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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脉？”玄月眯着眼睛看着药叶儿，又看向圣冼，“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六公主殿下，您病症消失，是否很快就要去和亲？”圣冼慢慢的收回手，眼底看不见的深邃，声音冰凉刺骨。
玄月听见圣冼如此说，心中那一点点期望被圣冼一语给打散，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泪水，“栾……你……为何……”
药叶儿听着眉头皱了起来，圣冼倒是不慌不忙，起身走向玄月，欠身抱拳行礼，“六公主，如今我身为御医院副院首，公主若是身体抱恙大可传唤我去给你诊治……”
“栾！以前你不会如此的。”玄月没有接圣冼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圣冼没有说话看着玄月，玄月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你变了。”
药叶儿心下一惊，看向圣冼。
圣冼淡然看着玄月，“六公主，很了解我？”
玄月支支吾吾，“我……我当然了解……”说话声音小了下去。
圣冼道，“年少时，我虽然有进王城给四皇子玄然请脉，但是次数屈指可数。我不曾记得，我与六公主有过多交集。不想六公主如此聪慧，只是宫宴上几面之缘，便可以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玄月露出疑惑的表情，“几面之缘？”
药叶儿看着玄月的表情，像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她心里正在打鼓，圣冼毕竟是易容成栾的样子的。少时栾与玄月有什么样的纠葛，除了栾与玄月本人，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这个时候玄月出来找圣冼……
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上药叶儿的心头。
圣冼倒是一脸淡然的看着玄月，反问道，“不是吗？”
“你你你你进王城不都给我带了礼物吗？！”玄月怒目而视。
圣冼皱眉，看着玄月，沉默不语，似乎正在寻思什么。
药叶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会……露馅儿了吧……
只是片刻，圣冼便坚定的摇头，“六公主怕是记错了，玄栾从未做过此事。”
玄月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展现出来的不可思议，仿佛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她把袖子拉起来，伸手，把手上的粉玉镯露出来给圣冼看，“这不是你从金阁买来送我的，那是谁送的？”
药叶儿看着玄月手上的粉玉镯子，方才着急的心情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圣冼只看了一眼，便淡淡回道，“六公主说，这是玄城金阁的东西？”
玄月点头，“对啊，这不是你儿时送我的礼物吗？”
圣冼呵呵的笑了起来，“且不说这粉玉镯子价值连城，玄栾买不起。就算玄栾买得起，也没有地方买。这种成色的粉玉，通透无比，此乃贡品，出了王城是没有的。我倒不知我儿时还有这个本事，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玄月公主。”
玄月听了圣冼的解释有些纳闷，看着手上的镯子，仔细想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身便跑开了。
药叶儿看着圣冼，没有说话，心中有一丝疑惑，圣家经商，他怎么会见过王族贡品？
圣冼目送玄月离开，回头看向药叶儿，“还难受吗？”
药叶儿回过神，摇摇头，“我能走……”
圣冼假意搀扶药叶儿，与她并肩而行，压低声音说道，“有人利用玄月来辩我身份。”
“嗯。”药叶儿点头，“不知道是你行事显露端倪，还是那人就是心思如此沉稳，为了以防万一，让玄月来试你。方才，若你一口认下，我们日后在玄城的麻烦就大了。”
“你以为，方才那粉玉镯子，不是栾送的，会是谁送的呢？”圣冼问道。
药叶儿眼睛微眯，“与六公主玄月交好，又不忍心她因为被栾冷落而伤心……有本事被赏赐贡品、身有功绩……的皇族，你说满足这些条件的人还有谁？”
