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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一家空谈而已,你不必当真,也不必记挂心上。”林守溪说。
“我只是觉得它很有趣。”楚映婵说。
“那日后有时间,挑个闲暇安逸的日子,我将完整的故事说给你听。”林守溪承诺着。
楚映婵点了点头,她想的倒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其中的……师徒关系,这给了她一丝明悟,但她暂时无法将其转化为实际的念头。
楚映婵想要开口说出些心中的想法,林守溪却又忽地止住了脚步。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再度俯下了身子,楚映婵看过去,也愣住了。
“这是……”
只见地面上,赫然又出现了一小串猫咪的足印。
这与昨夜的如出一辙。
“那只猫昨天又来过么?”楚映婵明明凝神注意了,却半点没有察觉。
“不,不是的,这是之前的脚印。”林守溪寒声道。
“可昨晚不是下了很大的雪么?”楚映婵后颈微凉。
是啊,昨晚下了大雪,这浅淡的足印早就该被覆盖了吧……
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映婵一时无法想通。
林守溪却飞快明白了过来,他说出了那个听上去无比荒诞的猜想:“昨天确实下了很大的雪,但雪很可能只集中下在了山顶的部分,其他地方并未被波及。”
“什么?”楚映婵讶然。
她很快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昨夜确实下了大雪,但只有山顶下了,也就是说,有一团雪云追着他们落雪,对其他地方不闻不问。
昨夜夜色太黑,大雪纷纷扬扬,他们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今日的蛛丝马迹才暴露了真相。
若真是如此,那很显然不是云在针对他们,而是……人。
这一路走来,一直有人在暗中布局着什么……
楚映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四周游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但山峡广阔,怪石参差,他们除了雪,什么也看不到。
“没关系,继续走吧,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林守溪却出奇地冷静了下来,他侧过身去,附耳对楚映婵说了什么,随后对地面上的足印不再理睬,只是向前走去。
两道身影一同消失在了雪地里。
……
“报……那两个人不见了。”
某处,身穿戏服的少女正抱着自己的脑袋打着滚,忽有人传信,少女睁开了眼,将脑袋按回了头上,正了正,又发跳般拧了一圈,才睁开眼,气恼道:“嚷嚷什么嚷嚷,没看到我正睡觉嘛……什么事啊?”
“那两个客人出了白雪玉峡之后走了两个时辰,随后又一起搭了个布篷歇息,我们还当是他们昨夜意犹未尽,不敢打扰,但半天过去了,也不见他们出来,我们意识到了不对劲,然后才发现,布篷底下挖了个大洞,里面的人不见了,‘四面’也分头去找了,可怎么也找不到。”来者气喘吁吁地报告了事情的经过。
“哦……挖地道跑了啊,以他们之能,察觉到异样也算正常。哎,我还当是他们生小孩子了呢,这种小事也来吵我睡觉?”戏女不悦道。
“大人……大人不急吗?”
“有什么急的?他们未入仙人境,是出不了我的戏台,要是挖条路就出去了,我这百年灵根岂不是白修的?”
