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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归降(11)
淦祈生在水运世家,这种有关于天文地理的书籍自然是从小就倒背如流,但他更大的本事是能够预测天象。
在这里,能够预测天象就预示着他有着抢占天机的能力!
自古成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了淦祈,在许多事情上就相当于占尽了天时,做事情就会容易许多。
——比如一年前堰洲城外的那场刺杀,若不是淦祈早早预测了那一场暴雨,若不是他有意让淦家船只在辰时左右靠岸,以玄沐那机关算尽、两头总要得一处的心思,就算她与邵子牧从山上杀下来,那几船草药也会被刺客截住,尽数倒入洪水之中。
那样一来,就算药叶儿医术再高,堰洲无药,瘟疫无解,弱水三千,困死上万流民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再比如玄城,他以他未婚妻的身份把药叶儿带入玄城,用给淦岚治病的借口,很好地帮药叶儿隐藏了她本来的身份。玄沐不是没有派人去查过药叶儿的身份,也查出来药叶儿与淦祈没有婚约。
但是玄沐没有想到的是,淦祈居然用两个身份来藏匿药叶儿本来的身份。
淦祈重病在身被药叶儿治好的事实,淦岚成婚多年未孕也是事实。
玄沐当时查到药叶儿身份时候并没有做过多的怀疑,只是觉得淦家难以启齿找女医师来给淦岚治多年不孕症,才寻了未婚妻这个借口把药叶儿带入玄武帝国。
那时的玄沐从未想过,药叶儿其实是邵子牧放在棋局里的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因为无论怎么查,都只知道药叶儿与淦家有关。
那个女子医术高明,想进入御医院成为御医也没什么不妥。当时的玄沐腿不能行,能够摄取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再加上药叶儿与栾的身边都有暗卫,他们的行踪,玄沐很难探查。玄兮自大,虽然被玄沐利用,但终究有自己的主意,许多事情细节,他不会刻意的跟玄沐分享。
这样一来二去,等到药叶儿进入御医院并且靠着许帝妾的事情在御医院站稳脚跟的时候,玄沐才后知后觉药叶儿可能是一个祸患。
等他反应过来派人去溟府抓人的时候,溟灵与淦岚早就坐了南下的船只到了青龙境内,而淦祈也已经在荀药谷暗童保护范围内,他已经失了先机。
淦祈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做一些小动作,轻易的就能够左右整个局势的走向。
他性子内敛、不张扬、一副病弱之像。
玄城与龙城的事情,邵子牧已经察觉淦祈此人非同一般,有大国之相,于是便动了让他入朝为官的念头。
此次,邵子牧以帝国名义调用淦家水运借口,找他来参详乌族议和的事情。
淦祈是何等的聪明,当然知道邵子牧的用意。但他此次去奉诏去拜见邵子牧,不露山不露水,也只是从水运角度跟他分析利弊,对于议和的事情却再无多的提及。
但是此时药叶儿问起来,他却很愿意跟她道明其中利害关系。
淦祈听到药叶儿如此问,轻笑道,“君储殿下此次招我来,想让我去考取功名,日后入朝辅佐他。”
药叶儿皱起眉,确实,淦祈很聪明,他识大体,懂进退,精通天文地理,卧病在床的那些日子里几乎揽尽天下奇书。
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农业上,这样一个人能预知天气,占尽天时的人,邵子牧当然会想要他来辅政罢?
淦祈看着药叶儿的表情,头一歪,“怎么?我考取功名,你不高兴?”
药叶儿确实不太高兴淦祈考取功名,因为她在玄城与龙城看尽了官场上那些明争暗斗,在她的浅意识里,她不愿意淦祈与那些人为伍,淦祈也不应该与那些人为伍。
但,这是他自己的人生,她无法替他做决定。
在堰洲弱水围城之困的时候,淦祈就说了——大丈夫生于江湖,自当带三尺利剑,立不世之功,才不枉此生。
他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以他之智,在朝堂之上挥一挥手便可以动一动山河。但偏偏他要去的山河,是邵子牧的山河。
邵子牧,一想到这个人,药叶儿就觉得胸口有一股气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她不想回答淦祈这个问题,只好闭眼斜斜的靠在了软枕上。
淦祈见她这幅样子,似有劝说之意,“你与君储殿下……还好吧?”淦祈不知道要怎么问这句话,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药叶儿微微睁开眼睛,“还没有入朝为官,就来替他当说客?”
