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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早都护府所留的定道碑,这里也应该就是以往都护府军卒到过的西北最远地界,在此歼灭了一支上千人的食人神裔部族。
因为有异神支撑,这些神裔战斗力不俗,这些军卒颇是费了一番功夫,所以最后铭碑以记。
这位老师先去洗沐了一番,随后拿出笔蘸了漆墨,将已然不太清晰的碑文重新涂描了一番,完成之后,将随身之物稍作收拾,便再次上路了。
张御此刻行至碑前,这里此后当是再也没人来过,四十多年过去,上面经过描摹的字迹又一次的褪色。
他站定片刻,将上面内容记下,而后伸指出去,沿着那些深刻的字迹,一笔笔的描了下来,很快,碑上文字又一次变的清晰如初了。
再是抬头看去,见是这位老师的身影已经出去很远了,而他却是一摆袖,在后迈步跟上。
又是十余天,这位老师却是走到了一处山谷之内,这里居然有百十个天夏人居住,还有数倍于此的土著,这些人似乎早是知道其人到来,对他十分欢迎。
从交谈来看,应该是早期留下的驻军,负责清剿最后一点土著余孽,不过后来也没有回去,而是迁居到了这里。
张御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不回去,因为这里四季如春,土地肥沃,并且多数人因为驻扎在此,都和土著人结合生子了,并且那一段时间因为神尉军的缘故,都护府内矛盾较多,躲在这里也算是避过了那些争端。
他默默看着,这位老师在这里待了大概有二十年时间,向那些军卒的后辈教授文字,后来有外间之人寻了过来,谷内之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此间,这应该是都护府重新寻到了天夏,消息传到了这里,所以选择了出谷。
他又目注到那位老师身上,尽管过去了二十年,可这位身姿依旧挺拔,在多数人选择离开后,这位也是深入了密林。
而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之中,他跟随这位的步伐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土著部落,看着这位教导这些土著天夏文字和礼仪,并顺带还传授了诸多有用的知识。
东庭密林之中有着浊潮的影响,通常很难再回溯过往,好在他的道行如今已是极为深湛,更是掌握着大道之印,而且这位老师没有任何神异力量,故而依旧能看清这位的行迹。
此中他还留意到一件事,尽管这位老师二十多年间去了不少土著部落,但是没有一个土著部落对他怀有歹意,期间也没有受到任何毒虫猛兽乃至神异生灵的侵扰,这看着有些不可思议。故他猜测,这位老师的身上一定是有着什么护持的。
而随着时日的流逝,那些回溯的场景已是与他所处时间越来越挨近了,他知道,自己快要追上了。
这一天,张御跟随着这位老师的脚步来到了一座藤屋之前,他行至屋前,随着一阵风吹过,藤上的一只只青色的葫芦晃动着。
他转首往向山中,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小径,他转而沿此而行,到了半山腰,在一个溪流潺潺之地,见一个老者正背着一个药篓,一把药锄放在一边,正掬水而饮。
这是一个非常健朗的老人,青色的头巾,穿着短衫,发须半黑半白,看着清瘦,但是两目非常有神。
张御缓缓走了上去,并在溪水对面站定。
老者有所察觉,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他后,略微有些惊讶,再看了一眼,眼中随即露出喜悦之色,道:“可是小郎么?”
张御抬起袖子,对着他深揖一礼,道:“学生张御,见过老师。”
陶生站身来,回了一揖,他语声温和道:“你在东庭的文章我看了,趣味之中自蕴道理,却又不是说教,令人自思自醒,这才是我辈应该写的文章,你最近可有再写么?”
