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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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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如此坚决冷酷,这才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往昔那些事对宗恪真的就再没影响了么?阮沅说不出,也不敢去猜想,他和厉婷婷的过去,太沉重了。
收拾完毕,走出宾馆,门童替她拉开门,微笑道:“下午好。”
这简单的问候竟让阮沅觉得亲切无比,不由也微笑回应。她已经许久许久没听见这样的问候了,宫里的人不这么说话,他们更喜欢直接步入话题:吃了么?睡得还好么?前日那件绣花衣裳做得了么?……
顶着绿色出租信号的大众车开上门廊,门童替阮沅拉开后座车门,将她送上车。
一路都十分顺利,下午两……还不是交通高峰时期。阮沅趴在车窗上,贪婪地看着街头风景,刚才在宾馆她看见了报纸,原来离开这儿已经两三年了
出租车司机看她这样子,便好奇问她从哪儿回来,因为阮沅的口音很明显是当地的。
“从国外回来。”阮沅说到这儿,忍不住偷笑,反正这个说法也不算错。
“哦哦回来探亲啊”司机说。
被他这么一说,阮沅忽然就惆怅了。
她还没有准备好去见舅舅和舅妈,虽然心中想念,可是阮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要她和舅舅说:她和那个宗恪在一起了么?
如果舅舅受了林展鸿的影响,又因为养大了厉婷婷,而对宗恪抱有敌意,那怎么办呢?
他受得了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外甥女,和一个狄虏在一起么?
舅舅看来是绝无可能接纳宗恪的。
想到此,阮沅有些伤感,她虽然得到幸福了,可是却不能听见家人的祝福,尤其是表姐……恐怕她能从厉婷婷那儿收获到的,只有刻薄的吐槽吧?
车开了一个钟头,到了蓝湾雅苑。
阮沅凭记忆回到她和宗恪一同居住了半年的那所房子,她用钥匙打开门锁,走进屋内。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甚至地板上也一尘不染,保持着清洁整齐的状态。
难道姜啸之一直叫人来打扫清洁的?阮沅心里嘀咕,这儿据宗恪说有很多机关,一旦事态严峻了,这座房子就会自动打开所有攻击和安保系统,就像一座堡垒。
既然那么危险,保洁的阿姨怎么进来啊?难道又是宫廷侍卫做的打扫?现在她记起上次来收拾晚会残局的是谁了,那是连翼手下两个游击将军,后来她见过他们。阮沅为此嗔怪宗恪“尽让人家干些打杂的活儿”,宗恪还很不服气,他说他给了薪水的。
“除了俸禄,我还给加班费呢”他直着嗓子嚷嚷,“周末还来这儿包餐呢吃了还拿呢”
“有那么严重么?”阮沅吃惊道。
“当然有”宗恪严肃道,“每次都是连吃带拿‘陛下,这个法国松露巧克力快过期了,微臣带走吧’(其实才开袋没有三天)、‘陛下,新鲜蛤蜊汤不可以留着,还是让微臣帮忙收拾掉吧’(才喝了两口而已)、‘微臣忘了买鸡蛋,借半打鸡蛋’(从来就不记得还回来)……冰箱的东西就都这么叫他们搬走了你该同情我才是”
阮沅被他说得乐出声:“你还真给他们做饭?”
“可不是?”宗恪翻了个白眼,“后来就不做了,也不许他们再来了,一群吃货,把我的冰箱吃得精光”
想起这些,阮沅就忍不住想笑。
放下钥匙,进客厅,打开各处窗子通风。阮沅刚忙完,就听见门铃声,她飞奔去打开门。
宗恪已经剪短了头发,换了现代服装,柔软棉麻质地的休闲西服,灰色V领针织衫,黑色长裤,毫不张扬,却格外耐看。
阮沅叹了口气。
“干嘛叹气?”
“你这个家伙,怎么什么打扮都很好看呢?”阮沅说。
“所以是你赚到了嘛。”他很得意地忽闪了一下眸子,“到哪儿去找我这么帅的男人啊”
阮沅扑哧笑起来。
他关上门,转身看看阮沅:“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阮沅糊涂了:“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不是该脱光了躺在床上等我么?”
阮沅窘得刚想开口抗议,却被宗恪一把抱了起来
“再浪费朕的宝贵时间,朕就罚你三年的俸禄”
他的声音又粗又哑,带着急躁。
进了卧室,跌在床上,身体压着柔软的织物,阮沅闻到上面有种新鲜的、没经过日常使用的味道。
被那家伙吻得七荤八素,阮沅的脑子有点当机。
“……这床单,没人用吧?”她模模糊糊地说,“会不会有螨虫啊?”
