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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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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倒忘了。”她吐吐舌头,翻歌身踢了踢脚,两只绣鞋一左一右地甩飞出去,一只掉在脚踏上,一只却甩到了柜子上投。
  我收拾了一下,也吹熄了烛火,脱鞋上床,两人并头而卧。
  “你刚才在看书啊?那书怎么样?有用吗?”
  “嗯,和上次你给我的那一册一样的,都是极有用的书,不过我一时半会儿的还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瞧不出来才好,说明那书深奥啊。”雷芳嘻嘻笑,“你这次来多住些天吧。我姐一出嫁,家里可只剩我自己了。”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她渐渐懒倦,打个呵欠:“小笙,你将来会不会嫁人?”
  “哦?我没有想过这个。。。〃
  “嫁人有什么好的。。。”雷芳的头靠在我的肩膀处,小声嘀咕,声音里睡意渐浓,”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多省事。偏偏想不开去给人当媳妇,伺候丈夫服侍公婆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做老姑娘?”
  “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不嫁。。。”
  她的话越来越模糊,呼吸沉静平稳,已经睡着了。
  我却没有睡意,转过头来打量她。
  雷芳的眉毛生的浓丽,相貌虽然不如雷芳秀美,不过笑的时候很甜很爽朗。不知她做梦没有,梦里见着什么。
  我托着腮仔细打量她,听说人若睡着了做梦,眼珠会转的。
  她的眼珠倒没转,不过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她开始做梦了?我犹豫了一下,伸出的手指又缩了回来。
  虽然刚才在册子上看到了窥视他人梦境的口诀,可若是用这方法偷看别人的梦,总有一种做贼似的心虚。
  雨声淅淅沥沥的,夜雨凄寒,帐子里却暖融融的。风紧了起来,刚才点亮的蜡烛被风吹得烛焰颤抖,扑的一声又熄灭了。屋里顿时一团昏黑。
  我昏昏沉沉地像,就试一回,就这一回。。。。。。若是雷芳梦着什么私隐的事情,我避开不看就是。再说,也未必就能看见。。。。。。
  我茫然地站在一片白雾肿,不知何去何从,心里隐约知道已身在梦中。
  与平时完全不一样。以往如果做梦,在意识到自己做梦的那一瞬间便会醒来,可是现在我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却无法清醒。我是在旁观雷芳的梦境吗?
  册子上只写着口诀,却没有写窥视旁人的梦境时是个什么情景。也许是因为每个人的梦都不一样。
  我左顾右盼,梦境不可能从头到尾只有一片雾,一定会有别的。前面不远忽然有一个人影匆匆跑过,我精神一振,急忙追了上去。我紧紧追赶,前面的人影忽隐忽现,看得不太清楚。是个女孩子,个儿不太高,是雷芳吗?她不会又做梦去打抱不平吧?
  白雾渐渐淡去,前面出现了一棵树,属下站着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女子。
  “姐姐!”
  “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白天倔犟又嘴硬的雷芳在梦中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哇哇哭起来,“你别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不让你去。。。。。”
  梦中的雷芬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不成啊,迎亲的人都来了,怎么能不嫁呢。”她说着话时,果然有鞭炮声热热闹闹地响起来,四周传来人声,好些人不知从哪儿走了来,有一个穿着红衣裳的男子,脸庞看不清楚,他一把抓着雷芬: “这是我的媳妇,得跟我走。”
  雷芳紧紧抓着雷芬一只手:“不行!我不让我姐嫁你!你是个坏蛋!”
  我忍着笑,看着雷芳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回手从腰间拔出长剑来!
  以她的脾气做梦都不安生,果然一言不合又要开打了。
  那个穿红衣的人和雷芳对打起来,不知是不是雷芳将这未来姐夫想象得太不堪,那人三下两下就被打倒在地,雷芳得意扬扬,一脚踏在他背上:“你服不服?你还敢不敢娶我姐了?”
  我捂着嘴弯下腰去笑,敢情儿雷芳在梦里是无敌女侠,果然神威凛凛,令人敬服。可惜她梦里的坏人也实在太弱了一点,而且,把未来姐夫打翻在地,似乎也不是一件特别光彩的事。
  “啊,小笙!”雷芳忽然朝我的方向招了下手,“快过来,帮我找根绳子,把这人捆起来!”