张御如实回言道:“学生自回了天夏本土之后,一心修持,很少有再动笔了。”
陶生点点头道:“虽然有些可惜,可是修道亦是学问,学好了对天夏用处更大,只要不辜负自己一身所学,那便是好的。”
张御道:“学生记下了。”
陶生笑道:“以往我是你的老师,可是如今你已成才,我望着也能从你身上学到一些东西啊。”他将药篓拿起背上,拿起药锄,道:“你我师生久不见面,去我宿处叙叙旧吧。”
张御道一声好。
陶生当先行走,道:“跟我来。”
张御跟了上去,他记得陶生老师的年龄当已是过九十了,但在翻山过涧的时候,腿脚依然十分灵活。
没有多久,两人来到了半山腰一处开阔平地之上,见到了一处横跨在两株大树之间的悬空藤屋,这屋子六丈来长,便说是藤桥也不为过。
陶生道:“方才你见了山脚下的藤屋了吧?那是以前我来时修造的,较为简陋,如今我住在此间,也难为你找到这里了。”
他上前攀树而行,动作竟是十分矫健。
张御脚下云雾一升,缓缓飘了上来。
陶生见了,也不奇异,只是笑了笑,到了藤屋之中后,他放下药锄药篓,道:“这间屋子是此间土著学生给我搭建的,倒是别具巧思,只是他们留在这里,一辈子见识也只如此。
我在这里教书,不指望能改变他们,只是让他们知晓,便是只站一席之地,也能知天地之广阔,而不是以井观天,如此也便足够了。”
张御是把陶生一路行来所做之事看在眼里的,他道:“老师做的已是足够多了。”
陶生笑了一笑,道:“我只是一个教书匠罢了,能做的有限,至于剩下的,就要交给你们做了,一代代的去做,总能有所改变的。”
张御点了点头,他留意到,虽然这么多年未见,但这位老师说话依然字正腔圆,没有夹杂半点土著俚语。
陶生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这是山中栽种的茶树,用的也是山中溪流,不比天夏好茶,你莫要嫌弃。”
张御双手接过,待陶生坐下后,他才是坐了下来,并伸手一拿,从一团光气之中取出了数十幅画卷,摆在一边案上,道:“学生登门,也是带了一些礼物,知道老师不喜俗物,这是学生在天夏本土四处游历之时所作之画,应该还能入眼,老师请观。”
陶生露出欣喜之色,道:“那要好好看一看了。”
他站起身,一幅幅打开看了起来,张御之画笔,雄奇瑰丽,器局极大,将每一幅景物都是描摹的气魄万千,且图景真实,不觉令人生出身临其境之感,陶生也是赞叹不已。
师生二人对照着这些景物,一问一答,兴致勃勃谈论了许久,这时天色渐黯,陶生看了一眼外间,道:“小郎,你来寻我,不会无事,说说看吧。”
张御也未遮掩,道:“学生知晓老师的心思,本不该来打搅老师,但是有一事,或许只有老师这里知晓。”
陶生道:“你说。”
张御道:“老师知道,学生自小乃是由养父抚养长大,自从踏上修道之路,却是再也不曾见过了,未知老师可是知晓学生养父的下落么?”
……
……
第两百五十五章 觅往在初途
“邹先生么?”
陶生看了看张御,感叹道:“原来小郎不知道他的下落。”
他回忆了下,道:“邹先生这个人见闻广博,学识非凡,为人也是谦逊有礼,我也是很佩服的,他有一身本事,可是许多人并不知晓。
你问去了哪里,我也不太清楚,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邹先生,也是你跟随荀先生去修道没有几天的事。。
那时他好像接到了一封书信,似是要急着离开办一件事,而且短时间内似乎不准备回来了,是故将宅中的物事都是赠了出去。他还替镇里捐了一批书册,又将一些书册交予我保管,所以才与我见了一面。”
张御道:“书册?”
陶生道:“都是些古旧存本,大多数是一些土著方面树皮书,我后来翻看过,上面的文字形似图画,虽然生动,但意思晦涩,还有一些是破碎的石板拓文,东西非常零落散碎。”
张御心中一动,道:“这些东西不知如今何在?”
陶生道:“因为镇中搬迁,我也无法长久随身携带这些东西,故是我后来托人运到了东庭泰阳学宫,由那里代为保管。小郎,你找要你义父的下落,那不妨翻一翻这些书册,或许你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张御忖道:“泰阳学宫么?”
