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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兰雾的确很满意，也找回了自信心，刚要弯弯嘴角，突然听见江善音说——
“等我实扛不住体内这股子魔的时候……就要拜托了。”
兔子：“？”
“伤人，不如伤兔。”江善音认真地说。
兔子：“……”让我走！让我走！！
奚兰雾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有些怀疑妖生了。
……
天已经蒙蒙亮，西京的早市已经有人卖晨食。
一身雪杏『色』裙衫的昭昭跑到一家晨食摊前，拉了椅子坐下，兴奋道：“老板，把这儿好吃的都给我一份儿。”
这晨食摊就云雨坊附近，背靠河岸，景『色』很美，但有些简陋。
摊主哪里见过这种一看便历不凡的仙长光顾，不胜惶恐道：“是，是，马上就，仙子稍等。”
昭昭穿书后一直想办法逃命，因为身为心魔，饿了也是想吃荆沉玉，所以一直没顾上腹之欲。
现某人保证不会杀她，也不会让别人动她，虽然没了自由，但那是暂时的，她之后会想办法的，他都做了初一，一定可以做五，她不着急。
不心急了，也就有心情吃吃喝喝，享受生活。
荆沉玉是要带她回江家，可兔子勾起了她的馋虫，她非拉着他到了这里。
“快坐下呀。”昭昭拍拍身边的椅子，“怎么，觉得这里太低端了，配不上高贵的身份？”
她歪着脑袋，一副嫌弃的表情，荆沉玉想就一旁站着，为此不得不坐下。
“不是。”他徐徐道，“我不吃。”
“不吃就不吃，但也可以坐呀。”昭昭想了想，“还是说，不想挨着我？”
荆沉玉广袖下的手缓缓握住，视线飘远：“没有。”
“我也觉得不会。”昭昭拿起筷子，“应该恨不得时时刻刻和我捆一起才对。”
荆沉玉缄默不语，心中却想，她说得对，正因为说得对，他才不能由着『性』子。
他克己复礼千余年，已经习惯了约束自己，从不放纵。
他也担心，怕自己真的放纵了会将昭昭吓跑。
他好不容易能这心平和地相处，他不想变回原那。
“仙子仙长请用。”摊主已经将摊位上所有可以做的吃食都做了一份，摆他桌上，有些急促地擦着手说，“地方小，菜『色』也少，还望位不要嫌弃。”
昭昭看着热腾腾的早点，戳戳筷子说：“看着就很好吃，您不要太谦虚了，辛苦啦！”
她礼貌极了，说话音甜甜的，嘴角扬起，酒窝深深，荆沉玉见她这，不由想到昨夜河边放灯她说的那些话。
她的确和他认知里的魔完全不同，除了他之外也真的从未害过任何人。
她放了夜月眠，但也算将他关了另一个地方，等他身体恢复一些，就能去魔界……
“嗯？”
荆沉玉一怔，愣愣地看着唇边的包子。
“可好吃了。”昭昭夹着包子说，“快尝尝。”
她已经吃了个，香得一脸满足，充满了分享欲：“我太久没吃东西，都快忘记食物的味道了，不过应该比我更久，尝一吧？”
荆沉玉没动，昭昭以为他是不想吃，觉得他的生活可真是没趣儿，整除了修炼坐就是念经，连吃都不吃的话，还有什么快乐？
这清心寡欲，也难怪会长成这么个『性』子。
“尝一呀，就一。”昭昭晃了晃用筷子夹着的包子。
荆沉玉垂眸看着那包子，还是没有动作，昭昭失望，放弃了。
“那好吧，我自己吃，真是没福……”
她话还没说完手便被人抓住，昭昭刚才算自己用手拿着塞进嘴里的，现被他抓住，她不解地看过去，见他就着她的手轻轻咬了一。
英俊的人连吃个包子都那么俊美，他咀嚼的子也很斯文，显然哪怕早就辟谷不进凡食，他依然保持着世家子弟该有的良好修养。
“好吃吗？”昭昭将剩下的包子收回，也没多想，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自己吃了。
荆沉玉看见，呆住了。
“……”
看他这反映就知道他惊讶什么，昭昭随手拿起一个包子，边吃边说：“怎么了？不会介意这个吧？没什么需要介意的，亲我都亲过了，还意这些吗？”
