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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知道，你的谋算都不会伤害到她——那是我的底线，邵子牧。”
“我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头脑一比一般人好一些，但，这都不足以让我成为她助力。”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我知道。”
邵子牧怎么会不知道淦祈在这个时间点来跟他说这些是因为什么，他在向他表明心思。在邵子牧看来，淦祈这个人虽然聪慧的让他讨厌，但是总还是带着诚意而来。
仅凭这一点，他就无法拒绝。
邵子牧缓缓开口，“你难道真的就没有被暗族蛊惑，成为他们暗使？”
淦祈嘴角露出一丝危险的笑意，“我当然有被蛊惑的时候，就在我以为，你邵子牧有能力保护好她，你居然让她坠崖失踪。”
“那一刻，我心里想的是，若是她死了，我必然是要阻止你一统幽荒的，哪怕是借助黑暗势力，我也一定要让你大业功亏一篑。”
邵子牧漠然，“你终究是没有答应暗族的合作要求，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如何会放过你？”
淦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或许是因为我太弱了吧，他们根本不屑动手。我为人时，重病在身，一直到现在都是小心翼翼的将养，如果不是成为暗使，可以驱逐一切疾病，我只不过是比一般人聪明一些，这又何足畏惧？杀我也是需要浪费力量的，他们现在缺的就是力量。”
“你们的最终决战，我又不会参加，与他们而言，我并不是威胁。”
“邵子牧，就是凤洛灵坠崖的那件事，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你，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强大、毫无顾忌。有许多的事情，掣肘你对她的爱慕。”
“那个时候，我忽然才明白，原来我不是一个如此决绝的人。我无法做到像你那般冷血。没有办法克制住我的感情。”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比我更适合做王。”
淦祈缓缓的半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这一战，若你活着回来，我愿意辅佐你，一统幽荒。毕竟，这是她这一战的信仰。若不是为了她所有的子民，她不会把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日后她不在了，我也想替她守着她这片疆土。”
邵子牧没有想过，淦祈会忽然来跟他说这些，他皱眉，“你这是在报恩？用你剩下的生命，报答她对你的救命之恩？”
淦祈没有回答邵子牧的问题，只是抬眸，“没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了吧？我不会成婚，也就不会有子嗣。没有血脉，如何对你的血脉构成威胁？”
“你是要我愧疚一辈子吗？”邵子牧皱眉，“你们让我坐上这个位置，逼我立后立妃。要我愧对于我自己的心。你想让我每时每刻都活在愧疚之中！”
淦祈嘴角露出笑意，“邵子牧，你的这条帝王之路，从一开始，没有退路。”
“你！”邵子牧气急，身影一闪，手已经死死地厄住淦祈的咽喉，力道缓缓加重，淦祈的笑意不减，反而更甚。
淦祈喉咙被扣住，无法发声，但是他还是做出了口型，提醒邵子牧：凤洛灵快来了。
果然透过窗户，他看见凤洛灵带着圣冼与一个红衣小姑娘，进入了灵宫东苑。
他冷哼一声放了手，淦祈靠在墙上，努力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呼吸。他不想让凤洛灵看出来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凤洛灵自从恢复了圣女的神魂，走路极快，她根本不用刻意去召唤风灵，风灵就会聚集在她身边，推着她前行。
她进了大殿，一眼就看见了淦祈靠在墙边，脸色有些苍白。又看了看邵子牧穿着内衬的长袍，赤脚站在地上，一脸漠然的样子。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邵子牧一向不待见淦祈，但是邵子牧也不会轻易去招惹谁，所以，这次是淦祈主动来找的邵子牧。