淦祈一提到邵子牧,她瞬间就变成一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炸了毛。淦祈看着她一脸病态,提防他,眼底还带有一丝丝的怒意的样子,只觉得好玩的紧,没忍住低头笑得好看,“我不过与你玩笑,你真当我要去考取功名啊?”
药叶儿不想理会他,继续闭上眼睛。
淦祈柔声道,“你啊,有些事情就是喜欢钻牛角尖。我是觉得君储殿下已经在尽他所能的弥补你了。你就不要天天跟一个小刺猬一样,看见他就扎他了。他在那个位置上,很多事情,他都无可奈何。我相信,如果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选择利用你。”
淦祈看药叶儿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搭理他的样子,继续轻声说道,“我来之前,与龙城里的几个官宦家的少爷们吃过饭,他们饭桌上闲聊,我便多听了两句。我听他们说君储殿下带你离开龙城不辞而别这件事,青龙帝非常震怒。在朝堂之上听到密报,不顾形象的掀了桌子,罢朝了三日。”
药叶儿睫毛一动,冷声道,“他自作主张,我没求他带我离开。”
“那你知道为什么后来青龙帝又消气了吗?”淦祈看了看药叶儿,药叶儿没有表情,但是睁开了眼睛,淦祈继续说道,“君储殿下让人带信回龙城说,这次他来北境会解决乌族的事情。青龙帝这才平下心来。”
三十九、归降(12)
药叶儿不知道淦祈说这件事有什么用意,只道,“这是他应该做的。”
“嗯,这是君储殿下应该做的事情没错,但是你与君储殿下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你应该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乌族三部,他只分离了两部,还有一部他还没有头绪,就给了青龙帝保证,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淦祈观察着药叶儿的脸色。
药叶儿猛然反应过来,淦祈告诉她这件事情的用意——邵子牧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他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动手那必须有十成的把握,他才会去做。
在龙城,他扳倒邵天启,就是把所有的证据、所有的证人、全部都收集齐,所有的事情都摸透了以后才动手给了邵天启、萧帝后最后一击,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邵子牧的性子她知道一些,从来不轻易承诺什么事情,一旦承诺了,他必然做到。
收乌族,他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给青龙帝做了承诺——是为了保她!
他在用行动告诉青龙帝,他不会因为她沉湎酒色。
药叶儿想到这里,虽然心中一动,但还是冷笑了一声,“他不过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对我如此。”
淦祈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但药叶儿依然是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他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想——或许在这些时日里,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细节过了一遍,察觉了些什么事情?
“药谷主。”
药叶儿抬头,淦祈也回了头,看见黎潇站在药叶儿寝殿门口,用手绕着衣角。
药叶儿看见她脸色立即又冷了几分。
淦祈看了看药叶儿,回头对黎潇挥一挥手,“进来罢,有话进来说。”
黎潇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药叶儿。见药叶儿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才敢往前走了两步,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一样,“那个……对不起。”
淦祈不解的看了看黎潇,又看了看药叶儿,药叶儿依然是一副一脸冷漠的样子,盯着黎潇看。
黎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早上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没有想到我往祖父药里放了一味甘草,就让祖父吐血昏迷不醒……牧哥哥……牧哥哥已经罚过我了,我知道错了。”黎潇用手使劲的揉着衣角,脸涨红。
药叶儿看了她许久,才回道,“你祖父药里有一味大戟与甘草药性相冲,你这一味药下去,他自然是昏迷不醒。”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黎潇脸红的如同她的红唇一般,她咬了咬下唇,“我都来给你认错了,你就饶了土芯罢……他是被我连累的,他都跪了一天了,《药经》也抄了二十遍了,我看他膝盖处隐约有血迹……”
药叶儿心中一疼,身子一震,手微微握紧,“我罚他,与你无关。那是他的疏忽造成的,我们荀药谷所有六童自小学医,他熟知草木,煎药的时候居然不认真检查药包,让大戟反了甘草,险些害的黎将军丧命。此事若是不罚,让他长记性,下一次他恐怕就会真的让人丢了性命!我们学医的,容不得有一点失误。”
“可是……”黎潇还想替土芯求情,药叶儿却已经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黎潇没有想过药叶儿居然如此不近人情,一跺脚,转身又跑了出去。黎谦山书房门口,土芯还跪在地上默写着《药经》,黎潇看见土芯这样子,顿时眼睛里又湿了起来。
她跑过去,与土芯一同跪了下去。
土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嗯?你又闯祸了?君储殿下又罚你了?”