圣冼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五公主玄青……”
药叶儿眼中寒光一闪，“正是。”
圣冼沉默片刻，回道，“如此说来，我的身份被人怀疑，定是玄府内有细作……”
药叶儿冷笑道，“自从栾回玄城，玄府里就没有干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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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试探会接踵而来，但是试探的越多，那人暴露的就越多。
三十、试探（2）
药叶儿与圣冼步行刚回到御医院，听见季丰羽在书桌前边写边抱怨，“我就说，这个什么破巡医应该废除，每次巡回来都让我写这么多医案。那帮白衣御医好歹也是层层选拔进来的，怎么会这么蠢，怎么会有那么多病留着巡诊的时候看。”
圣冼倒是不怕季丰羽发脾气，轻笑的走上前去，“我说这些白衣、青衣御医怎么离御医院书房远远地，原来是季老发脾气。”
季丰羽没好气的看了圣冼一眼，“你还说，这不都是你玄家定的规矩，你说这个薛贤真都当院首八年了，怎么还不改改规矩，真的是……”
圣冼苦笑着摇摇头，也回到书桌前，去补医案。
药叶儿倒是坐在书桌前，拿着笔看着医案上，一直在发愣，早前说的那种违和的感觉又出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让她有这种感觉得呢？
“叶儿！”
“啊？”药叶儿回过神，看见圣冼站在桌前，看着她，“怎么了？”药叶儿问道。
圣冼早早便写完了医案，看见药叶儿在发呆，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便唤了药叶儿。圣冼拿起药叶儿写的医案，“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半天只写了一个字？”
药叶儿用笔杆挠了挠头发，低声说道，“晚上我们再去一次御书阁看看二皇子玄和的医案可好？”
“嗯。”圣冼点头。
入夜，王城里各处宫门都下了钥，御医院里万籁寂静。
晚善以后，季丰羽在药房不知道在倒腾什么药材，点了十几只蜡烛，把药房照的通亮。
琴胤推着圣冼跟着药叶儿推门而入，看见药房桌上摆满了药材。
药叶儿围着桌子边走边细细辨认桌上的药材，心中不由的发出赞许之声，这个季丰羽当真是深藏不露，只是把造血丹拿在手上看了看、闻了闻，就能辩出如此多的药材吗？看来不出世的医学鬼才，还真是遍地都是。
季丰羽知晓药叶儿与圣冼头进来，头也不抬继续忙自己的。圣冼想起身行礼，季丰羽没抬头，继续摆弄着手上的药材，“你坐着罢，身上有伤，还如此多礼。”
圣冼低头一笑，坐回轮椅之上，“季老，我与叶儿想去御医院的书阁再看看二皇子的脉案。”
季丰羽听圣冼如此说，才放下手上的药材，盯着圣冼看了半天，“你们还不死心呢？”
圣冼没有回答，季丰羽丢出一把钥匙，“御医院书阁禁明火，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们，没有照明，我看你们如何看医案。”说罢季丰羽继续埋头干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会他们。
药叶儿微微一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拿着钥匙，转身出了药房。
琴胤推着圣冼与药叶儿一起来到御医院书阁之外，药叶儿对琴胤说道，“帮我打一盆水来。”
琴胤细想便知晓药叶儿想干什么，便去打水了。
圣冼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也没有问。
不一会琴胤便打来一盆水，药叶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之中拿出两颗小丸子，丢到水里，不一会便长出两只荧光蕈，发着幽幽的绿光。药叶儿伸手把水盆里的两只荧光蕈拿出来，甩了甩上面的水，递给圣冼一只。
圣冼拿到荧光蕈放在手里好一顿把玩，他左看看，右闻闻，就差把这个发光的小蘑菇放在嘴里尝一尝了。
琴胤见圣冼对这个发光的小蘑菇如此感兴趣，笑道，“我初见此物也是感叹。”
药叶儿迫不及待的用钥匙开了书阁的门，把荧光蕈举起来，荧光蕈发出的幽绿色的光芒，隐约间照亮了漆黑一片的书阁。
药叶儿按照记忆，走到了书阁最里面一排书架边，虽然没有灰尘，但是看摆放也知道是许久没有人碰过了。
圣冼跟在后面，“这最里面的医案应该是病逝者的医案，许久没有人翻看过了。”
