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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做开胸之术，用药养着，最好也不过就是还有一年的光景，到时候病入肺里，就真的没有法子，只能等死了。
但若是现在就做，虽然有几率死在开胸术上，但是一旦成功，就可以再活几十载。
如此豪赌，无论是千天还是童向文，这两个在赌场上从未失意过的人，怎么会不去博上一博？
千天不自觉的把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心中暗道，师兄，你一定要挺过去，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能放弃，一定要挺过去。
水晶房内，水芯护在童向文心房的手上蓝光一明一暗的，仿佛呼吸一般。
药叶儿看着水芯的手，继续手上的动作，玄沐在一侧用棉布清理里面的血污。玄沐看着药叶儿手上凝聚的火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绕过胸骨进入到肺页之上。
更神奇的是，在视野极其狭窄的情况下，药叶儿居然可以准确无误的把肺页给切下来。
玄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给我开颅的时候也是如此吗？”
药叶儿认真的盯着手上的活，回道，“嗯。”
“人体里面的所有器官，你都知道在哪里？”玄沐不相信。
药叶儿应道，“嗯，烂熟于心。”
“你怎么会记得？”玄沐瞪大了眼睛。
药叶儿淡然回道，“以前跟师父去过战场，解刨过无数个尸体，手都累的抬不起来，也不让我休息。再记不住，我可能就变成尸体了。”
玄沐心中暗自感慨，原来她成为鬼医的路上，也爬过那满是尸首的路。
药叶儿小心翼翼的把切下来的左肺，拿了出来，放在边上的瓷器盘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跳如何？”
水芯点头，“一切正常。”
“好，那我开始缝合了。”药叶儿拿过棉布，把污渍清理干净，手上凝聚高温，最后扫了一遍，然后利索的把伤口缝合上，撒了春生粉。
然后把手套摘掉，来到童向文的面前，水芯退到一边，药叶儿把手放在童向文的心脏处，感觉他的心跳，轻声说道，“等孩子生下来，一定要记得请我喝满月酒哦！”
外面的千天看见药叶儿从水晶房里出来，立即脚下点了轻功，窜了过去，“药谷主，师兄怎么样？”
药叶儿摘下脸上的口罩，“现在看没有多大的问题，只要不出现感染、大出血，应该就算是成功了。等几天看看罢！”
“是！”千天见药叶儿如此说，心中那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药叶儿脱下外衣，来到亭子里，金芯递给她一杯茶，“坐下歇歇罢。”
她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金芯从衣服里拿出几张纸，摆在药叶儿的面前，“这是腾原的弟弟，腾松藏起来的东西。你看下。”
药叶儿拿起桌上的几张纸，只是一扫，瞳孔就一缩，“这是——”
金芯点点头，“没错。”
“琴胤！”药叶儿抬头，看向院外，琴胤踏着花枝而来，他颔首，“谷主有何吩咐？”
“去帮我给邵子牧带个话，让他务必抽空，来一趟。”药叶儿交代。
琴胤点头离去。
二十七、期望与希望（8）
镇王府内，单清雪整日的躺在床上养伤，昨日，她把藏在心底许久的话与邵子牧都说开了以后，从未觉得自己内心如此敞亮过。
门被人轻轻推开，阳光伴随着门缝一起，洒落进屋里。
邵子牧端着药碗进来，坐在单清雪的床头，亲自扶她起来喝药。
单清雪借着邵子牧的力量，缓缓地坐了起来，靠在软枕上，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喝的太猛，猛的咳了起来，邵子牧替她顺着背。
好一会，单清雪才缓过劲，抬起头，“你不必如此对我。”
邵子牧坐直身子，沉声道，“不管怎么说，从名义上来讲，你还是本王的侧妃。”
“你可以借此机会把我扫地出门的，单家已经落没，无法再成为你的助力。喻娴书作茧自缚，已经被除去了玉蝶，此时给我一纸休书，帝君也不会再反对。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单清雪清冷的眸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邵子牧看着单清雪，重复方才说的话，“只要你是本王名义上的侧妃，本王就一定会护着你。”
