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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无月的脸上充满了凄然。
这一刻，他觉得九宫剑派上下所有人的这么的可笑。
星州、白鸟州待不下去了，换其他州不就行了。
东州、禹州，哪一个大州不都能成为他们的安身之地？
偏偏他们要受大日剑宗的蛊惑，来打混元宗的主意，以至于现在……
即将面临宗破人亡的下场。
“混元宗，从未招惹过我们九宫剑派……自掘坟墓！自掘坟墓啊！”
冷无月凄然的惨笑着，紧接着，他猛然朝冷鸿图道“走！回影视城！传令所有人，带领宗门核心传承逃离天海市！逃得了一个是一个……”
冷鸿图长时间施展禁术，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可听得冷无月所言，也不得不强撑着站起身来，踉踉跄跄朝影视城方向而去。
不过……
不需要他们众人退散，此时影视城方向已是人声鼎沸。
漓江剑派之人伏击傅羲时，冷鸿图已经下令召集武师，打算让武师结阵纠缠住漓江剑派的神境，而他们则联手协助傅羲对抗项云天。
只是武师要成威胁得上百人，召集起来需要时间，项云天和傅羲的搏杀过程似乎缓慢，可实际上两人从开战到分出胜负，不过数分钟。
以至于当傅羲身死、项云天、萧逸、李江山等人都已死在陆炼宵剑下，他都开始清场了，九宫剑派的诸多武师才姗姗来迟。
看到这些人到来，冷鸿图脸上有一丝犹豫。
要不要借诸多武师之力和陆炼宵殊死一搏？
只是很快这种念头已经被他打消了。
九宫剑派的武师早已被陆炼宵打散了斗志，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等人要对抗的是掌握了“上古奇毒”的陆炼宵，恐怕只要有十个八个的武师身死，恐惧之下，他们就会不战自溃。
想到这，他对着正带领着诸多武师赶来的冷庭光等人遥遥大喊：“撤，全速撤离！”
“撤？”
冷庭光微微一愣：“撤去哪里？”
同时他还看了一眼似乎平息下来的战场：“战斗结束了？漓江剑派的人呢？难道……我们胜了？”
“庭光，带着所有人，快走，化整为零！”
“走？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这个时候，黑暗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单手持剑的陆炼宵自远方风驰电掣，破空而来。
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不断滑落，在黑夜之中，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
“陆炼宵……”
冷鸿图仔细的感知了一下，他已经再察觉不到漓江剑派其他三位神境的气息了。
他们的下场……
不用多说。
一时间，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们，都只是武师……你身为天道剑宗宗主，巅峰神境……”
“你们九宫剑派攻破混元宗时，我也没看到你们这些神境对混元宗的武师弟子、执事手下留情。”
陆炼宵说着，轻道了一声：“杀人……要还的……”
“我九宫剑派认栽了。”
冷鸿图语气艰难，道：“九宫剑派愿意向混元宗……向天道剑宗投降，从今往后以天道剑宗马首是瞻……”
“看你的样子，很勉强……所以，我不强人所难。”
下一刻，陆炼宵大步流星，直往冷鸿图逼迫而去。
知道冷鸿图此刻身受重伤的冷庭光猛然大喝：“保护掌门！”
第一时间带着十几位对门派忠心耿耿的武师护卫到了冷鸿图身前。
十几位……
剩下的几十位武师，一个个却是停在了原地。
他们望向自黑夜中走出，浑身上下沾染鲜血，仿佛一尊浴血杀神般的陆炼宵，神色中有遏制不住的恐惧：“是陆炼宵！”
“掌握了上古奇毒的天道剑宗宗主……”
“神境面临他的上古奇毒都只有死路一条，雷掌门、张掌门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这些武师上去……根本只是送死……”
片刻，这些武师竟有二三十人之数纷纷转身奔逃。
这些人一逃，似乎令剩下的武师想起了不久前在幽冥之门矿洞中被上古奇毒所支配的恐惧。
很快，场中武师们已经一哄而散。
哪怕一些原本有心想要为九宫剑派出战的武师们，见得自己一方武师数量越来越少，亦是忍不住的转身逃离。
有勇气为九宫剑派拼命是一回事，可上去送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到这不久前似乎就发生在混元宗一幕的场景重现在九宫剑派，冷鸿图、冷无月等人脸上都充满着哀伤。