  我大惊失色。她着呢么能过看到我?
  雷芳等得不耐烦:“过来忙帮忙呀!”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问:“你能看到我?”
  “你说的什么话呀,我自然能看到你。”
  可是,可是她不应该看到我呀!
  我是在窥视她的梦境,按理说,雷芳应该看不到我的!
  她看着我,慢慢地,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小笙。。。。。你,你是不是。。。。。。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迟疑着,过了半响,才缓缓点了一下头:“大概是吧。。。。。”
  雷芳也意识到这是梦了,可是为什么她也没有醒?
  我们,我们现在到底是着呢么一回事?忽然想起来册子开头的那句话来。梦里不知身是客。说不通啊。。。。。。我们都已经知道这是一场梦,怎么却不会醒呢?
  “你刚才看见我。。。。。打人了?”
  “看到了,打的还是你的准姐夫。”
  雷芳有点忸怩:“那个,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和我姐说。要不然。。。。。”
  要不然雷芬知道她拿未婚夫还没上门来迎娶,就已经在梦里被妹妹给痛揍了一顿。。。。。那可够雷芳难为情的。
  她忽然指着前面:“咦?那边是什么人?”
  我转过头去,煦色韵光,暖风如熏,一片温软醉人的春色,像一轴画卷一样,在眼前缓缓铺展开来。
  我小声说:“梦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刚才那个过去了,这又是一个吧。”
  雷芳嘿嘿笑:“那这回不知遇着什么人,我瞧瞧去。”
  她朝前跑了两步,又站住了脚,回来拉我的手:“一块儿去。”
  我呦不过来她,被她拖着朝前走。满眼都是桃花,樱花,杏花。。。。粉艳繁盛,开得如火如荼,如云蒸霞蔚一般。
  雷芳急着朝前走,花间的小径是用各色圆石贝壳拼囊而成,不知这是何处,雷家庄没有这么美的地方。雷芳在别的地方见过?又或者,这是她幻想中的意境?
  我们在花树之间穿梭,雷芳性子急:“着呢么没有人啊?”
  她话音未落,遥遥地,有歌声传过来。那声音柔婉清脆,唱的不知是什么曲子,只听的人觉得身心都要柔滑在这春日的花香之中了。
  隔着花丛,能看到不远处有个女子的身影,婀娜焯约,宛如仙子。
  我轻声问雷芳:“这人是谁?”
  雷芳摇头:“不认得,从来没有见过。”
  我们朝前走,明明离着不远,可是走了半响,也没能接近,那个女子一直在前面,身形卓越。碎花如雪片一般纷纷落下,私下里宁静安谧。我们行走间,脚步裙倨都没有杂沓窸窣的声音。
  这是梦境。
  雷芳转头看四周,花朵如海一般,蜂蝶飞舞。
  “哪儿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我做梦也梦不到啊!”
  前面这个人到底是谁?明明没看到脸,也确定不像是,可是却从心底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
  我心里模模糊糊地涌出来一个想法。
  难道这一个不是雷芳的梦,而是我的梦了?
  “前面那位姑娘!”雷芳喊了一声,“且等一等。”
  那人停下脚来,似乎转头看了一眼。
  雷芳高高兴兴地拉着我就朝前奔,我们走到跟前,忽然起了风,那人的裙裾像花瓣儿一样飘散开来,身形瞬间不见了。
  “啊压。”雷芳吓了一跳,随即想起这不是真的,只是梦里,拍拍胸口说,“吓死我了,突然就不见了,还以为闹了鬼呢。”
  “梦里头嘛,地裂山崩也不奇怪。”
  “对对。”雷芳咧嘴笑,“小笙,我们现在去哪儿?”
  “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雷芳拉着我的手朝前走,她比我高了大半个头,笑的时候脸庞说不出地明艳。平时我都没注意,她也长成了一个明研秀丽的少女了。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流年暗换。前面有一架桥,我们过了桥,眼前出现一处繁华的集镇,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切都如真的一样。
  雷芳好奇地摸了一把路边茶摊儿的幌子旗,小声说:“和真的一样哦。”
  青石地上有两道深深的车辄,有人赶着驴从我们身边儿经过,那驴尾巴一偏,一泡屎拉了出来,险些溅在我们鞋上。
  “哎呀。。。。。”雷芳掩着鼻子往旁边躲了躲,“快走快走。”
  我们走出好远,雷芳才把手放下来,忍住笑:“真是,梦里头还有这样的XX事。”她指了指前面,“哎,你说那个能吃吗?”