陶生这时道:“你等一等。”他转身了藤屋深处,过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木匣,去了外面的蜡封,他取出了一份折册,道:“这是当初的托书,你拿去吧,这些东西在我这里寄放了几十年了,也该是物归原主了。”
张御伸手接了过来,他没有急着去翻,而是对着陶生一揖,道:“学生谢过老师了。”
陶生笑道:“只是小事,又不碍着什么。对了,当年你义父还出财资助了不少镇内的年轻人,据说东庭不少年轻人都收到过他的接济,人数也不少,也不知道这些人见没见过你义父,你若是藏书之中找不到线索,还可以去那些人处问问。”
张御点了点头,又道:“此事不急,许久与老师未见,学生还想与老师叙叙旧,顺便还想在老师叨扰一顿,学生犹记得,当年老师所做菜饭尤为可口。”
少时养父经常在外跑动,有时候要三五天才回来,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他就是在陶生家中进食,虽然过后尝了诸多美味,但是唯有这位老师家中所做的菜饭最让他难忘。
虽然修道人不需要进食了,但这只是在于他们心中的选择,他们还认同自己是一个“人”,那便不会去摒弃这些,而似玄修正是保持着人的性情最多的一个群体。
陶生失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也好,我在深山与溪声虫唱为伴,也不知道如今的天夏是何模样了,又多了些哪些学问,你也和我好好说吧。”
张御在这里驻留下来的同时,他的另一道分身此刻已然落到了泰阳学宫之前,看着泰阳学宫大门上的玄浑蝉翼纹,他事先也没想到,事情转了一圈,却是回到了原点。
应该说,当初他来此读书的时候,这批托书便应该便已是存放在这里了,只是当时他并不知晓此事。
但是话说回来,以养父的层次来看,便是上面有什么东西,以他当时的层次,恐怕也看不明白。
他踏阶而上,一路走入了进来,此刻正值午后,可预见不少出出入入的年轻学子,偶尔还会见到一两个师教。
他并没有显露出身影,所以这些人都是看不见他的,但是都会不知不觉从他身边避开,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他一路所行方向,正是泰阳学宫的正殿所在奎文堂。
奎文堂内,柳光正在翻看着院中对各洲投书师教的评议,还这些师教所撰写的论述文章。
泰阳学宫的师教如今可不只是东庭出身了,还有许多就从天夏本土来的。
东庭这地方山海水陆皆备,四季如春,风景宜人,物价便宜,物产也是丰富,且更是汇聚了各地美食,而且除了天夏风物之外,还有各种土著文化,兼之地广人稀,十分宜居,所以引得本土不少师教来此定居,并传授学问。
而东庭府洲,泰阳学宫无疑是最顶尖的,过去和如今都是如此,故是也希望进入学宫的师教有不少。
而这些论述文章柳光都是自己一篇篇亲自翻看,并作出评判,从不假手他人,
外面有人言道:“柳学令,有人找寻。”
柳光专注着看着文章,以为是哪个师教寻他,便道:“请他进来。”
随着沉稳脚步响起,柳光抬头一看,却是一下露出了惊喜之色,不由站起道:“张兄?”
张御抬手一礼,道:“柳兄,许久不见了。”
上次他来泰阳学宫时,乃是来此传授天夏古言,不过这几十年来,两人也偶尔有书信往来,只是张御并未言及自己具体做什么,柳光也知他是修道人,也从不追问。
柳光也是一礼,笑道:“张兄你可是稀客,快快请坐。”他请了张御到一边坐下,道:“张兄可是又有什么看重的学生了么?”
张御道:“倒非是,今日来乃是为一桩私事,当初我塾中老师替我养父将一些书册托在泰阳学宫之中保管,如今我打算取回,也不知这些书册是否还在?”
柳光详细问了下,笑道:“托书通常不过六十载,那便不会有所遗失。其实这也就是明面上一些规矩,百年前的一些托书,若无必要,也不会去刻意动的,张兄所言的那些书册,此刻应该都在。”
宣文堂内藏书无数,除了本身收藏的,就是一些私人捐赠和他人托管的,只是摆在外面的书就看不过来了,若不是珍贵的孤本残本,堆在那里是根本不会有人过问的。
柳光与他聊了两句,又道:“我这里事情也不紧张,不妨我陪张兄前往,将书册取了出来。”