“这时候还惦记螨虫?螨虫是你家亲戚啊?”宗恪几乎是恶狠狠地扑到她身上。
……仰面靠在被子上,阮沅浑身发着抖,满溢的呻吟堆积在喉咙,她身上的衣服还没完全剥落,宗恪的双臂搂着她的臀部,他埋着头,亲吻着她的胸,小腹……他在一点点品尝她,像一头饿了多日却还不肯放弃礼仪的高贵的豹子。
“窗帘窗帘”阮沅突然惨叫起来,她在神智近乎错乱之际,眼角余光瞥见敞着的窗子,窗帘也没放,他们俩居然就这么暴露在堂堂天光之中
只见眼前有什么一闪,本来卷起的百叶窗,忽然哗啦一下掉下来,遮住了窗子,房间顿时暗下来
“什……什么?”阮沅错愕,“你变魔术啊?”
“是暗器啦”宗恪气恼之极,“给我专心点”
雪白的一床褥子被谁粗鲁地踢到了地板上,喘息声,拉链声,衣料磨擦声,还有扣子崩掉的声音,平整的床单立即起了皱,像卷起漩涡的混乱水波纹,滚烫的躯体像条饿急了的鱼,忍耐许久,终于咬上了美味的饵,微微疼痛伴随着充盈的快感,挣扎着,妥协着,共同奔向舒适的顶峰……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能获得这种感觉了,在宫里,宗恪身边总是有人,阮沅甚至都不敢当着人的面和宗恪说话,怕自己的快乐从眼神和举止中无意流露出来,被人察觉。宗恪虽然不像她那么谨慎小心,却也做不到全无顾忌,只能趁单独在房间的时候,匆忙亲热一下,晚间如果不是阮沅当值,那宗恪就一点辙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阮沅不舍离去,心里却恨不得偷偷跟着回她的小院才好。
所以他会恨恨和阮沅抱怨,说他们简直像八十年代在公园幽会的小青年,外头守着的全都是带着红袖章的小脚纠察队,每个人都在拿眼睛盯着他们,他简直要憋死了有那么一时半刻的,宗恪甚至产生了荒唐的念头,他想拿一切来交换,换他和阮沅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想时时刻刻和这女人厮守,再不要任何人来干扰他们。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阮沅才发觉自己浑身都是汗,她觉得有点冷,伸手拽了床被子过来盖住自己和宗恪。那家伙在刚才的高能量“室内运动”之后,便失去力气,只能像滩稀泥一样粘在她怀里。
“怎么?陛下打不起精神来了?”阮沅故意嘲笑他。
宗恪没有反驳,他一点儿也不想说话了,只捧着阮沅的脸,一点点吻她的嘴唇,温柔如水般,阮沅被他吻得两腮酡红,眸子晶莹透明,流淌着蜜一样的缠绵情意。
那是一种几乎超越**快感的幸福,这幸福,如喷泉漫溢他们的心房。他们的鼻腔充斥着对方的味道,他们的耳朵能听见对方的心跳,他们的身体感知着对方的体温……再也没有人能够像他们这么近。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得让宗恪惆怅。
原来他的幸福,一直在这儿等待着他,之前走过了那么多弯弯曲曲的路,还自以为是正道,现在看来不过是铺垫,铺垫着他一步步走到如今,走到阮沅的身边来。
他的过去,曾是一曲荒腔走板的戏,他不爱的成日围着他,他深爱的却对他恨之入骨。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水**融、彼此倾心的滋味,久而久之,甚至错以为自己是不值得爱的,只能孤独终老。
现在他明白自己错了,至此,宗恪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自己那些犹疑和忐忑、试探与放弃,竟全都是胆怯和自以为是,原来他苦苦追寻的人从来没失去过,她一直就在他身边。是老天爷给了他机会,没让幸福再一次从指缝间溜走。
这是何等的美好啊宗恪忽然想,生死之后,他和她依然能携手觅到去往天堂的路。



第九十六章

整个下午,俩人一直在床上缠绵缱绻,最后等到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起床做饭。阮沅不下厨,只懒懒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宗恪做。红色的斜阳照进窗子,男人的身上披着一层淡淡流金,他正十分认真地对付着一块冻肉,肉解冻得不够,宗恪眉头虽然微皱,手上动作却如行云流水,毫不滞涩。
这男人,就算做最琐碎的家务也依旧迷人。阮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神贪婪地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从刚才进屋起,阮沅就控制不住盯着宗恪看,即使在最心醉意迷的时刻,她也能看见那浸在黯淡光线里的健美肌肉,那是常年行军打仗锻炼出来的,当一波一波海浪猛烈冲击着她时,男人用力撑起身体,他弓着的窄窄腰身,他被汗水濡湿的肩和胸口,充满动人的力度,闪着一层细微诱人的光泽……
从轻微的眩晕里醒过来,阮沅抱住双臂,轻轻叹息了一声。
宗恪在切菜间隙偶尔抬头,看见阮沅瞧着自己,便笑道:“看什么啊那么出神?我那么好看啊?”