他们两个大约是在谈论幽荒日后的事情，产生了矛盾。
幽荒日后的事情，与她无关了。
“淦祈来是告诉你冒用你的名号调用军队与金钱的事情吧？”凤洛灵看着邵子牧，等待邵子牧回话。
邵子牧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若在意，我让金芯把淦祈调用的金钱，给你补上。”凤洛灵走向淦祈，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无数圣光从她手上漏下，进入淦祈的身体里。
邵子牧皱眉，不想接话，显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其实他从冥界回来开始，就一直不高兴。只是在凤洛灵面前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十、道别（1）
圣冼低头，拉了拉凤凰的衣角，“神鸟大人，您饿吗？”
凤凰本不想理会圣冼，但是一听圣冼问她饿不饿，自然而然想起了人间美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傲娇的点点头。
圣冼压低声音，“我带您去膳房，给您准备一些吃的可好？”
凤凰看了看凤洛灵，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有白狐的气息，在九界的时候，她就跟白狐不对付，现在更不想碰见他。
况且，有他在，凤洛灵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这个馋嘴的红衣小姑娘点点头，跟着圣冼一起去找吃的去了。
灵宫东苑只剩下邵子牧的龙影、邵子牧、凤洛灵与淦祈。
邵子牧沉默了许久，说道，“我身上的上古魂力，你收回去吧。”
凤洛灵看向邵子牧，“你就这么着急与我撇清关系？”
邵子牧不敢看凤洛灵，只是侧了侧头，转了个身，“大局已定，四国北征准备工作，有人替我做了，我这个青龙帝国君储不回去带兵，难不成要我的父皇去带兵北征吗？”
凤洛灵负手而行，缓缓走到邵子牧的正面，侧目看着他，“言之有理啊，君储殿下，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邵子牧还没反应过来，凤洛灵已经抓住了他的衣服，白光一闪，一瞬千里。下一刻他们便出现了在了龙城邵子牧的府上。
邵子牧与凤洛灵正好落在邢管家的面前，吓得邢管家连连后退，几乎要跌落在地上。凤洛灵招手，风灵从四周汇集而来，接住了邢管家。
她对邢管家吐了吐舌头，“对不住呀，我没注意您老人家在我落脚的地方。”
邢管家好不容易站起来，愣愣的看着凤洛灵与邵子牧，邵子牧没有穿外衣，赤着脚，就这么忽然出现在了君储府邸，着实让邢管家吓得不轻。
邵子牧倒是很淡然，自顾自的走向寝殿，去换衣服。
凤洛灵对邢管家摆摆手，然后也跟了上去。
邵子牧在前面走着，凤洛灵在后面跟着，声音飘到邵子牧的耳朵里，“你怎么冥界回来了以后，看起来不太高兴？”
邵子牧没有回话，到了寝殿，打开衣橱，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锦服，凤洛灵立即转换身形，从他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件湛蓝色的外衣，笑嘻嘻的对邵子牧说，“穿这件吧？你本来就黑着脸，再穿黑色的衣服，就跟一个地狱罗刹一样，我怕你一会上街，把街上的人吓到。”
邵子牧皱眉，接过凤洛灵给他挑的衣服，穿上。
凤洛灵远远地看着，这个男子，无论穿什么都跟衣服架子一样，挺拔。
穿好衣服，他看了看凤洛灵，没有同她说话，而是直直的去了马厩，选了一匹好马，向苏府奔去。
凤洛灵脚下一点，无数风灵汇集而来，把她托着跟在邵子牧身侧。
穿过中央大街的时候，引出无数人惊呼。
因为他们看见君储殿下身侧跟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仙女，正在腾云驾雾，与他同行！
邵子牧眉头微皱，“你就不会选一个低调的方式吗？”
凤洛灵细眉一扬，“我不会骑马，你是知道的。”
邵子牧抿了抿嘴，不再理会凤洛灵，长鞭一甩，绝尘而去。凤洛灵无奈的耸了耸肩，身形便消失在空气中。
等邵子牧到达苏府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凤洛灵已经到了。
不仅如此，苏钰冉也站在门口恭候他到来。
邵子牧下马，立即有苏府的小厮帮他把马牵住。