一个宗门的“魂”散了。
即便他们两个能够渡过眼前这一劫，重新将这些弟子、执事们召集回来，宗门的向心力也必然大不如前。
更何况……
剑祖傅羲已死，九宫剑派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度登临顶尖大派的宝座，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将这些散去的弟子重新拉回来？
“走！”
念一至此，冷鸿图强撑着起身，将冷庭光狠狠一推：“带着他们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
而他自己则是迎着陆炼宵，惨然道：“陆炼宵，我九宫剑派算计你们混元宗，导致混元宗损失惨重，传承几乎灭绝，所有的罪责，我一力承担，只求你放过他们一条生路，他们都只是听命行事，你对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冷鸿图绝不皱一下眉头……”
“咻！”
陆炼宵持剑破空，杀至冷鸿图身前：“漓江剑派的李江山和我们混元宗是盟友，应该相互扶持，不应该刀剑相向，所以我只是给了他一拳，你既然要一力承担所有责任……我也不能无情无义，只要你能接下我一剑，我饶九宫剑派所有人一命！”
下一刻，四九剑洞穿虚空，凛冽狂暴的杀意让冷鸿图一颗心坠向万丈深渊……
他唯一一点小心思，想期盼陆炼宵看在他有骨气、有担当的份上放他一马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望着这他不可能挡住的一剑，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甘。
“杀人者，仁恒杀之。”
“嘭！”
剑光洞穿。
冷鸿图的头颅直接被一剑粉碎。
“不！”
冷庭光口中发出愤怒、不甘的叫喊。
他望着陆炼宵，死死的瞪大眼睛。
这个男人！
一年前在他面前还要好言好语的劝他不要中了天海盟的计策，身份、重量，比之他这位九宫剑派少掌门来还要逊色一筹，可今时今日再度相见……
却已经给整个九宫剑派带来灭顶之灾。
“不要用这种仇恨的眼神看着我，弄得我好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反派一样。”
陆炼宵直视冷庭光，目光坦荡，无愧于心：“你父亲，九宫剑派掌门人说的对，杀人者，仁恒杀之！在你此刻心生恨意时你为何没想过，这一切，都是你们九宫剑派算计混元宗带来的后果，你们心中的贪婪和欲望，自己葬送了九宫剑派。”
冷庭光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陆炼宵，同时拿起手中的剑。
不止他，他身后十六位武师级弟子、执事亦是持剑，神色中充满着决然。
慷慨赴死。
这是九宫剑派最后的残魂！
看着这一幕，陆炼宵望向冷庭光，以及他身后那些人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欣赏你们。”
“庭光……”
一旁的冷无月亦是挣扎着，站起身来。
有些欣慰，可更多的却是叹息。
而后，他拖着重伤之躯，以一种一往无回的信念，加入了十七人的队列中，发起了对陆炼宵的冲锋。
“但我更喜欢你们这种……”
下一刻，陆炼宵动了！
整个人，仿佛化身流光，直接冲入冷无月和十七位武师组成的阵势之中。
“愚蠢！”
剑光闪耀。
血光弥漫！
一位位武师在陆炼宵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三倍于寻常神境的可怕体魄，再加上时不时爆发的纵横金光，以及诡异无形的大雷音术，十七位武师组成的阵势根本困不住陆炼宵的身形，他的身形不断闪烁、挪移，剑锋更是闪电般自一个个人身上掠过……
“嗤！嗤！嗤！”
屠戮。
这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单方面屠戮。
一位位武师，无法对陆炼宵造成任何伤害的纷纷丧生在他剑下。
半分钟不到，包括冷无月在内的九宫剑派十八人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终会有人……将今日的一切……施加在你身上……”
冷无月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死的盯着陆炼宵：“我……在九泉之下等你……”
“嗤！”
陆炼宵剑锋一掠，一道剑气将这位九宫剑派炼神众生境的大长老枭首。
顿时……
他那睁大眼睛盯着陆炼宵的表情凝固了。
