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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师父……如果不是我大意……”
云清不想说下去，正如井宿所言，在强者的世界里，只要不够强，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其实云清已经是临山建派以来，最天才的一位修行少年，若是平常面对一般的邪兽污秽，他定能展现自己的全部的实力将其诛杀。
可是这次他面对的是一个高出他太多的力量，在这种碾压的力量之下，即便是他这样的修行天才，也不得不懊悔。
最后那一击，云清与邵子牧是躲不过去的，但是秋道子用自己最强的剑势接下了那一击，让云清与邵子牧存活了下来。
但是与此同时秋道子也剑意折损，身体震裂，奄奄一息。
支撑临山诛邪剑阵的，主要是秋道子与临山十位长老，方才墨生那一招，看似出其不意，实则就是奔着秋道子去的。
这是邵子牧与云清他们佯攻给他的灵感。
既然他现在被云清与邵子牧拖着无法去打破临山之上万剑诛邪大阵，如果他有什么力量是他们无法阻挡的，临山掌门一定会出手相救。
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的情感。
墨生是暗族，生来冷漠无情，哪怕是暗族之内也常有手足相残之事，在他们暗族看来这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他体会不了人类的这种情感，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种感情的存在。在以往九界的战役之中，他已经见过无数类似的情况。
四十四、为了传承（4）
或许是一只兽类带着另一只兽类拼死向黑暗之外逃去，最后死在黑暗之地。
或许是圣族之间濒死之人的渡法。
亦或者是现在这种情况，秋道子为了不让云清死在自己手里，一定会放弃剑阵诛邪大阵去救云清。而他手中的这几道黑线一定会将秋道子剑意折损，让他再也没有力气维持万剑诛邪大阵。
这样他们就可以成功的破阵而出。
方才那种情况之下，黑羽已经被云清重伤，而他也被圣君的白天光法器伤了一二。再继续纠缠下去，对他们不利，对他们之后的计划不利。
于是墨生毅然决然的选择使用自己最后的手段，召唤黑夜之力，声东击西，强行破阵。
邵子牧走在前，白狐走在后，两人来到贤明大殿，看见的就是满地鲜血，与十几具尸首，还有云清抱着秋道子，眉宇之间缀满悲伤地样子。
邵子牧皱眉，远远地站住，白狐倒是直直上前，被邵子牧拉住肩膀，他轻摇头，示意白狐稍微片刻。
果然没有多久，秋道子便咽气了。
秋道子在死之前，把掌门令牌交给了云清。
云清愣愣的看着掌门令牌，令牌之上的刻痕之间有秋道子殷红的鲜血，那鲜血染指云清，让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低吼了一声，“师父！”
邵子牧方才在云清身后站立了许久，他这辈子很少敬佩什么人。但是秋道子确实当得起他一拜。
于是邵子牧缓缓上前，抱拳，作揖，行礼。
他抬眸问云清，“你想当临山剑派的掌门吗？”
云清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作为之前与暗族一战的队友，他很欣赏云清。但云清若是作为一派掌门，他却不喜欢云清这样的性子——不谙世事，太刚正不阿了一些，不知道变通。
邵子牧犹豫了片刻，看着云清有些消瘦而无助的身影，说道，“你若是想当临山掌门，你那个叫云洋的师弟，必须肃清。”
云清身子一震，手缓缓的握紧掌门令牌。
白狐冷眼看着邵子牧，没想到他一向话不多，却愿意在这种权谋之事上提点云清。其实云清当不当掌门，能不能稳稳当当的坐上掌门之位与他何干，与邵子牧何干。
邵子牧扫了一眼贤明大殿之上的这些横七竖八的尸首，冷声说道，“临山之上，必有人与暗族串通，不然临山这么多弟子，为何在这个时间点全部都不在？主峰之上？”
“那人若不想当掌门，怎么会独独留下你与临山这些老人与暗族一战？”
“那人若是不知道与你们会战的是暗族，知道你们生还几率微乎其微，怎么会阻拦所有临山弟子上山来辅佐掌门开启万剑诛邪大阵？”