戏女不以为意,道:“地鼠打了洞也总有钻出来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还有要事在身呢,我们急什么?放心,若此事不成,我将我脑袋掰下来给你们当蹴鞠踢。”
“大人说得是,是属下心急了,属下只是心忧,心忧……”
“好啦,知道啦,谁也不想回神守山坐大牢,本姑娘自会竭诚办事的,你们不要整日疑神疑鬼,照我的吩咐办事就好了。”
戏女信誓旦旦道:“这两人都私定终身了,约为未婚夫妻了,差的也不过是一锤子买卖而已,假正经的我见太多了,最后还不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是,大人说的都是。”那人纵有意见,也只敢附和。
戏女明明是少女模样,却很爱说话,唠唠叨叨个不停,这也不怪她,在牢里噤声久了,偶尔透透气总是令人心情愉悦,想要一抒胸臆的。
见那人还不愿离去,戏女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披着拼接是七色彩服立起,道:“好了好了,本姑娘亲自去瞧瞧就是了……哎,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下属这才松了口气。
可未等戏女出门,又有情报传来。
一个披着鼠灰色衣袍的人佝偻着身子匆匆进门,道:“报,两位客人已被‘白面’找到了,如今已与白面斗在了一起。”
“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啊……真没意思。”戏女叹了口气,手脚一僵,直挺挺地倒回了椅子里。
其余人也纷纷松了口气。
“那就随他们去斗吧,待时机成熟,我会亲自出手的。”戏女这样说着,随手从腰间解下了一块面具,覆在脸上。
面目狰狞。
……
与此同时,白雪玉峡之中。
“我已派下属按你们说的上报了,两位上仙,可以收手了吧?”一个白袍面具人抱着脑袋,说。
林守溪与楚映婵对视了一眼,缓缓抽回了剑。
他们寻了处软土,利用布篷进行了金蝉脱壳,却没有往其他地方逃,而是反直觉地折返回了玉峡,令得搜寻着灯下黑,一时未能觅见。
更幸运的是,他们还在玉峡中撞见了这位‘白面’换戏服。
“解开你的面具让我看看。”林守溪冷冷道。
白面犹豫之后叹了口气,又问:“两位上仙答应保密的吧……”
“放心好了,我们道门弟子以诚信为本。”林守溪正义凛然道。
白面这才缓缓揭下了面具。
“怎么是你?”林守溪与楚映婵又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
眼前的不是别人,赫然是昨日被他们联手打落山崖的白风怪,他四肢健全,完好无损。
白风怪迎着他们诧异的目光,也很不好意思,他不复昨日山崖上的嚣张,小声道:“因为,因为……因为我……便宜。”
………………………………
第一百三十八章:谁是戏中人
“便宜?为何便宜?”楚映婵问。
“啊?”白风怪一愣,心想这还用说么,他支支吾吾道:“境界低,演得烂,当然就便宜啊……而且由我一人分饰两角,可以少付一个人的钱。”
“所以这一路过来,我们的经历果然是被人安排了么……”楚映婵喃喃自语,终于确定林守溪说的是对的。
“便宜是有多便宜?”林守溪好奇地问。
“别问了……”
白风怪如丧考妣,不断地倒着苦水:“这本是碧穹园的生意,但碧穹园最近太忙了,将这生意接下后卖给了我们老大,我们都是临时上阵,话都还没背明白了,这下好了,被你们抓了现形,如果被老大发现了,别说赚钱了,指不定还要赔进去些……”
白风怪体内狂风激荡,呼呼作响。老大对他昨天的表现本就很不满意,今日是该戴罪立功的,结果落到这般局面,可以说是前功尽弃了。
“你们这生意确实不好做。”林守溪闻言,不由点头。。
“所以两位客人一定要替小的保密啊……”白风怪恳求道。
“我观你境界也不低,为何要来演这一出?”楚映婵问。
眼前这头白风怪怎么也有玄紫境的实力,虽说与林守溪这种独一份的玄紫没法比,但也绝不至于沦落至此才是。
“客人有所不知,我们是神守山石铁牢里拘押的妖鬼之物,我们虽是戴罪之人,但也不能总好吃懒做,所以许多罪妖被种下罪印之后,都可以出牢去寻点谋生之法,我不愿干脏活累活,恰好听说有个戏班子; 就加入了。”白风怪解释道。
“原来如此。”
楚映婵过去不知道坐牢都有这么多门道; 她问:“是谁雇你来的,演这场戏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只是个戏子,哪里知道内情呢?”白风怪讪笑道。
“多半是你娘。”林守溪看向楚映婵,直截了当道。
“我娘?”楚映婵灵眸微动; 摇首道:“我娘请他们来做什么?怕我们一路上太无聊么……总不能是提升楚门的功绩吧; 云空山的仙人也不是傻子。”
楚映婵喃喃开口,如画的眉目间锁着困惑的云; 她说着说着; 声音却越来越轻,因为她发现; 林守溪与白风怪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楚映婵更加疑惑。
“你是真的不知道?”林守溪问。
“你知道什么?”