“这一切，是我造成的么？”
不是！
陆炼宵不理解。
明明都是九宫剑派和大日剑宗在背后谋划阴谋诡计，战争从来就是由他们率先开启，他……乃至于整个混元宗，一直都是被动防守。
可偏偏……
看着死不瞑目的冷无月、冷庭光等人……
陆炼宵渐渐明悟过来。
有些人……
根本就不能讲道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也不是道理所能够讲得通。
第281章 天道
“我想遵纪守法，我想武德充沛，我想诚信做人……但……”
陆炼宵看着一地尸体。
这是人类相残的见证。
这是他们人类这种生物自相残杀的恶劣。
“有些人，天生就不想去老老实实遵纪守法，不想老老实实练武求学，不想老老实实安守本分……他们不断的钻法律的漏洞，不断去挖人性的空子，不断经营着灰色，乃至黑暗领域的营生，最终飞黄腾达得了势后再反过身来欺压那些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的良善……”
在这种环境下……
要么，继续老老实实，心甘情愿的被欺压，被剥削，浑浑噩噩装糊涂，戴着被他们施加的各种枷锁渡过这一生。
要么……
陆炼宵抖了抖手中四九剑上沾染的鲜血。
反抗！
拿起剑来反抗！
“这个世界，遵纪守法的良善……就是最大的恶！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只会助长那些恶人心中的恶念，那些恶人会觉得，你既然能够舍己为人无私奉献了，为什么你的家人不行，你的父母、妻儿，为什么不能奉献出来！？又或者……你为其他人奉献了，为什么不能奉献给我……”
陆炼宵渐渐悟透了这个世界的真谛。
“助纣为虐！”
遵纪守法的良善，就是助纣为虐！
因为他们的良善，让那些人觉得太好欺负，让他们只需要欺压良善，就能轻轻松松得到无数平日里兢兢业业都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原本那些兢兢业业有心无胆的人撕下了伪装，同样投入压迫者的队伍之中，衍生出了更多的恶。
“天道剑宗。”
陆炼宵喃喃自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善良也好，罪恶也罢，在天道眼中都不过生命因果轮转的一部分。
天道至公！
天道无情！
不会有人因为良善而羽化登仙。
也不会有人因为罪恶而镇压深渊。
这就是天道，这就是众生！
陆炼宵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精神层面的升华，混元太墟圣典第一层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大成，乃至圆满，但他心中却感觉不到任何喜悦。
“天道！天道！”
陆炼宵抬头，仰望上苍。
暮霭沉沉。
漆黑无岸。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天高海阔八万丈，芸芸众生尽匍匐！
良久，陆炼宵沉默着，低下头。
逆天！？
掀翻这个人间世世道！？
逆天改命！？
再造乾坤！？
那是英雄该做的事。
他……
陆炼宵，一个自身尚且难保，只是稍稍脱离了直观性威胁的小武者，他做不到。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顺势而为，顺应天道大势，同时期盼着利用现有规则，在这一过程中，让自己过得更好。
至少……
不用再像这几个月这样，担惊受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来后，就被某位突然杀至的虚境取了性命。
……
陆炼宵将场中九宫剑派的人全部清理了一轮，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王承仙的电话。
“宗主！？你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被迅速接通，里面第一时间传来了王承仙的声音。
“很好，很顺利，九宫剑派傅羲战死，所有神境全军覆没，你现在召集弟子，带人去接收万花影视城。”
陆炼宵道。
“好！我马上去！”
王承仙说着，似乎有些奇怪：“漓江剑派的人……”
“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陆炼宵回了一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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