她不看他，专注吃东西，但还是和他说话。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她一指满桌的早餐，“我全都能吃掉。”
荆沉玉喉结动了动，难言心中是什么感受。
只他突然想到，若昭昭不是他的心魔，若他都只是修界普通的修士，那就好了。
那他就可以……成亲了。
成亲二字让他想到了方城的时候。
那时他二人皆是一身喜服，昭昭还盖了盖头，她曾要他为她掀盖头，虽然没能成功，但他是做了的。
他看，即便后没有掀开，他只要动了手，就算是掀过了。
“什么呆？”
突然有手眼前晃，荆沉玉倏地抓住，昭昭手腕一疼，嘶了一。
“抓疼了？”
他立刻松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替她查看。
她白皙细腻的手段有些红，他刚才意识，用了很大力。
“想什么呢，我都吃完了。”昭昭也没介意这些小事儿，把手抽回起身道，“付钱吧，我没钱。”她诚恳地说，“以后我有钱了请吃。我特意没选特别贵的酒楼，应该花不了太多灵石。”
开空头支票，她擅长了。
荆沉玉捻了捻手指，放了灵石桌上，拉起昭昭就走。
他走街上，此刻天彻底亮起，街上开始热闹，处处都是叫卖。
“我看看。”他停下，去看昭昭的手腕。
他这意她，昭昭真的浑身不舒服。
她不喜欢他。以后也不会喜欢上他。
“我没事。”昭昭拒绝道，“不用太意我，以前对我那么差，突然要对我这么好，我有点『毛』『毛』的。”
她挣开他自己往前走，为了避免尴尬，装作四周欣赏。
前面有排队很长的糕点铺，昭昭多看了几眼，路过的时候并未停留。
她一路往江家主宅走，身边没有荆沉玉，便以为他跟后面，直到手臂被碰了一下。
“怎么了？”她转过头，见荆沉玉一袭月白道袍，眉心朱砂痣由雪『色』嵌珠抹额遮着，如画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也没说话，只是递给她一个油纸包。
昭昭愣了愣，香从油纸包里飘过，是糕点铺那里的。
“……我已经吃饱了。”昭昭不自地说。
荆沉玉手臂僵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那便收着，饿了吃。”
“我是心魔，其实不会真的肚子饿，我不想吃……”
她垂下眼拒绝，还想走，但荆沉玉握住她的手，强迫她收下了。
“想吃便吃。”荆沉玉面表情道，“不要就扔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他径自往前走，江家主宅就快到了。
昭昭拿着油纸包为难许久，还是没舍得扔。
她的确是很饱了，但刚才闻到时也很想吃，是为了不和荆沉玉纠葛太久才没去排队，现……
算了，别和美食过不去。
因为吃人手短，昭昭没过于抗拒他，追上去和他并肩而行。
余光瞥见她将油纸包好好收着，荆沉玉紧绷的情绪稍稍松懈了一些。
望着周围的人间烟火，闻着她怀里糕点的香，他忽然意识到，过往上峰的生活，似乎太单调了一些。
那真的是人的生活吗？
荆沉玉突然停下脚步，举目望向四周，昭昭以为有什么问题，警惕地问：“怎么了？”
荆沉玉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他修剑道，这辈子几乎一直都是作为一把剑而活着。
生为杀戮，死为杀戮，从更改。
直到今，他好像才活得像个真正的人。
昭昭喂他吃包子，她说很好吃，可他真的没觉得好吃。
他甚至觉得味道很奇怪——太多年不进食，对凡食的味道，他已经没有印象了。
心中凝聚着一团复杂至极的情绪，酸涩，还有些甜。荆沉玉闭了闭眼，心想，若这就是心魔劫，若这便是飞升后一道坎，那他真的要认输了。
他走不过去。
他渡不过她这个劫。
“昭昭。”
“啊？”
进江家主宅之前，荆沉玉对她说——
“包子很好吃。”
昭昭：“……”
“的糕点也分我一些。”