  我一转头,看见一个卖胡饼的。
  饼能不能吃且不论,我问她:“你有钱吗?”
  雷芳摸了摸荷包,还真拿出钱来,走过去买了两个饼,里头填的是桂花糖馅儿,饼刚烤好,里头的糖馅儿稠稠的像蜜一样,咬下去又脆又甜又香,味道真实而鲜美。
  我们两人站在梦中的街头吃饼,且吃的津津有味儿,这情景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荒唐。
  “这梦好。”雷芳含着饼,说话含含糊糊的,“平时我要是梦见什么好吃的,准在到口前一刻就醒了,从来没真吃到嘴过。”她把饼吃完,拍拍手上的饼渣,“走,再去前面逛逛。”
  身后有人说:“老板,给我称两斤盐。”
  这声音极耳熟,我回过头去看。正数钱付款的那个少女似乎也觉察到我在看她,抬起头来朝我微微一笑。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柳眉杏眼,皮肤雪白如凝脂般,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辫子,我意外地睁大了眼。
  这是——白宛夫人!是我的师傅白宛!
  雷芳也转过头来,可是显然没认得出是我师傅来。
  “怎么了?”
  我没答话,看她付完钱捧着包好的盐放进提篓里转身走开,忙一拉雷芳的手跟了上去。
  白宛在前面走走停停,又采买了些日用的东西。
  雷芳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哎,我说……她,她好像,你师傅啊?”
  我点点头,没敢分神,紧紧跟在她后头。
  再朝前走就是骡马市,气味儿不好闻,声音嘈杂纷乱。靠城墙根儿还有零零散散的人三五个聚一起,都是些想找活儿干的人。前头有许多人聚了一圈儿不知在干什么,有人吆喝有人起哄。
  白宛身形灵活,挤进了人堆里头。我拉着雷芳朝前挤。
  人群正中有一块用草绳拦出来的空地,草绳圈儿里站着几个人,衣衫褴褛,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头上全插着草标。
  我的目光在中间那几人身上扫过,并没留意,只转头注意我师傅。
  白宛站在那儿看着。
  卖人的那个敲了一声破瘪的铜锣:“来来来,都来瞧着,这些人可都能做活儿的,现在正在耕种时节,买回去正顶用!”
  把人当成货物一样任意贱卖,让人看着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我仔细打量,白宛的脸上也露出不忍的神情。
  有看热闹的闲人在人群里说:“别胡吹啦,这些人一看就是东南遇难过来的,饿得都不行了,瘦成这样儿,能干什么活儿顶什么用啊?”
  卖人的那家伙也不恼,笑眯眯地说:“两顿饱饭一吃,力气不就有了么!左右卖得便宜,你雇个短工,这一季得多少钱?不也得管吃的管住的?倒不如索性买一个,一辈子买断给你,生死不论,什么活儿都能干啊。”他顺手揪过一个小姑娘,把她的下巴硬抬起来给人看,“喏,看这小丫头,买了回去烧水洗衣,嘿嘿,还能……”还能下面的话他没说,“过一二年大了,就算自家不想留着,转手再把她卖出去,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好事儿啊!”
  被他这样一说,不少人还动了心。有人便讲定了价儿,掏钱把那个小姑娘买了去。别的人也陆续被买走了,最后剩下的是两个半大小子,没有人肯买。
  开玩笑,这样的大小子,顶大人能吃,却不能干,又是最难管的年纪。买回去耗粮不说,要是跑了,又或是起了凶念,那可都糟糕至极。
  卖人的那人看看天色,或许是想早些脱手走人,更卖力地吆喝起来。他还想拉着那两个小子推靠前些给人看,谁知一推之下,其中一个身体已经虚弱不堪站都站不稳的,重重倒在了地上。另一个急忙挣扎着去扶他,可是人没有扶起来,自己也倒在了地下。
  他们一定饿了许久了。
  人贩子有些发急,踢打着让他们快起来。后跌倒的那个无力反抗,却还用身体遮挡着那个先倒地的,用手臂护着头,身体弓起来,任凭踢打也不退开。人们散去了一些,白宛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一直看着那些人,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荷包。
  “多少钱?”
  人贩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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