“为何？”单清雪眸光转向床榻里，“你不是恨毒了我？上次就因为我赏了药叶儿一巴掌，你就抽了我十鞭子，而今你居然说要护着我？”
邵子牧眸光微敛，“你变成今日这样，本王也有责任。若不是本王另有私心，也不会害的你无法生育。本王虽不喜欢你，但是也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情。只要你愿意，本王可以让你一直留在镇王府，享受侧妃的待遇，给你一世的荣华。”
单清雪苦笑了两声，“哈哈，一世荣华……”
邵子牧神请认真，“本王一诺，重于泰山。”
“不必了。”单清雪睫毛微颤，“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待我伤好以后，请殿下给我一封休书，让我落发为尼罢……我愿此生青灯古佛，檀香袅袅，木鱼声声，远离尘世——这红尘，我是再也不想踏入了。”
“你想好了？”邵子牧皱起眉头。
“想好了，”单清雪目光落在窗外艳阳之上，“我这一生，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活着，现在我想为自己活着。”
“我会每日替我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念经，希望他渡过奈何桥，来世能够投个好人家。”
“不要同我一般，再入高官家，生活在这尔虞我诈的环境里。”
“哪怕只是一个乡野村民的孩子也好，平安的长大、娶一个贤妻或者嫁一个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的了此一生。”
邵子牧看着单清雪清淡的脸庞，这个当初娇艳无比、盛气凌人的女子，居然也会有如此清丽的一面。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心境罢？
在这暗潮汹涌的龙城之中，无时不刻都有人在死去。
“本王不会给你休书的。”邵子牧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屋里。
单清雪心里一怔，皱起眉，看向邵子牧，等待着他的解释。
邵子牧回道，“等龙城的事情了解以后，本王会替你发丧，厚葬你与你的孩子在王陵，给足你前半生的该有的荣耀。然后送你出城，安排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既然想重新开始，以前的身份就让它留在这红尘，不要带走了罢。”
单清雪心中释然，“多谢。”
邵子牧身后，邢武轻轻敲了下门，“殿下，来客了。”
邵子牧看了看单清雪，交代了一句，“你安心养病。”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单清雪在身后开口，“殿下这样的性子，若是成为帝君，是百姓之福。请你一定不要让邵天翊那种阴毒之人得逞。”
邵子牧微微侧身，看了一眼单清雪，她眸光如炬。邵子牧却也没有回话，直径走了出去。
镇王府大厅之外传来脚步声，琴胤回身，抱拳行礼，“殿下。”
邵子牧抬手，“有事？”
琴胤点头，“谷主传话来，若是殿下得空，请去一趟荀药谷罢。”
邵子牧寻思片刻，“是金芯回来了？”
琴胤回道，“是，上午金芯才回到荀药谷。”
邵子牧看看天色，午时刚过，药叶儿习惯午休，于是他回道，“本王酉时去。”
“是。”琴胤话已经传到，就不再久留。
邵子牧回头对邢武说道，“你去问问苏钰冉，酉时以后有没有空跟我去一趟荀药谷。若是没空，让他以后不要再烦我，让我给他找机会接近水芯了。”
邢武心中暗笑，殿下为了留在荀药谷同药谷主用晚膳，真是煞费苦心。若是殿下单独前去，那八成是要被赶回来的，但是带上苏钰冉，以苏钰冉那皮厚肉糙、不要脸的功夫，定然是要在荀药谷蹭一顿饭的。
邵子牧见邢武不动，喝道，“发什么愣？”
邢武回过神，连忙摇头，“我这就去请苏公子。”
苏府内，苏钰冉听见邢武带来的话，立即原地蹦起三尺高，指着随身伺候的一个小厮说道，“你去给方家二公子传话，说今晚的场子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跟他们好好道个歉，说下回我在凤栖楼开局给他们赔罪！”
那小厮听苏钰冉交代后，立即小跑出了苏府。