“看美男啊”阮沅也笑,“春色无边。”
宗恪放下手里的菜刀,诧异道:“刚才还没看够啊?”
阮沅的脸颊微微一红。
“不许看,再看就收费了。”他故意拿手挡着阮沅的眼睛。
阮沅伸手一推:“要多少钱一看啊?赊账行不行?”
“欠着可以呀。”宗恪笑嘻嘻地说,“或者你先给我看了,我再给你看,对了我刚刚还没看仔细呢”
男人的黑眼睛,清亮动人如小提琴上的一个高音符。
“好好做你的菜”阮沅赶紧说,她可不想横生意外,断了今晚的晚餐。
宗恪笑起来,回到案板前,“帮忙拿生姜。”
阮沅走到橱柜下,取出里面存放的姜蒜递给他。
“奇怪呢,你怎么会做饭的?”阮沅好奇地问。
“我会的事情多了去了。”宗恪仔细给切好的肉洒上淀粉,样子有点得意,“基本上,你想得出来的我都会。”
“不见得,有个事情你该不会。”
“什么?”
“麻将。”阮沅说。
她曾经仔细观察过两个世界的区别,最后阮沅注意到,那边并没有麻将这种游戏,那边也有牌戏,但是牌上的绘图以及规则,和麻将完全不同。阮沅曾经看过泉子他们抹牌。
“怎么不会?”宗恪说,“又不难。”
阮沅挺吃惊:“你学打麻将干嘛?”
“陪老板打呗,还有老板娘,以及另一个公司的老总。”宗恪说,“纯粹是讨对方欢心,给对家送钱,兼让老板娘开心,结果呢她太开心了,动了收我做‘二爷’的心思,三番五次暗示我,躲也躲不掉,害得我只能跳槽换一家做……”
阮沅笑得前仰后合,一想到居然有富婆企图包*皇帝,她就乐不可支
“不许笑。”宗恪假意生气,要去拧阮沅的鼻子,“你怎么和宗恒一样?他足足笑了我一个月。”
阮沅笑完,又奇道:“陪老板打牌这种事你也做啊。”
“有什么不得了的?”宗恪见怪不怪,“打牌而已,既不用我自己买单,又不伤我一根毫毛,还算我加班呢。”
“……你这家伙,弹性倒是很大。”
“触底线的事不多啦,太把自己当人物、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人会很累的。”他耸耸肩,“何必把自己搞那么累?”
宗恪说着,想起什么似的“且”了一声,“告诉你吧,最奇怪的是宗恒,别说麻将,斗地主、双升、拱猪、拖拉机……一概学不会,怎么教也不行,越教越浆糊,教到后来干脆跪地给我磕头,说只求尚方宝剑一个痛快——难道他是傻蛋么?”
阮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打牌而已,怎么弄得那么惨?”
“不晓得。”他微笑摇头,“宗恒这家伙,对赌钱、牌戏、斗鸡走马之类的天生就很排斥,也不许他儿子和这些事情沾边,要是看见了就会发很大的火。”
“哦?……”
“大概是潜意识里,不想变成他父亲那样吧,他父亲才真是个玩了一辈子的人。”宗恪摇摇头,“他说他宁可对着碎尸,也不要对着领导,至少碎尸不会开口对他说:‘小宗,来来,正好三缺一,过来打两圈’。”
阮沅大囧,心想,这位王爷的构成本身就是个冷笑话吧。
“奇怪的不是你弟弟,是你才对。”阮沅哼了一声,“哪有你这样的皇帝?像个万能机器人。”
“皇帝也分很多种的,我不是那种从小被人伺候大的皇帝。”宗恪慢条斯理地说,“到了一个新环境,我就必须努力谋生,这是早养成的习惯,否则我活不到现在。”
阮沅被他说得心底一阵凄然。
宗恪看了她一眼,又说:“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不过是一点勇气。”
阮沅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勇气的,那是小孩子。”
“嗯,也许你说得对。”
宗恪做的是最简单的青菜肉丝,却是翡翠掩映淡红,可爱如一首淡雅小词。
还有一盘是鱼香茄子,香味儿诱得人吞口水。
菜烧熟了,宗恪夹了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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