的，如言那里她能够帮得上手的地方还是会帮一帮的。
玉秀应了是，才退了出去。
兰心瞧见外面的天都开始有些泛白的迹象，便知道此刻她若是再不歇下，怕是就没机会睡了。索性才脱了外衣，就躺回床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折腾了大半夜，兰心刚刚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这一觉，兰心梦见了从前刚刚进府怀着弘历的时候。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也算是得宠，但也整日战战兢兢，不敢出丝毫的差错。
梦里的兰心，遭受了和如言一样的命运。被迫将孩子交给福晋抚养，且背上了“克子”的名声，从此再也不能够见到弘历。
而弘历不认识兰心，每每在福晋膝下都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孩子。在见到兰心的时候，却是如同见到陌生人一般。
这个梦，兰心当即就醒了过来。
兰心坐起身，瞧见仍是自己十分熟悉的北苑，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环珮已经在不远处候着，瞧见兰心乍然间坐起身来也颇为疑惑。待得走近了以后才发现，兰心竟然是满头大汗。
“侧福晋。您怎么了？做噩梦了？”环珮拿了帕子过来，就帮着兰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兰心脸上仍是挂着惊恐，瞧见环珮才道：“我梦见我便成了如言，弘历交给福晋抚养。福晋不愿意让我见弘历，说我克着弘历。”
梦，也是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环珮笑了笑，对兰心说道：“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福晋的心思，您还能够不明白么。说来这七阿哥的死，也颇为蹊跷不是么？”
兰心摇了摇头，却并不这样觉得。
“福晋好容易有了孩子。她怎么会为了一个不准确的机会，而舍弃了七阿哥呢。”兰心并不赞同，觉得福晋不可能做出谋害子嗣的事情来。
福晋多重视两个孩子，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别说兰心不相信了，或许换做别人也是不相信的。
环珮不可置否，只道：“但是这件事情，到底得利最多的还是福晋吧？”
经此一事，或许府里的传言更会坐实如言的克子命。而从此以后，怕是弘瑜也会完完全全地属于福晋吧？
话虽如此，但两个孩子，终归还是好过一个孩子的。
兰心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事儿，咱们还是别多说了。是不是有蹊跷，慢慢瞧着就知道了。”
另一头如言那里，其实在半夜里四爷和兰心赶去东院的时候，如言就已经知道了。
她那个时候也已经猜到，怕是弘珏的病情有所恶化，才惊动了四爷。
至于弘珏的死讯，也是天快亮的时候苏顺顺过来传达的。与此同时，如言要被禁足的意思，也一同传达了下来。
当即，如言就有些承受不住，摇摇欲坠了。
而在苏顺顺离开以后，如言才在湘儿的搀扶下走了回去。
如言脸色铁青，一看就知道心情是极为不好的。
“七阿哥的事情，不是格格您的错。”湘儿道：“福晋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就是不让您与七阿哥见面。七阿哥身子弱些，本就需要生母在一旁照顾的。”
湘儿才不相信，这天底下有哪一个额娘是会克制自己的孩子的。
如言叹了一口气，对湘儿说道：“你有空的时候，偷偷去瞧一瞧弘珏吧。他要走了，我这个做额娘的却不能够送送他。”
说完这话，如言又才一言不发地回了桌子前，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两百六十五章 送子观音图
弘珏的死，使得雍亲王府整个六月都笼罩在一种愁云惨淡当中。
四爷和福晋难过，剩下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欢欢喜喜地过日子。
虽然她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其实都只见过一两次，几乎是没什么感情的。但因为上位者的伤感，她们也就跟着伤感了一段日子。
而翠玉阁，也就因此沉寂下来。
没有人去为如言说话，兰心也并没有去找了章太医来问。
这件事其实情况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人死如灯灭，福晋是断断不可能再将弘瑜交还给如言的。
七月初二，处暑。
小半个月过去以后，弘珏的事情也就渐渐淡忘了下去。
三伏天刚过，京城里的日子还是十分燥热。又因着许多日不曾下雨，兰心坐在院子里的时候总觉得心中闷闷的。
“侧福晋。年福晋过来了呢。”环珮走进侧间里，就对兰心说道。
这时候兰心正在练字，听见年雪过来倒也并不意外。
年雪自从小产以后，总是会过来瞧一瞧弘历与璟婳的。不过今日不巧的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两个孩子都没什么精神，这会儿正睡着呢。
“知道了。”兰心说道：“去将年福晋请进来吧。”
话音刚落，却见年雪已经跨过门槛，朝着兰心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妹妹闲来无事，顶着日头就过来了。一路上只觉得背上汗涔涔的，果然走到了姐姐这里就是十分凉快的。”年雪说着，就走了过来。
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兰心竟然在练字。
兰心看向年雪，说道：“三伏天虽然刚过，可是暑气还是十分厉害。如今瞧着你面色红润，身子当是调理得不错吧？”
年雪如今的样子看起来，确确实实是比小月那会儿好了许多。气色红润，看着也健康。
年雪笑了笑，回答道：“多亏姐姐推荐了章太医给我。章太医擅长千金方，他开的方子，都是极为不错的。”
“如此就好。”兰心道：“不过你这会儿来得不巧。夏日里人容易疲倦，弘历与璟婳这会儿都还贪睡，在睡着呢。”
“无妨。”年雪笑了笑，又道：“我在这与姐姐说会儿话，也是无碍的。不过，应该不会打扰到姐姐练字吧？”
说着，年雪就瞧了瞧兰心写的字。
不过是随意抄录的一些文字，可年雪的眸子显然是稍稍亮了亮。很意外的，她是没想到兰心的字会写得这样好。
“姐姐这梅花小字写得真好，怕是也有几年的工夫了吧？”年雪擅长诗词歌赋，自然是认识兰心练得何种字体的。
兰心脸就红了红，说道：“刚进府的时候，四爷嫌弃我字写得不好。搜罗了许多字帖给我，让我打发时间。一年一年下来，慢慢地也就练得好了。”
细细数来，也有差不多四年了吧？
四年来的改变，还是挺多的。
譬如兰心从前读的书不多，只能够算是勉强认识字而已。而如今写出来的字，却能够得到年雪的一句称赞。
虽然兰心知道，年雪这句称赞里或许是有着几分的水分的。
“姐姐谦虚了。”年雪到：“妹妹自幼练了大约十年，也不比姐姐好多少。姐姐勤勉，妹妹是比不上的。”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兰心说道：“初见你那会，你的一曲《高山流水》才是让众人惊艳呢。”
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说得便是，那一日年雪的琴音吧？
年雪回想起当初的事情，似乎觉得恍若昨日。又道：“那时年少轻狂，又只想着露几分才艺出来罢了。《高山流水》这样的曲子，总是要心静如水、心无旁骛才好的。”
兰心只不过是个半吊子。这会儿听见年雪越说越深入起来，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得好，所以便将话头扯向一边去。
“说来妹妹如今将气色调养得如此之好，除了章太医的法子之外可还有别的什么良方？”兰心说道：“我自从生了璟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