苏钰冉用手中的箫戳了又戳邢武的肩膀，“你们家殿下终于开窍了啊！这等好事居然想得起我！”
邢武护着自己的肩膀，“那是，您苏大公子是什么人啊，殿下怎么能忘记您啊。”
苏钰冉负手，长叹，“哎呀，邵子牧这个榆木脑袋居然开窍了，也不枉我天天点拨他，看来我这个感情导师，还是挺有用的嘛！哈哈哈哈——”
邢武一边陪着笑，一边暗自嘀咕，苏公子这么聪明的人，居然没有看出来殿下带他去荀药谷的用意吗？
还没到酉时，苏钰冉就迫不及待的骑马奔向镇王府，一路上他哼着小曲儿，甩着皮鞭，心情大好。
见到邵子牧也是一顿奉承，邵子牧到底还是低估了苏钰冉不要脸与话唠的程度，从进书房开始，苏钰冉就跟一个苍蝇一样在邵子牧的耳边絮絮叨叨。
二十七、期望与希望（9）
邵子牧终于是忍不了，摔下手中的一踏纸，吼道，“你能不能消停会？！从进书房开始就嘴就没停过，还让不让我看了？”
苏钰冉显然没有被邵子牧的样子吓到，还一脸笑嘻嘻的跑过去捡起桌上的纸，一阵乱翻，翻了一阵说道，“哎呦，这龙城地图，你从小就背，早就滚瓜乱熟了，怎么还看啊？别看了别看了！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们快去荀药谷吧！我的好殿下，走吧～走吧～”
苏钰冉这磨人的功夫不知道是从哪里的学来的，不仅能够不消停的说上半刻，还能一直不重样的唆使邵子牧快点去荀药谷。
邵子牧心中一阵后悔，怎么就一时想不开，想带他去荀药谷蹭饭？今天他也算是开了眼了，如果不是苏钰冉这么不要脸的在他这死磨硬泡，他估计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邵子牧直摇头，几乎是被苏钰冉拉着到了马厩，上了马。
两匹骏马在街道上奔驰而过，行人们纷纷让路，一直到了荀药谷外一里，人群才彻底散去。
苏钰冉看着安静的街道，直咋舌，“这金方是真的有钱啊，居然可以把荀药谷周围一里之内的房子都买下来！难怪你二哥三哥的眼线都安插不进来啊！”
邵子牧倒是司空见惯一般，驱着黑风，漫步在街道上，“你要是知道金方是如何谋了黑金市，恐怕好几天都合不上嘴。”
“嗯？”苏钰冉听邵子牧说道金芯谋了黑金市，还真的是张大了嘴巴，“你！他！”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发现怎么说都不对，于是嚼了嚼舌头，“……不是，你们当真是合谋把黑金市给收了啊？”
“三哥的产业，我想动很久了，正巧那荀药谷的金童也想在赌坊上分一杯羹，我与他一合计，就放手让他去做了。”邵子牧目光淡然看着前方。
邵子牧此言一出，苏钰冉瞬间就对金芯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而邵子牧这借刀杀人的手段也用的非常高明，直感慨，“真的是没看出来啊，那金方居然还有这种本事。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你心里就没什么想法？”
“我有想法有什么用，也要他有这心思才行。”邵子牧不是没有用银户官的位置诱惑过金芯，但是金芯似乎没有弃商从政的想法。
苏钰冉见邵子牧如此说，轻笑问道，“你不会用银户官的位置去引诱他没成功罢？”
邵子牧眉毛一挑，看着苏钰冉，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苏钰冉直摇头，“我倒真的是要对那金方公子刮目相看了！居然朝廷给的一品大员的官职都看不上！”
“你不明白，荀药谷六童是怎样的存在——他们都是孤者，这样的人若是认定了此生所向，是绝对不会放弃，因为那是他们活着的信仰。那信仰，便是那个名叫药叶儿的女子。”邵子牧心中怅然，似乎药叶儿，从小就明白帝王御人之道。
现在想想，药叶儿从出谷到现在所体现的那些品质，都是一个帝王必须具备的品质。原来，无论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她的骨子里就已经刻下了王者的烙印。
“到了！”苏钰冉兴奋的声音打断了邵子牧的沉思。
水芯早早的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到来。苏钰冉看见水芯，反而变得静默，他收敛了之前纨绔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其实，苏钰冉长相在龙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