黎潇说话带着哭腔,“我去求药谷主原谅你,让你起来,她不同意。我就只能过来陪你跪着了。”
土芯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他咧嘴一笑,“你内疚?”
“嗯……”黎潇点点头。
“真好。”土芯有些跪不住了,便跪坐在自己腿上。
“什么真好?”黎潇不明白为什么土芯都跪的膝盖青紫,还可以这样与她嬉笑。
土芯眼睛看着面前的纸张,“叶姐姐小时候学医的时候犯错,经常被罚跪,一跪就跪一天,都没有人陪她。现在我罚跪,有人陪我,可不就是比她好太多了吗?”
黎潇张了张嘴,土芯这不经意的一句话,让黎潇明白了一件事——药叶儿以前在学医的时候经常被罚跪。
“为什么?她医术那么高明,为什么还会被罚跪啊?”黎潇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还有些许眼泪。
“有时候是因为叶姐姐背医书漏了一个字,有时候是因为她抓药少了一钱,有时候是因为她不记得去收药导致药性变了……总之,叶姐姐她被师父罚跪的理由可多了。”土芯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透露出的是庆幸的表情,“不过,就是因为师父从小就对她要求近乎于无情的苛刻,才造就了叶姐姐如此出众的医术。现在她以同样的要求来要求我,我倒是觉得很开心。”
土芯嘴里说的是药叶儿,但是黎潇想的却是邵子牧,听土芯说起药叶儿的过往,黎潇才回忆起邵子牧的少年时光——这两个人的童年可以说是如出一辙的惨烈。
少年的邵子牧也如药叶儿一般经常被罚。
那时候黎谦山对邵子牧要求几乎是苛刻到连军中将领都看不下去,纷纷出来替邵子牧求情,但是邵子牧从来都是厉声呵斥,让他们退下。
马步扎的不稳,便让他在演武场上扎一天马步,直到他腿软连站都不站不住,摔倒了站起来,站起来又跪下去。
他兵书背错了一句,就让他把整个兵书都抄了一百遍,抄的邵子牧手肿了好几天,连吃饭的筷子也拿不住。
一般十岁的孩子都还在学堂里读书,邵子牧就已经跟着黎谦山上了战场。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日,邵子牧第一次从战场上回来的样子,他面无血色,走路僵硬,刚下马,就立即趴到回廊边吐了个痛快,他边吐边哭,边哭边吐。
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污秽,眼泪与污浊之物掺杂在一起,他年少时候清秀的脸庞第一次因为恐惧,而扭曲变了形。
三十九、归降(13)
他站起身,飞快的跑回自己的屋里,三天三夜都没有出来。
没有知道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明白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经过那三天三夜以后,邵子牧变近乎于无情的冰冷。
剑术突飞猛进,十二岁的年级便在演武场上无人能敌。
在学堂之上,与教导他的太傅论国道从不落下风,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太傅便辞了五皇子老师一职,太傅道,他从未见过如此有如此帝王之相的人,再无东西可以教他。
十四岁建立汇财钱庄,十五岁上战场领兵杀敌。
从那以后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