邵子牧生来就在帝王之家，帝王之家的权术比门派之间的利益之争向来复杂许多。他精通权术，只需从头到尾过滤一遍整个事情，他便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
他问云清那句话，“你想不想当掌门”就是在确认云清的心意。
当一门之长与执掌一国之政是同一个道理。
若是云清无心去争夺，那么就算他当上了这个临山掌门，也会被人下套，逼下这个位置。哪怕他拥有超高的修行天赋，哪怕他现在的实力在临山已经是佼佼者。
但是权力永远都不只是依靠力量，更需要运营。
从邵子牧进山开始，他就看清楚了临山整个分工。
那个云洋明显要比云清更加务实，而云清一心向道，从未在这种世俗之事上下过功夫。
那么临山掌门一死，就算云清手中有临山掌门亲传的掌门令牌，也一样会被云洋设计。到时候师门相残，一点都不比帝王之家骨肉相杀轻巧。
邵子牧相信在修行之路上有极高天赋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蠢人。
所以身为战友，他有必要提醒云清一句。
云清当然能够想明白，邵子牧方才所言的重点。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在临山主峰之上如此激战，光芒大作，临山之下那些弟子没有一个赶来支援。
若不是有人阻拦，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他的名义上的师弟，年龄之上是他哥哥的那个人，自下就与山门之中弟子交好。
山门之内的事情，云清不擅长处理的，一向也是云洋代为处理。
云洋在临山年轻弟子之中威望颇高。
但是云清从未想过，与暗族串通一气的居然是云洋。
万一今日，暗族要杀的不是主峰之上的这些人，而是整个临山！他该当如何自处？！
邵子牧当然不会被这些感情上的事情束缚，他看事情永远都会把感情因素摒除在外。云洋作为这一场与暗族谋划的内应，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哪怕是邵子牧从未在临山待过，也不了解临山的历史。
也足以让他推断出整个事情的大概。
这便是掌事之人的能力。
云清缓缓回身，问邵子牧，“你觉得我能当掌门吗？”
邵子牧片刻都不犹豫的给出了回答，“不能。”
云清一点都不意外邵子牧给出的答案如此肯定，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当临山掌门。云清低头，看向手中被秋道子鲜血染红的掌门令牌，“是啊，我没有当掌门的资质，但是师父却把掌门令牌给了我。说明云洋的担心是正确的。”
云清轻轻放下秋道子的尸首，看向邵子牧，“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
如果是平时，云清无缘无故的来询问邵子牧对云洋串通暗族这件事他会怎么处理，邵子牧肯定不会回答。
但是此时，云清是与他并肩携手重创暗族之人，邵子牧自幼征战沙场，对于战场之上的情谊多少有些怜惜。
而且云清是一个修行天才，却没有掌事之心，这样的人在以后处理临山剑派对外的关系上肯定会有许多麻烦。
邵子牧没有沉默多久便给出自己的答案，“我要是你，我便把掌门的位置让给你师弟云洋。”
“哪怕他串通暗族，企图撺掇临山掌门之位？”云清眉头微皱。
四十五、走向未知（1）
邵子牧看着云清年轻的脸庞，轻叹一声，“这正是他揣度人心的实力不是吗？掌权者，总需要这些心智。今日就算不是云洋算计你，日后总会有其他心怀不轨的人算计这个位置。你一心向道，执着修行，不如把这个位置让出来给有心经营临山者操心。”
“云洋串通暗族，让临山掌门、临山师叔与十大长老一起战死这不假，但是死人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你现在不应该为以前的事情纠结，应该做的是着眼以后。”
“你师父抱着必死的决心，企图与暗族同归于尽，自然是希望临山日后不再受他人挟制。你的仇恨不能让临山更加繁荣，不能让你师父复活，更不能达成你心中所愿。”
“既然如此，何不退一步，开阔天空。”
云清沉默不语。
邵子牧继续说道，“而且云洋若是当了掌门，他便会厚葬这一战里死去的临山长老、师叔以及掌门。会把他们供奉在临山祠堂之中，供后世敬仰。他为了他的贤名一定会如此。”