“嗯。”药叶儿点点头，举着荧光蕈，白玉一般的手在医案上划过，尔后锁定了一本医案，抽了出来，直接在原地坐了下来，把荧光蕈放到面前书架的边缘照明，然后细细的翻看，神情极其认真。
圣冼低头看着药叶儿，不由的出了神。
她不太像上一任的朱雀女帝，虽然圣冼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药叶儿的母亲，但是那巍峨宫殿，衬托出来的王者之气，让他过目难忘。
此时他眼前这个朱雀女帝的继承者，却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
圣手城初见她时，她一身男儿装，英姿飒爽，医术过人。
玄城荀金药房再见她时，她面容憔悴，心事重重。
面对他小小的玩笑，她会害羞，会拳手相向。
面对薛贤真的刁难，她得心应手。
面对简帝妾威逼，她又尽显王者霸气。
她的心思可以顽皮如孩童，可以深沉如大海，可以机灵如皎狐。在她身边聚集的人，或是因为她的医术，或是因为她的荀药谷谷主的身份。
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接任了朱雀女帝无上的王冠，又会写出怎样的历史？
“果然。”药叶儿突然出了声，圣冼断了自己念想，问道，“怎么？”
“还记得今日上午，我与你说的一些违和之感吗？”药叶儿抬头示意圣冼过来看她手指的这里。
圣冼蹲了下来，看着药叶儿指给他看的地方，圣冼顺着药叶儿的手指看去，这医案上居然显示的是两人的笔迹。
原来早前药叶儿与他觉得违和的感觉，是因为一案里面有两个人笔迹。
圣冼一下便看懂了，“玄和殿下最后一次的诊治，是两个人诊的？医案一般是最后结案的时候主治医官填写自己的姓名，中间若是换了医官，是不会有批注的。所以我们忽略了此处也是情理之中。”圣冼说罢，便想到另一个事，看来这御医院的记录医案规矩也不完完善，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漏洞。
药叶儿点点头，“御医院的规矩，一人治一病，除非是疑难杂症，才有可能换主治医官。比如今天下午我们在帝后的那里，被指名要求照看帝后乳母，才会更换医师。但是我们都看过二皇子玄和的医案，医案上的记载怎么看都是一般的伤寒之症，如此简单的病症为何会无缘无故换了主治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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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为什么呢？
三十、试探（3）
圣冼皱着眉，也不解，“确实，依照二皇子医案上所述：伤寒夹滞，太阳阳明为病。身热十余日不解，脊背微寒，脉浮滑而数，口干不多饮，唇焦，苔薄腻而黄，五六日不更衣。太阳之邪未罢，阳明之热熏蒸，肠中浊垢不得下达。玄逸院首处方川桂枝五分，生甘草五分，玄明粉钱半，竹茹钱半，石膏三钱，瓜蒌三钱，川军三钱，半夏钱半，生姜两片，大枣三枚……并无不妥，正对此症。”
两人一起沉默了，圣冼突然问道，“你我都熟悉这第二个笔迹，第一个笔迹是何人的？”
药叶儿眯着眼睛，起身来到外面一排书架，挨个翻着。圣冼也跟过来，拿出医案细细查看，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人的笔迹之上——薛贤真。
两人沉入了沉思之中，如果第一个笔迹是薛贤真的，那这件事就很微妙了。最先接手二皇子玄和病情的是薛贤真，一个伤寒之症，最后居然换了御医院的院首去诊治，中间发生了什么，换了主治医官？
药叶儿与圣冼丝毫不怀疑这脉案的真实性，因为这与玄家暗格之中的玄逸院首记录的二皇子玄和的脉案是一致的。
从病情发展来看，玄家暗格之中的脉案，最后几日虽然没有补全，但是根据之前的治疗，也不会有多少偏差。而且这医案没有明显的涂改的痕迹，书的内页也没有被人撕过的痕迹。
忽然药叶儿抬头眼睛盯着阁楼深处窗外，圣冼也有所察觉，他立马把两颗荧光蕈放入衣袖中，遮了光。顿时整个书阁就陷入了黑暗，只有窗外月光星星点点。
圣冼伸手把药叶儿揽了过来护在身后，拉着她蹲下藏在书架之后。把另一只手放在嘴边，摇了摇头，示意药叶儿不要打草惊蛇。
而后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让暗芯他们去看看。”
药叶儿手中捏诀，千里传音，“暗芯，去看看，允许你使毒。务必要抓活的。”
“收到。”暗芯用传音回了一句。
药叶儿与圣冼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