“哎，许久不见啊，殿……”苏钰冉的话还没有说完，邵子牧就已经掠过他，进入了苏府根本没有打算跟他说话。
苏钰冉的动作僵在半空，许久才回过神，压低了声音问凤洛灵，“你又惹他了？”
凤洛灵睁大了眼睛，摇头，“没有。”
苏钰冉一副我不信的样子，连忙追了进去。
苏府后面的院子是兵器库，邵子牧的目标就是那里。
苏钰冉虽然追了上去，但看着邵子牧黑着脸，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敢去招惹，免得无端当了出气的沙包。
凤洛灵跟在后面的倒是丝毫不在邵子牧的心情如何。
苏钰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啊，这以前只看见邵子牧追着凤洛灵跑，怎么今天反过来了？
还有啊，邵子牧不是跟凤洛灵去了临山，怎么他还没回家几日，他们就从南边回来了？苏钰冉越来越看不懂邵子牧与凤洛灵心里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了。
邵子牧来苏家是为了查看淦祈以他名义给苏家下的订单。
苏钰冉跟在邵子牧的后面，等着邵子牧一一查验。
凤洛灵看着邵子牧拿起一把长枪比了比长度，又试了试硬度，才放回兵器架上。
“你放心吧，这一批货是我爹监制的，调用了苏府九成的老手。大部分已经送到黎将军那里了，这是最后一批，下午就送走。”苏钰冉手中的玉萧来回的旋转，忽然停了下来，“你老实跟我说，你们又要去干什么？上回在临山脚下就有些奇奇怪怪的。”
邵子牧回头看了看苏钰冉，认真的吩咐，“这批货交给北境军之后，你带着你爹娘，去南方避难吧。”
苏钰冉不解的看向凤洛灵，哪知道凤洛灵居然附和的点点头。
邵子牧与凤洛灵这种夫唱妇随的样子让苏钰冉瞪大了眼睛，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你……你们，到底在谋划一些什么？！上次遇见我的时候，就让我尽快离开。现在来苏府，又让我们尽快去南方！”
邵子牧不打算解释。
凤洛灵也不想说。
与暗族以及北方无望之海里的魔兽一战，这件事本身就是死亡的代名词。与其告诉苏钰冉让他担心受怕，不如让他单纯的以为他们准备去打仗。
这样他也好继续自己的纨绔子弟的奢靡生活。
有些事情，邵子牧不想让苏钰冉知道，正是因为他把苏钰冉当成了他的兄弟、至交。
凤洛灵当然明白邵子牧的感受。
这一战如果有的选择，她也不愿意带着荀药谷的六童去送死。
十、道别（2）
苏钰冉盯着邵子牧半晌才反应过来，邵子牧此行的目的，嘴张了半天才问道，“你是特地来通知我这件事的？”
邵子牧深深地看了苏钰冉一眼，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捏了捏，最后沉声说道，“保重。”
苏钰冉看着邵子牧一副与他诀别的样子，立即反扣住邵子牧的手，“你要去做什么！”
邵子牧看着苏钰冉，这个纨绔但是极其聪明的至交。
他依稀还记得，苏钰冉六岁那年因为顽皮被送到黎将军府的样子——
一身上好的锦缎华服，一副趾高气扬而又欠打的表情。
被他摔倒，却又不服输的爬起来继续跟他较劲，完全不顾自己发髻已经松散，锦服已经磨破，露出青紫的皮肤。
那一年，苏钰冉为了让邵子牧认可他，武艺进步飞速。
那几年，苏钰冉为了让邵子牧动凡心，带他去了无数烟花柳巷。
在苏钰冉即将回龙城的那一年，在苏钰冉的建议下，邵子牧买下了许多乐坊歌妓，在苏钰冉的调教下，那些美丽的女子都成为了邵子牧的探子。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邵子牧的筹谋里，一直都有苏钰冉看似玩世不恭，确很有前瞻性的建议。
男人堆里有一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那便是苏钰冉与邵子牧友情的开端。
邵子牧眉头微皱，“苏钰冉，我邵子牧这辈子朋友就你一个，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这次，请你不要问我任何理由，就算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也不要难过。对于我会死这件事，你应该从很早就做了心理准备。”
听见邵子牧说这样的话，苏钰冉的手忽然就松了下来。
邵子牧说的没错，对于他的死，苏钰冉从知道他的身份开始，一直在做心理准备。
他身为帝国皇子，在夺权的这条路上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