楚映婵过去常常与白祝在一起; 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机敏聪慧的小师姐,现在想想果然还是白祝太笨了,与林守溪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会觉得自己的思路跟不上。
“楚皇后也许是想撮合我们。”林守溪说。
“撮合……我们?”
楚映婵怔怔开口; 她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一同撑伞; 穿越满是沙尘的峡谷,一同逃跑、一同与敌人并肩作战; 然后是断崖峭壁处生死相依; 接着布篷被毁; 山顶大雪; 他们只能睡在一起; 将这些事联系起来后; 楚映婵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 青丝垂掩映间的仙靥不由微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映婵依旧不明白; 只是自语道:“请这样的戏班子,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皇后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下次见面,我们和她说清楚就好了。”林守溪说。
“也好。”楚映婵点头; “既然真相大白,那这场闹剧也趁早收手吧。”
“不可,不可啊——”白风怪坐不住了,“你们收手了; 我们吃什么?”
白风怪立刻恳求道:“二位可是答应我要保密的……你们就当没事发生过,走出这戏场就行了,让我们把该做的做了; 实在不行你们也可以和老大去商量商量,我们合伙骗你娘的钱。”
“……”
楚映婵无言以对。
娘亲楚妙在她面前虽是温婉又唠叨; 但再怎么说,她也是身份尊贵的楚国皇后,是整个人族都凤毛麟角的大仙人,可她却非要来操心自己的婚事,现在好了,不仅花了冤枉钱,眼看着还要成为冤大头了。
白风怪正说着; 他的身后,忽有‘喵喵喵’的叫声传来。循声望去,竟是一只通体雪白; 瞳孔湛蓝的猫。
“雪团; 你怎么来了?”白风怪一愣。
“这只猫难道就是……”林守溪若有所悟。
雪团很有灵性地叫了两声。
“嗯,这就是昨天晚上推雪球的猫。”白风怪说。
楚映婵见到小猫; 眼眸微亮; 她俯下身子,拎起了小白猫的后颈,“原来是这个小东西呀。”
“它昨夜推完雪球之后去了哪里?为何凭空消失没影了?”林守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雪团裹在了雪球里,随着雪球一同滚了下来,然后趁着客人上山查探之际偷偷从碎雪里钻出,溜走,客人自是很难发现的。”白风怪解释道。
“竟是如此么……”
楚映婵没想到谜底居然这么简单,她想起自己荒诞的猜测,不由觉得脸红,她赞叹道:“你们这戏班子可真是各个身怀绝学。”
“仙子过誉了。”白风怪拱了拱手,卖惨道:“仙子你看,我们班子的猫都瘦成这样了,若这单生意黄了,恐怕雪团又要十天半月吃不上肉了……”
圆滚滚的雪团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林守溪与楚映婵看着彼此,无奈地眨了眨眼,他们没有想到,在这个临时搭建的戏台里,自己竟也要成戏子了。
“不。”楚映婵沉吟片刻,却是摇头:“我不喜欢这种由人摆布的感觉。”
“我也不喜欢。”林守溪说。
白风怪看着他们夫唱妇随的样子,更加着急,“两位大仙行行好吧……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像楚皇后这样傻……财大气粗的客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你们给搅了,我们来年只能喝西北风了。”
“放心,你只要好好与我们合作,这罪非但落不到你头上,好处也不会少你的。”林守溪承诺道。
“公子的意思是……”
……
“这两位客人去白面斗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现身?”
面覆蓝色面具的男子立在一处怪石林中,他遥望前方,疑惑不解。以白面的修为,恐怕早已落败,借着老大的阵法遁入暗处了,可……
正想着,前方响起了尖锐的嘶叫,正是白面的声音: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山峡间妖魔鬼怪无数,皆狞恶恐怖,强横无比,你们以为你们逃得掉吗……哈哈哈哈……”
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