“……想干什么？”
“没什么。”荆沉玉慢慢道，“想试试，活着的感觉。”
……
试试活着的感觉？
荆沉玉回了江家就开始疗伤，如今已经知道江家姐弟有八~九就妖君手里，既然他和昭昭谈了条件，那江家姐弟的安全就暂时有了保障，也就可以不那么着急，从长计议了。
不必心急找人，昭昭便量起疗伤的荆沉玉。
他需要恢复一些伤势，以备妖族走极端，昭昭也不扰他，就只是看着，思索他之前的话。
虽然他自小就是天之骄子，但肯定也有他的烦恼。
没人将他当做真正的孩子，就不会有真正童年。
始终都修炼，与剑作伴，那就不会有寻常放松惬意的生活。
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他更像是件兵器。
修界的定海神针，存的意义便是为三界付和牺牲。
啧，也挺惨的。
可能千余年都不算是真正为自己活过吧。
想到这些昭昭有些可怜他，啊这，好像不太应该，这的人哪里需要她可怜，她才是惨的，她可是被他干掉过啊，现虽然不会被他杀了，但还是被困他身边坐牢。
拆开油纸包，现里面是栗子糕，满满的栗子香，别提多诱人了。昭昭为难片刻，叹了，捏了一块到他身边。
“我想吃了，要吃吗？”
他之前说吃糕点的时候要分给他一些的。
荆沉玉睁开眼，侧目看着她手里的栗子糕，点了一下头。
昭昭正要递过去，却见荆沉玉微微俯身，淡『色』而泛光的薄唇稍稍张开。
……
……
还让人喂上瘾了？？？
昭昭阴阳怪了一会儿，觉得这氛不对，她需要和他神魂交融，但不需要和他恋爱好吗！
把栗子糕直接塞进了他嘴里，她手指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唇瓣，如被烫到一般，她猛地收回，站起身不高兴地说：“自己吃，我去转转。”
她冲冲地走了，留荆沉玉一人此，手里捏住栗子糕食不知味。
但吃着吃着，嘴角生疏地勾了一下，稍纵即逝，他自己都没察觉。
昭昭离开了客院，江家随意走动，江家办丧事，还要调查江家主的真正死因，根心管她这个剑君徒弟。
她如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背着手转转去，走到景『色』不错的湖心亭时，见到了不算陌生的人。
是曲春昼。
湖心亭四周挂着纱帘，他便帘子里坐着饮茶，因为亭子有纱帘，他未曾戴幂篱。
“师叔有礼。”元采衣从一侧走，礼数周到地对她说，“师尊有请。”
荆沉玉地位高，乃至昭昭做他徒弟的话，曲春昼都得喊她一师妹。
那元采衣作为曲春昼的徒弟，就得叫她师叔了。
昭昭想了想，迈开步子走过去。
她和曲春昼江家的目的一致，可以交换一下消息，让他也给江善音以后的路想想办法。
刚进亭子她就想说江善音的事，但曲春昼却开说起了别的。
“江姑娘。”曲春昼眼神闪躲，到底还是不习惯与人相处，结结巴巴道，“，其实不是江家的人吧，怎么还做了剑君的弟子。”
“……”深吸一，曲春昼努力望向她，紫金宽袍衬得他肤『色』越白皙，那白皙脸颊上的红也就更加鲜艳，“上次见面，问我是否为自己算过未。回去之后，我便为自己起坛卜了一卦。”
昭昭眼睫翕动：“结果如何？”
曲春昼像是笑了一下，像是没有，他慢慢说道：“模糊不清，看到了好像没看到。”
稍顿，他为一脸『迷』『惑』不解的昭昭解释：“就如善音身边时，我看到她的卦相一。”
“……什么意思？”
“我想。”曲春昼音很轻，停顿得不是很自然，“应该，与有关。”
……
什么玩意？他的未和她有关？怎么会和她有关？
难不成他和荆沉玉一……他不会也想杀她吧！！！
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是魔之后，曲春昼会不会觉得是她带坏了江善音，想为民除害，帮弟子走回正路？昭昭表情扭曲。
不要啊，才轻松一天，不要开始逃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