“但，云清。”邵子牧眼低泛着寒光，“从此以后你就必须出山云游四海，修行仙门道法。因为只有你离开，云洋才会真的放心。”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如此，所以你应该好好思量一番。”
云清点头，“不用想了，就照你说的办。”
邵子牧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云清居然会这么快就接受自己的意见。
“殿下说的没错，我既没有掌门之资，就应该让位给更有资质的人来当。只要临山能够重新繁盛起来，我个人荣辱又有何重要。”云清看向秋道子的尸首，“师父，我希望临山变得更好，所以我愿意放下我心中的仇恨。”
邵子牧眼底尽是赞许之色。
云清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邵子牧向云清抱拳，“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这就是来与你告辞的。”
云清知道，方才的战斗凤洛灵一直昏迷不醒，若是她在，这一场战斗必不会如此艰辛。眼前这个男子，云清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可以感觉得出来，他眼中只有凤洛灵。
所以此时他说有事，必然是为了凤洛灵的事情而去。
云清点点头，也不说客套话让邵子牧留下，“你们若是有事，就去办罢。”云清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递给邵子牧，“这块玉牌是我临山法宝，可以取离邪祟。按道理来说，凤姑娘在须弥山上有救命之恩与我，若是凤姑娘的事情，我应该竭尽全力去做。但是此时我无法从临山抽身，师父与长老们的遗体要安葬，掌门继任大典也要举行。我无法与你们一同前去，你带着这块玉牌，遇见暗族，多少可以轻松一些。”
邵子牧想要推辞云清给他的玉佩，但是白狐却开口，“你收下吧，你身上的暗种虽然被净杀，但是难保不会复发。此去冥界，我不能跟着你，你带着这块玉牌，邪祟想要接近你也不太容易。”
邵子牧想了想，便接过云佩道谢，“如此，多谢。”
云清轻笑，“临山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一语道破，我恐怕势必要与师弟拼个你死我活。”
邵子牧一声轻叹，“其实，云游四海，也不是一件坏事，我若不是有身份加持，也想如你一般，一剑一人浪迹天涯。”
云清理解的抱拳，邵子牧回礼，转身离去。
大殿之外，井宿已经用冰灵铸造了一座冰晶棺材，把凤洛灵的身体放在冰晶棺材里保存。白羽看着邵子牧与白狐出来，却也不再多话，直接抬手，邵子牧与白狐脚下就出现一个白色法阵。
邵子牧冷冷的看着白羽，“等她醒了，一定会问你要答案，你最好想好说辞。”
白羽不言。
白光一闪，邵子牧与白狐一起消失在临山之上。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相传不周山是幽荒唯一能够到达冥界的路径，但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非凡夫俗子所能徒步到达。
这些都记载在《幽荒大道经》之上，是邵子牧自小就读过的一本有关于幽荒之上版图分布的书。
因为大道经之上描述的一些地方，虽然存在于现世，但是许多地方入口不是有神兽把守，就是入口难寻。
所以那些记载在书中的传说中的地方，仅仅是传说而已。
从未有人主动去寻找过那些地方。
邵子牧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像这种不同于人界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涉足。
在传送法阵之内，一片苍茫雪白，忽然那片苍茫雪白退散之后，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片泛着清幽蓝色光芒的黑色石山！
邵子牧与白狐，还有一只隐约散发着红色微光灵猫，随着传送阵法白光渐逝到达了传说中，与冥界相接的不周山。
邵子牧看着眼睛所到之处，居然满是黑色的岩石，瞬间惊叹不已。他很是好奇的四处望去。
白狐注意到邵子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